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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哥！周哥！你冷静一下！为了我这样的人进监狱，不值得……我我我、我……”
　　郭其城勉强架住周大文的手，慌忙求饶。
　　突然，周大文身体一僵。
　　紧接着，他骤然失去力量，栽倒在郭其城身上，匕首擦着郭其城的耳鬓，落在地面。
　　郭其城差点吓晕过去。
　　一个身段高挑的女人出现在郭其城的视野里。她伸手把周大文拎起来，将他脑后露出的一截铁钉，狠狠推了进去，整根没入颅腔。
　　郭其城连滚带爬地试图远离眼前这个恐怖的女人，上下牙咔咔打颤，这一回连惊叫都发不出来了。
　　那女人一双漆黑的、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郭其城看了半晌，一甩头，示意他快滚。
　　郭其城飞快地爬出办公室，逃了。
　　……
　　“什么？”
　　姜巽离看着杨晴，有些意外：“经理发话了？”
　　杨晴点了点头，一脸惋惜和抱歉：“经理那边收到了投诉，昨晚远程调取了店里的监控，知道你在店里打架，很生气……”
　　这家咖啡厅是连锁品牌，杨晴虽然是这家店的店长，但燕市大区经理决定解聘店员，又有充足的理由，她也丝毫没有运作的余地。
　　“抱歉，我没办法继续留你在这儿，虽然我知道你其实是受害者。”
　　杨晴说着叹了口气：“不过我认识不少自己创业的朋友，可以帮你问问他们，需不需要兼职工。”
　　姜巽离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他猜测，大区经理这么快决定解雇他，一定不仅仅是为了那场架。
　　目前，华夏的生存环境就是这样，性向一旦被曝光，很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社会阻力。他早在发现自己的倾向时，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谢谢杨姐，不用了。”姜巽离笑道，“我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休息，最近事情比较多，我也需要调整一下。”
　　杨晴听姜巽离这样说，只得点了点头。
　　片刻，她又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一定是昨天那个渣男搞的鬼！我看他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来找事儿，还害你丢工作！”
　　姜巽离也猜到是汪泽打的投诉电话，却也拿那种混蛋实在无可奈何。
　　和那样的人对垒，容易惹得一身腥，倒不如躲开算了。
　　“我尽量帮你争取到这半个月的工资，这样你的房租还能有点着落，有时间去找新工作。”
　　杨晴拍了拍姜巽离的肩膀，道：“实在有困难，姐先借你点钱，回头还上就行。姐对你的人品还是很放心的！”
　　“谢谢姐了，我先自己想想办法吧。”姜巽离道，“那我今天就得走吗？还是说，这周可以做完？”
　　杨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她犹豫了一下，抱歉道：“经理说，今天就会从别的店调人手过来……”
　　姜巽离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我明白了。”
　　他将更衣柜的钥匙从自己的钥匙扣上拆下来，递给杨晴，道：“我也没什么私人的东西放在柜子里，只有工作服，那我就不进去了。”
　　杨晴接过钥匙，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姜巽离朝她摆了摆手，转身走出咖啡厅。
　　这天的午后天气闷热，气压低得让人胸口有些发闷，似乎老天正在酝酿一场暴雨。
　　姜巽离走在阡陌口路边的人行便道上，忽然就觉得这个城市实在是有些冷漠。
　　这里的确无比繁华，熙熙攘攘的人群来自五湖四海，在这个大城市喧嚣的街头相互擦肩而过。雇佣、消费、服务……这庞大人群之间的纽带，竟然有那么多都仅仅是通过金钱与利益连接的。姜巽离实在是无法喜欢这里。
　　但是，蒋芃在燕市。
　　仅仅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他下定决心，守在这里。
　　姜巽离溜达进小区，却没回家，而是走到三号楼下。他想去蒋芃家里坐坐，找大帅哥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然而，那辆红色的沃尔沃却并不在它的车位上。
　　姜巽离愣了一瞬，摸出手机给蒋芃发消息：“出门了？”
　　半晌没有回音。
　　姜巽离叹了口气，转身回家。
　　当他来到自己租住的半地下室门前时，却见到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正站在自家门口，不免有些疑惑。
　　“您好，请问您是……？”
　　“你就是这儿的租客吧？”中年女人打量了姜巽离几眼，问。
　　“对。”
　　“我是你房东的太太。”
　　女人扯出一抹假笑，用下达通知的语气道：“房子我们已经挂了出售，这儿很快会卖掉，你想办法在三天之内搬走吧。”
　　姜巽离一愣：“这么突然？您……能证明身份吗？”
　　女人哼了一声，极为不屑地拿出房产证复印件和一系列证明给姜巽离看，一边道：“我会把押金全退给你，至于里面东西有没有损坏我也不管了，只是你必须在三天内搬走。”
　　姜巽离看过文件，确定这女人说的应该属实，正要开口，那女人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我知道这房子租金不高，是因为根本没和你签正式租赁合同，现在我就算强制你搬离，不退押金，你也是没处说理的。但我认为既然我先生和你有口头协议，我也不能做得太过。”
　　这句话倒没错。这处地下室原本是楼上高层一个大户型的仓库，被改建成了小公寓。
　　姜巽离当初为了图便宜，便没有与房东签订正规的租赁合同。房东避了税，他也少交了钱，原本以为对两人都有益来着——谁知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你的押金是三倍房租吧？”女人问。
　　姜巽离点了点头。
　　“我这两天有事，今天就先把钱给你。”
　　女人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也没数，直接递到姜巽离面前。
　　“这是五千一，今天退给你，三天后我会直接派人来收房子。你要是那时候还没整理好，我派来的人可是不讲情面的。”
　　姜巽离伸手接了钱：“知道了。”
　　女人冷淡地“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姜巽离回到房间，郁闷地扑到床上，半晌，发泄般地低吼了一声。
　　手机传来消息送达的声音，蒋芃的回信终于到了。
　　“在外面。”
　　两秒后，又补来一条：“找我有事？”
　　姜巽离在床上打了个滚，抱着手机委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你可是我‘老公’哎！”
　　蒋芃：“我很快回去。乖。”
　　“嘤嘤嘤！”姜巽离勾着嘴角，发信息撒娇，“我今天好难过！”
　　“怎么了？”
　　“我失业了！还被房东赶出来！”“老公，我要无家可归了。”
　　姜巽离打字飞快，一条一条发过去：“老公，我可不可以抱着你的大腿求包养？”“我会撒娇会卖萌，还会暖床哦！”
　　过了好一会儿，蒋芃的消息才又发回来。
　　“我养你。”
　　姜巽离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把脸埋在枕头里笑了几声，发回去一条“么么哒，爱你哦”，爬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他姜小爷自然不需要蒋芃一直养着他，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上进青年，他明天就去找新工作，哪怕去送外卖扫大街，也不能全赖着蒋芃养自己。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以求包养为借口，搬去和他的大帅哥男朋友一起住啊！
　　他正愁该怎么向蒋芃提出同居呢，谁知刚想睡觉就有人给送了枕头。
　　这大概就是古话说的——
　　祸兮福所倚？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剧情正式开启→_→
　　姜小疯你要忍耐住啊！！！


第48章　写字楼鬼宾（二）
　　当天晚上，姜巽离抱着最后一箱子杂物进了蒋芃家的门，终于松了口气。
　　“本来觉得我没多少东西，谁知道住了几个月，就多了这么多七零八碎的。”他将箱子抱进客房，回头冲蒋芃道，“对了，外面起风了，可能要下雨。”
　　蒋芃看了看窗外黑压压的天色，问：“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点吧。”姜巽离笑道，“你点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食。不过得快点了，一会儿下起雨，人家不好送。”
　　他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往客房的衣柜里面挂。
　　“西红柿打卤面？”蒋芃问。
　　“行啊。”
　　“好。”蒋芃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闷雷，云层漆黑，酝酿许久的一场雨终于即将到来。
　　姜巽离的衣服不多，很快收拾完毕，但零碎物品却不少，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到该放的地方去，是件挺繁琐的工作。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巴掌大小、有些破旧的书，想起这本书似乎是前些天在猫咖里的时候，一只猫给他叼来的。
　　想到那间猫咖的灵异之处，姜巽离便随手翻了翻这本书。
　　书里记载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传说中的“上古法阵”——比如用四柱单一属性的少女的头发组成的五行阵，比如用土蝼之角文鳐之喙作阵眼的大阵，比如在特定某时某刻某地点、杀死某生辰八字的人之后、用他的魂魄压阵——都是些一看就十分想当然的阵法，偏又取了些中二气息十足的名字。
　　什么“千丝夺心阵”，什么“万鬼噬魂阵”，什么“七情返世阵”……
　　大概是用来骗小孩的。
　　姜巽离这样想着，把书随意丢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雨点骤然落下，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声音大得有些离谱。姜巽离惊讶地起身看向窗外，却发现砸在玻璃上的哪里是雨点，分明是黄豆粒大的冰珠子。
　　燕市闷热了这么些天，竟然酝酿出了一场仿佛盆壶倾倒的特大冰雹。
　　“嚯，大画家，这是冰雹啊！你车停楼下没事吗？”姜巽离从客房探头出去，却没在客厅看到蒋芃的身影。
　　“嗯？蒋芃？”
　　他绕到餐厅，也没见人。通向厨房的推拉门关着，里面传来油烟机的声音。
　　姜巽离将门推开，一股爆葱花的香气混合着番茄的微酸扑面而来，蒋芃正端着锅，把面条分装进两只碗里。
　　他顿时惊讶：“你自己做晚饭啊？”
　　“嗯。”蒋芃道，“准备吃饭。”
　　姜巽离目瞪口呆地看着蒋芃把两碗面和一大碗西红柿鸡蛋卤端进餐厅，又在每人碗里浇了一大勺卤，不可置信道：“你竟然会做饭！”
　　“简单的会一些。”蒋芃说着，在餐桌前坐下。
　　姜巽离也立刻落座，抄起筷子拌面，完全忘了蒋芃的车还在楼下被冰雹袭击。
　　面条是买的挂面，西红柿细心地去了皮，鸡蛋用葱花爆过，卤子里带着一股鲜香酸甜，十分开胃。姜巽离吃了两碗面，又把卤子的一点汤底喝了个干净，仍旧意犹未尽。
　　“好吃！”姜巽离一点都不吝啬夸奖，“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西红柿打卤面！”
　　蒋芃微微勾起嘴角：“你喜欢就好。”
　　“说起来，你房子也收拾得好干净，又会做饭……生活技能这么厉害，怎么当初还要招生活助理兼职？”姜巽离一直对此十分好奇。
　　如果不是那个生活助理的兼职，他也遇不到蒋芃。
　　蒋芃放下筷子，道：“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画画。”
　　姜巽离笑道：“那现在呢？不画了？”
　　蒋芃看了姜巽离一眼，道：“画。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哦？”姜巽离挑了挑眉，明知故问：“什么更重要的事？”
　　蒋芃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把姜巽离面前的空碗拿起来，和自己的摞在一起，准备端去厨房。
　　姜巽离立刻起身拦住他，抢过碗道：“你做饭，我洗碗，这个分工没问题吧？”
　　既然是恋爱同居，肯定不能什么家务都让一个人做了。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有一种配合默契的生活味道，姜巽离对这种感觉乐此不疲。
　　蒋芃拗不过姜巽离，只能同意了。
　　洗完碗出来，姜巽离没有在客厅见到蒋芃，便向书房找去，果然见蒋芃正坐在书房的画架后面，用炭笔勾勒着什么。
　　他绕到蒋芃身后，看到画面上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子，手持双剑，正与一团鬼气搏斗。鬼气中间有支离破碎的可怖面庞和扭曲的肢体，将整张画面衬托得十分狰狞，愈发显得中间那名男子气质出尘，仿佛天神降临。
　　“你这都开始画幻想风格的了？以后是不是不需要模特了？”姜巽离笑问道。
　　“不，我只是试图找到更具张力的表达方式。”蒋芃道。
　　姜巽离后退半步，靠在书桌上看着蒋芃和他的画。他支在桌面的手不小心把桌边放着的一份文件碰掉地上，立刻弯腰去捡，却见那是一份聘用合同。
　　“阡陌口职技学院美术系……”姜巽离惊讶道，“蒋芃你要去当人体课程讲师？”
　　蒋芃点头：“嗯，九月份正式上班。”
　　姜巽离笑问道：“你说话这么少，真的能当老师吗？不会被学生欺负死啊？”
　　等了一会儿，见蒋芃不回答，姜巽离凑上去，从蒋芃身后环住他的脖子，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在这里买房子是因为我，结果，其实是因为你在职技学院找了工作？”
　　“唔。”蒋芃想了想，道，“我之所以会接受讲师邀请，的确是因为你。”
　　姜巽离一时失语。
　　半晌，他将额头砸在蒋芃的肩膀上，哭笑不得：“我的大画家，我一直以为你不太会说话，尤其不会讲情话。可没想到你这家伙，煽情起来，真让人受不了……”
　　“我不是在讲情话。”
　　蒋芃放下炭笔，微微侧过脸，呼吸扑在姜巽离的额角：“我说的都是实话。”
　　姜巽离十分自然地抬起头，在蒋芃的唇上亲了亲。
　　唇分，姜巽离见蒋芃还盯着他看，干脆再一次亲上去。蒋芃扬起下巴，任由姜巽离把舌头探进他的嘴里。一场缠绵的吻过后，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散乱。
　　“大画家，这里可不是公共场合了……”
　　姜巽离在蒋芃耳边低声道。
　　蒋芃的喉结翻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姜巽离的手不老实地从蒋芃居家汗衫的下摆伸了进去，在他紧实的腹肌上抚过，又轻轻掐了一把。
　　“下午搬家，出了一身汗。”姜巽离的下巴搁在蒋芃肩膀上，朝他的脖子吹气，道，“要不要冲个澡？”
　　“你……”蒋芃欲言又止。
　　姜巽离道：“我怎么？”
　　蒋芃：“……你不觉得，进展有点太快了？”
　　“咦——？”姜巽离从蒋芃身上起来，装出一副惊讶又无辜的样子，夸张道，“我只说去冲个澡，算什么进展……还是，你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啦？嗯？大画家？”
　　分明是他在点火，翻脸又不承认了。
　　蒋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姜巽离又亲了亲蒋芃的嘴，笑道：“我去洗澡了，一会儿我在……嗯，客房……床上等你。”
　　说完，起身出了书房，还贴心地帮蒋芃带上了门。
　　姜巽离冲澡出来，蒋芃却还在书房里画画。见他画得认真，姜巽离也不忍打扰，自己百无聊赖地窝进客厅沙发里，打开电视，翻看节目列表。
　　之前上映的一部惊悚片如今已经下映，出现在数字电视的节目列表里。姜巽离想起他原本想和蒋芃一起去电影院看这部片子来着，却被捉鬼的事情打断了，不如就今晚补上。
　　他一个人窝在沙发里默默看电影，最后，在跌宕起伏的剧情和摄人心魄的背景音乐中，无聊得睡着了。
　　蒋芃画到深夜才停笔，看了眼时钟，从书房出来。
　　见到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姜巽离，他愣怔了一瞬，走上前默默盯着姜巽离看了片刻，俯身把人抱进客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凌晨，不到六点，姜巽离就醒了。
　　房间的空调温度有点高，他无语地发现他果然又把自己扒光了，赶紧套上睡衣睡裤，起床上了个厕所，又溜达到餐厅找水喝。
　　经过蒋芃的主卧门口，他看见卧室门并没有关牢，开着一道小缝。
　　姜巽离忍不住好奇，轻轻地将门推开，想看看蒋芃的睡颜。
　　只见主卧那张两米见方的大床上，蒋芃正以一个大对角的方向侧趴着，一只枕头和凉被一起，被他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凉被的一角盖住了他的脑袋，另一只枕头已经掉到了地上。
　　蒋芃身上的真丝睡衣掀起来，在他的胸口扭曲成一个诡异的麻花状，身侧腰部的肌肉裸露在室内昏暗的微光里，随着呼吸平缓起伏。
　　姜巽离：……
　　等一下，这和他想象中的男神睡姿为什么不一样？
　　姜巽离怔了怔，忽然抬起手捂住嘴巴，阻止自己笑出声来。
　　他憋了好一会儿才把笑意憋回去，蹑手蹑脚地走到蒋芃床前，拾起掉在地上的枕头放回床上，又绕到蒋芃面对着的方向，爬上床，伸手去掀盖着蒋芃脑袋的凉被。
　　凉被掀开，蒋芃却没有醒。
　　他的睡颜很平静，一点也不像他睡姿表现出来的这么……激烈。
　　姜巽离看着蒋芃睡着的样子，不知不觉，也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过去。
　　一小时后，蒋芃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缓缓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