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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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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如故:“江南左右已经去过梅花镇,等于暴。露在了那恶物眼皮底下,不能再出现在镇中,不然她该是最好的人选……落久,你可愿意?”
  桑落久放开捂住罗浮春的手:“我……”
  如一在旁冷冰冰地提醒:“师徒名分,宛如父子。”
  桑落久挑一挑眉,温煦地笑了开来,闭口不言,想看看这位如一居士还能如何拈酸。
  他牵了牵罗浮春的衣角。
  罗浮春马上醒过神来,踊跃道:“师父,为捉妖物,浮春可以!”
  如一:“……”
  封如故:“谢谢,我不可以。”
  罗浮春:“……”
  封如故目光在海净身上转了一圈。
  海净受了惊吓,连着念了两声“阿弥陀佛”,躲到了如一身后。
  如一见封如故这般不加挑剔,又怕义父反悔,心火燎原之下,竟尔脱口而出:“不需旁人。我愿为之。”
  封如故心又是一跳。
  他本想哄着常伯宁早早回山,但梅花镇之事一出,他一来觉得师兄温柔可意,扮演小媳妇该是绰绰有余,二来毕竟师兄与自己一同长大,不会对自己有多余绮念。
  他顾忌着如一对自己那点似有还无的情愫,并不希望放纵它生根发芽。
  然而,看此情形,如一还是不肯放下。
  他家小红尘初涉情事,诸多青涩,既是脆弱,更易受伤。
  封如故不愿狠狠伤他,他想,不如趁此机会,在相处之中,将这段尘缘化消于无形也好。
  左右他最懂得如何惹人讨厌了。
  常伯宁见如一竟然主动应下了这件事,微微张大眼睛,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楚。
  他有直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但不等他再开口,封如故便站起身:“好啊。”
  他走到如一身前,主动执握住他的手,眼睫里闪着暧昧的浅光:“大师,如故余生,麻烦你了。”
  他本以为如一会厌憎这等突兀的肢体接触,孰料如一指尖屈了一屈,居然由他握了下去,并道:“此为除妖降怪,你莫要多想。”
  封如故看着他,悄悄松开了手,道:“大师真是忍辱负重啊。”
  如一感觉指尖微凉的触感去了,有些失望地握了握,把手掌收入僧袖中,细细回味着触感,抿唇不语。
  封如故暧昧地一眯眼,拍一拍如一肩膀,朗声道:“那大师,你便得多加辛苦了。”
  注视着封如故月牙似的弯眼睛,如一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妙。
  如一喝了几日苦药,解开体内怪蛊期间,常伯宁随同燕江南,押解着被群鬼啃噬,周身伤口痊愈不得,流脓不止,烂得只剩一口气的丁酉返回风陵。
  在这之后,常伯宁重又返回,与身上伤势痊愈大半的封如故并其他人,共踏梅花镇。
  梅花镇是个水乡泽国,一里一池,五里一湖,河水脉脉,彼此连通。
  夏日里的梅花镇没有梅花,倒是一池池地开着荷花,有的叶子窄些,能挑得起二三晶莹水珠,有的叶子阔些,能将一片月光打包,尽数倾入池中。
  莲蓬香气弥漫街头巷尾,不少操着口音的小贩沿街兜售着:“鲜藕——鲜的藕——”
  算卜的馆门前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一名长髯瘦躯的中年道士坐在堂中,大叹门庭寥落之际,嗅到街上藕香,不禁动了馋虫,数出五枚大钱,犹豫一番,又心痛地放进去了两个,将剩余三个在掌心掂了一掂,又哀叹一声,方扬声唤道:“顺哥儿!来节藕!”
  被他叫做顺哥儿的少年伶俐地哎了一声,捧着一截藕,正要兴冲冲入堂去,转身迎面便见一袭袅娜白衣。
  眼见他一手藕泥要蹭到那身看上去昂贵异常的缂丝裙上去了,一只手及时捉住了他的腕子。
  顺哥儿惊慌地一抬头,只见一张明艳的仙人面,正对他浅笑:“小哥,走路看路呵。”
  顺哥儿自幼长在这水乡小镇里,岂见过神仙,一时间痴了眼迷了心,只望着那一行人踏入了蒋神仙的仙府。
  蒋神仙没等到藕,倒是先等到了一干贵人。
  为首的,端的是五陵千金少年的扮相,潇洒风流,容貌昳丽,且出手异常阔绰,话未出口,一锭足银便在台上放下,差点晃花蒋神仙的眼睛。
  他问:“蒋道长?”
  蒋神仙艰难咽下口水:“是,是我。”
  青年浅笑:“我等在其他地方,听说你在算卦卜课上很有道行,十里八乡都名声斐然,便特特寻了来,请问您可方便?”
  蒋神仙回过神来,立即端出架子来,道:“算卦讲求缘分,本无什么方不方便之说。若有缘,随时,随地,皆随缘;若无缘,无时,无地,皆无缘……”
  以蒋神仙的经验,算卦必得摆出仙风道骨,才能叫人还没开始算命,就先信上三分。
  但眼前的青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不像尊敬的模样,倒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杂耍:“那请蒋道长算一算,我与这位姑娘可有缘分?”
  若在以往,遇上此等不懂礼数之人,蒋神仙轻则吹胡子瞪眼,重则赶人出去,以显自己身份贵重,不可轻忽。
  然而,现如今不是他摆谱的时候了。
  城中连发厄事,妖物横行,专杀新婚小夫妻,前几日,有位神通不小的女道长来梅花镇中查访一段时日,也是一无所获。
  女道长走后,便有人家以为祸事了结,生怕自家姑娘耽搁成老姑娘,咋咋呼呼地张罗娶亲,结果一如先前,喜堂再次变了灵堂。
  这镇中婚丧嫁娶,哪一样不要找他蒋神仙来卜课?偏偏蒋神仙每算每误,每对枉死的新人,在他这里算得的结果都是上上大吉之兆。
  死者家属回想起来,难免迁怒蒋神仙,说他是假神仙,根本算不出吉凶祸福。
  蒋神仙不服,事后又将死难之人的八字再合,重算一遍,算得的,又都无一例外,是大凶之兆。
  他实在想不通这是因为什么,只能瞪着这截然不同的结果干发呆。
  没人再来找他算卦,馆中收入锐减,昨日更是差点断顿,徒弟又吵闹着名声坏了,在此地待不下去,要他去别处谋生。
  被梅花镇一方水土养大的蒋神仙又怎么肯?
  桩桩件件的压力压下来,在蒋神仙脑袋上形成了一个斗大而无形的“钱”字。
  因此,面对如此不识礼数的小子,蒋神仙只得忍气吞声,摆出一副笑脸来:“是哪位姑娘——”
  待他抬头,看清那从青年身后走出的姑娘全貌,又是一呆。
  他的第一感受是,怎的有这样高的女人?
  好在那姑娘着实是个大美人儿,即使她的大半容光都掩在一条雪白纱巾下,只露出一双冷淡如雪的双眸,也能从她依稀露出的面部轮廓,以及那修肩细腰的体态,引得人浮想联翩,垂涎不止。
  蒋神仙见这一对相貌登对,笑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谁想他这话一出,跟随在青年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各自回头,发出轻微的一声笑。
  蒋神仙:“……”
  怎么一个两个都如此不懂礼数?!
  蒋神仙气冲冲地铺开纸笔:“请问姑娘名讳?”
  女子唇畔蠕动片刻,没发出声音来。
  青年代她回答:“游红尘。”
  蒋神仙赞了一声:“好名。”
  同时,他想,这姑娘名字起得大气,可为人真是腼腆。
  他又问:“生辰八字可有备好?”
  那名唤游红尘的腼腆姑娘默不作声,接了笔来,挥毫写下生辰八字,一笔字风骨颇劲,叫蒋神仙暗暗称道不止。
  在她写字时,蒋神仙同青年搭话:“敢问这位先生名讳?”
  青年笑容可掬:“敝姓封。封如故。”
  蒋神仙噢了一声:“封先生瞧着眼生,是在附近城中居住的吗?”
  封如故道:“我是过路侠客,前不久路过燕城,恰遇到游姑娘与这位游大哥落难……”
  他回身一指。
  一名相貌温柔可亲的青年对蒋神仙拱一拱手。
  蒋神仙生平最敬读书人,一见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书生,便喜欢得了不得,马上拱手还礼。
  封如故继续道:“……我救下了他二人性命,与我的两名朋友带他们一起上路,在路上,我与游姑娘互生情愫,且游姑娘家里只有大哥做主,我父母更是早亡,我便想着要结那秦晋之好,娶了她,好名正言顺地护她一世光阴。”
  不得不说,现在的蒋神仙,最听不得“秦晋之好”等吉祥话。
  他扫一眼游姑娘发红的双耳,压低了声音,略急切道:“怎的选在这里结亲?”
  他们难道未曾听过梅花镇近来的厄事?
  “她刚来此地,就说喜欢这里的荷花。”封如故道,“我便想,命里注定,就是这里了。”
  蒋神仙想,这命里注定,是你们的殒命之地啊。
  然而,他那一副美髯动了又动,还是一字未出。
  他们不知道梅花镇中的诡异之事,自然也是不知道自己因此坏掉了的名声,所以才会来自己这里卜算。
  英雄好汉也能被一文钱难死,何况他已到了大厦将倾之时。
  他只管做好分内事,旁的可管不上什么了!
  等他算好卦,这对新人去采办喜事应需之物时,定会有旁人警告他们,到时候钱货两讫,就与他无关了。
  这样想着,他接过游红尘姑娘的八字,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夸赞一番,好留住这个主顾,打眼一扫,他便僵住了,再掐指一算,他更觉头痛。
  此人阴时阴刻出生,又是土命,命格正成个孤星伴月之象,乃是大凶大煞之命。
  难怪她的父母会异常早亡,老天能给她留个哥哥,都是大发慈悲了。
  面对此等命格,蒋神仙瞠目结舌,完全夸不出口。
  那边,封如故也写好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折好递来。
  蒋神仙忙接过,一边作认真状,翻来细看,一边在心中暗暗叫苦。
  这姑娘也不是什么好命,索性他据实以答,绝了这桩姻缘,也好救下两条人命?
  在蒋神仙出神之际,他对面的游红尘“姑娘”下颌线紧紧绷着,在桌下紧握住封如故的手。
  封如故作认真倾听状:“游姑娘,如何了?”
  如一小声地咬牙切齿:“封如故!”
  若他早知封如故会如此戏耍他,他当初就不该答允这桩荒唐事!!
  封如故见他气恼,还以为他是在烦恼旁的事,望着他一头乌密青黛,道:“嗨呀,是我叫江南往你的药里添了些东西,才重又生出这三千烦恼丝来的。怨我怨我。若你不喜欢,事情了结后,我陪你回一趟寒山寺,向你们的方丈解释清楚,再剃一次度好啦。”
  如一咬牙,羞耻得不肯抬头。
  这世上为何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为何会有这样一个荒唐的封如故?
  而自己又为何会荒唐的,对这个人……
  封如故见他又低头,略略松了口气。
  他带如一来卜算八卦,且故意在这爱面子的蒋神仙面前表现得浪荡不羁,惹他讨厌,便是想要这蒋神仙实话实说,让他说出,二人非是一对,不必强求。
  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命格……
  “哎呀呀!”那头,蒋神仙竟是惊喜地叫出声来,“这真是奇了!!”
  他指点着纸面:“您是阳时阳刻出生,恰能调和阴时阴刻的邪气,游姑娘是土命,封先生恰是金命,土生金,土正需金旺!更要紧的,封先生是荧惑守心之命,本是逆天道之命,可与游姑娘命盘相合起来,反而是得了正位……”
  在封如故发呆之际,游姑娘轻轻开口,声音冷而悦耳,倒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意味:“所以?”
  蒋神仙从未见过这样奇异的缘分,喜道:“两神相生,互为喜用,上上大吉呀!”
  作者有话要说:
  秃梨:哼。
  秃梨小声:耶。


第86章 清馆小聚
  封如故难过地想; 老天爷; 你阴我。
  合过八字,便要议定吉期了。
  谈起婚期; 蒋神仙便想到了那几桩红事变白事的先例; 难免心不在焉。
  这回; 他为一对新人算出的结果仍是大吉,就如同那几对年纪轻轻、便红颜化骨的青年男女一样。
  现在; 蒋神仙已经没办法相信自己的本事了。
  他呆望着手头两张纸; 心中黯然。
  孤星之命、荧惑守心,皆不是好命。
  这二人命格多煞; 恐怕自小便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好容易得了一段好姻缘; 若往他处结亲,或许还能得一个举案齐眉、儿女绕膝的好人生。
  即使他不告知二人此事也会有旁人告知,但他明知自己算卦不准,还隐瞒不报; 哪怕得了这笔银钱; 也损了天道; 折了阴德,毁了善缘。
  蒋神仙不舍地望了那锭银一眼,从上头挪开视线,捋一捋长须,将已翻到一半的黄历放下,叹息一声; 如实向封如故等人道出梅花镇中新婚夫妻频频遇害一事。
  听完蒋神仙讲完事件始末,封如故挑起眉来:“有这等恶事?”
  蒋神仙喟叹道:“那妖物厉害精猾得很,蒋某只通紫微斗数、周易八卦,于降妖一途上,却着实技短,难缚邪物。二位若要结亲,且往他处吧。天地悠悠,总有一处山水是干净的。这卦我未必算得准,你们的钱我也不要。去吧,去吧。”
  说罢,蒋神仙将银子推至封如故跟前。
  封如故低头,指尖在银子边敲打两下,嘴角玩味地一挑,排开锦囊,从中掏出另一锭银,与先前那锭并排放了,重新推回蒋神仙跟前:“我与游姑娘成婚,还要选一处院子,蒋道长对梅花镇里外都熟,怕是要烦劳您移驾出馆,帮我们寻访寻访了。”
  蒋神仙有点着恼了:“封先生,蒋某所说句句是真,并非信口胡言!”
  封如故笑道:“江湖儿女,岂惧魑魅魍魉?”
  说着,他转向如一,在桌下勾住他小拇指晃了一晃,故意问:“游姑娘,你怕吗?”
  养了一身魑魅魍魉的游姑娘冷冷直视着他,将小指勾起,将封如故为非作歹的手反压下去:“你呢。”
  封如故面不改色地用食指挠他掌心:“我会保护好游姑娘。”
  如一将他的食指用拇指抵住:“我亦会保护好你。”
  封如故将尾指与无名指交放在如一张开的指缝间,继续唤他:“游姑娘……”
  封如故实在是喜欢叫他“游姑娘”,每次这样唤上一声,如一的脸色就会应景地黑一下,着实有趣。
  那边,如一拧起了眉。
  即使看过了很多次,如一仍是看不得封如故这般浪荡轻浮的模样。
  他总想,封如故对旁人或许也会做此动作。
  许多与封如故有关的揣测,时时搅乱他原本波平如镜的心湖,如今他见封如故又犯了老毛病,心湖顿起了三丈波涛,指腕狠狠一发力,攥紧了他的手,封如故五指顺势滑入了他的指缝,与他成了个紧紧相扣的暧昧姿势。
  下一刻,封如故身子失了平衡,再加上蒋神仙屋中桌椅皆是旧物,封如故所坐的凳子,左右凳腿一高一低,他一个不稳,便一头栽进了如一怀里。
  如一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僵了身体,想问他有无摔疼,又怕话说得太多,在外人面前露了馅,只能略带担忧地低头望他。
  封如故抬眼看他时,恰撞到了他眼睛坚冰一角微微漾着的春水。
  他忽然觉得手上的触感变得异常明确,酥麻,滚烫,那指尖上带着习剑之人常有的硬茧,骨节却不算特别坚硬。
  总之,握住如一的手这件事,让封如故觉得挺快活。
  封如故起了一点玩闹之心,就势靠近了如一的耳朵。
  如一还以为他要抱怨自己,便垂下头来,迁就着他的动作,准备倾听他的撒娇。
  孰料,封如故竟带着笑意小声点评他道:“……小淫·贼。”
  这三个字,把如一给弄得懵了。
  等回味过这三字意思后,他差点当即炸开,又气又羞,几个刹那间,耳尖便红得似要滴血。
  他?他说自己淫……
  分明是他封如故——
  成功用三个字将如一气得胸膛连连起伏的封如故露出了一点得色,直起腰来,笑盈盈地将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扇子合拢,抵在唇畔,想,他这回该是讨厌我了。
  殊不知,他这点俏皮的得意之色,更叫如一气血逆行。
  如一心中来回翻涌着一股异样的冲动,几乎想把这家伙按倒在地,好好理论一番。
  自己为何要枉担虚名?
  封如故这样不知……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就应当——
  身后,常伯宁的一声咳嗽将他从那不大正常的迷梦中唤醒。
  蒋神仙看得耳热,暗道没有见过封如故这么不要脸的登徒子。
  大庭广众之下,不仅对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勾勾搭搭,耳鬓厮磨不说,还说些下流无耻的话,将游姑娘臊成了这副粉面含春的样子,着实不像话。
  封如故转回了身,直面蒋神仙,将话题拉回正轨:“遇鬼,我们捉鬼便是。蒋道长只需替我们做事。若一切顺遂,事后另有重谢。”
  蒋神仙想,这可不是个傻大胆吗?
  不过,说句不中听的,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不肯听,那便生死由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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