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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价挖出来的那个程序员，相当配合地给出了他能接触到的核心数据，还表示蓝星的总设计师最近已经焦头烂额了。
　　听说蓝星因为《传奇联盟》亏本运营，已经弹尽粮绝了，在考虑进行第一轮融资，以筹措更多资金。
　　这让李胜感到非常的振奋，他决定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这位程序员的引荐下，邮轮资本很快被纳入了蓝星的考虑范围。
　　明言似乎对李胜毫无防备之心，毕竟是自家人介绍的资本。
　　双方在会议室里洽谈的非常和谐，很快就定下了合作的大纲。
　　——邮轮资本可以融资蓝星，不过除了钱之外，还需要帮助蓝星解决目前的舆论压力。
　　完全就是照着李胜的计划来的。
　　舆论？
　　本来就是邮轮雇佣的水军，根本不成问题。
　　李胜满口答应着蓝星的条件，和明言达成了口头上的协议。
　　这次没有准备合同，不过这件事情看上去已经板上钉钉了。
　　休息时间，两人在楼下用了午饭。
　　李胜看着明言年轻的面容，客气地说：“明总设计师真是年少有为啊，哈哈。”
　　明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李胜心想道：果然就是个嘴上没毛的愣头青！哈哈哈，听了两句客套话就找不着北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拿个四亿资金说不定就能把他糊弄过去，最好先把传奇联盟的IP给忽悠到手……
　　他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已经神游天外，开始思考怎样从即将经手的大笔交易中，刮到一点属于自己的油水了。
　　然而，眼看着新年即将来了。
　　双方的下一次签约会谈还没有到时间，李胜竟然收到了法院的通知。
　　蓝星直接一纸状书将他本人告上了法庭！
　　控诉的罪名是：偷窥、诽谤、恶性竞争、散播不实信息。
　　毫无疑问，收到通知的李胜是第一时间就懵逼了。
　　昨天还在言笑晏晏地握手和谈生意，转眼间，明言就将他告上了法庭。
　　而生意场上口头达成的协定，会有全程录音是完全合法的行为——正是这份录音，却将李胜最严重的罪名给定性了！
　　因为蓝星早就收集了李胜雇佣水军抹黑对手的证据，而李胜试图通过这一点来跟蓝星达成交易，一下子就暴露了李胜的根本目的。
　　是板上钉钉的恶性竞争情节。
　　每个律师看完原告上交的材料，都开始劝李胜放弃无罪辩护，先尝试庭外和解了。
　　庭外和解的时候，李胜眼珠子都红了。
　　“你小子是故意的！你阴老子！”
　　要不是中间隔着两道桌子和保安，李胜都能直接爬过去揪住明言的衣领。
　　对比之下，明言却是无比平静。
　　他身边除了律师，还有一个正在百无聊赖地看手机的程序员，他是重要证人。
　　事到如今已经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明言的计划。
　　李胜雇佣的水军头子早就变成了明言这边的证人！
　　他一早就收集好了李胜散播谣言抹黑蓝星的证据，这本来就已经足够控诉邮轮资本了。
　　但是这还不够，最多只能将李胜拘留罚款罢了。
　　明言要的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雷霆万钧。
　　幸而银行这边经过一场博弈，他也得到了足够的重视。
　　刘经理被停职后，撺掇了养父母的那名记者也很快就被追查到。
　　那就是个毫无节操可言的雇佣兵，明言拿大笔现金直接撬开了他的嘴。
　　这是第二桩的偷窥隐私情节。
　　还有第三，恶性竞争！
　　程序员虽然拿到了邮轮资本的融资计划，但那并不是正当手段获得的证据，在法庭上的作用会大打折扣。
　　而且很容易牵连到程序员本人。
　　于是明言选择了迂回，反过来设计了一个陷阱，然后引诱李胜主动上钩了。
　　会议室里每一次的交谈，都是精心设计好的诱饵。
　　思及此，李胜竟感到不寒而栗。
　　当他在心底嘲笑明言的年轻单纯时，殊不知真正愚蠢到可笑的人，正是他自己。
　　现在，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蓝星不同意和解。”明言微微笑着，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游戏就是我们最好的作品，我们绝不原谅任何抹黑《传奇联盟》的行为，我们也绝不放过任何攻击我们的敌人。”
　　这场庭外和解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这不是战争开始的信号，而是蓝星趁胜追击的号角！
　　明言从一开始就赢得干脆利落，甚至远超出敌人的想象。
　　李胜死死地盯着明言。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次掉以轻心，居然就这样阴沟里翻了船。
　　眼前这个年轻人城府之深，让他不由战栗。
　　一直到最后这个图穷匕见的时刻，即便是面对着丧家之犬般的敌人，明言竟然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然而谁都知道，蓝星控告了李胜的个人，而不是邮轮资本……
　　这就是要把李胜直接捶进地狱里！


第34章　蓝星年节
　　庭外和解的结果不言而喻。
　　从法庭中走出来时，明言面带微笑，又给程序员同志发了过年的奖金。
　　在他身后，脸色灰白的李胜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两人在法院的门口相遇时，李胜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前几天的轻视，而是充满了忌惮和畏惧。
　　明言笑了笑，对他说：“过个好年。”
　　——过个好年？
　　李胜的脸色转瞬间因为愤怒而涨红，但很快又因为无能而变得颓然。
　　“邮轮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李胜说。
　　被人打断了脊椎的恶犬，往往就只剩下最后的手段——吠叫了。
　　明言说：“法律外的手段，自然有法律惩戒；法律内的手段，随便你们尝试，就这样。”
　　李胜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充满了无力感。
　　历年来被邮轮资本盯上的人不少，但却从来没有一个能像明言一样从容的。
　　李胜无法想象这个年轻人都在想什么，他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金钱的力量？他们本来就不用跟你合作！你只是个做游戏的，但他们是在玩资本的！”
　　明言说：“我知道。”
　　李胜又道：“凭借一两个游戏的畅销，你走不了多远的。可是他们只要有钱在，可以把这套模式进行直到永远！你知不知道《我的世界》已经出现了很多的模仿者，这些全都在邮轮的考量名单上！”
　　话一出口，他就猛然后悔了。
　　他太渴望看见明言失态了，竟然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明言再次笑了一下，说：“这是必然的事情，我都知道。”
　　法律只能保证一个游戏不会被大面积地复刻照搬，却不能阻止别人以相同的思路制作新的游戏。
　　《我的世界》过后，相似的生存建造游戏层出不穷，但都不能说是抄袭。
　　是不是在第一本穿越小说诞生之后，所有人都不能再写穿越了？
　　这是不可能的。
　　跟风模仿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抄袭真正的定义，对于文学作品来说是将“一连串独创的情节内容”进行改编，然后认作是自己的原创，或者直接复制粘贴了一段原文，而不声明引用；
　　对于音乐来说，是大约15％的旋律片段完全重合；
　　对于游戏来说，是大面积照搬某个系统、某种职业上的设计，或者直接盗用他人的素材。
　　单纯的一个梗、一个创意的复用，除非有确切的主动抄袭的证据，否则一般不认为是抄袭。
　　因为世界上人口那么多，一个创意只要有人能想到，基本可以肯定存在另一个人，他也能想到。
　　科学界还发生过许多同时发明了同一件东西的事例。
　　还有就是最初的创意对于游戏的必要性，真的有那么高吗？
　　不了解游戏设计这件事的人，很容易误以为做游戏就是一拍脑瓜——“哎呀，我要做百人大战大逃杀”。
　　然后就出现了火爆全球的现象级游戏？
　　不，并不是这样的。
　　一个创意之所以能火，它本身占1％的要素，剩下99％是制作团队全员的贡献和配合。
　　这1％当然至关重要，但剩下99％则决定了它能否起作用。
　　就像蓝星当年的一款抽卡游戏，它的创意来自另一款手游，在另一个国度早就火过，也早就有了无数跟风模仿者。
　　然而大多数人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这些模仿者。
　　因为一款游戏能成功，其核心创意只是必要非充分条件之一，但绝不能说是全部。
　　并不是创意提携了制作团队，更应该说是制作团队捧红了这个题材。
　　好比说，第一本写穿越的书火了，穿越确实是它的核心梗。
　　但是未来所有写穿越的书都能火吗？
　　不存在的，还是要看创作者本身的实力的。
　　还是第一位想到这个创意的作者太厉害了，他是白手起家，亲手捧起来一个火热的新题材。
　　明言说：“他们未来可以把这个品类开发得更完美，挺好的。”
　　李胜嘴唇微微发颤，他看着明言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王者风度！
　　明言说这句话，根本不是把自己放在平等的角度上的，他是在俯瞰整个游戏业界——
　　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在打量着后继者们跌跌撞撞地学习自己的道路。
　　——可是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
　　——神明吗？
　　……
　　这件事结束后，总算就到了大年节的假期了。
　　这是第六星省独有的一种风俗，整个朝阳联盟只有这里才会放长假。
　　因为星际移民等因素，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过节的。
　　不过明言来自蓝星，那里也有很相似的习俗。
　　如今蓝星整个已经不辩寒暑，早就不知道过年是哪一天了，所以明言便将这里的大年节当做是故乡的节日了。
　　前几个大年节，他都是在养父母家里，随便吃了一顿。
　　这是第一个孤身一人的节日，他独自呆在单身公寓里过年。
　　明言自己动手包了饺子，交给智能机器人进行烹饪。
　　室内很温暖，玻璃雾气迷蒙。
　　明言动手擦了擦玻璃，突然注意到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跑车。
　　就是这一刻，他突然心有所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明言擦了擦手，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精心打扮过的夏诚整了整衣领，满面笑容，正准备抬手去按门铃。
　　没想到，明言正巧将门给打开了。
　　夏诚眨了两下眼睛，手停在了半空中。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秒，忽然都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看到我了？”夏诚问。
　　明言笑道：“我这个破地方，突然停了一辆跑车，还能有谁？我就猜是你来了。”
　　“来蹭饭了。”夏诚厚着脸皮，将头探了进去，“真香！”
　　明言连忙带夏诚进去，说：“饺子还在煮着，你得等一会儿。”
　　他看到夏诚手上拎着一个挺大的盒子。
　　还没来得及问，夏诚就说：“我给你带了蛋糕，一起来过节吧。”
　　那是个草莓奶油蛋糕，不太大，但是还配备了蜡烛。
　　瞧这年过的，中西合璧了呀。
　　夏诚赧然道：“不了解你们过节的方式，我逛了一路，最后还是买了个蛋糕。”
　　明言乐的不行。
　　因为突然多了夏诚，所以明言之前下的饺子不太够用。
　　他撩起袖子，准备去厨房里看看还有什么食材。
　　夏诚却是跟在他后边进来了，眼神亮闪闪地四处张望：“好香好香，你在做什么？”
　　明言笑道：“饺子。你来的突然，我这里别的没有，倒是馅料做多了。你在外头坐一会儿，我再多包几个。”
　　明言卷起袖子，戴上了和面用的手套，又准备再弄一坨饺子皮。
　　夏诚眼睛瞪得浑圆，盯着他半晌，突然憋出来一句：“贤妻良母！”
　　“说谁呢啊！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明言哑然失笑，伸出手捏了一下夏诚的鼻子。
　　这人的鼻尖上顿时出现了两道白印子。
　　夏诚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兴冲冲说：“来来来，我也要学，这个怎么弄？”
　　夏少爷戴上了手套，帮着明言和面团子。
　　他力气很大，在搓揉的时候，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都是流畅的肌肉线条，几下就把面团摔打结实了。
　　明言在旁边夹肉馅，一边笑吟吟道：“贤妻良母，这已经可以嫁了。”
　　“说谁呢你！”
　　夏诚就趁着他不注意，从背后把他突然抱住，然后两手一比划——
　　明言的休闲卫衣上顿时也出现了两道白印子。
　　他低头一看，有点像一颗小心心。
　　哭笑不得，也生气不起来，只好嫌弃道：“擀面！做面皮去！”
　　夏诚力气还是太大，擀面竟然能把面皮给擀破个小洞。
　　明言只好沾了点水给他补上。
　　这是个精细活，夏诚只能蹲在柜台旁边给他摇旗呐喊，眼神亮闪闪的，就差背后竖起个狮子尾巴摇一摇了。
　　最后做出来的饺子皮薄陷大，险些就兜不住了。
　　明言是胆战心惊地把它下进了锅里。
　　还好星际时代的白面又精又细，这么薄的皮也勉强包住了，一个个活像是怀胎三年的孕妇，愁眉苦脸地躺在两个碗里。
　　夏诚分发到十来个饺子，喜滋滋的掏出手机来拍照：“我手艺很不错嘛。”
　　明言好笑道：“赶紧你的吧！别等一下就散开了！”
　　他从自己碗里捞出来一口，刚咬下去第一口，突然眉头一皱。
　　从里面吃出来一颗奶糖馅儿的？！
　　明言瞪圆了眼睛，看着夏诚。
　　夏诚摇着尾巴道：“我早就听说了，汤圆可以是咸的也可以是甜的。我发现今天的馅料都是咸的，所以我偷偷放了几块奶糖进去——怎么样，惊不惊喜？是不是很好吃？”
　　满脸都是求夸赞的得意表情。
　　明言一声不吭，在碗里搅了两下，挑出两个形状颜色诡异的饺子。
　　他举到夏诚面前。
　　夏诚脸上一红，忙不迭伸头过来，一口咬了下去。
　　明言和颜悦色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夏诚：“……”
　　两秒后，夏诚将饺子咽了下去，一脸委屈地低下头：“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明言盯着他一头金灿灿的卷发。
　　那发涡中间有一根卷毛儿翘起来了，他好想揉下去……
　　吃完饭，明言将外套脱了，挂在架子上。
　　这么一看，胸前那两道白痕真的挺像一个小心心的。
　　明言看了两秒。
　　身后夏诚突然出声：“大年节快乐！”
　　思路被打断，明言回过头，也道：“大年节快乐。”
　　厨房里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明言将它端起来，放在窗台上。
　　那前面还有一个定做的蓝星模型，海洋和陆地都画的很分明，是来自蓝星研究所的数据。
　　明言把饺子放在蓝星前面，闭上眼，在心中道：“新年快乐，我亲爱的家乡。”
　　夏诚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也双手合十。
　　明言睁开眼，却见到夏诚一脸虔诚的样子，顿时笑道：“你在想什么？”
　　夏诚道：“你闭着眼不是在许愿吗？”
　　明言摇了摇头，说：“没有。你刚才许愿了？”
　　“对，我向这颗漂亮的行星许愿了。”夏诚说，“希望新年我能追到心上人。”
　　明言有点意外，揶揄他道：“夏少爷也有追不到的人吗？我以为你有一招必杀技。”
　　夏诚低头看他，有些紧张的样子，左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什么招数？”
　　明言道：“你说‘我是夏家的嫡长子’，保证搭讪成功率百分之一百。”
　　当年在蓝星上，某个国民老公就有这么个段子。
　　他泡妞可不是么，上来一句“我是王撕葱”，就成了！
　　夏诚舔了舔嘴唇，张嘴想说什么，然后又咽回去了。
　　“我在他面前，胆子就变得很小。”夏诚说，“要是让他觉得我在仗势欺人……就完蛋了。”
　　明言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一物降一物啊。兄弟，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鼓励你了。”
　　夏诚点点头，看了他两眼，又莫名其妙地变得很高兴，说：“好，那我就放心了。”
　　……
　　新年过后，明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访了蓝星研究所。
　　在过去一年间，有了充足资金的研究所，再次勘探了蓝星的一个大洲，并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机械基地。
　　经过不断勘探和回收，他们再次找到了几十具蓝星人的遗体。
　　明言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也曾经密切关注过接下来的进展。
　　可是，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这些遗体全部已经确认脑死亡，无法再挽回了。
　　除了蓝星人，研究所却是又找到了两种来自蓝星的基因。
　　一种是生命力顽强的湖鱼，一种是经过了变异的雏菊，都进入了生物培育阶段。
　　明言买下了两个生命的模型，将它们摆在自己的床头，偶尔还能回想起自己在蓝星上度过的那些艰难岁月。
　　那朵雏菊是他生平仅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