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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苏凉等人只能回妙手堂里等着，等华家派发丹药结束过来拿草药。几大筐各种草药被放在妙手堂正屋中央，苏凉随意捡起一支来，发现确实是寻常草药，并没有灵气，不由问道：“华家既然是修仙世家，要这些没有灵气的草药做什么？”
　　“外边散的丹药，就是用这些草药做出来的，”没等孙染回答，屋外进来一人，天青色长袍，鬓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冠中，面容俊逸很是和善，“灵草金贵，普通弟子练习用不起那些，只能先从普通的草药练起。”
　　“子裕仙师。”孙染起身作揖。
　　被称作子裕的青年回礼，目光落在苏凉的身上：“这位少年似乎也是修仙者？”
　　“他是苏凉，因为师父去世，如今孑然一身，想要投奔华家。”孙染忙道，“我知道现在还不是华家甄选的时候，但是这孩子已有修为，不知可否破例？”
　　子裕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困扰，片刻对苏凉道：“可否让我查一查你的资质？”
　　“我是五灵根，前一阵刚刚突破炼气五层。”苏凉直截了当道。
　　五灵根，饶是孙染这个普通人也知道，这种资质太差了，就算按照规定例行甄选也选不上，更别说为他破例。
　　果然，子裕的眉头深锁，好半天才道：“这个年纪，能修炼到炼气五层也算不错了，只不过五灵根，恐怕以后难有进展，你若是愿意，可与我回去，只不过凭你的资质，只能做打杂弟子。”
　　“我愿意。”苏凉毫不犹豫，他要的是灵气，这种没师父管的角色最适合他。

　　☆、留月门

　　子裕颌首：“那好，待会儿便随我走吧。”
　　苏凉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与孙染明宝道别之后，糊里糊涂就跟着子裕离开了，出了妙手堂有其他弟子瞧见他，纷纷好奇问道：“子裕师叔，这孩子是谁？”
　　“哦，一个想进咱们宗门的孩子，虽然资质不太好，但应该还算勤勉。”子裕笑着摸摸他的头，朝众人道。
　　“宗门？”苏凉忽然意识到什么，抬眼疑惑地看向他。
　　“别紧张，华家只是个幌子，”一个弟子笑嘻嘻地解释道，“咱们宗门叫留月门，因为掌门师伯不想与其他宗门有来往，才对外假称我们是个世家的。”
　　苏凉恍然大悟，的确，世家不与外界来往不奇怪，宗门的话就很古怪了。他忍不住问：“那为何不与其他宗门来往？”
　　“因为掌门师伯太懒啦！”又有一个弟子插嘴道，话音刚落就遭到子裕的瞪视，连忙捂着嘴逃到其他人后边。
　　“不可妄议师长。”子裕道。
　　弟子们连忙应是，不敢吱声了。
　　苏凉环视众人，发现其他人穿的都是白袍子，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木簪，并没有戴冠，看来这个叫子裕的青年还是里面等级最高的一个。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抱紧子裕大腿的心思。
　　因为苏凉没有飞行法宝，只能与子裕一起用他的飞剑，踩在飞剑之上的时候，他忍不住往下看。虽说他的大轻功也能飞，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借力，飞不了太高，这还是第一次从这种高度往下看。不得不说，没有受到污染的青山绿水实在是太美了。
　　留月门建在半山腰上，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远远看过去，并不是多么恢宏壮观的建筑，却也还算精致，靠得近了，才能体会到那蕴含在一梁一柱之中的悠远古意。
　　是个好地方啊……
　　苏凉从飞剑上下来，深深吸了口四周灵气充沛的空气，发自内心感叹。
　　“你们先散了吧，我带这孩子去见掌门。”子裕对着众人道。
　　其余弟子纷纷答应，陆续离去，他这才转过身，微微弯腰，与苏凉对视：“我要带你去见我们的掌门了，别紧张，我师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人。”他说着弯了弯眼，摸摸苏凉的脑袋，牵着他往正前方高高的台阶走去。
　　虽然苏凉非常不习惯被人牵着走，但也知道自己如今外表只是个孩子，只能忍耐着什么也不说。
　　留月门虽然不大，但是贵在精巧，尤其是这座正殿，外边看起来还好，里面简直精细华美得让人震惊，苏凉只扫了一眼，就暗暗低头不敢再看，一低头却发现脚下的玉石地面里居然还隐隐浮现着繁复的暗纹，真真当得上闷骚二字。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孩子，就是他？”他们一进门，就有陌生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子裕松开苏凉的手，应道：“正是，掌门师兄，我觉得这孩子还算勤勉，就带过来了。”
　　“怎么低着头，过来让我看看。”掌门的声音意外的年轻，苏凉闻言抬头，冷不防被子裕推了一把，往前踉跄了几步，也看清了上边坐着的人。
　　这一看，让他彻底颠覆了以往记忆中对掌门二字的认知。
　　在他的印象中，能够成为掌门的人，不一定多厉害，但一定够古板严肃，就算不古板严肃，也一定是对礼仪很注重的人。总之，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外袍披在肩上，还披散着头发，靠在大殿正中央那张大大的椅子上。
　　这人分明是刚刚起床吧！
　　就算内心在吐槽，但苏凉早就练成了不把情绪放在脸上的神功，掌门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到他抬起头的时候眼睛一亮，稍微坐直了一点儿，招手让他过去。
　　子裕一脸不忍直视：完了，师兄的诡异嗜好又要发作了。
　　苏凉不明所以，乖乖走过去，发现这掌门果真从头到脚都不像是他想象中的掌门，格外年轻也就罢了，居然长着一张精致秀美胜于女子的脸，虽说姿容绝艳，让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担得起一派掌门的男人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掌门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揉上了他的脸。
　　哎？
　　“嗯，长相合格，手感也不错！”掌门满意道，“就是资质差了点。”
　　苏凉目瞪口呆，这才想起来将自己已经被揉得通红的脸从他手里拯救出来，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子裕应道：“这孩子虽然资质差，不过已经炼气五层了，我觉得，可以做个外门打杂弟子。”
　　“你安排就好，”掌门□□完苏凉的脸，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看向苏凉，“你叫什么名字？”
　　“苏凉。”苏凉后退一步，谨慎地道。
　　“那你就跟未字辈，叫未凉好了。”掌门说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你若是能在三年内筑基成功，到时候就来我这儿吧。”
　　“是。”苏凉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不用继续被□□脸蛋真是太好了。
　　从正殿出来，苏凉还心有余悸，子裕看到他这幅样子，不由乐道：“没事吧？子彦师兄只是有点奇怪的爱好，人还是很好的。”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掌门会是那个样子。”苏凉低声道。
　　“哈哈，习惯就好，我们留月门没有太多规矩，只要不犯错就不会有事，如今你跟的是是未字辈，以后就叫我一声师叔吧。”子彦拍拍他的肩。
　　“是，师叔。”关于这方面，苏凉还是很利落的。
　　子裕看了看天色，道：“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正好外门事务都是由我负责。走吧，带你去外门见见你的管事师兄。”
　　“谢谢师叔。”苏凉也没客气，他初来乍到谁都不认识，自然是要抱紧面前的大腿的。
　　子裕师叔当真是好人一个，不仅带着他去见了外门管事，一路上还给他讲了留月门的一些日常规矩，最后送他到住处才离开，深深将苏凉感动了一把。

　　☆、丹房

　　与子裕师叔道别之后，苏凉进入那间安排给自己的屋子，发现屋里有两张床，一张床上明显是有人睡过的痕迹，看来就是他未来的室友了。他坐到另一张床上，将手里抱着的一大堆东西放下来，打算仔细看看刚刚管事师兄都给了些什么。
　　外门弟子服一套，白色的短衫，十分艰苦朴素。一把木剑，隐约环绕着稀薄的灵气，据说可以用来御剑飞行。丹药两瓶，估计也就是普通的养气丹之类的。下品灵石五枚，据说是一个月的份额，真是少得令人流泪。
　　修炼需要灵石，修仙界买东西花的也是灵石，处处都要灵石。在管事师兄那儿他已经问过了，凡世的钱财可以兑换成灵石，只是比例有些令人心塞：一百两黄金只能兑换一颗下品灵石，也就是说，他包里的那笔“巨款”，换算成灵石也不过区区一千五百颗下品灵石而已。
　　苏凉把玩着刚发下来的灵石，玲珑剔透的灵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七彩的光。他玩着玩着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还放着些五行石，游戏里五行石是用来强化装备的，不知道拿到这个世界里会变成什么样。他闭上眼，翻找背包，很快就找到了那堆五行石。
　　他包里不值钱的一级五行石最多，都是还没来得及合成高级的，五种加起来大约一两千颗。他随手拿出一颗来，霎时间手中一沉，摊开掌心，一颗泛着金色光芒的半透明小石块，仔细感觉一下，里面蕴含的灵力居然跟管事发的灵石相差无几。
　　虽然外形不太相似，不过里面的灵力能用就行。苏凉满意地将它揣回去，就算不能用它买东西，最起码修炼所需的灵石是不用愁了。他翻了翻包裹，又拿了块六级的出来，当即觉得手中一沉，好大一块晶莹剔透的金色灵石出现在他的手里，里面的灵气显然比一级的纯粹许多。
　　饶是修为不高的苏凉也知道这东西肯定珍贵，连忙塞回包裹，左右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低头数一数，六级的太少了，才十几块而已，看来还得省着用才行。
　　就在他研究灵石的这阵子，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眼看已经到了晚膳时间，苏凉换上弟子服，刚准备出门去膳堂，迎面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那人揉揉被撞痛的鼻子，定睛一看，“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这人个子不小，身材也挺结实，苏凉揉揉额角，解释：“我是今天刚来的，以后就住在这儿，你好，我叫苏……未凉。”
　　“未凉？”他闻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太好了，我也有室友了！哦对了，我叫未骆！”
　　苏凉朝他笑笑，看来这位未来的室友并不是什么难相处的类型，真是太好了。
　　未骆拉起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往外走：“你刚刚一定是打算去膳堂的吧？走走走，我带你过去。”
　　一路上，未骆给他讲了许多关于留月门的事情，不仅仅是子裕提过的，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八卦，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倒是让苏凉很感兴趣。
　　“你是说，我们留月门最高的就只有子字辈的师叔师伯们了？”苏凉回忆了一下，“可是我今天看到的掌门师伯和子裕师叔都非常年轻的样子。”
　　“掌门师伯其实比子裕师叔大一百多岁呢，”未骆压低了声音，道，“除了这两位之外，还有三个子字辈的师伯，都在闭关，据说大师伯已经闭关十多年了，有望突破元婴期呢。”
　　一百多岁……苏凉顿了顿，发觉自己的岁数连人家的零头的零头都不到，忍不住问：“那掌门师伯到底多大了？”
　　“具体我哪儿知道啊，大概也就二三百吧。”未骆耸耸肩，毫不在意地道，“据说一百年前，我们留月门发生过一场很大的混战，自从那之后，子字辈以上的前辈全都不知所踪，子彦师伯就是那时候成为掌门的，他刚登上掌门之位，就开启了护山大阵，留月门从此不与其他修仙门派交流。”
　　“那时候，一定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苏凉缓缓道。
　　“是啊，传言多着呢，还有的被写成了话本，一块下品灵石一本，你如果想要，就去找未零，不过我觉得他卖得太贵了。”
　　苏凉又愣住了：“话本？”
　　“是啊，掌门师伯还说他写得好呢，就是剧情太扯淡了。”未骆嘿嘿笑道。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门派……苏凉叹了口气，觉得今天颠覆的认知有点多。
　　吃完饭，他俩一同往回走，未骆大概是交了新朋友有点兴奋，一路上嘴皮子就没停过，半晌突然想到什么，问：“你既然也是杂役弟子，那管事说让你去哪儿干活了没？”
　　“我在丹房。”苏凉应道。
　　未骆目露羡慕之意：“真好呐，居然在丹房，那儿的活最轻松了！”
　　苏凉回忆了一下，大概因为当时是子裕跟他一起去的缘故，所以他才能被安排得这么好吧。
　　“在丹房干活的话，每天只需要打扫卫生，清理丹炉就行了，运气好还能混点丹药。平时弟子们炼丹的时候，除了整理草药之外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多少人都挤破了头想去丹房呢。”未骆感叹着，只是单纯的羡慕，却丝毫没有嫉妒的意思。
　　回到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苏凉和未骆躺在各自的床上，片刻，黑暗中响起未骆的声音：“未凉，你还没睡吧？”
　　“嗯？”苏凉发出一个单音。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过来，似乎是未骆翻了个身：“我也睡不着，我们来说说话吧！”
　　就算是第一次有室友，这哥们也太兴奋了点，一路说到现在还不够，居然还想继续，这么话唠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
　　看在他还是个小孩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苏凉应了一声：“好啊。”

　　☆、杂役弟子的艰辛

　　“那……”未骆似乎在想话题，“你是怎么进来的？离每年的公开甄选还有几个月呢。”
　　“我以前是个散修，子裕师叔觉得我修为还不错，就把我带回来了。”苏凉简略道。
　　“这么说，你已经进入炼气期了？”未骆兴奋地问。
　　“嗯，差不多吧。”苏凉揉揉眼睛，决定转移话题，“对了，我们留月门有没有供弟子修炼的地方？”
　　“有是有，不过修炼室很贵呢，一颗下品灵石一个时辰，像我们这种杂役弟子，一个月拿到的灵石最多也只能修炼五个时辰而已。”未骆丧气道，“而且平时白天那么辛苦，晚上谁还有力气修炼啊……”
　　一颗下品灵石一个时辰？这价格倒还能接受。苏凉暗暗点头，决定从明天晚上开始，就去修炼室学习补天诀，这留月门的灵气虽然充裕，但弟子房这边人多眼杂，总有不便，而且修炼效果肯定也没有在专门的修炼室里好。
　　可怜未骆，刚得了新室友，明天往后又要继续孤零零一个人了。
　　次日苏凉起了个大早，找机会去管事师兄那儿将身上的黄金都兑换成了下品灵石，从那儿出来之后他身上就只剩下了可怜的几十两，转眼就成了赤贫阶级。
　　紧接着他马不停蹄，直接赶往丹房，因为去得太早，以至于丹房里只有一个守门的老爷爷在。
　　“爷爷早！”苏凉一脸纯良，格外乖巧，厚颜无耻地装着小孩儿。
　　老爷爷开门的动作一顿，弯下腰仔细打量着他，好半晌才恍然大悟：“你就是新来的那个杂役吧？来得正好，昨天放课晚了，大厅还没打扫，你去把里面清扫一下，记得不能用法术。”
　　刚准备去干活的苏凉闻言不由疑惑：“为什么不能用法术？”
　　“这丹房可不同于其他地方，要是能用法术，直接设个除尘阵不就行了，还要你们来做什么，”老爷爷摇着头道，“丹房里都是珍贵的灵草灵药，极其容易受到灵力影响，所以，在丹房里，除非炼丹，否则万万不能使用灵力，切记，切记。”
　　“是，未凉记下了。”苏凉垂首恭敬道。
　　老爷爷又看了他一眼，摆摆手：“去吧。”等苏凉进了丹房，他才叹了口气，“修为不错，可惜资质差了点，怪不得只能是个杂役弟子。”
　　殊不知这一切被尚未走远的苏凉听得一清二楚，他却没有对自己的资质感到遗憾，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要是因为资质不好，就长吁短叹，那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碌碌之人。资质乃是天定，怨不得别人，他如今有五毒技能傍身，运气已经比其他人好上一大截了。
　　丹房只有一层，却占着非常大的面积，一进门的大厅呈圆形，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丹炉，周围呈环形向外扩散着许多蒲团和小几，长明灯在墙壁上亮着，四周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扇扇的门，乍一眼看去格外壮观。
　　来不及感叹丹房的气势，苏凉下一秒就被满地的狼藉给震惊到了。歪歪斜斜的蒲团和桌几自是不用多提，这些桌子和地面上的各种不明焦黑色物体是什么东西？还有满室浓郁的药味里，甚至还夹杂着一股糊味。隔了一夜尚有这么浓郁的气味，昨天这里头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苏凉突然发现，这丹房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认命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幸好他从来都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打扫卫生这种事手到擒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胳膊腿短了点，干起活来不太利索。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动静，又有几个穿着杂役弟子服的人走了进来，苏凉扫了一眼，大多是十来岁的孩子，也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