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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咿呀呀婴儿呓语似地摇橹，仿佛刚才的震撼从来没有发生过。
　　“嗬，这里的人真淡定啊。”穆小莫确定自己不是想说蛋疼。
　　可是，朱辰那里真的蛋疼了，那颗角木蛟兽蛋许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或者是近乡情怯后的触底反弹，它癫狂地上下抖动，拖曳着朱辰往水边走，后面白曦刚伸出手拉人，就看一道弧线加上朱辰惊魂的叫声，消失在漾起的水花里。
　　短暂怔愣后，岸上的人纷纷各显神通，箭一样射向那片水域，除了马超，他懊恼地摇头，该死的，他一个晶核都没有，彻彻底底的穷光蛋，手里半分英雄救美的筹码都没有。
　　正当马超绞尽脑汁另辟蹊径时，数道冲天的水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紧接着水柱开始以某点为中心进行旋转，形成的巨大旋涡中间跃出一条体型较为娇小的角木蛟，冰蓝色的龙头上趴伏着朱辰和他的小伙伴们，明显正处亢奋中的角木蛟不顾朱辰的晕船症状，带着他把刚才没有被吃掉的摇橹船统统撞离了水面，一阵冲浪过后，只剩残存破败木板。
　　岸上马超还没有把倒吸的那一口凉气吐出来，另一条金褐色的亢金龙仰天长啸，飞在角木蛟近旁，一副交颈鸳鸯的姿态演绎二龙嬉戏的水中浪漫。看着两条龙越来越远，马超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这是要被遗弃的节奏啊，不等他嘶声呐喊，就收到了安兴的传讯，下一刻，他的身体在原地虚实两下，消失了。
　　再睁眼，他已经出现在小伙伴们身边，马超轻咳两声平复心情，操起庄重的绅士腔调，对朱辰表示谢意。
　　安兴莫名其妙地问他，“是我让1号把你传送回来的，你不该谢我吗？”
　　“这是你的坐骑吗？”马超挑眉回问。
　　安兴突然想起马超那天晚上询问自己朱辰的感情状况，他实话实说，朱辰正在单恋一枝花，痛并盲目快乐着。看他现在对朱辰的殷勤，安兴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等到两条龙终于度过了新生惊喜期，让一行人脚着地的时候，朱辰的脸色已经是煞白一层，他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左右两边分别伸出一只手同时扶住了他。
　　白曦和马超互望一眼，两人掰手腕一样不但没有松劲儿，反而爆发出把朱辰从中撕开的架势，这种状况让其余人始料不及，安兴和穆小莫都在感慨马超对战白曦的勇气，只有叶北从白曦的动作中嗅到了异常的味道。
　　香饽饽朱辰没有体味到白曦的情感变化，他一心想要坚强地远离，在自己已经打算放下私欲成全亲情时，过多的接触会动摇自己的心理防线，于是乎，他的天平向着马超倾斜了。
　　“我没事。”他主动把胳膊从白曦手里抽出来，在马超的搀扶下，用教导主任一样的口吻训斥变小缠绕在他手臂上的两条龙。
　　“因为你吸收了兽穴晶核，你可以通过血契的方法，饲养这两条龙。”1号适时提出有效建议。
　　朱辰看了一眼白曦，“可是，我答应过在这里把这条角木蛟放生的，还有这条亢金龙，是叶北送给我哥的。”
　　马超不知道前因，狡黠地朝他眨眼睛，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你可以询问这条角木蛟，如果它同意，你就不算毁约。”
　　“可以吗？”朱辰弱弱地反问，是个人都听出了他这语调里的隐隐赞同。
　　“虚伪。”叶北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咳咳，虚伪就虚伪，怎么样？喂，宝贝儿，你愿意跟着我吃香喝辣还是留在这儿孤苦无依？”朱辰挺起胸膛，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小心思。
　　回答他的是突如其来的刺痛，宝贝儿角木蛟张口就在他手背上啃了一下，舌头把随即涌出的鲜血舔入口中。
　　在1号恭喜他血契成功的机械音中，朱辰惊奇地发现他不用和角木蛟对话，就可以明白它的意图，他兴高采烈地晃着马超的手臂，“它很开心，它愿意跟我走。”
　　马超在他鼻子上轻轻一划，“看把你高兴的。”
　　白曦轻轻移开视线，生硬地命令道，“走吧，找人要紧。”
　　“哥，这条龙是叶北给你的。”朱辰这才去追白曦的身影，马超也想跟过去，被安兴一把抓住。
　　“超儿，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和朱辰才认识几天？”安兴尽量压低声音。
　　“重要吗？你和你的终极幸福不是上来就天雷勾地火吗？我怎么不行？”马超一派天真地反问。
　　“这能一样吗？你这不添乱嘛。你别玩了行吗？那个白曦他可是个兵，一拳能把你脑袋打开花。”安兴烦躁地舔了舔下唇。
　　“说反了吧，是我刚来这里就把他干掉了。”马超痞痞地撇嘴，“再说了，你不是说他是朱辰的哥哥吗，而且他也知道朱辰的性向，我不是玩的，我跟你一样，从良，行了吧。”
　　“我呸，你也配，我还不知道你。”安兴话一出口，突然觉得自己在哪儿听过，怎么这么熟悉。


第32章　第　32　章
　　马超与安兴都是不差钱的豪门子弟，这类人有种衔着金钥匙出生的无敌优越感，哪怕他们自己不承认，潜移默化里总带着高人一等的自负，总觉得某些行为在他们这种人身上出现是理所当然的，比如，对一个有好感的人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简直是太自然的事，哪来和谁争抢一说。
　　不过，安兴也没说错，马超也只是对朱辰有好感，初来陌生环境，无聊之下发现一个感兴趣的人，不上前撩拨一下，总觉得心痒难耐。于是，他就把安兴对自己的责问视为不可理喻，他没有要吃掉朱辰，也没有非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只是认为自己是颗闪闪发光的钻石王老五，物质条件和生理条件皆是无可挑剔，为什么连孔雀开屏给人看的权利都不能有，可笑，必须反驳。
　　安兴看马超那一脸欠揍的表情，就对他的心态猜出了七八分，“行，你就闹吧，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马超无所谓地摊手耸肩，对安兴的多此一举表示无奈。
　　源水城东西南北的岛屿从地图上来看，正巧是个“水”字，北边的岛屿几乎成竖一字型排列，岛上的水洞并不均匀分布，但大多数都是三两上下错落，以致于从远处瞧着，像是一条条曲曲折折的水帘子打着弯向下滑动。
　　白曦一行人尝试走进一个水洞，脚下常年在水中浸泡的石头光滑润泽，让人都不忍心用力踩踏。水帘子并不是全部遮盖洞口，尚且有一人间隙可以进出，等到人一进去，顿时生出一种空间混乱的错觉，再跨过一道蜿蜒的拱桥，里面的场景就跟平常的星级酒店无二差别，只是前台处没有礼貌的接待人员，只有台面上的电子屏显示还有多少空余房间。
　　之前因为白曦他们的阵亡，问题小队的平均时间值从将近上千小时瞬间回归百数，纵然白曦和穆小莫几日耕耘，分到每人头上的时间值也不多。再加上重灾区马超，什么都不懂，被人白白当枪使，却不知道维护自己的权益，安宁只给他200小时，比基础时间值多了那么一点点，让安兴对他生出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鄙夷感，这个学金融管理的马大少，虽说不小气，但也斤斤计较不会吃亏，被人这么团团转的耍，倒是头一回，可见当时他对自己有多恼怒才把这些都抛之脑后。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两人住一间吧。”白曦看着手腕上的数字建议道，他本意是要朱辰跟他一屋住，可没想到，等他言尽，那傻小子立刻拉住穆小莫，用行动选定了同居对象。
　　叶北咬咬牙，上前也拽住穆小莫，“不行，你还是跟白大哥一起吧，我要和穆哥睡。”
　　一语惊掉一众人的下巴，奈何叶北丫头根本不把自己当女性看。最可怜的是深陷其中的穆同学，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登上了最受欢迎榜榜首，不等他反抗，叶北就斯巴达勇士附身抢到了战利品并用手牢牢堵住穆小莫最难消受美人恩的不情愿。
　　角力失败的朱辰同情被叶北捂住嘴的穆小莫，正打算认命地靠近白曦，马超却快一步挡在中间，“要不，和我一起吧。”
　　白曦握拳。
　　叶北瞪眼。
　　安兴叹气。
　　在一致的反对气氛中，朱辰竟然点头了。
　　因为依山而建，从外面看不出水洞里空间的大小，深入其中才发现，这间住宿水洞其实可以容纳百人不止。房间也按时间值分大小，内部装潢更是高低档有别，公共区域还有酒吧和自助餐厅，一架古朴的三角钢琴罗曼蒂克地陈列其中。
　　午饭大家就一起在餐厅解决，椭圆形的选餐区里食物种类繁多，更为奇妙的是，餐盘中会自动更新菜品，在空盘后会自动补足。
　　吸引朱辰目光的肯定是那架钢琴，可还没等他一展才华，马超就点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玩个游戏，如果你能猜出我弹的是什么曲子，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不等朱辰提出异议，马超已然在钢琴前坐定，起势抬臂，一串如波涛起伏奔腾的音符就在空中炸响，这首肖邦的《谐谑曲》被他诠释得十分到位，从节奏到力度，再到情感处理，把这首浪漫主义音诗塑造得极具戏剧性。
　　短短的几分钟内，马超在手指翻飞的过程中，一共给朱辰抛了不下二十个秋波，特别是在尾声中，同一个不协和和弦以尖锐强烈的力道反复了八次，激昂的情绪达到了顶点，朱辰在马超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中不自觉展露了笑颜，他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的琴技如此之好，他动了动早就难耐的手指，加入了游戏的行列。
　　马超嗅了嗅朱辰身上清爽的味道，等他把舒伯特的《军队进行曲》走了四个小节，才重新把手放在琴键上，两人眼神交错，一句话都没说，却把这首耳熟能详的四手联弹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曲结束，马超和朱辰互相凝望彼此，憋了两秒钟，然后哈哈大笑。
　　“你最喜欢谁的作品？”朱辰心里想着一个名字，他有一瞬间真的希望对方能给出正确答案。
　　马超神秘兮兮地抬抬眼皮，长而密的睫毛如拂在朱辰心上的羽毛，他手指轻巧地在键盘上游走了一句，朱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也喜欢格里格？”
　　“我不能喜欢吗？”马超抬手刮了一下朱辰挺翘的鼻子。
　　在两人忘我开怀的时候，白曦他们这边的氛围却并不美好。
　　安兴虽然没在白曦脸上看出异常，但他确定马超这家伙是铁定捅了马蜂窝了。叶北露出精分的表情，一方面她觉得马超和朱辰这一刻真的很和谐，如果非要男男配，她认为，他们两人更符合她的爱情观，有共同爱好，自然而然相互吸引，可她又瞅了瞅白曦，为什么白大哥的气场变得这么危险呢？
　　只有穆小莫，埋首于餐盘，对于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级精神世界半点不感兴趣，吃饭才是头等大事。“行啦行啦，快点吃吧，一会儿还有事儿呢。”他嘴里含着食物，不耐烦地招呼两个正沉浸艺术殿堂的家伙干正事。
　　朱辰远远听到，冒了一句，“对牛弹琴。”
　　马超冲他心有灵犀一点头，两人又是相视嬉笑。
　　冰火两重天的一队人享用完食物，那边朱辰和马超还在挨肩笑谈，这边白曦不知为何空白了思绪，迟迟没有任何反应，安兴看不下去了，在马超后背重重拍了一下，“行了，晚上你们回房间再聊，”缓解气氛的话好像又添了一把柴，他赶紧弥补，“我们有心灵导师提供的线索，安然帮应该也会有，大致的范围定下来了，我们该怎么找人？”
　　白曦缄默不语，就像是没听见，这种神游天外的白曦不常见，本该最熟悉他的朱辰终于后知后觉了他的反常，“哥，怎么啦？”
　　白曦还是没反应，朱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他，“哥，白曦？”
　　灵魂归窍的白曦猛地对上朱辰的眼睛，笑了笑，“小辰？”
　　朱辰莫名其妙地往后缩脖子，这个笑容怎么那么奇怪。
　　“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王韬还不知道安然帮在找他，他没有刻意隐藏，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被抓，是因为人品太好。”白曦自顾自地开始分析，“第二种，王韬知道自己的处境，他通过伪装安全地躲开了追踪。你们觉得哪种可能性大些？”
　　“第二种。”安兴很肯定地回答，“这里的人，入系统前必须提交详细的个人信息和社会信息，进系统后因为要获取系统规则，刻意避开心灵导师不可能，只要在心灵导师那里挂了号，那么大致的活动范围就会被锁定，如果进行晶核绑定，那他对于心灵导师就是透明的。”
　　穆小莫听到这儿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问问刚和王韬接触过的心灵导师，说不定有收获。”
　　安兴正有此意，在和温婉联系之后，他们不但确定了那位心灵导师，还被允许一起进入心灵抚慰站。
　　“慕楠还好吗？”朱辰在得知007就是安兴口中的温婉，并且保护着慕楠时，他对慕楠是否受伤害耿耿于怀，毕竟是自己无能没有照顾好他。
　　安兴从朱辰的语气中窥到了歉疚和忐忑，他则更无地自容，想起那天早上，他手里还握着独属于自己的温暖，大言不惭地让慕楠不要担心，自己才是真正要保护他的人，“还好，婉姨说他心理素质不错，当初让穆把他介绍给婉姨我是有私心的，因为我知道，婉姨如果了解他，一定会喜欢他，会帮助我们。”
　　马超此时悄无声息握住朱辰的手，后者看向他，马超只歪头眯眯眼，暗灰色的深眸流淌着无声的安慰，朱辰会心一笑。
　　安兴一下断开两人的双手，“你是不是更应该关心关心我这颗受伤的心灵，”他拉着马超快步向前走，靠近了低语道，“你能不能别见缝插针。”
　　“我只是不希望看他难过，”马超摔开他的手，“别随随便便碰我。”
　　安兴抬脚就踹过去，两人像孩子一样互殴，把成年人该有的稳重都喂了狗。
　　朱辰彻底被逗乐了，白曦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又是一阵若有所思的恍惚。


第33章　第　33　章
　　　　小姑娘刚社工专业毕业，为了增加履历的丰满度，选择了来这里做志愿者。这个项目跟她认为的社区矫正有些类似，真正的救赎是给罪犯创造重新融入社会的条件，让他们挖掘自己身上的价值，让他们有可以彰显存在感的工作和社交活动，而针对这种特殊的教育罪犯方式，相关社会团体和民间组织以及社会志愿者都有发挥光和热的空间。一同进来做志愿者的有律师事务所的法援律师，有心理咨询机构的从业人员，还有相关社保部门的工作人员，像她这样专业相对接近的应届毕业生倒是少数。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新奇又趣味十足的体验是她始料未及的，当看到进来的帅哥朝她笑得一脸春光，她觉得更是欣慰了。

　　　　安兴一进门就发现对面端坐的年轻女子眼睛亮了，等朱辰、马超进来后她脸上已经绷不住矜持了，最后白曦的到来终于让她有些目不暇接了，虽气质各式各款，但总的来说，全部达到优秀级别，特别是这些秀色可餐的人儿一个个拿似有所求的目光追逐着她，心情不要太激动，感觉不要太美妙。她伸手合上自己的下巴，擦了擦嘴角，幸好没有口水流出来。

　　　　完全被忽视的叶北有些怜悯这位花痴姑娘，等她知道，这四个大美男有三个是绝对不会对女人感兴趣，另一个也正狂奔在由直变弯的康庄大道上，她脸上的表情一定比现在还要精彩。

　　　　同样被人遗忘的穆小莫再次感受到了这个看脸的世界的深深恶意，这里唯一一个对女人有反应的却被弃之如敝履，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几声，无奈姑娘深陷桃花迷雾，哪是这等动静能回神的。

　　　　“喂！看够了没有，心—灵—导—师。”叶北箭步上前挡住姑娘视线，手在桌上拍得咚咚响。

　　　　安兴赶紧善后，一会儿还要套消息呢，这丫头什么态度，“没礼貌，让开。”他推了推叶北，没推动，自己惹了一头的尴尬。

　　　　还是白曦出手把叶北拽回来，众人在心灵导师迟来的客气下纷纷落座。

　　　　“大概情况婉姐跟我说了。”小姑娘一出口就占了安兴的便宜，叶北噗呲一下没兜住。安兴知道她为什么笑但鉴于目前的状况，忍住没对她举起拳头。

　　　　“具体的信息我不能透露太多，我也是受制于保密协议的，我只能提供两个方面的简单线索。”小姑娘恢复了心灵导师应有职业操守，“这是他在101房间时的心理影像截图。”

　　　　这是几张身体示意图，记录的是某人的伤势，第一张是头部的轮廓，上面显示头部重度肿胀，第二张是口腔内部简笔图，显示多处点状出血，就像尖针刺出的小淤伤，成片地分布在上颚和上呼吸道附近，图片旁边的提示为被迫长时间口交痕迹。还有几张是胳膊、胸部、大腿处的大面积淤伤。“还有生殖器的擦伤和后面的撕裂伤都很严重，我想图片你们就不必看了。至于这记录的是谁的性侵伤，我就不知道了。”

　　　　在片刻的安静后，心灵导师调出了一段视频，“这是他在我这儿心灵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