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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师的两条腿从椅子边垂下，跨坐的姿势让睡袍都跑到了腰间。国王将剪刀递给他：“你开心就好。”
　　费西伸手抓着他的头发，开始小心修剪金色的发尾，碎发落在地上被土元素接住，但很快剪刀也掉下。
　　魔法师抓着伊林的肩膀抖了一下，咬牙切齿说：“陛下，我在给你剪头发。”
　　伊林恩了一声：“剪得已经足够多了，已经到休息的时间，启明星。”他捏了捏费西的大腿，提醒：“毕竟我们已经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好好休息之后国王第二天起床时，身边的魔法师还睡得正熟，一半脸藏在被子里，轻轻呼吸着。
　　“早上好，启明星。应该起床了。”伊林伸手进被窝，将费西弄醒：“今天骑士长们都会过来，我们需要早点准备。”
　　费西眼睛睁也不睁：“这几天他们每天都来，用不着准备什么。”
　　伊林温声说：“但是那样不符合贵族的礼仪。”
　　“是吗？我以为陛下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礼仪。”费西冷冷道。
　　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一种漏风的感觉，夹着腿感觉也不对，平躺着又觉得腰疼。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摆了摆：“陛下去处理事情吧，我再睡会。”
　　启明星应当陪伴在国王身边，伊林从来都是这么认为，所以当乌西进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瞧见裹着毛毯坐在松软的扶手椅里的费西。
　　热巧克力还有厚睡衣也遮不住的痕迹，乌西后退两步，冷脸猛地将书房门关上。
　　奥利尔：“神官大……乌西，怎么了？”
　　乌西盯着门没有说话，等待情绪稳定之后才再次拉开了门。只可惜刚刚不是幻觉，费西那个鳖孙依旧一副高位截瘫的样子瘫在扶手椅上，还大爷一般冲自己晃了晃手。
　　费西：“早。”
　　乌西冷笑一声走过去，仗着伊林不在书房口吐恶言：“怎么终于被病魔打败？中风还是偏瘫。”
　　费西啧啧两声：“不巧，都不是。纵欲过度罢辽。”
　　“你看看你这样坐在这里，不像魔法师像个……像个……”
　　“像个吸人精气的妖精？”费西冲他抛了个媚眼。
　　乌西快吐了，他闭上眼认输：“行行好，收了你的神通吧。”
　　费西举起腿上的书晃了晃：“还记不记得这本书上面被撕掉的那一页，我之前有接到一个支线任务，就是找到缺失的书页，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头绪。”
　　乌西皱眉：“支线任务？不是主线？”
　　费西摇头：“不是。”
　　乌西在他身旁坐下，示意奥利自己看书去，等到混血精灵走开，他才低声问：“问你的系统了吗？会不会程序BUG，把主线任务弄成支线了。”
　　“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它了，跟断网了一样。”费西心里有些不安，但却没有在乌西面前多说什么，只是将书页翻到被撕开的那个地方。
　　没有亡灵能徘徊于世间，除非。
　　费西的手指在断开的句子上轻轻敲击，轻声说：“这个地方，我上次让你留意过这种书页，有结果吗？”
　　“没有。”乌西回答得干脆。
　　两个人心知肚明，不论那位叫做泰兰尔将军，还是与初雪一起降临的神女都算是徘徊于世间的亡灵。
　　就连那位金色耀眼的国王兴许也在这个范围之内。
　　费西握紧了书：“如果这两页纸已经被毁坏还好，但还存在于世间，就一定要找回来。”
　　不能被泰兰尔找到，也不能被露西菲亚找到。
　　薄薄的两页书页像是一把漂浮在世间的双刃剑，费西最害怕握剑刺向泰兰尔的时候，自己也满手鲜血模糊，伤人伤己。
　　更何况受伤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伊林。
　　比起心上的国王，费西更希望自己才是那沉眠五百年的腐肉枯骨。
　　“我会让所有人都留意。”乌西做出自己最大限度的承诺：“如果两页书还在世间，我尽力为你找回。”
　　费西点头：“麻烦你了。”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游戏不止一个结局。只是最终你会得到什么结果，全看你的选择还有支线任务中道具的获得。”
　　“我知道。”费西点头：“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不想遗漏任何的线索。”
　　魔法师将身上的毯子拉高了一些，窝在扶手椅里轻声说：“毕竟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住上这么大的房子，现在拥有了，一定要牢牢抓住才行。”
　　乌西笑了一声：“就因为这个？不是因为人？”
　　费西翻了个白眼：“你故意的。”
　　书房门被伊林推开，乌西故意放开了声音问：“所以你想好了，不会回去了？”
　　伊林停下脚步，费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乌西催促他：“你刚刚的意思就是你不会回到女神身边去了，对吗？魔法师阁下。”
　　“你闭嘴……”费西低声警告。
　　乌西同样压低了声音：“做人坦诚一点比较好，就算还是要回去也要给人先打个预防针。虽然我想当个体户，但是也不愿意现在的老板因为情人跑了发疯。”
　　费西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是的，我不会回去了。”
　　得到答案的伊林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弯腰亲吻费西的动作也格外温柔，让乌西坐在一边默默地转开了头。
　　混乱之地的军队换上了全新的铠甲与武器，日夜的训练因为第二天的远行而暂停，人们抓紧出发之前的时间喝酒作乐，向心爱的人倾诉隐藏许久爱恋。
　　灯火霓虹照亮了整个雪夜，混乱之城似乎变成了第二个瑞比城，姑娘们换上许久不穿的华美衣裙，精美的羽扇扇动着冬夜里流动的燥热，与诗人们的乐声混合在一起，在城里刮起旋风。
　　白发的伯爵身体不宜饮酒，靠坐在一旁的窗前裹着厚厚的皮毛注视着城内的大街小巷。
　　“你的牛奶。”费西将木杯放在罗兰手上，顺着罗兰的视线看去，忍不住问：“在看什么？”
　　罗兰：“这让我想起了瑞比城。”
　　“你想回去了吗？”费西在他身边坐下：“等到这些结束，你就可以……”
　　罗兰摇头：“不，我只是看到那些姑娘，穿着裙子穿梭在人群之间的流莺，让我有些怀疑我在哪里。”
　　费西明白流莺的意思，他纠正罗兰的话：“从她们来到这里他们就不再是了，现在她们只是送别的姑娘。”
　　“我知道。”罗兰有些出神：“希望她们永远都能像这样。”
　　“恕我冒昧，瑞比城的……”
　　“我知道你心里的疑问。”罗兰看向费西：“瑞比城的赋税是路斯王室给予瑞比家族出逃的惩罚，做什么才能最快积累金币呢？”
　　问题抛回，费西看着面前的伯爵，白色的睫毛挂落着哀伤。
　　“是他们在维护瑞比家族的尊严，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即便有些人的心中认为我这样怪胎不配成为城主，但保护他们是我从出生就决定的使命。”
　　罗兰向费西举杯：“祝旗开得胜，魔法师阁下。”


第118章　
　　死灵大军越来越近，贵族纷纷出逃，但都被守城的侍卫和神女神官们拦下。
　　国王的命令，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可进出。
　　平民们躲在家中，已经有全家自尽的事件发生。不论王室如何安抚，也无法抑制恐惧的情绪在城中蔓延。
　　南方战场上有神女降临的事情已经在大陆上传开，往日里人声鼎沸的神殿前空无一人，只有全身铠甲的士兵来回穿梭。
　　国王坐在最高处的椅子上，冷眼看着下方的侍官贵族正常。投降，和解这样的言词不断传入他的耳朵，在神殿中回荡。
　　“陛下，应当请圣女大人出面安抚，民众们只有心情稳定，才不会孕育新的恐惧。”
　　魔法师提出建议：“死灵生物以负面情绪为食，越多的恐惧，他们就会越强大。”
　　路斯十五放下手中的金杯，轻声问：“魔法师，用你的诚实回答我。你不害怕吗？”
　　他抬手指向门口看向远方，笑了一声：“你们每个人都在害怕，想要逃离。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因为我也在想。”
　　“知道为什么我不许人出城吗？诸位。”
　　没有人回应国王的话，路斯环视他们的脸，猜测着他们在心中正在用怎样的言语辱骂羞辱自己这位暴君。
　　“在城里还能活，一旦出城，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那些虎视眈眈的骷髅，很快就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路斯十五的话音刚落，侍官的声音就随之响起。
　　“驱除黑暗是神殿的工作，是他们的使命。陛下，应当请圣女大人出面，解决这场灾祸。”
　　“好主意，但是圣女她……”
　　“国王陛下。”熟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面纱遮住了面容，白发被高高盘起，多日不见的圣女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圣女大人。”
　　路斯十五站在高处，面无表情看着众人向这位圣女行礼。
　　“国王陛下，一切都可以解决。”露西菲亚缓步走到他身边，用着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死灵大军只是一群由**纵的傀儡，没有了提线人，它们不过是一堆骨头而已。”
　　“神女于初雪从神界降落，带来了满城花开。”路斯十五冷声道：“圣女，你想要对神女做什么？”
　　“神女？”露西菲亚笑了一声，突然抬手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纱。
　　那张与神像一模一样的脸暴露于光下，仿佛女神降临人间。所有人都失去了自己的声音，看着那张日日祝祷的脸，缓缓跪**来。
　　“初雪降临的神女西雅，不过是妄图将黑暗覆盖大陆的罪恶。冒充我的身份，用偷来的神迹欺骗于世人。是不容于世间的罪恶，是龙潮的敌人。”
　　神女的法杖挥动，空中出现了百里外的场景，褐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将军骑在马上眺望远方。
　　“五百年前妄图窃国的将军，只要砍下他的头颅，他的军队将化为粉末。”露西菲亚看向路斯十五：“无须恐慌，国王陛下。”
　　侍官贵族们退下，受命向城内的民众传达女神已经降临的消息，露西菲亚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低声问：“国王，想要拯救你的人民吗？”
　　圣女缓缓转身，那张圣洁的脸上看不情绪。
　　“不论是泰兰尔还是那位神女西雅，都是游荡在世间五百年也不愿意沉睡的亡灵。没有亡灵能徘徊于世间，除非……”
　　低喃声在神殿回荡，阴沉的云在天空中飘荡笼罩着整座城，亡灵的咆哮声在空中回荡。回到心中期盼已久的家乡，迎接他们的却只有战火。
　　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归人，所熟知的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昔日的一切已经成为过往，悔恨的记忆与心中的不忿将他们包裹。
　　泰兰尔倾听着来自黑暗的声音，远眺着记忆中熟悉又模糊的神殿，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骨剑指向前方。
　　骷髅眼中的火焰一瞬间高涨，咆哮着冲向早已渴望的家乡。
　　百年前他们从这里出征，百年后他们于此处归来，却早已不见迎接自己的亲人。
　　孤独的愤怒包裹着被时间腐蚀的身躯，泰兰尔骑在马上缓缓收回手中的剑。
　　“我给了你们离开的时间，可惜了。”
　　死灵们包围了城池，紧闭的大门阻挡了他们归去的路。手脚并用的攀爬在墙上，燃烧的火光笼罩了整个城市，露西菲亚站在城墙上，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
　　她挥动手中的神杖，不含一点怜悯，白色的光从乌云降落，撕裂黑沉耀眼的白，将死灵击碎成粉末坠落。
　　女神降临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恐惧被驱散，人们重获了信仰的力量。似乎只要注视着那张圣洁的脸，他们就能获得无穷的力量。
　　死灵被困在墙外，泰兰尔注视着毫无遮掩的圣女：“西雅，你说过失去神格的她只是等待死亡的囚徒，看上去你太自信了。”
　　“她半神躯体里的魔力即将被用尽，将军。”西雅轻声说：“不过是垂死之前的挣扎罢了。”
　　泰兰尔却不想观看这场无意义的屠杀，没有人的国家只是一座空城，得到了也毫无意义。他将骨剑缓缓抽出，轻声说：“露西菲亚作为神女降临，你的信仰被人分走。毕竟初雪降下的神女再过悲悯，也比不过女神天降的庇佑。”
　　光元素轰炸包裹之下的城池让死灵不敢靠近，露西菲亚停下了手中的法杖，传令神殿中的所有人都赶往战场，即便是死亡也要面向战场，不许背逃。
　　西雅从空中缓缓降下，灰发的神女满脸悲悯注视着还在抵抗的人，口中的话语还未说出，露西菲亚已经挥动了手中的法杖，撕裂阴暗的霹雳却无法触碰神女的衣袍、“偷窃者，叛乱者，伪神欺瞒世人之徒，准备好再次堕入黑暗了吗？”
　　圣女手中的法杖变换，银色的十字架握在手中晃动，提醒西雅曾经被贯穿胸口的疼痛，与被封印不见天日的黑暗。
　　“这是暴行，圣女。你应当站在光明的一方，而不是与暴君为伍。为国战死的英灵应当被厚待，而不是沉眠与冻土之下，尸骨永存。”
　　“一切都要被偿还，第一个从你开始而已。”露西菲亚注视着西雅的脸：“妄想拥有了神格就能够成为新神？”
　　圣女高举十字架，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来自脚下的震动。
　　魔法阵在各个角落亮起，乌西走出法阵，他的眼睛已经被黑色浸染，影子从他的脚下蔓延，侵染着整座城市。
　　费西跟在他身后低声问：“死灵已经攻城了吗？”
　　“还被神殿的人阻挡在城门之外。”乌西收回影子轻笑：“上一次是他们通过传送阵进攻混乱之地，一切都会偿还，现在也轮到我们了。”
　　刺客们四散而去藏于黑暗，瑞比城的骑士列队行进在街道之上，助战的矮人全副武装，弓箭手跟随着骑士长占据城中的高地。
　　土元素拖着费西腾空，白色的电光劈下却被全然抵挡消散于无，风吹动费西的黑发，带来露西菲亚的质问。
　　“与叛乱者握手言和了吗？伊林·索米尔？”
　　骑在马上的国王抽出腰间的剑，带领着军队向城门的方向前进，费西从空中降下跟随在他身后。魔法师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示意伊林也可以说话。
　　“您的声音将会响彻整个中央神殿。”
　　伊林开口：“亲爱的，你应该从空中下来。”
　　声音在整座城里回荡，就连城外的泰兰尔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喃喃道：“伊尔……”
　　费西：……
　　费西：“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露西菲亚的声音带着冷意：“索米尔，你甘愿与黑暗为伍？”
　　“露西菲亚，收起你的傲慢。”伊林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回应圣女的质问：“我从未说与黑暗为伍，即便我被埋在地下五百年，骨肉分离，也从未迷失本心。”
　　军队已经行进到城墙下，死灵的嘶吼声在空气中扭曲，路斯王室的士兵举起了长矛。混乱之城的军队停下了步伐。
　　费西落地问候：“圣女阁下还有初雪降临的神女西雅，许久不见。”
　　镶嵌着金色宝石的法杖被握在手中，费西扬起一个微笑：“不知道你们还记得我吗？”
　　露西菲亚冷眼看他：“被索米尔囚禁在城堡中的禁脔？黑发黑眼，看上去说的就是你。”
　　费西：……
　　“西雅神女你还记得我吗？”费西看向那位灰发的女人，好心提醒：“毕竟你顶替了我神使的名号，将我送给伊尔的礼物说成是你降临的庆祝，不应当这么快就忘记我。”
　　魔法师特意调大了声音，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他的声音之下，就连攻城的死灵一时也被这巨大的声音震得有些恍惚。
　　费西手中的法杖顿地，冷下了表情：“欺骗者，应当受到惩罚。”
　　西雅微笑：“所以你要如何处罚我呢？神使大人，我与你不属于同一位神，你不应当用这样的话来侮辱我。”
　　费西惊了，神难道是什么廉价物还买一赠一？
　　伊林皱眉：“满口谎言的背叛者，苟延残喘于黑暗，应当被世间所有人唾弃。”
　　一个男声突然响起：“你说的是我吗？我亲爱的外甥。”
　　泰兰尔隔着高耸的城墙微笑：“我本来是想同你来一场公平的王位之争的，伊尔。”


第119章　
　　公平，什么是公平？伊林出声质问：“泰兰尔，你的公平就是让我的骑士长死去，让吉尔斯与菲缪分离吗？”
　　“你的骑士长死去百年，我的战友也消散于人间，这不是很公平吗？”泰兰尔平静道：“难道只有贵族的命值钱，平民的牺牲就毫无意义了吗？”
　　“这是诡辩，泰兰尔。m。biqugexx。龙潮国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子民，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有意义。你这是在将你对贵族的怨恨加诸于众人。”
　　伊林的情绪开始起伏，费西注意着面板上的数据，轻声劝慰：“陛下，保持冷静才是取胜的唯一条件。”
　　“我很冷静，启明星。”伊林看向城墙，冷声问：“泰兰尔，我从未背弃过你，为何你要背叛我，背叛你的国家。”
　　城墙的另外一边迟迟没有回答，但墙上的死灵还在前仆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