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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乔金捏捏胳膊肘，一个小口子而已，他狐疑的顺着云茂的目光看了看门口，“这架子是鬼压塌的？”

梁月阳轻声说：“别动。”

说罢就抓住他受伤的胳膊，用力捏紧，手上的气劲缓缓缠绕上去。

乔金感受到似乎有两条冰凉的小蛇顺着肌肤爬上来，略有抗拒的挣扎了一下，就撇着嘴把目光放在眼前人的面颊上，心里奇怪的嘟囔，刚才差点以为有人跳楼了呢。

“嘶。”伤口猛的麻痹了一下，乔金皱皱眉。

云茂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母女两人，看她们转身走进了大门，立马伸手去拽梁月阳的衣角：“哥，她走了！”

他的声音很急切，乔金下意识望过去，瞳孔霎时缩了一下，灰扑扑的两个影子，一大一小，她们没有移动到旁侧已经打开的小推门，而是去了正中的旋转门。

透明的旋转门缓缓的转动了半圈，惊动了门口的道具人员，他们面面相觑。

“看到了？”梁月阳瞄着他，也不等待回答，自顾自的跟上前面的两个身影，“接下来，躲开你看到的这些东西。”

乔金苦笑一声，毕恭毕敬的点点头：“好的，听您吩咐。”

云茂没法跟着上楼，赶紧小跑着讲：“十楼十一楼两层是大型会议厅，往上就全是宾馆住宿，但是需要刷卡才能上去，我去找个……”

一张金色的卡在云茂的面前风骚的摆动了两下。

“喏。”乔金闪亮的牙齿配上得意的笑，挺欠揍的。

“你怎么搞到的？”云茂语气很惊讶，“九层往上不对剧组开放的。”

“他之前打量这楼的神情不对，我就查了查情况，九层往上只有酒店管理员才能去，我原想偷偷溜上去，发现要用会员卡，就偷偷置办了，这不还没用呢。”乔金打个响指，笑眯眯望着梁月阳，一股低调的傲气。

梁月阳眼睛弯了弯，语气却冷：“亏得命硬。”

“对了，那什么曾文飞住在七层。”想起这茬，乔金赶紧补一句。

云茂耷拉着眼睛瞥他：“曾飞文。”

电梯这种超时代，不该出现在摄像机面前的东西，已经被薄薄的纸板道具挡了七七八八，只留了一个小口出入。

眼看母女已经走到纸板转角处，梁月阳劈手夺过会员卡，快了两步又慢下脚步，不太自然的撇开头，僵硬的跟着两人。

“啧。”后面的两人齐齐叹了一声。

“演技比我差多了。”云茂很是安慰的点点头。

“他又不拍戏，”乔金轻笑一声，继而蹙眉，“不过为什么要这么装模作样呢？”

云茂一脸严肃的老干部模样，配上稚嫩纯真的面庞有些可笑：“装作鬼的一员，打入敌人内部。”

还装鬼呢？乔金笑出声。

“他那一身阴气，比鬼黑多了。”云茂双手画着竖曲线，嘴里啧啧有声，而且一年比一年黑。

乔金正想嘲笑，抬起手时面色一怔：“我准备卡是想着我们上去要用，鬼……应该不用吧？”

“不用啊，鬼坐电梯哪那么麻烦？上次咱俩一块的时候，灯泡炸掉就是因为那鬼要下电梯，不过可能你的气息冲击到她了，电梯没停。”云茂不甚在意的解释了一下，转身看到小助理急匆匆的过来，赶紧回了一声迎上去，“我先去忙了，有事儿冲我招手。”

“那他刚进电梯不就被发现不是同类了？”乔金挑挑眉毛，慢吞吞的跟着云茂走，自己还没蹭到睡觉的地方呢。

电梯在纸板的笼罩之中光线很暗，女子点了一下向上的按键，转过头目光柔和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顶。

“妈妈，我想吃糖。”小女孩的辫子摇晃着，抬头望着妈妈，目光清澈。

话音刚落，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

女子回头用暗沉的眸子望了望梁月阳，谨慎的拉住孩子，退到电梯的里侧。

梁月阳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女子，一只脚刚踩进去，就听到女子疏离的声音：“十八楼，谢谢。”

女子蛇一般的目光紧紧锁定了男人。

“别紧张，你动不了我。”梁月阳淡然的点了一下十八楼的按钮，没有亮起蓝光，电梯门缓缓关上。

他垂着目光把会员卡放在按键下方的感应器上，一声“滴”之后，再按十八，按键变亮，电梯开始运行。

光洁如镜的电梯门上映出女子俏丽的身影，昏暗的灯光下，中缝把女子的面容分割的支离破碎。

“你跟我们不一样。”

电梯出现吱扭的声音，梁月阳侧过头，面无表情。

女子和小女孩脸颊扭曲，眼睛狭长，嘴角白沫，指甲暴涨，如电一般瞬间欺压上来。






第13章　管不了他了
电梯狭小的空间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黑线。

梁月阳轻叹着后退一步，蓦然抬起的眼睛中精光四射，双手一张，身形向前闪过，手中瞬间便稳稳的握住两个细嫩的脖颈，然后猛然往地上一按。

母女二人无神的目光放在电梯顶的灯光上，身子轻飘飘的滑落到地上。

梁月阳掌上渗着暗色的雾气，他半蹲着，钳制着两人的脖子，声音淡淡的，好像有些惋惜：“说了不听。”

年轻的母亲头发散乱开来，她下意识的握住梁月阳锁喉的手腕，目光直直的盯住他的脸，仿佛看着认识的好友：“我看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上来？”

“咔——”

电梯猛往一侧歪了一下，梁月阳皱眉，欲言又止的望着女子，自语一声：“不是你搞的。”

一声更剧烈的“咔”，电梯竟然歪的更厉害，整个空间倾斜着一个弧度。

梁月阳松开手，感受到电梯上方无限的施压，懊恼的切了一声，也不再关注母女的动向，看着荧屏上闪烁在九楼和十楼的数字，挫败的拿出手机。

正在此时，手机正好嗡嗡的响起来。

“喂。”梁月阳气虚的应答一声。

云茂的嗓门透着疲惫和气急的沙哑：“哥你先别管其他的了，下来管管这个死疯子。”

透过云茂的声音，乔金气喘吁吁的声音时不时的出现，夹杂着脏话和闷响。

“管不了他了。”梁月阳脚尖敲敲电梯，声音闷闷的，“电梯坏了，找人来修。”

“？？？”云茂寂静了一瞬，场面有些尴尬。

身边也没旁人，梁月阳不好意思的捂住额头，声音却淡定：“卡在九楼和十楼中间了。”

云茂吸了一大口气吐出去：“我好忙啊。”除了正经的工作拍戏之外，要看着发疯的乔金，救助电梯中的主人。

“我让这疯子去九楼陪你。”云茂快速的决断，声音缥缈的传出他和乔金的对话，“喂，你去九楼，别在这跑了！”

“什么？”乔金的声音离话筒越来越近，“卡电梯还要人陪，他有幽闭症？”

“没有！”云茂凶巴巴的回，“你在这贼碍眼，快上去。”

那还挂不挂断了？梁月阳犹豫的看着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打在脸上，非常渗人。

“喂。”乔金中气十足还微微喘息的声音传到话筒里。

梁月阳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万能的呢，楼都没上去就被绊住了？”乔金戏谑道。

“你喘的好像被打了。”梁月阳淡然的回一句。

乔金啧了一声：“声音不要那么没温度。你到底有没有幽闭症啊，这东西好像还挺吓人的。”

“没有。”梁月阳深吸口气，努力放松语气，想让自己语气柔和一点。

这个深呼吸听在乔金的耳朵里，意味就变得更值得深思，还是个口嫌体正的死傲娇？好吧，就不拆穿了。

乔金“好心”的巴啦啦打开了话匣子：“这楼梯还挺好看的，就是每一阶太矮，我可以直接踩三格。”

“嗯。”梁月阳听一句回一句，突然觉得气氛还挺好的，平日都是有事说事，没什么废话，现在这种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听人说废话还不错。

“不是我说，这灰扑扑的东西，也太多了吧。”攀爬了六七层楼梯，乔金语气已经不稳，聊天内容也开始趋向于抱怨。

梁月阳一怔，拿着手机，突然想起了什么，顶着无辜的面容转过身……忘了这里还有一对。

母女二人面目如常，正窃窃私语，似乎已经说了很久，梁月阳却丝毫没发现，他轻笑一声，也对，晚上，自己本来就媲美一只鬼。

“你看到的很多吗？”梁月阳质疑，“小心避开。”

“不避了。”乔金说话开始口齿不清，好像含着一块鸡蛋说话。

梁月阳摸摸眼皮：“为什么？”

“躲不开！”乔金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一声闷响响在话筒中，伴有巨大的摩擦声。

听着一系列的音效，梁月阳沉吟了两秒：“……你在打他们？”

乔金的声音更加闷，鼻音也非常明显，他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对，到九楼了。”

怎么会突然出现很多呢？梁月阳皱着眉头，就像之前说的，人这么多，阳气这么盛，鬼应该不会聚集在这种地方才对。

“你来电梯这。”梁月阳嘱咐道。

乔金笑道：“当然了，本来就是陪你的，谁知道猫咪找的专业人员什么时候能到，你再忍忍。”

梁月阳也无意纠正他对自己的误解，声音严肃：“站在电梯正面，看着中间的缝。”

说罢蹲下身子，伸手贴住下方的缝隙，掌心缓缓移动着暗色的雾气。

“有看到什么吗？”梁月阳轻声问。

乔金站在电梯外，银色的电梯门上方，渐渐的渗出一些银灰色的东西，比着那些模糊的灰扑扑的鬼来说，这个雾气清晰而具体，他略有好奇，丝毫没有畏惧的伸手捉住一把：“看到了，银灰色的气。”

雾气缠绕在乔金的手腕上，慢慢的稀释开来，颜色近于虚无，然后顺着身体的曲线平铺着。

“好像附着在我的身体外面？”乔金观察着自己的大手，发问，“但是已经稀少到看不到了。”

梁月阳轻笑：“没有吸进去就行。”

“都是什么稀奇玩意？”乔金喃喃的嘀咕着，突然语气上扬，“咦，这么快？好像人来了。”

梁月阳也没想到人会这么快，眉毛一扬回了句“嗯”。还正待说话，手机发出尖锐的声音，刺的人脑仁疼。

目光冷冽的举远手机，梁月阳身上散发着绝对的威压，他背对着母女，声音寒凉：“终于忍不住了？”





第14章　胖的还挺自然
“你居然半句话都不问。”女子惆怅的笑笑，颇有几分凄凉。

从女子看到自己，梁月阳就明白，她在吸引自己的注意。

收回手机，他把耳朵贴上电梯缝隙听了一下，转过身，目光灼灼：“过多的注视，故意的等待，还有之前想引我发问，连袭击，都是计划的。”

“电梯出事不是我做的。我的计划，是在楼上。”女子撇开头，眸光发颤，“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会帮我们。”

梁月阳听到外面开始喧哗，冷笑：“你们已经死了。”

“做交换。”女子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你一定看的出来，我的女儿并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我要她回去。作为交换，十八楼的情况。”

“胎光都在这里，你的女儿已经没命了。”梁月阳直视女子，冰冷的说出拒绝的话。胎光主命，这一魂离了体，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小女孩看着非常乖巧，抬头看妈妈的时候眸子里都是眷恋。

“没错，但是很凑巧。”女子倔强着，微微笑，带着充满希望的感染力，“我女儿的车祸就出在附近，还不满一天，我又刚巧捡到了一朵失去生命力但气息仍在的彼岸花，它可以带着魂魄入住躯体。”

“魂魄附在彼岸花上入体，终身阴气沉重多灾多难，而且魂魄受损，可能就是一个痴傻的孩子。”梁月阳目光阴沉，“况且，只有意外的魂魄离体才能归位，她的命若只有这么长，那就……”

“灾难痴傻都不怕，因为她的姐姐很有钱，养得起。”女子说话说得铿锵有力，然而字字都在颤抖，“而最重要的就是，她的死确实是意外！而我也不想让她和我一样，落在这个楼里。”

梁月阳把视线挪到小女孩身上，她面容沉静，并没有痴傻的样子，魂魄即便不全，也差不离了，离体这么多，会是个意外吗？

“不想落在楼里？”梁月阳轻声问着，像是在自语。

电梯又开始剧烈摇晃，梁月阳后退两步，盯着逐渐打开的电梯口，上半部分还是黑的，腿上已经打进了光亮。

两个铁家伙别着缝隙，外面使劲儿的汉子们轻声喝着，门口越开越大。

“楼上在鬼选，附近的鬼魂都在向这里聚集，一个大黑和尚在挑使者。”女子急忙和盘托出，“互相残杀，优胜劣汰，我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两条修长的腿出现在视线中，乔金松口气，揉揉酸胀的脸颊。

“蹲着跳下来，小心别磕着头。”别门的师傅大着嗓门嘱咐。

女子的声音幽幽的：“你……”

“跟着。”梁月阳声音低沉，他矮下身，拒绝了外面的帮助，颇狼狈的从电梯中钻出，一脚跳下来。

梁月阳先朝工作人员道谢，然后打量了一下周围，又非常不确定的把目光在眼前的胖子身上过了两遍，面上仍然透着一副不死心的神情。

胖子捂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冲他笑。

“哇，你怎么又胖了这么多？”云茂的声音急冲冲的飞过来。

眼前的胖子整张脸都浮肿着，眼睛被挤的眯成了一条缝，脖子也粗大，衣服完全被撑起，紧绷在身上。

“胖的还挺自然的。”梁月阳复杂的勾勾嘴角，笑也笑不出来。

怪不得声音在电话里那么奇怪，口内的气息都被肉挤压的变形了，这胖的速度，堪比吹气。

乔金苦着肿的变形的大脸在那干笑，撸了一把头发，摆好造型，细成一条线的眼睛绷了两下：“那我胖起来还帅吗？”

云茂先抓着梁月阳的手臂揉了一圈，低声急切道：“没事吧没事吧？电梯怎么这么不靠谱。”

“没事。”梁月阳哭笑不得的拔出手去推他。

两人这一翻扭动，免不得移动了位置。乔金正摆着pose，脸朝天扬着，眸子透过睫毛看到一片灰色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梁月阳的身后，霎时眼睛一瞪，瞪出个黄豆眼，箭步上前，肿成馒头的拳恶狠狠的打在灰影身上。

劲风刮过，梁月阳和云茂齐齐回头。那一拳，正正好的打在女子的鼻梁之上。女子被打的身体后仰，几乎成了一条曲线，她的神情惶恐而茫然，手上失力松开了小女孩。

刹那之间的场景，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晃神。

女子的躯体被这一拳撕裂开来，仿佛一块破碎的纸片，被打中的部分与周围肌肤生生脱离，生作一缕青烟化在袭击的拳头上。

乔金的手掌微弱的更肿了些。而女子眉心到下巴，化作虚无，两腮上也裂出无数缝隙，一张脸只剩下了两只眼睛，发出毒辣的光，骇人的直视着乔金。

“嚓！！”云茂绝望的捂住脸。

梁月阳快步上前，拦住他，脸色诡异的凑上那张肿脸：“原来你就是这样胖起来的……”

小女孩脱离了母亲的手，抬眼看到妈妈，突然脸色大变，埋下头，小小的身体战栗起来。

乔金口齿不清：“到底算什么缘故？”

跟胀气的性质有点像吧。梁月阳闭口轻叹，突然眸光一寒，二话没说一拳打在乔金皮球似儿的肚子上，反身一蹲，迅速抱住失控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身体呈现着一种恍惚的错落感。梁月阳明白是一时受到刺激，魂魄出现动乱，他伸出大掌盖在孩子的眼前，低声安慰：“别怕，安静。”

“你可别造孽了。”云茂几乎哭出来，把乔金努力推离母女两人，这一下打的比楼底下的还吓人。

“抱歉。”梁月阳把目光投向女子，声音沉静，“我感受到了她的魂魄，会尽全力把她送回去……不要怪他。”

最后的这个他，自然是乔金。

“这两团灰影有点眼熟。”乔金摸着浮肿的脖子，眯眼辨认了一下，“这不是跟你哥一起进电梯的那俩吗？”

“你女儿的身体在哪里？”送走倒也简单，就恐怕附不回去，梁月阳决定速战速决，若真是阳寿已尽，也不是自己能改变的。

女子也顾不得自己的模样，急忙回答：“最近的西铭一院，拜托了，送她回去。”

看着女子的喉咙颤动着，没有嘴巴却发出声音，云茂拼命忍住，掐着乔金的胳膊使劲掐。

“好。”梁月阳承诺下。目光投向乔金，欲言又止的转向云茂，“怎么回事？”

正问着，女子手托着一朵残缺的彼岸花，目光满怀希冀。

梁月阳看着这朵曾经被一个男孩拼命咬住的残花，心中闪过几个疑念，他眸光扬起：“谁告诉你这些的？”

这种回魂的方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知道的东西。

“那个……和尚。”女子目光戚戚，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一般人，撒谎没有用，况且有求于人，干脆实话实说，“他告诉我这些，我为他引灵。”

阴佛不要这个小孩的魂，那么七八分把握就是意外。毕竟孩子这种心思纯净的鬼魂，说得不好听一点，是很好的补品，且易于捕捉。

既然已经知道了流程，却不自己去做，还要求于外人，梁月阳惋惜的叮嘱道：“你已经进不去医院了，好自为之吧。”

说罢抱起女孩转身离开。云茂赶紧拉着乔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