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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想领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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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从地上站起来，他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人，“偷听不是一个好习惯，女士。”
“我听到你们在谈论卡尔顿？”女人突然说。
克里斯没有想到自己会从这个女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和克里斯以及埃文的狼狈不同，女人出现在他们门前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收拾的十分妥帖了，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软呢的夹克，里面是一件柔软的高领针织衫，她的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长裤和搭扣皮鞋，看上去优雅又妥帖……她脸上的妆容也同样一丝不苟，剃到光滑的眉骨上，是一道细长的眉毛，她的口红则是大红色的，头发微卷，上面还扎了一个发带，看上去十足的复古。
她灰色的眼睛打量了克里斯片刻，倒是让克里斯想到了那个墙壁上长出的眼睛——只不过这双远比墙壁上的颜色深，以及更加冷漠。
“那是个疯子。”女人从外套里的口袋拿出了金属烟盒，然后拿出了一根细长的香烟，接着用火柴点燃了，“你们在寻找他？”
“他也许知道一些事儿。”克里斯含糊地说。
女人打量着他们。
“你知道他在哪儿？”
“当然。”女人说，她脸上流露出了一点恶意，“他就在你们的房间里。”
☆、第 27 章
27
克里斯僵硬地转头，看着在不久前，他还觉得温馨的房间，他转动着目光，终于在房间里发现卡尔顿可能藏身的地方。
——一个看上去并不能容纳成年人的衣柜。
克里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才注意到这个东西，他看着乳白色的衣柜门，这个衣柜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有些女性化，女人走到衣柜前，在克里斯的注视下，打开了衣柜门。
在那一瞬间，克里斯甚至想到了很多血腥又恐怖的景象，因为这个衣柜的大小并不足以装下一个成年男人，它看上去应该是儿童尺寸的。
衣柜上还装饰着一些动物装饰，在女人打开柜门的瞬间，他甚至已经挡在了埃文的面前。
出乎意料的，衣柜门里什么都没有。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女人往里看了一眼，“他就在这里。”
克里斯慢慢走了过去，他不确定女人会不会突然把自己拽下去，只能谨慎一些，但是显然女人没有这个意思，她掏出自己的香烟，慢悠悠点燃了，“卡尔顿，我甚至以为没人记得他了。”
“他还活着？”
“当然。”女人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神情，“谁能杀死他？”她灰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克里斯，指了下柜子里的黑色空间。
“他就在这里。”
和想象中的狭窄不同，衣柜里的空间相当大，它其实连通了一部分隔壁的房间，克里斯打开了墙壁上的灯。
昏暗的光线下，克里斯很快就看见了房间里的那个……东西。
克里斯知道那是什么，曾经用在疯人院里的禁闭床。
它看上去是由婴儿床做成的，只不过远比一般的婴儿床要矮得多，然后在上面又加了一个可以透气的盖子，当你发疯的时候，只需要被捆住手脚，塞到这个禁闭床里就行了。
你不能翻身，也不能动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头顶或者四周的东西。
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坐牢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起码你能睡在床上，能够有那么一块自由活动的地方。
而此时，一个男人，就被束缚衣仿反绑着手脚，关在了这个禁闭床里，他的头上还带了一个遮盖住五官，只留下鼻子和嘴巴的皮质面罩。
昏暗的光线下，克里斯无法确认那个男人就是卡尔顿，对方的脸被皮质面罩遮住了，甚至克里斯还在他的耳朵里发现了耳塞——这一切都让克里斯觉得不可思议。
你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你的手被反捆在身旁，只能躺在狭窄的好像棺材一样的紧闭床里——甚至这东西还没有棺材舒服——你的眼睛被面罩遮挡，耳朵被塞入了耳塞，你的一切感官都被剥夺，只剩下了呼吸以及黑暗。
克里斯慢慢走了过去，他来到男人的身边。
“别靠近他。”女人突然在外面说，“他是个疯子。”
“他是卡尔顿？”克里斯问，“他戴着面罩……”他低头看着这个男人，总觉得他和自己记忆里的卡尔顿不同。
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见过卡尔顿，但是他记得在约翰森家里看过的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对方显然比眼前这个看上去年轻得多——他能看到这个人露出嘴部肌肤——同时也要更加高大一些。
因为禁闭床的隔离让克里斯能够放心地蹲下来，观察这个男人，他总觉得他已经死了，因为他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动静，就连呼吸声都很微弱……克里斯从栅栏一样的空隙里，观察着这个男人。
他突然觉得禁闭床的设计很像一个牢笼，而如果这是牢笼的话，那么眼前的男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囚犯。
克里斯从空隙里伸出手，摘下了男人的面罩——并不是卡尔顿。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的头发接近于灰白，嘴角和额头的皱纹无法忽视，他紧闭着眼睛，似乎感知不到发生在自己身前的一切。
克里斯的动作很快（这归功于他的街头经历），在女人没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面罩重新套在了男人的头上，接着他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秘密通道的出口，“他不是卡尔顿。”
女人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灰色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感情，“你打开了他的面罩。”
“卡尔顿是个年轻人。”克里斯指着自己的嘴角，“而他嘴角的皱纹能够让我塞下几片面包。”
“谁都年轻过。”女人嗤笑道，似乎是在嘲笑克里斯的天真，她手指间的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她把烟头仍在脚下，踩灭了之后，才在克里斯的面前，关闭了这个秘密通道的大门。
克里斯并不觉得这个旅馆和卡尔顿没有任何联系，毕竟他还记得卡尔顿的要求是——找到埃文，他猜测这些都是埃文的记忆。
比如眼前的女人，密室里的男人，以及走廊上的女人，还有自己第一次敲响的门，他总觉得这些都是回忆。
不然埃文不会变的如此年幼。
他只是觉得自己还少了些什么。
白天的女人，看上去似乎是正常的，她看上去瘦削又克制，面对埃文的时候，表情总会柔软一些，但是克里斯的脑袋里却总是出现昨晚，那股甜腻的味道，以及疯狂地砍着玩偶的女人……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走到女人的身边，像是只准备拿一个杯子。
出乎意料的，女人身上只有淡淡的薄荷烟草的味道，并没有昨晚那股甜腻的香味……他的目光在室内游离，也没有找到香水瓶子。
他的目光引起了女人的注意，“你在看什么？”
“香水瓶。”克里斯说，“我昨天睡着之后，闻到了一个很不错的香水，我想我的未婚妻应该会喜欢。”他随口说道。
“未婚妻。”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并没有香水瓶。”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用香水，因为我讨厌这些味道。”
“只有婊｜子才会喜欢那样的香水。”女人肯定地对克里斯说，“我不喜欢那些妓｜女一样的味道。”
“你知道的，甜腻的让人厌烦的，仿佛有着催情效果的香水，那些婊｜子的惯用技俩。”她就像克制不住一样，突然开始说了出来，“哈，还有昏暗的房间和光线。”
她说到这里，像是突然醒悟了，有些抱歉地看着埃文，“亲爱的，请原谅我。”她仿佛一个犯错的母亲，然后才对克里斯说，“我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了。”
“我只是想对你说，我并不喜欢用香水。”
即便是克里斯也知道，香水并不是只有甜腻的味道——他没有忘记埃文身上的木质香味，女人的态度让他有些奇怪。
昨晚他并没有看清那个想要杀死他的人，只是觉得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鼻腔里也都是甜腻的香味。
他不觉得女人在说谎，当然也不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相。
他知道自己还少了一些线索。
但是他不准备带着埃文继续在这间房子里停留，他只想找到那间属于埃文的房间，在那里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当然，能找到那个据说是埃文的姑妈的女人也是可以的。
“我想这个小家伙的家人应该在找他。”克里斯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带着埃文往大门那里走去，并没有遇到女人的阻拦。
“是的，他的母亲一定很担心他。”女人说，她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间的门，门外就是那条克里斯昨晚待过的走廊。
“感谢你的慷慨，或许您可以告诉我房号，我想他的家人应该会想感谢你的。”
“4012。”女人说，然后又和埃文打了个招呼之后，在克里斯的面前关上了房门。
——4012。
克里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埃文，他记得他们一直在走廊上，并没有去其他楼层，但是现在却有人对他说，他们从6楼来到了4楼。
他已经确定，这个走廊上的房间并不是按照一样的楼层排列的。
“或许你能找到自己的房间？”克里斯不抱希望地看着时牵着他手的埃文。
埃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走廊的某一处。
克里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了那个据说是他姑妈的女人，并且下一秒，那个女人就走近了身旁的房间。
克里斯急忙抱着埃文，企图在女人没有关门之前，来到那扇门之前。
当然，他确实成功了，在女人即将关上门的时候，拽住了她的袖子。
然而当女人回头之后，克里斯就不太确定了，因为她实在比克里斯先前的印象里年轻太多，看上去不会超过15岁。
还是个孩子。
她疑惑地看着克里斯和埃文，“你们是谁。”
克里斯现在觉得自己好像那个跟随兔子进入了奇怪世界的爱丽丝，“……你的家人？”他声音干涩地指着身边的埃文。
“我只有一个弟弟，但他看起来太小了。”女孩歪着头说，“你们是骗子。”
☆、第 28 章
28
克里斯也觉得自己有些像骗子，他尴尬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他是你的弟弟吗？”他指着身旁的克里斯。
女孩怀疑地摇摇头。
克里斯发现女孩有一双褐色的双眼，她看上去和幼年的埃文并没有太大的共同点，看上去似乎毫无血缘关系。
理论上这并不太难理解，毕竟没人规定他们必须长得很相似。
起码克里斯就认识几个长得并不相似且拥有血缘关系的人。
“我的弟弟在房间里。”女孩稍微打开了房门，指着客厅里的婴儿床，“他就在那儿，你是谁？”她好奇地看着埃文，询问克里斯。
“他迷路了。”克里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辞，他想去看客厅里的摇篮，但是女孩发现了他的意图，稍微遮住了他的视线。
“小宝宝应该休息了。”女孩小声说。
克里斯的脑袋里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走廊时，看到的那个戏剧化的女人，他不觉得那个人和埃文的年龄差距有这么大，大到她起码比埃文的父亲年长15岁。
“你是谁？”女孩好奇地问。
“瑞恩。”克里斯随口编了一个名字，他记得那些电影里的桥段，不能随便告诉一些生物自己的名字。
“好的，瑞恩。”女孩说话的时候，表情是成熟的，她怜悯地看着埃文，“你的妈妈把你弄丢了。”
“你真是一个小可怜。”她自顾自地说着，然后突然指着走廊上的房间，“那儿。”她指着那些看不出变化的门，“那是没人的空房间。”她神秘地指着走廊上那些吊灯上的蜡烛，“蜡烛就快要熄灭了。”
克里斯抬头，他这才发现，吊灯上的蜡烛，居然又快燃烧到了尽头。
“第七个房间，你们只要数七下，就能发现那个房间。”她边说边伸长自己的手指，触碰到了克里斯的脸庞，“你的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她有些陶醉地看着克里斯，“甜甜的味道。”
克里斯并不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他猜测那可能是昨晚的香水味……克里斯感觉到那根手指在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和猜想里的柔软不同，那是一根……很坚硬冰冷干瘪的手指，像是被冻在冰柜里的死尸，已经失去了水分。
这种联想让克里斯有些反胃，他想这可能还来源于自己长时间没有进食——克里斯发现，自从来到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后，他居然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上一次进食还是约翰森家里的那些煮豆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克里斯的不适，这个小小的埃文抓住了克里斯的手指。
克里斯抬头看了眼蜡烛之后，告别了女孩。
直到看到那扇门在他的面前关上，他才蹲下来看着埃文，“那是你的姑妈？”
埃文看了眼那扇门，蓝灰色的双眼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我不知道。”埃文说，“我的记忆里，她一直是那样。”
克里斯知道他指的是走廊上那个女人。
“如果我们能找到你的房间……”克里斯说着，把埃文从地上抱了起来——就像他姑妈曾经做的那样，他记得刚刚，埃文的这个年轻姑妈还对他说，他们应该去第七个房间。
那是个空房间，可以躲避一段时间。
克里斯抬头看着蜡烛，可能再过一分钟，蜡烛就会熄灭，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敲响下一扇门，只能按照女孩的指示，去寻找那个没人的房间。
于是他一边迈着步伐，一边在心里默数了七下，接着站在了一扇门前。
他看上去和先前的那些房间没有区别。
克里斯礼貌地先敲了几下门。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抱着怀里的埃文，正准备再敲一下的时候，走廊的光线瞬间消失，克里斯知道蜡烛已经熄灭了，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走廊远处的振动。
于是他急忙握住门把手，转动了下——
门没锁，能打开。
接着他立即抱着埃文走进了房间里。
当克里斯关上门的瞬间，他闻到了一股带着热风的腥臭味。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用空余的一只手，摸索了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和前面几个房间不同，这倒是一个真正的旅馆布置。
只不过不是那种豪华的复古的旅馆，而是一家看上去就十分廉价的汽车酒店。
廉价又俗气的粉色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这地方小得出奇，只能看到两张床，一个电视以及角落里的卫生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床铺上的床单也是皱巴巴，布满着一些说不清的痕迹，有些像是个红黑色的血迹，有些是淡黄色的痕迹。
还有食物的，饮料的等等。
当然，它们都被清洗过，只是清洁得不太干净。
两张床摆放的位置也很近，一伸手就能碰到对面的床沿，床铺也很好，克里斯觉得自己在上面大概不能翻身。
倒是很适合埃文。
床头旁的柜子上，有一些没有拆开的零食和饮料，看上去像是上一任住客留下的。
克里斯把埃文放下之后，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空间就只有这么大，甚至连窗户也没有——他刚刚打开了窗帘，发现后面还是一面墙。
直到现在，克里斯才有点自己是在一家旅馆里的感觉。
他穿着衣服，坐在了其中一张床铺上，打开了床头柜上的零食，他觉得卡尔顿应该不会选择用这些东西杀死自己，于是他拆开了其中一袋零食。
是玉米片。
克里斯把玉米片扔给了埃文，“我觉得你应该饿了。”
埃文拿起玉米片，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放在了一边，克里斯选择又拿起一包，然后打开了一罐啤酒。
克里斯喝了一口充盈着泡沫的啤酒，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实的，应该是埃文……或者是卡尔顿的回忆。
“你对卡尔顿，了解多少？”克里斯询问的时候，脑袋里突然想起了在黑暗的二楼空间里，那个塞进自己嘴巴里搅动的手指，狂热的，让人恐惧的卡尔顿。
“并不多。”埃文说，他坐在床上，因为床铺太高的缘故，他的脚悬空在床沿上，看上去更加稚气了些，“我记得我说过，他是三个月前突然出现的。”
“他的话不多。”埃文说，“偶尔的时候，他一直在念叨着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克里斯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埃文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蓝灰色的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克里斯。”他重复了遍，“他一直在重复着克里斯。”
“那是你，对吗？”
“你的脸色很差？你很怕卡尔顿？”
埃文跳下床铺，来到克里斯的面前，搭住了他的肩膀，“他对你做了什么？”
克里斯看着眼前的埃文，他不知道该如何叙述这件事，事实上，卡尔顿似乎并没有做太多过分的事情——起码在他已知的时间段里，对方只是埃文身上多余的一个灵魂，只有一小段时间里才能从埃文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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