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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杀]三家轶闻辑录-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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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枢机微微挑起唇角,“银子?”

    “金子。”云卷垂下了头,这一次,连一旁侍立的云舒都吃了一惊。

    “柜上似乎没有这么多金子吧。”晋枢机似乎并不着急,轻轻吹了吹指缘。

    “属下无能。”云卷叩首。一句话也不敢说。

    丢盔再拜道,“今年黄河大水,王爷说要钱修堤坝,又有别的用处,事关光复大业,特地嘱咐不能告诉公子,属下们不敢擅问。”

    “钉”地一声,只见眼前光影一闪,那把青铜小锉便钉入了廊柱之中,丢盔面颊上被擦了一道血口,晋枢机豁地抬头,“钱庄是我的产业还是我爹的?”

    “公子恕——自然是公子的。”云卷深深埋着头。

    晋枢机指尖寒光一闪,却立刻又收回了手,“既然知道,这很好。至少,也做过明白鬼。”

    云舒一怔,就看到丢盔与云卷都已倒在地上。

    “云卷!”云舒似乎不敢相信,立刻跪爬到丢盔与云卷身旁,却见二人颈间都有一条极细的血痕,她颤巍巍的伸手去试,却是真的没有呼吸了。

    云舒侧过半个身子,目中已被泪水沁满,只是强自含泪,竟连晋枢机的脸都是模糊的,“世子——”

    晋枢机左手一张,托在手里的是一柄寸许长的燕尾薄刃,晋枢机微微一笑,“真是好东西,回燕镖,即使我现在动不了内力,竟也收放自如。”

    云舒的脸瞬间惨白,她呆呆地坐在脚上望着晋枢机,“世子,她们,她们是云卷和丢盔啊!”

    晋枢机只是淡淡道,“口干了,记得要瓜片。”

    云舒默默收回了眼泪,声音犹在颤抖,“是。”她试图站起身去烹茶,可竟连脚都是软的,尽管早已注定了死士的命运,她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世子竟是如此无情的人。

    那一日傍晚,楚衣轻依旧来诊脉。恍恍惚惚的云舒只觉得这位神医的三根手指停在世子腕脉上太久了些。她看到楚衣轻是要纸墨,便去取了来,却见他在纸上写到,“你杀了人?”

    晋枢机睨着另一侧案子上的香炉,“在这深宫内院里,杀个把个人,有什么奇怪的。”

    楚衣轻顿住了笔,云泽立刻将那座香炉捧过来,楚衣轻掀开镂空龙纹的铜盖,就看到了露在香灰之外的归燕镖,“我教你归燕镖不是让你杀人的!”他似乎极为激动,连墨都团成了一颗雨滴般的形状。

    “你每天要我吃这些破药消解我的内力,我不想说破是我暂且不愿和缉熙谷为难,楚衣轻,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我哥哥吗?”晋枢机伸手就将归燕镖飞了出去,楚衣轻沉肘挥袂,便将归燕镖收回了衣袖里,晋枢机伸手欲夺,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拂了他脉上穴道,晋枢机究竟身受重伤,全然提不起内力,只被他轻轻一拂,便跌倒在床上。

    楚衣轻小心地扶他躺好,将被子掖在他脖子下面,轻轻摇了摇头。云舒眼见楚衣轻离去,心下仓惶,不知不觉便跟了出来。

    楚衣轻任她跟着,直走到停鸾阁内才停了下来。

    “姑娘有事?”云泽问道。

    “我——”云舒极为尊敬公子,只是低头道,“公子今日的性子变得——”她说了这一句连忙收声,“楚公子,我家公子——”

    楚衣轻轻轻点了点头,云泽道,“云舒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进来。”

    云舒究竟放心不下晋枢机,“楚公子,我家公子没事吧?”

    楚衣轻未曾答言,云泽的声音有些托赖,“他目中邪异非常,不知是什么事激发了他性子。公子没说,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有点像走火入魔倒是真的。”

    云舒心下更慌,快步跟进停鸾阁,楚衣轻摇云泽替她上了一盅茶,以纸墨相谈,问她些晋枢机饮食上的微末枝节。云舒一一答了,而后又道,“公子今日怪怪的,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楚衣轻却是提笔在凝霜蕴雪的澄心堂纸上画了个类似倒扣的朝颜花的图案,又对她比了一番手势。云舒不解,望着云泽,云泽向他解释道,“回去之后在栖凤阁的院墙外面留心看看是不是有这样形状的竹筒子丢在那,或者墙上有没有钻出的小洞。”

    云舒脸色一白,“栖凤阁是天子栖息之地,怎么会有小洞?”

    云泽摊了摊手,“我也不明白了,我家公子自有他的道理,姑娘留心就是了。”

    云舒眼看着楚衣轻要进内室去,又不好跟着,“那我家公子——”

    云泽看她道,“姑娘不用挂心,我家公子什么都没说,那不就是小侯爷没什么大事吗?对了,这张纸要收好了。”

    云舒是久经训练的暗卫,哪里需要他嘱咐,她拿起那张纸又看了一遍,将楚衣轻画得图案记在心里,双手轻轻一合,那张纸便燃起来了,云泽看得目瞪口呆。云舒又行了一礼,“待我多谢楚公子,公子睡着了,我要快些回去。”

    云舒赶回去的时候正见到晋枢机躺在商承弼腿上轻轻划着他朝服的纹饰,撩动地商承弼心痒难耐。

    “又去多事了?”晋枢机问她。

    云舒低下头,“婢子去沏一杯瓜片来。”

    “死比活着要轻松多了,我要他们的命,是不希望他们再受更多的苦楚。”晋枢机突然说了一句。

    商承弼缓缓扶起他腰,要他靠在自己手臂上,“怎么了?”

    晋枢机蜷起了腿,枕在他胸口上,“教训了两个下人,这丫头吓到了。”

    商承弼微微蹙起了眉,“朕知道了。听说,楚王劫了你不少——”

    晋枢机抬起右手,用无名指的骨节轻轻贴着自己眉心,目光却是落在云舒轻颤的削肩上,“你听到了,一次亏空了这么多金子,就连我也免不得要受人盘问。他们两个若是还活着,能逃过尚刑司那一百零六道大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希望没有人在等

    剧情部分我的设计还是有点弱,前文有铺垫钱庄的事,太久没更,大家应该都忘了吧,抱~

 87八十五、治伤

    八十五、

    那一日的风很静;云也淡得像是用墨写出来;分明是暖风熏得故人醉;那人却偎着条厚毯子;手里一把小刀;一方冻石;不知在刻什么。

    商承弼进门的时候,只见到晋枢机偎侧着头;纤细的指节抵在小巧的鼻尖上,微微蹙着眉沉思;阳光透过霞色的窗纸,勾勒出一片的岁月静好;商衾寒禁不住被这种温柔吸引;就站在远处细看着,也不说话。晋枢机想了一会儿,就放下冻石,指缝间却还随意噙着小刀,却捧起了一张纸透过阳光细看。商衾寒见他如此认真的样子,不免好奇,问道,“又淘气什么呢?”

    晋枢机极为专注,也未留心是否有人进来,陡然听得他声音,吓了一跳,待要再藏,商承弼已经走过来了,却见他对着阳光看的正是一张白如雪凝如霜的凝光纸,上面用籀文反写着“宜辅”两个字,商承弼原是极为厌恶这个字的,可如今看到晋枢机微嘟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又不免心疼,索性在他身侧坐下拢着他,晋枢机把玩着手上的刻刀,“我哥哥教我归燕镖的用法,怪有趣的,我每日坐着也没什么事,刻一方闲印给你。”

    “朕不喜欢这个名——”他尚未说完,却看晋枢机纸上一道细口子,“这是怎么回事?”

    晋枢机倒是浑不在意,只是敲敲桌上的归燕镖,“一时不防,划了一下。”

    商承弼极为心疼,赶紧拿起他手来,细细吮着纸上伤口,可都结了一条浅痂了,哪里还吮地出血来,只好埋怨道,“再趁手也不是刻刀,你又不熟,这镖这么利,别在玩了。”

    晋枢机微笑,却指着纸上的字给他看,“你看写得好不好?”

    商承弼将他言笑晏晏的样子,到底不忍,点头道,“不愧是重华公子,连倒着写的字也这么好看。”

    晋枢机得意,可商承弼要看那一小块青田石,他却死活藏着不肯了,“等刻好了再看。”

    “最后还不是要送我?”他越拦着,晋枢机越是不肯,商承弼再要抢时,他便说受疼了。商承弼知他耍赖,却是笑道,“那也好。不过,罚你再刻一枚驾骖。”

    晋枢机摇头,“不刻。笔画太多了。”

    商承弼好笑,“那就刻个宜华。”他总是盼着晋枢机这么叫他,晋枢机却不肯。

    “你今日没事吗?怎么下朝这么早?”楚衣轻言道今日一早可以替晋枢机拆了板子,叫他不要乱跑,所以晋枢机并没有去上朝。

    “心里惦记着,什么也听不下去,不如早些回来。楚公子呢?”商衾寒问。

    “他说这些累赘的东西可以拆掉了,我估计能走了。我本来兴兴头头的,谁想他来了之后又骂我一顿,说我不听他的话,昨日贸然动了杀气,还要再吃一味药压一压再拆。我这几个月在床上躺着闷得要死,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又觉得手痒,就刻个印玩儿了。”晋枢机似乎有些抱怨哥哥。

    商承弼听得有趣,他最爱晋枢机这么跟他说话,带着些撒娇,像孩子似的,“那也是为你好。你的身子,从来自己不顾惜,以前只有我操心,现在多了个哥哥,我也更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口有人报道,“楚公子到了。”不是云舒,却是花落。

    晋枢机究竟还有些不好意思,挣开了商承弼的手。

    楚衣轻身后跟着云泽,花落接了他食盒里的药,小心端着给晋枢机捧过来。晋枢机接了药,问道,“你伤好了吗?云舒呢?”

    “云舒姐姐好像心里有事,今早起来就昏昏沉沉的。婢子已经歇得够久了,断没有再让世子劳心的道理,所以,今日就替了云舒姐姐过来服侍。”花落低头道。

    晋枢机点点头,目光却是望着哥哥,楚衣轻对他比了个手势,云泽道,“你放心。我家公子会替云舒姑娘看病的。故弄玄虚,昨天就害我家公子忙了那么久——”云泽嘟囔着。

    晋枢机不理他,只是在床上躺好,商承弼回头看楚衣轻,“他这次,没事吧。”

    “反正通共就几年活头,也不差什么。”云泽倒是不畏天威。

    商承弼毕竟是一国之君,哪能和一个小僮计较,楚衣轻瞪了他一眼,云泽才收声。

    商承弼见楚衣轻走过来,虽然不舍得,却只得让出自己的位置叫他给晋枢机医病。花落在一旁站着,“楚公子,婢子要做什么?用不用打些热水?”

    楚衣轻摇了摇头,晋枢机道,“你去看看云舒。她突然病了,我很不放心。”云舒是他近身的侍婢,一向极为勤谨的,就算病了要休息,也定会亲自向他告假。如今一句话不说就遣了花落来,恐怕是病得爬都爬不起来了。这些影卫是晋枢机从家里带来的,一向对他们极为爱惜,云舒在他身边最久,又是女孩子,他难免多上些心。

    花落行礼离去。

    商承弼笑道,“操这么多心,难怪总一身病。”

    楚衣轻看了看晋枢机,对他比了个手势。商承弼有些看不懂,云泽解释道,“我家公子说,先封住他神封、灵墟、步廊、通谷四处穴道,好护住心脉。”

    商承弼点头,晋枢机闭上了眼睛。

    楚衣轻指出如风,他倒也不觉痛苦,只是觉得自己这般躺着任人摆弄,像条鱼似的。

    楚衣轻刻意要让商衾寒出些力,便叫他帮着褪了晋枢机中裤,又命他洗了手固定住他腿。云泽虽然话多些又大都不中听,但究竟比较能干。才这片刻功夫,就已准备好了一应用具,王传喜带着八个小太监捧着热水、烧酒、铜盆、针盘、手巾等物鱼贯而入,各个屏气凝声,在一旁站定。

    商衾寒见楚衣轻居然能支使得动自己身边的首席大太监,虽是为着给晋枢机治病,也觉得这人深不可测,又想到他那日同自己动手,毫无心怯之意,心道,这位楚公子平日看着温吞,恐怕缉熙谷最不好惹的就是他了。

    云泽将手上的革囊交给了一侧的一个小太监,自己戴上了一双薄如蚕丝的手套,楚衣轻再次净了手,云泽立刻递上一支单柄小刀来,楚衣轻接过银刀轻轻一挑一划,晋枢机腿上的夹板应手裂开,云泽像是掰竹筒饭似的,将他腿侧的夹板全拆了下来,又立刻托起晋枢机的右腿。楚衣轻内力一牵一带,那捧着手巾的太监眼睛还来不及眨,手巾就不见了,而一旁奉着烧酒的小太监也是张大了嘴巴。楚衣轻用烧酒替晋枢机擦洗腿上残留的药,又用手巾抹干净。手巾重新飞回盘里,却见他又不知从哪变出了七八枚金针来,那捧着灯炉的小太监早被吩咐过,连忙过来跪下,楚衣轻左手将那小太监身子托起,右手在灯上焠了针,一一扎在晋枢机腿上穴道,这次却是为了止痛。

    商承弼见他在救人之时都不受人跪拜,不免觉得这人好笑,倒像个学究先生了。正觉得有趣,却见云泽瞪他,“那条腿!”

    商承弼连忙放下晋枢机右腿,握着他左腿脚踝。云泽小跑两步,一屁股将商承弼挤到一边,只可惜商承弼内功护体,差点将他弹出去,云泽也不怕,口中嘀咕着,“挪挪,真没眼色。”

    自幼敏慧的天昭帝恐怕还是第一次被人念叨没眼色,他倒懒得生气,却见到云泽似乎是伏□子将晋枢机的腿分开,虽说是治病,晋枢机到底是不好意思,微微有些脸红。商承弼却是完全不能控制,一掌就对云泽拍下去,“不许碰他。”

    掌风将至,却突然有一股极绵密深宏的内力拦住他,不知用得什么法门,竟然将他的内力引向空中卷起了晋枢机身子,还顺势又扯了条大手巾来裹住他腰腿。云泽倒还真是不怕死,又将晋枢机腿掰开了些,碎碎念道,“就知道添乱。”

    其实,晋枢机分明是穿着穷绔的,也不是下半身被剥个精光,可商承弼岂能容得别人掰他家小猫的腿,一下就恼了。此时想到是治伤,不分开腿怎么取夹板,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抱住了晋枢机脚踝。

    虽然商承弼添了一通乱,但好在楚衣轻应变极速,另一条腿的板子也拆得极为迅速。半盏茶的功夫,楚衣轻拔了针,又有内监端了药送上来,喂晋枢机喝了。却是坐在床头,和商承弼一左一右,亲自示范着教他怎么为晋枢机按摩腿上穴道。商承弼跟着他的动作细细学了一遍,竟出了一层细汗。

    云泽等楚衣轻写好了方子,才从怀里拿出一个透明的金瓶来交给商承弼,“他的腿已能走了,可是还要慢慢活动,不要急着练功。这个药,很贵重的,这么一小瓶要炼好久,你不知道那冀地鳖有多难找,还有马钱子,苏木,血竭——”他说着就见楚衣轻瞪他。只好住口将药瓶交到商承弼手上,又补一句,“我们谷里就算寻常的药都是好的,你要省着点用。”

    商承弼本来还嫌烦,可看云泽拿出那药时一脸割肉的表情,不免觉得好笑。他今日心情大好,居然还接了一句,“马钱子苏木又有什么难得的,朕富有天下,还能贪图你的药不成。”

    云泽撇撇嘴,“你懂什么。能把青菜豆腐做得好吃的才是大厨呢——”他说到这里就盯着床上的晋枢机,“我家公子对你可好了,你可要好好养好身子,别叫他再操心了。”他说了这一句,却哪里还能看到楚衣轻的影子,连忙收拾了药箱子追出去,“公子,公子,等等我——”

    晋枢机噗嗤一声就笑出来,商承弼道,“朕原本以为楚衣轻是神仙,没想到,他的药僮竟然是这么一个活宝。”

    晋枢机轻轻晃了晃脚,觉得说不出的痛快,终于不用像块木头僵在床上了,索性单手勾住商承弼脖子,“像是真能走了,扶我四处逛逛吧。”

    商承弼小心翼翼地将药贴身收在怀里,看晋枢机又一次站在自己身侧,他笑得那么好看,心怀荡漾,意气风发。商承弼不由情动,紧紧握住他的手,“这样真好,重华,咱们就这么牵着手走走,朕再也不伤你了,朕发誓,再也不伤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了

    还没写到虐,我已经难过了,唉~

 88八十六、朝堂

    今日的晋枢机是握着商承弼的手上朝的;他穿着一件朱红的交领袍;却是披发左衽;自楚人归降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着这样的衣饰。如今他便大大方方地将手搭在商承弼手背上;商承弼小心得扶着他;说不出的珍视。“有事早奏——重华小心。”他连着说了八个字,前半句冷得像冰;后半句却温柔如水,眼看着晋枢机在他身侧坐好;商承弼才重新坐上御案,睥睨众臣。

    “皇上;皇后汛情严重;沿河百姓流离失所,上次发下的赈灾银也是杯水车薪,请皇上圣裁。”无论什么时候,正事永远是第一位的,户部尚书陈庄启奏。

    商承弼眉峰微蹙,“不是才拨了三十万两银子吗?”

    “大灾之后必有瘟疫——”

    这次商承弼还没等奏完就火了,“瘟疫,又是瘟疫!朕养着太医院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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