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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扬头，大声嗯了一声，然后笑着跑了过去，“肩吾大人！我刚起来看大家都不在就出来转转。”

陆肩吾揉了揉毛毛的额前刘海，浅笑了一下，说道：“最近人皇那边要派人来取纪事录，邹玉忙着给他们补录，钱来在测算要的经费，所以都不在。”

说着陆肩吾牵着毛毛的手自然地又往后院走去，毛毛愣了一下，这是陆肩吾第二次牵他的手，上一次是在青州小院里追犀渠，那时候情况紧急突然，毛毛根本来不及反应，但这一次他实打实的感受到了陆肩吾的手掌力度，与平时被拎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陆肩吾的手很大，比他的手大上许多，握在一起完全可以包裹住他的小手，他想这应该是原形体型的优势，他记得肩吾大人的原形也十分巨大，而他的原形就很小，化人形的时候已经很努力地想变得高大一些，但目前看来，在镇妖司他还是最矮小的一只，连离洛那个人类都比他高。

毛毛鼓了鼓嘴，又偷偷瞧了一眼被陆肩吾牵着的手，弯起了眼睛。陆肩吾手虽大，但握着他的力度却不大，很是轻柔，而他手掌微凉，让毛毛被牵起的一瞬间像是被雷电轻击了一下，酥到汗毛飞起。

“你刚醒，不要到处乱跑，好好休息，一会儿让白泽先给你看看。”陆肩吾牵着毛毛慢慢向前走，柔声说道。

毛毛总觉得这回醒来后的陆肩吾特别温柔，让他感觉像是在梦里，他眨了眨眼又呆呆地应了一声，等快走回后院时，他才忽然想起来要问昏迷前的事，手一紧一动，着急的问道：“肩吾大人，你没事吧？那个帝江……”

陆肩吾被毛毛拉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到毛毛紧张担心的表情，眼神里又多了一些情绪，他走回来面对毛毛，轻声说道：“没事了，帝江的事之后再说，先让白泽看看。”

毛毛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夸张，一下脸红了起来，低下头点了点，不好意思地跟着陆肩吾继续往前走。

等走回庭院，毛毛就见陆肩吾带着他走到了草地边，对着那只刚刚还被毛毛惊叹过的超美白鹿唤了一声，“白泽。”

白鹿慢慢睁开了眼，看了看两人，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慢吞吞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踱步过来。

“他就是白泽大人吗？好漂亮！”毛毛闪着大眼睛羡慕地看着白泽那一身白毛，仰头问向陆肩吾。

毛毛之前只在邹玉和陆肩吾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知道对方是个很厉害的大妖，无所不知，但没想到对方的原形这么漂亮，走近了看比刚刚远观还要美，尤其是那毛色，让毛毛尤为羡慕。

听到毛毛的夸奖，白泽略微扬了扬头，似乎颇为傲气。

陆肩吾把毛毛往前推了推，对着白泽说：“你看看他恢复的如何。”

毛毛被推到白泽面前，平视了那双冷冷的眼眸，有些紧张地回头望了望陆肩吾，被陆肩吾安抚地拍了拍肩。

白泽扫了陆肩吾一眼，仍用着原形，只是嘴巴动了动，不大高兴的说：“他出去时我就看过了，融合得很好，你不用穷担心。”

说完他尾巴一扫，转身走回了树下躺着。

陆肩吾也不在意，听到白泽肯定的回复就领着毛毛回了房间。

“肩吾大人，白泽大人……是不是不喜欢我？”一路上毛毛有些沉默，他总觉得白泽看他的眼神很冷淡疏离，似乎还有一些排斥，他有些莫名，不知道哪里惹了这尊大妖。

陆肩吾摇摇头，温声道：“白泽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并不是针对你。”说着他带着毛毛坐下，相对严肃地说道：“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毛毛一看架势就挺直了腰背坐好，一副乖宝宝聆听的模样，让陆肩吾忍不住笑了两声，先缓和了下气氛，问道：“你这两百年有没有好好修行？”

“我很认真修行啊……”毛毛先是不解地回道，但旋即又抓住了陆肩吾话里的重点，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叫出声，“肩吾大人，你是想起我了吗！？”

陆肩吾笑着点点头，说：“亶爰山一别，没想到你成长的这么快，两百年就修成人形。”

毛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说：“嗯、其实也、还好啦……因为我原本就是灵猫嘛，和一般的猫不一样的……嘿嘿。”

陆肩吾知道，毛毛的真实身份白泽已经告诉他了，不仅仅是“灵猫”，而是已经几近灭绝的“类”一族，夺天地造化的阴阳同躯自为一体，因此修行速度较别的灵物更快，这也是他能吸收帝江的混沌之力的根本原因。

混沌生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阴阳，因为阴阳一体，因此被炼化成混元珠的混沌之力对毛毛有天生的亲切感，才会主动选择了毛毛的身体作为载体，并在混元珠破碎后，全部的混沌之力皆融入他的体内。

这大概也是帝江未曾想到的，毕竟阴阳同躯的灵物已经在世间消失千万年了。

或许就像白泽所说的，毛毛的出现就是为了应对预言中的“混沌之劫”？

作者有话要说：
类
《山海经·南山经》：亶爰之山，多水，无草木，不可以上，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自为牝牡，食者不妒。
《异物志》：灵猫一体，自为阴阳。

私设比较多，不用太在意啊~反正咱们毛毛的金手指已经安装好了，后面就要准备升级了






第27章　善恶念
陆肩吾在心里想了许久，最后开口先告诉了毛毛，混元珠破碎以及里面的力量被他吸收的情况。

“难怪我刚刚起来就觉得灵力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毛毛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一脸惊叹地说道。

陆肩吾点了点头，指导着毛毛运行灵力对墙释放，毛毛照着他教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发了一点点灵力过去，转瞬，他对面的墙壁被轰出一个大洞，“咚”的一声震得毛毛惊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陆肩吾却没有任何讶异，耐心地解释道：“你的灵力融合了混沌之力，威力比以往强上万倍，但你还没有学会完全掌握控制这股力量，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教你怎么控制它。”

毛毛心虚地搓了搓手指，这股力量对他来说压力似乎有些太大，他抬眼望向陆肩吾，问：“这个，我能不能不要啊？为什么不能还给那个帝江？这不是他的东西吗？”

毛毛天真问话的样子让陆肩吾心头一软，这世上的妖兽大多都是希望自己越来越强大的，突然获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谁不愿意化为己有？偏偏毛毛可以说出为什么不能还给人家这样的话，尤其那个人之前差点杀了他，陆肩吾敛眸，伸手摸了摸毛毛的头，掩盖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混沌之力并不是他的，只是以前选择了他，而现在选择了你……”陆肩吾轻声说。

毛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意思，陆肩吾看着他说：“上古四凶兽，你都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下山后我就听过四凶兽，有梼杌、混沌、穷奇和饕餮！”毛毛掰着手指头说道，当说到饕餮时还笑了一下，他上次已经听陆肩吾说过，姜云就是饕餮，也想起来那个叫姬傲的妖兽，钱来就是喊他梼杌的，所以四凶其二其实他都见过了。

“帝江就是混沌。”陆肩吾说道。

毛毛挠了下头，有些后怕地啊了一声，“他、他是混沌？”

他想了一下人界对混沌的传说，都是极其凶恶，长得很丑的怪兽，可那个蒙着眼的青年看起来如风般淡雅，初见时和他相处的还不错，其实如果不是最后他对着自己和肩吾大人出手，毛毛甚至并不讨厌他。

“混沌之力是天地的本源元力，但当天地逐渐衍化成形后，混沌之力就成了大地无法承受的力量，因为它除了生还有灭的属性。”　

陆肩吾的声音缓慢，细细说着：“千万年前，上古众神将天地间的混沌之力汇聚在天山之巅，以天山为阵，镇住了混沌之力。但漫长岁月过后，天山也困不住越来越多的混沌之力，于是一万年前出现了混沌之力倾泄之兆……帝江生于天山，不忍见天山覆灭，生灵涂炭，以己身吸收了当时的混沌之力，之后在与混沌之力磨合中，他的形态也逐渐改变，最终成为了传说中混沌的样子。”

这段往事太过久远，别说毛毛没听过，归藏会也没有记录，甚至连邹玉钱来他们也并不知晓，这天下间还知道这事的除了陆肩吾和帝江本人，也只剩下白泽和身为四凶之一的姜云、姬傲、穷奇。

毛毛听完也是震惊，眼里充满了迷惑不解，“那、他不是好的吗？”

“好可以变坏，坏也可以变好，世事哪有那么绝对。”陆肩吾笑了一下，无奈中含着一丝悲意。

上古大妖们，没有人怀疑过帝江最初的善念，无私奉献的心，是作为神鸟帝江的高尚品格，他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为天山为天下而挺身而出。

然而融合了混沌之力后的帝江没有死，他活了下来，失去了他的神鸟之姿，不再有美丽如火般的四翼，锋利尖锐的足爪，雄壮挺拔的身躯，最后只剩下一团口眼耳鼻均无的气状形态。

即使这样，帝江也从没有放弃过，他以混沌之力为本源，努力修行，渐渐重新凝为实体，然而他仍无法恢复原本的原形形态，即使化成人形，我因为七窍未通而五感未开。

当时有两位上神敬佩怜悯帝江的情况，主动表示愿意为帝江开窍。他们用尽办法为帝江一日开一窍，五日后只剩下双目两窍未开，却在此时不再愿意继续。

在帝江百般请求下他们才告知，原来他们发现，帝江开窍通感后，有可能会造成混沌之力再次倾泄，大地遭殃，而帝江本人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亡，因此在没有寻求到万全之法前，他们不会再为帝江开窍。

可帝江最终没有等来两位上神的解决之法，只等来了神隐仙匿，世人对混沌的畏惧和憎恶，和神兽到凶兽的转变。

从此世间再无神鸟帝江，只剩下了凶兽混沌……

毛毛听着听着，眼睛就蓄满了雾气，有对帝江遭遇的同情，和对不守信的上神的怨怼，还有一些茫然，他鼓着嘴说，“那两位上神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那获得了希望又失去的帝江多可怜啊……”

陆肩吾温柔地摸了摸毛毛的头，轻声说：“帝江选择了继续开窍，他没有上神的法宝和神力，于是决定用山河之力天地灵气为凿，若是成功必然天地剧变，若是失败混沌之力倾泄更是生灵涂炭……所以我必须阻止他。”

他没有说帝江做的对与错，没有否决毛毛对他的同情，也没有为帝江开脱，他甚至没有提他们曾是好友的事，他最终只说了他的选择：他必须阻止。

曾经的神鸟帝江为了天下众生愿意牺牲自己，如今的凶兽混沌却为了一己私欲宁愿颠覆天下，所以善与恶，一念之间。

毛毛大幅度点了点头，抹了抹脸说：“嗯！不管怎么样，伤害别人来获得己身利益的人都是不对的！一定要阻止他！”随后他又挠了挠头，问道：“但是他为什么将一半的混沌之力炼化了？”

陆肩吾垂眸，淡淡说：“上神曾告诉帝江，如果开窍失败，倾泄的混沌之力不仅会造成山河破灭，也会让他因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亡，于是帝江花了千年时间将自己半身混沌之力炼化，放在别处，若日后他开窍失败，那么他的最后一丝神识会主动寻到另一半被炼化的混沌之力，重新融合，他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只是，陆肩吾不知道，炼化这一半混沌之力对帝江来说，有没有是对这天地间的一念不舍，不愿全部的混沌之力倾泄。

毛毛咽了口口水，忍不住有点佩服这个帝江，花了一千年时间来准备，但转念一想对方承受了一万年的混沌之力痛苦，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他又想到陆肩吾之前说的，混沌之力选择了他的话，于是又问：“那混沌之力现在选择了我，就不会再回他那里了吗？”

陆肩吾看看他，浅浅笑了下，说：“你是阴阳同躯，身体比帝江更适合混沌之力的融合，所以混沌之力选择了你，帝江若想要回混沌之力，只有杀了你吸收你全部的妖力，所以你必须要强大起来，尽快学会使用这力量。”

当听到陆肩吾说到他阴阳同躯时毛毛一下子像熟了的柿子一样，脸色爆红，这是他一直难以启齿的一个秘密。

所谓阴阳同躯，通俗点说就是雌雄同体，本来这对于天性单纯的毛毛来说没有什么，但一百年前无意撞见过山中兽类交/配，并得知了万物都分阴阳雌雄之后，他才惊觉自己的与众不同。

从那之后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秘密，便是化人形时也只是选择了和当初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陆肩吾一样的男性外表，没想到这会儿被人毫无预料的说破，他一时尴尬极了。

但毛毛仔细观察了一下，陆肩吾没有对他有任何态度改变，即使知道这事仍然和以前一样对他，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尽量忽视了前面的话，只是不好意思地低头应道：“嗯，我、我会努力学习的。”

陆肩吾也像是没有发现毛毛的异样，起身说道：“那你好好休息，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毛毛好奇抬头问：“嗯？去哪里呀？”

陆肩吾眼神极其温柔地看向他，说：“山海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混沌帝江的设定，是结合了一些神话传说做的私设哦哦~

累死我了，最近总赶不上定点更新QAQ





第28章　晒太阳
之后几天，毛毛和总在大树下晒太阳的白泽成了镇妖司最闲的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忙，毛毛去看过两次，邹玉抓着姜云、曲驳不停赶任务登记，钱来则抱着他的小金算盘一直敲敲打打，毛毛在他面前都还没说话，就被一掌挥开，只听他说“别打扰我，算错了找你算账啊！”

而陆肩吾，更是除了醒来那天见了一面，之后就不见人影，于是闲得实在无聊的毛毛，除了自己看书以外，其他时间就干脆跑到树下坐在白泽身边一起撑着脑袋晒太阳，虽然白泽总闭着眼也不搭理他，他也不沮丧，反正能看到有这么美丽毛色的白鹿在眼前，他就觉得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了。

毛毛屈膝靠着树，双手撑着脑袋，眯着眼躲避阳光的刺目，晃了晃脑袋笑着自言自语道：“钱来说这次一定要比上次多要一倍，噗，明明咱们一点都不缺钱。”

镇妖司的几位可都是大妖，身上的宝贝随便拿出一件就价值连城，可钱来偏偏很喜欢每次皇族派人做任务交接时要钱的感觉，这些年来，每一任使者都被钱来欺负的够惨，这还是曲驳在登记任务空闲的时候偷偷和毛毛八卦说到的。

毛毛这会儿就也当做闲聊说给了白泽听，不过白泽没理他，毛毛也不在意，仍然撑着头，望着镇妖司内广阔的天空，继续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肩吾大人去哪里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寂寞和不被告知的委屈。

白泽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依旧没理他。

毛毛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笑着转头去看白泽，双眼盈满了星星，“白泽大人，您的原形看起来真漂亮！”

他好几次都很想伸手摸一摸白泽的毛，只是看着白泽淡漠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敢伸手，只敢用眼睛多瞄几眼。

白泽也喜欢自己的原形，所以能不化形的时候他都懒得化形，比如在镇妖司，除了第一天来给陆肩吾重新加固封印和给这只猫崽探病的时候用了人形，其他时候他都是原形呆在这。

毛毛看着白泽那被风一吹就柔顺的微短白毛，又在心里羡慕了一番，他自己的毛就是白色的，也很柔顺，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毛特别好看，但和白泽那一身在阳光下就白的发光的毛相比，自己的明显逊色许多。

他很快想到了当初陆肩吾送他的那一张白色毛毯，下意识就从乾坤袋里把毛毯取了出来，和白泽身上的毛对比了一下，讶异的眨了眨眼，似乎这张毛毯就是用白泽的毛做的呢。

白泽显然也看到那张毯子了，耳朵一动，那是他用自己掉下的毛织着玩的，之前被他随手送给陆肩吾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到了这只猫崽手上。

他对这些并不在意，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只是陆肩吾比他还不会表达，千万年来从来没送过别人东西，他们这些一起从上古活到现在的老妖怪们就没一个人收到过陆肩吾送过的东西，没想到这只小猫崽居然是第一个收到的。

白泽因此多看了毛毛一眼，毛毛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赶紧把毛毯收了起来，对着白泽尬笑了两声，白泽又闭上眼转过头去。

毛毛看着对方用原形趴着惬意的样子，突然也有些心动，于是舔了一下唇，退去人形变回自己原形的模样，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挑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趴下，头枕着两只前足，享受地眯着眼晒着太阳，低低地呼噜了一声。

白泽被这一小波动静吵醒，又看了过来，随后愣了下，尽管他早就算出也看出毛毛的原形，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然后他突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陆吾那家伙对这小猫崽与众不同了，大概是因为这世上没有谁能不喜欢一只长得可爱的猫吧。

连他，都觉得原形的毛毛比人形看起来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