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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蛇_豆儿太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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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就咬人,咬人不够还吃蛋,不得不说龙哥逼人就范的手段委实粗暴下作,奈何行之有效。不需说第二遍,也不必确认,卢蝎虎是真信他说得出来就敢做。一个做了半辈子女妖只因厌烦就任性当起了男人,还自己下蛋自己吃,更抱男人睡男人逼男人下蛋的蛇祖宗,卢蝎虎实在不认为这世上竟能有什么事是龙哥不敢想不会做的了。
“也不能这样说!”卢蝎虎在心里稍稍修正,“将事情颠倒过来看,叫他别当龙了,他是不会肯的;让他放过我,他也不许;犯天条的事他一样都不敢。哎呀,龙哥其实也挺怂的!”
这些话一字不漏全叫龙哥的读心术采去了,便听走在前头的他胸腔里重重地哼出两声冷笑,阴阳怪气儿道:“胆子是不如你大了。你勇冠天下!”
卢蝎虎登时抿嘴捂心口,腹诽一句:“不是说好不对我用这术了么?”
龙哥扭头飞过一记眼刀:“那你就别老用肚子说话啊!”
“本来就不是要说给你听的。”
“这句你也没动嘴!”
卢蝎虎噎了噎。
“分明就是你自己图省事儿!”
卢蝎虎无法反驳。
“你还不如虎子努力向上,他都学会讲人话了。”
为了替既是妈又是爹的龙哥佐言,扒在卢蝎虎肩头的虎子当即说了句字正腔圆发音清晰的人话:“宝贝儿亲一个!”
于是他俩爹瞬时一个气瞪眼一个瞪眼怔,随即都来捂他的嘴。
龙哥低声咆哮:“小王八蛋,听墙根儿,不要脸!”
骂完了倏一顿,跺脚更气,愤然唾地:“呸!王八他二大爷!”
此刻,卢蝎虎的脸已红得跟热水烫了面似的,巴掌胎记颜色都跟着变深了,好像枚应季的绯叶张开在眼角,又譬如坊间新起的妆面描摹,竟是在他脸上焕发了一抹丽色,不比原来突兀难看了。
偏他果然听话,出门来老实戴起了童趣的虎头帽遮住瘌痢斑驳的秃脑袋,土黄色的帽帘披垂耳侧,各色碎花头拼凑出一张吐舌作怪的兽脸,还不忘额头正中拿黑线粗粗地绣上一个“王”字,威仪是没有的,可是滑稽逗趣极了。
两厢一搭,直将少年衬得活泼俏皮,哪里还见丑怪?眼前只得一个稚嫩无暇的娇儿郎。国色天香是未够,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滋、滋味?”思绪绕过一匝,龙哥猛地惊醒,不由被适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打了一激灵。甩甩头又望卢蝎虎,仍是越看越喜欢,心跳都有了怦然的节律,于是立即不敢多看了,撇过脸去瓮声瓮气催促:“不扯闲话了,瞎耽误工夫,赶紧走!”
便还踩着荒草葳蕤的土路往下去到繁华人世。
总以为将穿村过桥入市集走乡镇,孰料下山后路越走越偏,却越走越熟。终于卢蝎虎停了下来不肯再踩着龙哥的脚印往前去半步,双臂不由自主圈紧了兀自兴致盎然的虎子,眉眼间缀满了狐疑与惶惑,嘴唇轻颤,血色渐失。
龙哥回身看向他,明知故问:“干嘛不走了?”
卢蝎虎不肯置信,双足下意识往后蹭。
“喔?你看见啦?我头回来都没发现呢!草长得太高太密,埋上了。”龙哥侧移两步,俯身拨了拨半人高的野草,露出其下一块叫风雨剥蚀得辨不出字迹的石头。他抬起脸冲卢蝎虎眯眼狐笑,说:“要说是土生土长的,总记得界碑立的位置。”
卢蝎虎浑身打颤,眼中含住泪。
龙哥站在那石头旁不进不退,也不说话,似一场无声的催促。
可卢蝎虎没有动。他像是知道前方的吉凶,固执地不肯踏入既定的陷阱。龙哥为他设下的陷阱,捕他的人,要他的命。
“所以你真的知道村子里发生过的一切。奇怪啊!”龙哥的眼缓缓张开,蛇瞳迸射出冷冽的光,“本座的猜心术居然从未读到丝毫。除非你忘记了,但显然你没有。那么你是如何做到不想不念,不恨的?”
他话音凉凉的,负手近前几步,目光直直逼视。
“疫病夺去了半村人的命,也包括你爹。幸存下来的全跑了。他们连尸首都顾不得掩埋,最后纵一把火焚了村。你的屋子在半山,风向不助威,所以没有烧过去。但始终无人来通知你疫病的扩散,他们连放火都没有警告你一声,那些人抛弃了你,更不在乎你会不会死。是吗?”
说一句泪一行,卢蝎虎泣不成声。
龙哥来至他跟前,抬手托他下颚,迫他仰起头,很轻很慢地问他:“为什么这样都没有恨?为什么要继续一个人住在山里?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这段心?”
“我没有看见。”卢蝎虎用自己的声音诉说,“我从小笨,不是亲眼见过的,不是亲耳听到的,就想不出来。我不知道生了病的人是什么样子,也没看见大火烧起来时候的景象。我去山里找蝴蝶花了。娘说人死了之后魂会化作蝴蝶飞去极乐之境,说蝴蝶花就是他们留在世上最后的惦念,采了花献在坟上,梦里花仙会替故去的人捎话来。我想,”他哽咽着,“我就想听听,爹跟我说话。我没送过他。”
龙哥一把将他揽进怀里,不再问了,也什么都不想听。
可他依旧痴痴自语:“我不敢走远,怕此地的花仙不认识路,把爹的话捎丢了。三年了,她一直没有到梦里来。我等了三年。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龙哥笼着他,手在他头上一下又一下抚,柔极了。
“不是的!”他说得无比肯定,“是你爹他放心了。走时无牵无挂,去后无欲无求,这叫瞑目!”
“唔!”
卢蝎虎在他怀里用力点了点头,忍一忍,嚎啕大哭。






第11章 十一、嗅色可餐矣

走了一趟荒村,什么心结都解开了,也不再存着不可说的秘密,一家三口最终没有去镇上,反而往深山里遍赏秋色绮景了。
丧父三年独居十年,卢蝎虎终日与兽鸟为伴共花草谢岁,曾经自认是这山里半个通。结果蛇洞里走一遭,他才深刻体悟山外确实是有山的,密林之中更有乾坤,宇宙万物人兽魑魅,自己连“人”这一项都未窥透皮毛洞悉本质,又怎堪天下种种惊奇?一言以蔽之,他觉得自己太嫩!
此番入山,便凭着龙哥引路,去踏行自己不曾探索的荆棘,去发现重重遮蔽后豁然开朗的水月洞天。山中岁月长,山中也有不凡和隽永的生机昂扬。
看过了这一年最后的颜色璀璨,龙哥问卢蝎虎,愿不愿随自己回逍遥洞府,山主的殊荣与他共享。卢蝎虎却只说回小屋去,继续孤孤单单地等一个梦,当他的普通人。
龙哥似料到了卢蝎虎的答案,或者他又食言用了猜心术早早便探知,但也未作强求。低头看着怀里的虎子,故意问他:“你要做人还是当妖?”
虎子尚不会自如表达,学舌过的词句都不足以拼凑出他的心声,索性啊呜一口咬在蛇爹虎口上,挣扎落地,扭着蛇尾巴嗖嗖窜到卢蝎虎脚边,熟门熟路顺着腿爬上了肩,搂紧了不撒手。
面对无措又歉然的卢蝎虎,龙哥不过瞥了眼手上不痛不痒的牙印,耸耸肩,甚无奈道:“没办法,孩子大了主意也大,管不住,你受累,还接济着吧!”
虽说才在肚子里待了一天,但好歹是自己生出来的娃,卢蝎虎断断不会嫌弃,简直疼都来不及,当即欣然应允。
龙哥便放心了,拍拍手说:“走吧,回了回了!”
言罢抬脚往前去。
卢蝎虎在后头抱着虎子,怔怔地忘了迈步子。
龙哥等一等他,催促:“快着点儿啊!天黑了道儿不好走。”
卢蝎虎习惯性在心里嘀咕:“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啊!”
龙哥站着没动,表情也无变化。
卢蝎虎继续嘀咕:“是送我呀,还是真跟我回去?”
龙哥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卢蝎虎大着胆子再嘀咕:“不是会读心么?有本事你猜呀?”
龙哥冲过来狠狠赏了他一记爆栗,怒叱:“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脸,试探起本座来了,找不痛快是不是?屁股痒了直说!”
卢蝎虎儿子都不要了,径直拿虎子的脸挡了屁股。
可怜虎子头上脚下莫名其妙亲了一回亲爹的屁股。
可叹卢蝎虎到底没能保住自己的屁股,当晚上又被妖艳夺人的美男蛇给翻来覆去采阴补阳了。
翌日龙哥神清气爽,大早上起就摆着自己风姿绰约的胯在屋外头忙活。卢蝎虎被那条硕大的蛇尾巴折腾了一晚上,饶是身体已熟悉了那样异常的□□,奈何一届凡人还是打小就养得不善的羸弱凡人的小身板,总是经不住龙哥的予取予求,日上三竿都仍软绵绵睡着,浑身骨头仿佛全叫蛇缚绞碎了,整个人了无生气地趴伏在床内,连翻身的余力都没有。
龙哥也不来扰他,兀自在外头搞出不小的动静。虎子最是好奇,便不缠着卢蝎虎撒娇使赖,转而投奔了蛇爹的怀抱。隔着薄薄的一层木板门,不时能听见小儿兴奋的笑声。
终于卢蝎虎亦是抑制不住窥伺的欲望,挣扎着撑起身来,抓件披衣搭在肩头,托腰扶墙,慢腾腾挪到了门边。拉开门,入眼堪称翻天覆地!
原来龙哥施术,轻巧地在屋门前围了一方篱笆院,翻起两块百步见方的闲田,左菜右花,篱笆墙边另栽有一树山茶并两株绿萼梅,俨然田园意浓。又思不可居无竹,蛇喜竹阴,卢蝎虎鬼使神差般走出屋门绕到墙角张望一眼,果不其然,小屋依山势,后坡上密密匝匝立起一排入云的青色屏障,随风摆荡,像极了腰上没骨头走路爱摇臀的龙哥。
“啪——”结结实实一记掌掴落在后脑勺,卢蝎虎被打得足下趔趄,直往前冲,差点儿扑在地上。亏得龙哥及时将他腰腹捞住,嘴上却啐:“不在屋里躺着跑出来吹风,没病找病生呢?”
卢蝎虎攀着他胳膊站好些,揉一揉适才叫他打疼的脑袋,两眼张得老大,既惊且喜,孩子似的傻乐:“住、住着……家……”
龙哥白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也知道自己原来住的就是个窝棚啊?”
卢蝎虎继续挠发丝所剩无几的瘌痢头,嘴能咧到耳后根,露出一口七出八列的参差黄牙,傻憨傻憨地说:“不、不会!”
“你不会修本座会啊!满意不?”
卢蝎虎嗯了声,重重点一下头。
“那谁走路没骨头啊?”
卢蝎虎顿了顿,居然嘟起嘴一脸委屈。
龙哥挑衅着:“说,说,快说,本座没开着天耳呢,且听听你自己说的是非曲直!”
卢蝎虎瘪着嘴,没敢说。
龙哥乜笑:“又试我呐?那你猜本座听没听见知不知道?”
卢蝎虎更不敢猜。
“说!”
不说!
“没事儿,说出来!”
打死说不出来!
“本座今晚上不折腾你,乖,疼着你呢!”
卢蝎虎忍不住心说:“再折腾一晚就死了,没蛋给你吃,饿着。”
龙哥眼角猛烈抽搐。
卢蝎虎双手交叉揪紧了肩上的披衣,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情急大喊:“疼——”
屁股不疼,脑门儿疼。
龙哥没弹他爆栗也没扇巴掌,学虎子,化出蛇首张开能随意脱臼的大颚,一口把卢蝎虎整个脑袋咬在了嘴里。腥膻的信子顺便自鼻孔探入咽喉深处撩拨了一通,把卢蝎虎搔得又痒又疼,身起燥热,不由自主抖了抖。
龙哥乐了,松开蛇牙恢复人形,衣袖滑落露出纤白的小臂,凉凉地贴着卢蝎虎潮红的面颊,将他整张脸捧在臂弯中,诱惑地笑言:“乖丑丑,知道自己来要了,妙呀!”
于是天还大亮,卢蝎虎又起不来床了。
他神志半昏被卷在巨大的蛇尾里,浑噩地起了点小心思,牙漏风唇未锁,低声碎喃:“妖怪不嫌人丑的,真怪!”
“因为蛇的眼睛都不大好啊!”携魅的嘶鸣呵在耳畔,一言一笑,“所以我们不爱看,就喜欢闻。”
卢蝎虎涣散的眸光里浮起贪奢的醉意,追问:“我闻起来像什么?”
长信曳过鼻梁,舌尖的分叉翘起,沾了沾他湿润的眼睑,话音愈加哑得不似人声,缓慢地倾诉:“你呀,是世上最好吃的香饵!恨不能连皮带骨,全吞进肚去。”
“龙哥会吃了我吗?”
“不是在吃么?你可真好吃!好吃极了!”
“唔,嗯哼——”
帐中风月无边,靡靡绯绯,帐外,可怜虎子饿着肚子被捆成个粽子样吊在梁下,泪眼汪汪瞪住边上才成人一臂宽的距离外躺在竹篮里的二蛋,看见咬不着,馋得口水垂作长丝,源源不断地在地上淌了一滩。






第12章 十二、舍生忘死乎

入冬以后,龙哥就变得懒洋洋了。
非止不莅临人间体察凡俗的喜乐疾苦,甚至连床都不愿下,一日十二个时辰,他倒有十个时辰裹在被中。吃饭在床上,练功在床上,陪虎子还在床上。虎子亦不需得谁来与他游戏,就见着一大一小俩蛇妖各自盘成一个规整的圆,小圆填进大圆里,一道呼呼大睡。
卢蝎虎明白,人身修得再精致,父子俩终究还是妖,是蛇,血凉,天暖了就活泛,天一冷,便爱群聚冬眠。好在半山里降霜未冻,溪水边还不见冰碴子,尚未冷到兽迹断绝景色肃杀,因此正午日头盛的时候龙哥还是会起来到外头坐一会儿的。就坐在院当间的树根台子上。那本是山林里刨来的一段老树桩,径长过一臂,用龙哥的话说,这般粗的老树该是已经成妖了。到底躲不过凡人斧锯,也不知精魄是否找到合适的依托,不然少了原身支撑,恐怕要灰飞烟灭。卢蝎虎当时便泪如泉涌,跪在地上给树桩子磕了几个头,随后一意要把老桩连根起出来,说搬回家移植院里,让龙哥帮忙念念经,兴许能再把精魄收敛。
如此慷他人之慨的行径自然是换来龙哥一顿爆栗,顺带夜里收拾屁股,但气归气骂也骂,可龙哥气气哼哼骂骂咧咧地,照旧将树桩子带回了小院。就拣田后屋前空地正中无遮无蔽的一块晒场,松过夯实的泥地,硬生生把树桩子栽下了。
于是日当桌台夜烫酒,晴时摆茶雨爬龟,这老树桩安安分分长在地里,十天半月瞧不出死活,一月俩月无甚变化,却实在是个不错的家具摆设。最贴心是台面大,龙哥只不化出巨蛇的原身,半条蛇尾巴盘在上头且绰绰有余,腰细腿孱的杨柳肢,整个人蜷坐起来,大冷天里也显露出别样的风情,不啻为艳景。
只他卧佛似的躺下,小虎子必然要黏过来。就趴在那弯迤起伏的曲线最高处,折过腰窝自成一抹浑圆的美胯上,人身蛇尾与那般婀娜紧密贴合,似在拱笑的美目上添画一道月牙眉,相得益彰。
在田里忙活着收割的卢蝎虎,往往起身一回眸,便见如此安适迷人的画面,堪称赏心悦目,山居恬淡,夫复何求?
他是料不到有危险的。
十年了,除了父亲和最后与他报来丧讯的村民,他不曾见过第三人,早以为世间将他抛弃,他亦自得做一缕遗落在红尘一隅的孤魂。
他不恨人,不怕人,忘了防人。
山中拾柴遇三五旅者,好心领至自家借泊一宿,入院门见娇儿,卢蝎虎习以为常,来人却惊为天人,继生色心歹念,森森狞笑亮出了藏好的凶器。
他们是流寇,他们是暴徒,他们是一路走一路嗜血的恶匪,无法无天,见佛杀佛。
他们要夺美色害人命,享今朝的快活!
砍刀落下溅起珠红,龙哥暴怒,霎时阴云布劫雷,打落的霹雳光里乍现玄角龙鳞的大蛇,顶天立地,代诸神降罚!
那是卢蝎虎视界黯淡前瞥见的最后一抹景象。
魂凄凄,幽夜中飘荡。
意惶惶,虚实间谵妄。
置身在这无边的空无,卢蝎虎突然忘了自己是谁,不记从何处来,要往哪里去。他好似枯叶残蕊般身不由己地飘零,停泊于一处栈桥上。踏上了木板方见其下水流,静定无波,黑荧如镜。那水面上倒映出一方哀艳的面容,偏头看去,其人正坐在身侧,赤足垂悬,亦从容地望着自己。竟不觉得突兀,仿佛他本该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直觉是熟识之人,可卢蝎虎想不起来了。便想询一声,却只感到喉紧声哑,一个音都发不出来。他困惑极了,面前姱容修态的丽人则对他心念悉知了一般,微凉的指尖抚上了面颊,喟叹着:“痴人啊,为何不肯断了念头?倾尽玲珑七窍换一面,找见了,便是为了死在我跟前么?我何尝求过你的命?不需还,什么都不需还,我从未恨过!”
卢蝎虎痴痴地落下泪来。
对面的人也陪敬一滴。
泪痕直直划过素白的面容,骇然画下一笔腥殷。
坠珠落在卢蝎虎不知何时托举的掌心,依旧是清明透彻的莹洁。
丽人包住卢蝎虎的手,诱他饮下了泪,继而吻他,轻轻柔柔地,若飞絮巧捷地拂过唇瓣,含着羞赧的挚诚。
倏然有无穷无尽的画面撞进脑海,不同的时节各异的装扮迥然的年纪,许多的面孔却都是同一个人。卢蝎虎知道他们是同一人,是自己。
总是一而再地寻找,匆匆结束的生命,或者孤独终老,轮回着灵魂深处镌刻的提示,期盼一次善始善终的偿还。
“我走了,你好好地做你的凡人,莫想我。非你负我,是命中无缘,我们,两清了!”
骤然炸响在耳畔的别言,决绝亦浅浅,是云淡风轻的从此相忘,宿命里再会无期。
“不——”
嘶喊的姿势仍无法将内心的挣抵宣之于口,卢蝎虎吼不出来,挽留不住,痛不欲生。
轻絮的吻又落了回来,一点一点紧了重了渡气以换,呼吸声里依依叮咛:“那就跟牢我,回去了,别走丢了!”
前尘往事遽然抽离,猛张开眼,钟石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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