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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后他回家的路上，俨然已经成了名人。
　　“快看，那小子就是和钟家小少爷关系好的那个，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扬言要提前从驯兽师专业毕业呢！”
　　“我的妈，我们学校还没有过提前毕业的先例，能按时毕业已经是旷世奇才了吧？”
　　“按时毕业的，平均一个世纪中有五人，本世纪还没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呢……”
　　秦曜是拒绝当名人的，况且这种无名氏的名人，他更没兴趣。
　　偏偏小少爷想什么就做什么，刚刚下课还要拉着他去讲师办公室问问题……可饶了他吧！他还没做好打破校记录的准备。
　　那一晚，和狩狩吃完饭时，对面的老爷子以及观看直播的钟羿都没发现异样，只不过是吃饭的速度快了些，不再剥虾了而已。
　　老爷子望着那一晚虾，又看了看视频里同样沉思的长子，说：“要不我找人给你送去？”
　　“他是不是食欲不好？”
　　“我觉得不错啊。”
　　“那就是因为没人剥虾，老头子……”
　　“你打住！”钟老爷子亲哼哼道，“你竟然让你老子给你的情人剥虾？”
　　钟羿吹了声口哨，望向别处：“我没说这种话。”
　　老爷子再度气结。
　　“我会抓紧回来，你帮我照顾好他。”
　　狩狩给自己制定了一张时刻表，一周内什么时间该干什么事都写的好好的，甚至标注了如果钟羿外出，那一天要在什么时候给钟羿打个电话。
　　他那一晚第一次执行了，九点半拨通了钟羿的电话。
　　钟羿正在小心翼翼的凿开石皮，一瞧见狩狩打的电话，吓得一路跑回星舰才敢接通，接通了才发现这是个语音电话。
　　“狩狩，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他脱下满是泥泞的手套扔在一边。
　　“你怎么喘的那么厉害？公司那边出事了？”
　　“嘿嘿，没事儿，我整天都跑来跑去的也就那些事，就是费时间。”钟羿打着马虎眼，问他，“你呢，该不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钟羿后悔的想抽自己一耳刮子。
　　狩狩其实很敏感，自己说这句话狩狩会不会以为，自己认为他太无趣了？
　　“狩……”
　　“我还会想你。”
　　钟羿呆住了，又开始后悔自己接电话时没录音。
　　他装出游刃有余的语气，轻轻笑着：“我也想你啊，可这边太忙了，小际还是太年轻了，一个人很辛苦，我帮着他，没办法陪你，你不会生气吧？”
　　“我不生气，但是我想你。”
　　狩狩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把头埋进被子里讲出的悄悄话，钟羿喜滋滋的，觉得这笨狗直率的可爱。
　　“嗯，我也想你。”他这回没了乱七八糟的陪衬话，纯粹的只回答那句“我想你”。
　　“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怎么会打……”
　　“嘟嘟嘟——”
　　钟羿呆呆的望着被挂断的通讯器，忙音响了一阵儿才低低的笑了。
　　“这小混蛋……”
　　可真会吊胃口啊！
　　他现在只恨不得马上飞回去，抱着轻轻软软的身体一觉睡到天亮。
　　狩狩看了一眼时间，很好，自己完美的将时间控制在计划的五分钟内，虽然田田话没说完，这也是个遗憾。
　　计划上写着，晚上九点半到九点四十休息，五分钟打电话，五分钟倒一杯水或是上个厕所。
　　他能够及时的掐断电话，却在挂掉电话后呆坐了五分钟，而后再度拿起笔。
　　“九点四十分到十点半，课外拓展。”
　　清晨，秦曜顶着个黑眼圈进了教室，看到钟狩正在温习笔记，比起自己那叫一个精神百倍，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少爷，你昨晚是按照机会到了十点半？”
　　“嗯。”
　　“那为什么我那么困？”你的精神也太好了点吧？
　　狩狩抬了一下眼皮子，翻过一页纸，视线又落在笔记上：“十点半结束后，十点四十左右入睡，今早七点起床，我的睡眠时间已经超过了八小时，所以并没有疲惫感。”
　　秦曜眉毛向上挑了挑：“……难道你睡觉就不需要酝酿？”
　　“酝酿？”
　　“用玩游戏、看小说、看剧或是其他自己喜欢的段子、新闻来娱乐自己，成为自己的睡前故事……之类。”
　　狩狩思索了一番，极郑重的回：“我觉得看笔记上的纯知识点更具有催眠效果，如果看你说的那些……难道不会刺激大脑让自己更兴奋吗？”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力反驳。
　　“想要提前毕业，就必须把你的爱好腰斩，留下几个不浪费时间的用于放松心情，其余时间……”
　　秦曜苦着一张脸：“我不想学习！”
　　“其余时间我和你一起上课、温习，或是研究如何更高效的通过我们的基础课。”
　　秦曜想拒绝，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同小少爷朝夕相处的诱惑。
　　早上没课要到图书馆学习，有课就认真听讲，不懂的及时问，下午同样，不过他们周五的下午课程结束后要去马场和增加和马类的接触。
　　“这一学期有五门课，两门公共课靠理论就能通过，余下三门是我们的基础课，我在教务网上查了培养计划，这三门课下学期会进一步深入学习，代价就是三门分裂成七门，都是细致的东西，原本一单元的内容细致成单独一本教材。所以我们的课程是层层递进的，这学期至少要把框架掌握，每一类别大致了解不成问题。大学第一学期，老师也会善良一点，真正挂科率飘起是在大一下学期至大三下学期。这一段时间学的都是基础课，考核内容是实战、理论八二分，你应该能体会到，学姐学长们都栽在哪里。”
　　秦曜以为自己会听到头晕，结果思路意外的清晰。
　　“你的意思是，按照正常毕业的教学计划，我们前三年学习基础课程，后两年先不管他。三年也就是六个学期，第一学期是基础课的总概论，后头才开始各个细分实战，而我们最要下功夫的就是那些实战课程？”
　　“对。”
　　狩狩把自己整理好的培养计划递给秦曜：“你再看一遍可能会更清晰。”
　　秦曜扫了一遍抬头：“所以你想要做的是……”
　　“从现在就开始培养我们和动物的信任和默契。”
　　“不是只有信任么？”
　　“不要以为马就不会恶作剧。”狩狩想起上次被喷了一手鼻涕的秦曜，“如果他们喜欢你，你们有默契，就算你说的不对他们也会配合你。”
　　秦曜目瞪口呆：“你、认真的？”
　　“我敢肯定，之前那匹马和我已经达到这种默契关系了。”
　　秦曜怎么可能相信？
　　虽然这句话是小少爷说的，可他还是觉得吹牛成分居多。
　　而后两人就进了马场，依旧是老地方、老朋友。
　　狩狩为那匹马顺了顺毛：“我和这家伙说，我们有那种默契关系，你也会配合我的，对不对？”
　　面前的马呼噜了三次。
　　狩狩笑了：“那你先抖抖身上的毛。”
　　马抖了抖，飘了秦曜一嘴马毛。
　　“可以晃一下尾巴吗？”
　　马原本垂下的尾巴摇了摇。
　　“盘膝卧下。”
　　在秦曜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匹马又喷了他一脸鼻涕，而后盘膝蹲了下来。
　　狩狩抱着马的头，得意的冲秦曜扬扬下巴：“你加油。”
　　秦曜抹一把脸上的马鼻涕，连恶心都少了几分，惊叹连连：“小少爷你也太牛逼了，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第一点，”狩狩竖起食指，“要把他们当朋友，而非应付考试、作业的道具。”
　　“第二点，信任与默契的培养，既需要机缘巧合，又需要实力和心境支撑。”
　　秦曜连忙把要点记在基础课笔记本上，他现在已经连小少爷提前毕业这种事都不觉得稀奇了，还有那么多个学期，还有那么多相处的机会，而马棚里，只有一百多匹马而已。
　　别人知道了他的想法可能觉得他疯了，可若是小少爷没能提前毕业，他才觉得奇怪呢！
　　“因为你态度的问题，我们面前这一匹马对你有些小偏见，如果能让他喜欢你，那么得到其他马的信任也不难。”
　　秦曜刚凑上来，就被这匹马的尥蹶子给吓跑了。
　　“我、我觉得还是来日方长吧……”
　　他更想说的是，小少爷你给我瞧瞧，挑一匹温柔的马我们好好培养感情，我不想要什么来日方长，只想循序渐进。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你不明白，人家是充钱开了挂的


第54章　
　　钟羿回来的那一天满载而归，他开出去的是小型货舰，这是每次出门的标配，带不带食物倒是其次，装备一定要足，货仓空间一定要大。
　　他将星舰开到仓库前，吩咐管理员理货，原本想看着货物入库，却一眼瞥见了手表上的时间。
　　“还没到五点半？这会儿狩狩肯定下课回来了！”
　　旁边的管理员正在给矿石称重，根本没机会应和钟羿。
　　钟羿道：“你们慢慢整理，我有事先走了，待会儿把入库单送到我房里。”
　　管理员嗯了一声，没敢直言，大少爷您有什么事刚刚可都播报了，所以，能不能不要把找小少爷腻歪这种事当做公务要事说出来？
　　钟羿兴致冲冲的推开自己小楼的所有门。
　　别说人了，连根狗毛都没有。
　　“人呢？”
　　他冲出屋子，叫住了外头恰巧经过的侍女：“小少爷呢？”
　　侍女一愣：“没回来吧？”
　　“今天下午他只有两节课，按理说两个小时前就下课了，怎么可能还没回来！”
　　钟羿焦急的在屋前走来走去。
　　侍女道：“这段时间小少爷都是五点之后才回来的。”
　　“什么？”钟羿立刻给接送狩狩的司机打了个电话，“人呢？”
　　司机透过后视镜瞧见安静坐在星舰真皮沙发上温习笔记的人，回：“大少爷，小少爷在星舰里，我们还有五分钟抵达。”
　　“他这段时间都是这个点儿回来的？”
　　“有时候会更晚一些。”
　　“……我知道了”钟羿又道，“你直接把星舰开到我这边。”
　　带着钟家“Z”标志的星舰缓缓降落，星舰还在半空时，钟羿就死死盯着舱门，直到这些日子在自己脑海中出现无数次的身影真正印入眼帘。
　　狩狩抱着书包，疑惑为何今天要降落在这儿，一扭头就知道了缘由。
　　“欢迎回来。”他一瞧见钟羿，想要扯起嘴角笑，却因为太过激动表情僵了许久。
　　“个小没良心的，怎么才回来？”
　　司机识时务的开着星舰离开，钟羿拉上小孩的手时，感受到不同以往的触感。
　　“这段时间你不会去餐厅刷盘子了吧？”
　　狩狩心情平复了些，这才笑道：“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去马场清理了？”
　　钟羿瞧着那双手，原本细腻犹如上等的玉石，摸了一把控制不住的还想多摸几把，如今似乎清减许多、还多了几处一个月前根本不存在的薄茧。
　　“怎么瘦了？”他拉着狩狩的手，咕哝着。
　　每日狩狩都和老头子吃饭，他也就那会儿能放下手里的活心安理得休息一阵儿，大概是视频拍摄角度太多变，他从没意识到笨狗在自己不在的一个月瘦成了这样。
　　相比于钟羿，狩狩就淡然得多。
　　“学习容易忘记饥饿。”
　　“……”钟羿哭笑不得，“我当年一看书就困，睡足了起来看到书就饿。”
　　狩狩也跟着笑，今天一回家就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一高兴就开玩笑忘了度：“所以以后我绝对工作清闲，哪像你跑出去一个月满世界的当矿工。”
　　钟羿乐呵呵的笑了两声，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他也瞧见，狩狩像是突然说错话了一般捂住嘴，不敢抬头看他。
　　“怎么了狩狩？”
　　“说漏嘴了。”狩狩闷闷的坦白，“我听到了，你去寻找材料了，而不是在公司里帮小际，忙的不知昼夜、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钟羿坐在屋外的长椅上，这样才能在狩狩低着头时也知道他的表情。夕阳刚好落在狩狩的脸上，笼上一层温和的光，而那小孩的表情并没有阳光那么轻柔，甚至是带着自责和失落。
　　“嘿嘿，我不想让你担心的来着……可我们家狩狩还是太聪明了。”钟羿想要让笨狗不要那么自怨自艾，“说来也是，就算小际和我一起不回家，一个月不联系也还是说不过去啊，是我考虑不周，下次……”
　　“下次你去哪里，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就像我推门进屋和老爷子吃饭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他，我想你。”狩狩猛地对上钟羿的眸子，黑眸忽闪忽闪的，钟羿觉得不太妙，连忙拍拍狩狩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从那以后，每天我都去吃饭，每天我也都想让你觉得我很开心……我原本也不想告诉你我知道了，总觉得我多了解一分实情就是对你增加一分负担。”
　　钟羿安静的听着，没有插入一个字。
　　他知道，自己要等着狩狩说完，要等着狩狩把心里话都告诉自己，不然这笨狗指不定会不会憋出内伤来。
　　“你在实验室遇到我时是不是想过，这只狗好傻，天天都在犯二、做白日梦。你一定会那么想，植入了百科芯片后的我就是那么想的。以前的事不管怎么回忆都是羞耻，我想抛弃那个与世隔绝还自以为是的自己，没有任性、胡闹和小性子，这是人类的世界，和人类生存的我一定要让人类觉得我有价值……但我唯一不想放弃的，就是你对我的迁就和忍让。我可以对所有人理智，在你面前，就只想撒娇……”
　　话落，狩狩沉默了多久，钟羿就沉思了多久。
　　他的每一句话自己都品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想明白，原本的笨狗只是突然有了人类的智商后，追忆往昔产生了自我厌弃，这才变成了一个面瘫、一开口就伶牙俐齿、上进心强的狩狩。
　　钟羿说：“钟家没人会把你当成进化人。老头子和小际都不敢，我……当然、绝对、不会。”
　　钟羿又道：“我对你好并非迁就，而是忍不住对你好，忍不住想顺着你，你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但是唯独外出这种事，我在你面前阳奉阴违了。”
　　钟羿笑了笑，继续絮絮叨叨：“你说得对，光是一批星舰就耗费了一半材料，小际的下一批生产之所以拖延那么久，也是因为其他材料不够了。我没能为钟家做什么，甚至曾经眼见着他风雨飘摇、我还是一意孤行的外出做自己喜欢的事，那时候老头子没有为难我，小际也尊重我，我做这些也只是亏欠他们太多。”
　　这回换成钟羿住口后，狩狩沉默。
　　那沉默只维持了不到三十秒，钟羿就听到狩狩的懊悔：“我们学校还有探索者这一专业，我……”
　　钟羿道：“狩狩去学驯兽师就很好。”
　　狩狩：“啊？”
　　“这样你能早一些毕业，我也能早一些带着你出去看看星辰宇宙啊。”
　　钟羿突然起身，拥住的身体如同这些天想象的那样，轻轻软软的，带着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那人的头发在自己颈间、耳间晃啊晃，让他不由得又抱紧些。
　　狩狩思考一会，郑重点头：“放心吧，我已经打算提前毕业了。”
　　钟羿一愣：“什么？”
　　“所以最近几周都会早出晚归，放心吧，等基础课一结束，剩下的基础衍生课程就会很轻松。”
　　钟羿哭笑不得，就好像那个需要考试的人是自己，明明受苦受难的是狩狩，这笨狗反而来安慰他！
　　“真是笨的可爱。”他使劲儿的揉着狩狩的头发。
　　狩狩由着他对自己头发上下其手，果然，那人一开心，自己是也会跟着开心的。
　　第二天是周六，钟羿睡了这一个月以来最惬意的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睛睁开前身边的床单是带着凉意的。
　　调温器把屋内的空气转换到最舒适的温度，他却哆嗦了一下猛地睁开眼。
　　视线在屋内扫了半圈，在小沙发上发现了狩狩，捧着一本书窝在沙发里，腿边还摞着一沓书。
　　两人的耳朵都很敏锐，狩狩听见了钟羿起床，钟羿听见了狩狩轻轻撕下便签在书上做下标记。
　　狩狩头也没抬：“你可以再睡半小时，然后我们就能吃午饭了。”
　　钟羿问：“你也没吃早饭？”
　　“动静太大。”
　　“……下次还是把我摇醒吧。”
　　钟羿话音落下，一直没得到回音，抬眼望过去，那笨狗捧着《马的情绪大揭秘＇蓝星域通用＇》，身体一颤一颤、嘴角也是微微扬起，似乎是在笑。
　　钟羿顿了顿，唤了一声：“狩狩。”
　　“嗯？”狩狩望向他。
　　“下一批星舰要投入生产了，都是流水线，制造的速度很快。”钟羿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小际一定又会让星舰大卖的。”
　　“所以不久之后你又要出门了。”狩狩垂下眸子，看似沉静的黑眸波光微动。
　　钟羿突然如鲠在喉。
　　明明狩狩知道所有事，明明自己已经讲出了重点，为什么想要宽慰时反而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