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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玉噗的笑出声，没想到陆肩吾居然让毛毛去驯化别的妖，毛毛这才多点大，难怪一筹莫展，不过猜到陆肩吾是想多培养毛毛，邹玉也没说什么，而是招招手让毛毛坐下，温柔地说道：“驯化一只妖是不能心急的，你知道为什么要驯化他们吗？”

毛毛点点头，这个上次陆肩吾给他简单解释过了，“为了让他们改过向善。”

“我们是妖。”邹玉笑着温声说，“本质我们是为了妖而行事，并不是为了人类，所以根本目的也是希望妖族能重新回归生活，才需要驯化他们，让他们‘改过向善’。”

毛毛皱着眉头轻点了一下脑袋。

邹玉继续说道：“要驯化他，首先你得站在他的立场去思考，理解他再去反驳他，并且你需要注意观察，有时候一个微小的细节也是切入的重点。”

毛毛若有所思咬了咬手指甲，“我知道了，得先找一个能引起共鸣的话题，还要去思考猜测他们的想法，加以理解，再进行沟通！”

邹玉欣慰地点点头，“毛毛真聪明，不过驯化最需要的还是有耐心，妖的寿命都很漫长，他们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形成的思想，你想用一两天去改变，是很难的，所以山海界里到现在还关着那么多妖呢。”

“我知道，我会慢慢努力尝试的，不会轻易放弃的！”毛毛扬起笑脸，开心地对邹玉说道，“我现在就回去好好理一下这个狌狌的情况。”

毛毛匆匆地来又要风风火火地走，不过跑到门口他又停下回头好奇地问道：“对了邹玉大人，最近好像都没看到姜云大人，他还在找那个姬傲吗？”

邹玉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姜云大人伤养好了之后就一直在找姬傲，说是一定要把之前被伤的仇给报了。”

“哦……那……”毛毛想趁机再打听一下关于帝江的消息，毕竟是他之后要面对的对手，但突然又想起来，邹玉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事，毕竟白泽不会主动说自己泄密的事，陆肩吾又是个闷性子，因此毛毛赶紧生生憋住话，尴尬地笑了下，说：“那个，姜云大人回来帮我问好！”

随即毛毛迅速地溜走，留邹玉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无语失笑。　

*

而刚被毛毛问过的姜云，此时正在天山脚下，和姬傲一人一边对立而站。

山脚下的风呼呼地吹着，带起两人的长发和衣摆，此刻谁都没有动，仿佛一种无形的气场在弥漫。

不过这波看似牛逼的对峙，很快被姬傲的第一句话打破，“姜云你别再跟着我了，帝江已经选好了最后的地方，几千年交情了，别说没提醒你，现在赶回去通知陆吾准备你们所谓的妖族迁徙可能还来得及。”

姜云闻言忍不住骂了一声，撸了一把头发恨恨说道：“合着你这几个月冒来冒去是故意让我追着你的？”

姬傲哈哈大笑三声：“要不是帝江逼着我做这些，我压根不想和你见面。”毕竟没了混元珠他打不过姜云，要是真不小心被抓到，哭都没地方哭，还好他够机灵，这几个月躲的够好。

“那你现在出现就不怕我把你一起抓回去了？”姜云活动了一下手腕，呸了一声。

姬傲见状赶紧后退了三步，机敏地盯着姜云，“啧，我选了这个地方会你自然有后手，你就别白费心机了，还是赶紧回去通知你老大，免得到时候来不及走。”

姜云瞥了一眼一旁的天山，冷笑道：“你的倚仗就是现在在山顶的帝江吗？在他的地盘想抓你杀你确实不容易，不过……”姜云说着身形一动，飞速跃起，手凝成爪，对着姬傲就是狠狠猛烈地一抓，“伤你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姬傲在姜云动手的瞬间已经抬手防御，但还是被姜云的利爪划伤，鲜血很快就顺着手臂流了下来，姬傲气得眼睛发红，瞪着姜云怒吼：“姜云！”

随即一道灰色灵光从天山之上倾泄而下，直奔姜云而来，姜云一击得手就立马跳离，但仍被那道光打到，瞬间退后数十步，吐了一口鲜血。他不在意地抬手抹掉嘴角鲜血，冷冷对着姬傲说道：“姬傲，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长进，帝江能保你几时？”

“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一样靠着陆吾？”姬傲也伸出舌头舔了口自己手臂的伤口，嗤笑道。

姜云摇头，轻蔑地看着姬傲，“我跟着陆吾不是为了庇护，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

“理想？哈，做个人类的理想吗？”姬傲嘲讽地怼回去。

“是为了妖族的传承。”姜云严肃驳斥。

“妖族生来就是强者生存，这就是妖的规则！你们非要适应人的规则，啊呸！”

“这是天道的选择，我们不过是顺应天道，你以为的强永远强不过天道，恃强凌弱终究自取灭亡。”姜云看了一眼天空，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下次再见，必取你性命。”

说完姜云的身影渐渐变成一道虚影，在风中飘散。

“啧，跑了！”姬傲甩了甩手，把已经止血的手臂用衣袖裹紧，望了望山顶，“算了，先上山顶找帝江。”

*

同一时间，幽州的归藏会总部内。

离洛正站在一间房外焦急等待，没多久，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一名长相清秀，气质淡雅的年轻修士缓缓从内走出。

“怎么样？”离洛连忙上前询问。

年轻修士淡然看了他一眼，慢慢摇头说道：“不到月余，三灾并行。”

“靠，老天是玩儿我们呢？一个不够一下来仨？”离洛忍不住骂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去镇妖司找陆肩吾商量？”

年轻修士点了点头，“有两灾关键在镇妖司，需与其沟通，我与你同去。”

“行叭，这次得把我的成年老酒全带上了……请他们喝个够。”离洛唉了一声，“我先去安排会内事务，等准备好了再出发。”

“辛苦师兄了。”年轻修士淡淡说。

离洛苦笑一声，挥手离开，之后年轻修士转身回到房内，带上了房门。





第51章　古知意
第二天毛毛没有找陆肩吾，独自一人去了山海界。

他昨天想了一晚上，又把之前案子的册子翻出来仔细研究了一番，这才有了一点头绪。

他和之前一样先进峡谷找到了狌狌，不过这次他没有急着一上来就和对方沟通，而是在旁边席地而坐，撑着脑袋陪着狌狌发了一会呆。

过了小半个时辰，毛毛才突然指着狌狌一直抱着的那把剑开了口，“你这把剑看起来很不错，很锋利吧？”

狌狌难得有了一丝反应，他看了毛毛一眼，却是把剑抱得更紧一些。

“我那天拿起来看过，不是法器，只是普通的武器，但你这么在意，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是别人送你的吗？”毛毛接着问。

狌狌仍然没有理毛毛，但毛毛从他的反应中还是看出自己的猜测或许没错，他心里一喜，继续说道：“如果是重要的人送你的剑，用它来杀无辜的人，是不是不太好呢，对方应该会很难过你这么做吧。”

“你懂什么？那些人每一个都是该杀之人，何来无辜可言！”听到毛毛的话，那只狌狌第一次发出了反驳的声音。

毛毛眼睛一亮，既然对方开口就是个好兆头，他也不在意对方的恶脾气，再接再厉地赶紧接道：“该不该杀怎么就是由你所判定呢，你又凭什么而判定呢？难道……”毛毛上下看他一眼，“就凭你能知人过往的能力？”

狌狌头靠在石壁上，冷哼一声说：“这还不够么，这些人不是曾为非作歹就是虐杀过别人，我为天除害而已。”

毛毛摇头，从怀中掏出自己研究一晚上的册子，翻开来，慢慢说道：“你杀的第一个人，确实是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如今退出江湖躲在小小山城，被你所杀之后附近乡民甚至拍手称好。”

狌狌听到这段傲气地微微抬了抬下巴，毛毛抿了抿唇，继续一个个说道：“第二个人是曾经杀过很多人，第三个人也是杀了很多小动物……最后一个人曾在山林做过匪贼，这些人乍一看似乎过去都做过坏事。”

“如何，这样还不够吗？”狌狌越听越觉得满意，主动看向毛毛说道。

毛毛摇了摇头，合上册子，说道：“第二个被你杀死的人，曾是一名士兵，他所杀的人大多是在战场上，是和敌军的拼杀，唯有一次的平民也是遵循上级的指示而杀的俘虏，之后他便因伤退役回了家乡，因为曾杀过平民所以他从未将军功与别人说过，认为这不值一提；你杀的第三个人，曾经是野味馆的厨子，他杀的小动物都是馆内的食物，虽说不是毫无错处却也是罪不至死……”

毛毛一条条细举，将狌狌杀过的人的生平全都一一说出来，其中有的人并非十恶不赦，有的人虽然曾经为恶却也早已向善甚至因有所悔改而常做善举，有的则根本算不上为恶。

不过狌狌却并不以为意，“改过向善又如何？以前犯的错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还有那什么厨师也是好笑，他杀了那么多弱小无辜的动物，凭什么就一句话可以勾销伤害？就因为他是厨师？那些小动物就活该吗？那我杀他他不也是活该！说到底这些人还是都该杀！”

毛毛没有在意狌狌的怒意和驳斥，他沉默着听狌狌抱怨完，还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才微笑着说道：“你说的很对，有些我也是赞同的~不过有一些我觉得不对，但我还没想好哪里不对，等我回去先想想，明天再来找你聊，对了我叫毛毛，你叫什么？”

“……”这回狌狌没有完全拒绝，沉默了许久后回了毛毛一句：“古知意。”

“哦~这名字和你还挺配的。”毛毛笑了笑，对着古知意挥挥手，“我先走了，明天见。”

毛毛倒不是真的要回去想想，他对古知意的话也基本并不赞同，只是他还记着邹玉的嘱咐，驯化是一个很长期的事，不能急于一时，需要长久的耐心，因此他才会留一个空隙，等待明天再来继续。

从山海界回来，毛毛心情很好，哼着歌开心地准备去找陆肩吾分享最新的成果，不过还没到陆肩吾的院子，他就看到了匆匆而过的钱来，他追上去叫住了对方。

“钱来，你去哪儿呀？”

钱来回头瞄了一眼，看是毛毛，没停步继续往前走着，“姜云大人回来了，受了伤，邹玉让我去看看。”

“受伤？”毛毛赶紧也跟了上去，一起进了姜云的院子。

“……就受了一掌，邹玉你没必要把整个镇妖司都喊过来吧。”姜云看着从门外陆续进来的人，无奈地笑着喊道。

邹玉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也没有解释其他人不是他叫的，只是劝说道：“毕竟是帝江伤的，让钱来看看总好。”

曲驳倒是很快帮邹玉说话，“嘿，我是看大家一起往这跑所以跟过来看看，可不关邹玉的事啊~”

毛毛也点头，指了指钱来，“我看到钱来过来就跟着过来的。”

姜云手往脸上一盖，掩去自己的尴尬，感觉他英明的形象都丢光了。

钱来在邹玉的招呼下先挤到了姜云身前，开始检查，而最早到的陆肩吾则无声地坐在姜云房内一侧的角落。

毛毛环视了一圈，然后凑到陆肩吾身前，陆肩吾看他过来，笑着招了招手，毛毛就乖巧地坐在他身旁。

“不用担心，姜云没那么弱。”看毛毛时不时往姜云方向看，陆肩吾干脆出声安抚道。

毛毛嗯了一声，回过头望向陆肩吾，小声地问：“邹玉大人刚刚说姜云大人是被帝江所伤的？”

“嗯。”陆肩吾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毛毛还想问些什么，但又觉得不是很好的时机，最后还是没问，等钱来给姜云看过，确认了没什么大碍，姜云表示还有事情和陆肩吾商议，邹玉便准备带着等人先一起离开。

不过有些犹豫想留下来的毛毛还没自己开口，就被陆肩吾先一步留下了，邹玉颇有些意外，看了看毛毛又看了看陆肩吾，最后点头带着其他人离开。

姜云也有些诧异，带着疑问的眼神望着陆肩吾，陆肩吾很坦然的直言，“他已经知道帝江的事，总归也是要听的。”

“他知道了？”姜云眼睛微瞪，毛毛对他笑笑，他看着无语的摇了摇头。

最初白泽和他们说这个计划的时候姜云其实是反对的，或者说镇妖司的所有妖都是反对的。

让他们这些活了上千年的大妖把一个这么重要甚至可能回不来的任务交给才三百多岁的小猫妖，谁能愿意呢，可白泽说的也没错，有些事是各自的宿命，他们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一开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告诉毛毛，或许是因为不到最后一刻都想着总还有别的替代办法，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快知道了，联想着这一回陆肩吾闭关沉睡这么快就出来，姜云猜到肯定和这个也有些关系，不过他也没有细问，而是接受之后就直接开始说这次带回的信息。

“姬傲引我去了天山脚下，并且直言帝江已经寻好开窍的地方，让我们做好迁移准备，我虽然没有见到帝江，但确实在天山感受到了帝江的气息和强大的混沌之力，并且也是被他的混沌之力所伤，所以我怀疑他选的地方还是在天山。”

天山是当年众神困混沌之力的所在，帝江最后选择在这里开窍倒也不意外，不过地方虽然知道了，下一步他们究竟怎么做姜云还是没有头绪，他看向陆肩吾，问：“山海界如何了？”

陆肩吾知道他的意思是想问现在能不能进行迁移，他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还没到最后稳定，不能承载全部妖族。”

“那现在……”姜云看向一旁的毛毛，难道真的要让这只小猫崽去对付帝江？

毛毛在姜云看过来时立马挺直，很是认真地承诺：“我一定会努力阻止帝江的！”

陆肩吾笑了一下，揉了揉毛毛的头，“不急，帝江不会这么快就做，我们还要等等。”

“等什么？”姜云问。

“等白泽和归藏会。”陆肩吾看向窗外，淡淡地说。





第52章　三灾至
陆肩吾一句话“还要等”，这件事就先这么打住了，等姜云离开后，陆肩吾把毛毛又叫住。

毛毛以为陆肩吾还有什么要嘱咐的，陆肩吾却只是看着他说了一句，“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害怕！”毛毛心里甜甜的，但嘴上还是十分认真地回应道，“我一定不会让肩吾大人你失望的！”

陆肩吾淡淡一笑，揉了揉毛毛的头。

毛毛突然想起来本来准备找陆肩吾的事，立马把刚刚的情绪都抛开，兴奋地对陆肩吾讲述到在山海界和古知意沟通的结果，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尽快把古知意说服！

这个保证毛毛非常用心的在实践，在等待白泽和离洛到来的这几天，他每天都一大早跑去找古知意，跟对方闲聊，然后一点点的了解了古知意的故事。

狌狌作为兽类中天资较好的一族，修成妖的几率非常大，也因此狌狌一族也大多是群居，即便是没有修行成妖的狌狌也会受到家族的庇护，不过古知意因为幼时贪玩而走失，没有在族群中长大，反而是被人类饲养长大的。

饲养古知意的是一位江湖驯兽师，无意间在野外抓到了还是幼崽的古知意，将他训练长大，走江湖表演，之后古知意成年之后突然开了灵智，他尝试多次逃跑却无意外被抓了回来，并且每次抓回来都逃不过虐打，那段时间古知意几乎是长期被人类虐待，因此他非常憎恶虐待动物的人类。

后来又一次古知意逃跑时遇到了一个人类铸剑师，铸剑师发现了他与一般猴子不同，心软之下从驯兽师那里赎下了他，当然因为驯兽师的刁难，这一次几乎花光了铸剑师的所有积蓄，但这个人并没有因此怪古知意，反而给他养伤，甚至在伤养好之后带着古知意去了山林放生。

因为从小跟着人类长大，古知意对于山林已经充满了陌生，他不能一下子适应这样的生活，又不想对人类示弱，他在山林边缘地带独自徘徊了几天，还是铸剑师去探望他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情况。那位铸剑师是真心关切古知意，他干脆在山林不远处开炉住了下来，一边铸剑，一边陪着古知意适应生活，甚至在这段期间内两人渐渐成为了朋友，铸剑师还教了古知意一些人类的剑术。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几年因为饥荒，很多人落草为寇，那些年山匪横行，古知意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没能幸免，山匪发现了住在山林里的铸剑师和已经修成半人的古知意，于是心起歹念。

最终铸剑师惨死，古知意带着铸剑师生前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也就是那柄长剑躲入山林之中。

然而等古知意修行成功再出已是两百年后，人世间早已沧海桑田，当年的山匪早已不知道亡了多少年，失去了仇人的他，便只能将满腔的恨意转嫁给了那些在他眼里“为恶”过的其他人类。

这个故事在镇妖司那么多记录过的妖之中算不上特别，但毛毛还是听得很认真，也真心为古知意的遭遇感到难过，但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那天你说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我后来想过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毛毛靠着墙说道，“过去犯过的错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向善就不存在，但也不能因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