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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那一枚正是金字塔顶端的最后一枚。NPC乞丐百无聊赖用满是泥垢的手指扒了扒头发，时不时捉出一两只虱子扔进嘴里。
　　宋闻深挠了挠下巴问道，“兄弟，有任务？”
　　男人一言不发，收回手抱住双膝，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NPC，那模样宋闻深仿佛看到一只狗在摇尾巴。
　　乞丐打了个哈欠，眯起眼谨慎地打量两人一眼，突然出手抱住那堆铜板夺路而逃。
　　“喂！等……”宋掌门一阵肉痛，对于一个身无分文的掌门，那绝对是一笔巨资啊。男人抓起双刀横在他胸前，宋闻深一个趔趄又跌回了地上。“这是任务？”他若有所思。
　　第二天宋闻深蹲在同样的位置，用手颤抖地摸出一枚铜板，这是多么珍贵的一枚铜板，他闭上眼忍痛扔进NPC面前的破碗中。破碗发出当啷一声，NPC睁开眼懒洋洋看了看他，扔给他一个跑腿的任务。
　　宋闻深满怀期待跑完，系统奖励了一些经验和一个属性垃圾的铜环戒指。
　　难道方法不对？
　　宋掌门颤抖了片刻，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顾昭词再次见到宋闻深时这家伙正一脸悲痛一枚一枚给NPC喂铜板，穷酸的宋掌门和衣衫褴褛的乞丐，乍一看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谁更穷一些。
　　“你在干什么？”顾昭词实在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他身边。
　　宋闻深吸了吸鼻子，模样悲痛。“做任务啊。”顾昭词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宋闻深朝他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上各套着一个脏兮兮的铜戒。模拟江湖对于饰品装备数量并没有限制，但像宋闻深这种毫无美感的戴法也是少见。顾昭词拍了个鉴定术看了看属性，果然比外表更垃圾。
　　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这个NPC只会发布低级跑腿任务。”
　　宋闻深想起那名龙威镖局高级的弟子，摇头表示不信，不！这里一定有戏！这么想着颤抖半天掏出最后一枚宝贵的铜板，凑在嘴边恋恋不舍亲了一口，闭上眼往NPC的小破碗里一抛。意料中的清脆响声并未出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他眼前，食指与中指间正夹着那枚铜板。“你是不是见到了一个玩家？”
　　“他有病。”
　　宋闻深：……
　　仔细回忆那名男子当日如痴如醉的模样，似乎也不像正常的样子。他肉痛地盯着顾昭词手中的铜板，咽了两口口水，“我眼瞎。”
　　什么隐藏任务！都是骗狗的！
　　宋闻深双目迷离，形容痴呆，仿佛深受传销毒害。顾昭词扫他一眼，想起自己还有别的事，随即抬腿……说时迟那时快，大腿上瞬间多了个人形挂件，速度之迅猛顾昭词简直怀疑这人属性点是不是全加了身法。
　　顾昭词低下头，正对上一双无耻的狗眼，“昭词妹妹~”
　　“滚。”
　　“娘子！”
　　……宋掌门听见了碎玉剑出鞘的声音。他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可是经过NPC认证的。”顾昭词挑眉，宋闻深晃了晃，“医馆NPC。”
　　顾昭词的表情非常像家暴现场。“你想要什么？”
　　“有没有速效赚钱法？”宋闻深谄媚笑道，虽然顾昭词气势惊人，但是看得出级别应该不高，出手却非常大方，想必定然是有什么赚钱法门。更何况，从之前医馆的事来看，这人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的地方，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宋掌门不禁陶陶然猜测，难道是自己烹制的烤兔腿有什么奇效？
　　顾昭词用碎玉剑戳了戳狗头，逼得宋闻深向后退了几分。“新手，你知道答题系统吗？”
　　作为一个在深山自闭数日的新手玩家，宋闻深早就看过论坛上的科普贴。答题系统是模拟江湖中的一种特色玩法。其中又有阵营答题和门派答题，这两种都是增长声望的好方法。他见顾昭词无门无派闲云散鹤一只，参加的必然是第三种科举答题。
　　“科举答题能触发朝廷任务换取大内功法。”他看了看顾昭词，“你需要？”
　　顾昭词抬了抬眼皮，“有钱。”
　　宋闻深登时露出一个市侩的笑容，“那还不赶紧的。”说着搭着顾昭词的肩膀，向外走去，“啊，是这边来着？”
　　“反了。”
　　……
　　


第6章　六
　　三月初三，主城科举系统开启。
　　南京城东南角南江书院门前络绎不绝，长街上熙熙攘攘商铺林立。除去少数卖笔墨纸砚的系统NPC，大部分都是玩家摆的小摊。宋闻深跟在顾昭词身后东张西望，一个科举而已，竟然如此热闹？他往玩家摆摊前插着的木板上一起，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来自欧洲的好水，一碗包你中状元。”
　　“什么鬼？”宋闻深盯着正在往竹筒上贴标签的摊主。
　　摊主是个秦山派的汉子，闻言憨厚一笑，“喝了我的欧洲水，包你抽题的时候运气大爆发。”
　　顾昭词见宋闻深一脸懵了的表情，出声解释道，“科举试题分五等至一等，每道分值不同玩家随机抽选，最后按总分排名。”
　　“答对十道再送一道哦亲！”摊主热情洋溢补充，“怎么样十一连有木有！我的欧洲水取自南江源头，用高级采集术采集，可以临时增加运气值。”
　　运气值是游戏中不可见的一种数值，传言可以增加玩家获得奇遇的几率，此言一出，周围路过的玩家不由纷纷围上来询问。
　　“嘁。”此时边上有一人不屑道，“不如贫僧念经多添福泽聪慧。”
　　宋闻深转头看见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只见摊前牌子上写着，“枯荣寺高级弟子秘法开光，三届状元的选择，加好友可享八折。”
　　那光头朝他露齿一笑，目光亲切慈爱，“这位新手朋友，想必听说过枯荣寺吧。百年名刹，朝廷认证。你看我是高级弟子。”说着他打开系统界面给宋闻深看，“门派兑换系统听说过吗，我们枯荣寺有一门辅助武功能短时间提高身法属性。”
　　“那和答题有什么关系？”
　　光头笑得高深，“以前打过网游吗？PK的时候网速重要吗？当别人在抽题的时候你怎么能出手比别人慢呢。”
　　宋闻深想了想，我靠居然无法反驳。
　　此言一出，又有一人冷笑。宋闻深再看来人，这次更高级，居然是隐世门派之一的无隅峰道士。那道士一身白色校服，衣摆有仙鹤纹样，容貌清秀娟丽衣衫飘飘若仙，“玄妙大师怎么又在这招摇撞骗。”又对宋闻深柔声道，“这位朋友，要论玄学，还是我道门正统。无隅峰海上仙山百年道观，贫道夜观星象，请看此乃今日试题预测。”
　　三双炽热的眼睛落在宋闻深身上，宋闻深压力陡升，唯恐说错一个字三大门派就会拳脚交加。“那什么。”他掏出命运的一个铜板，“有便宜的吗？”
　　三人不约而同作鸟兽散，“又是一个穷鬼。”
　　顾昭词看够了热闹，领着宋闻深朝书院考官走去。
　　考官看见两人颇为高兴，“今日仅剩最后两张席位，两位公子来得正巧，定是要金榜题名。”说着塞给两人一人一块带数字的木牌。“两位，请。”
　　宋闻深收下木牌，抬脚走向考场，忽闻脑后传来一声暴喝。“慢着！”他下意识抬头去找，只见数十米之外有一黑点正飞檐走壁向这边赶来，此人轻功不俗，几个起落之间已将距离拉近一半。宋闻深尚不明就里，却被顾昭词推了一把，一步走进考场。
　　“怎么了？”
　　“有人想抢名额。”顾昭词垂眸看着前来引路的小书童，“祝你好运。”说罢跟着小童走进自己的小间。
　　小童引领宋闻深从左侧而入，经过一座牌坊，上书明经取士，又走过少许号舍，终于在其中一间前停了下来。宋闻深弯腰而入，号舍长约四尺，仅容一人。面前木板上放着数摞折册，他随手翻开一本，只见左上角以金字标有一等二字，想必这就是他们说的抽考题了。
　　“江湖传说大菜居士最爱吃哪种菜？
　　甲。白菜乙。青菜　丙。茭白”
　　宋掌门无力扶额，他总算知道顾昭词离开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他记得模拟江湖的游戏背景中有提到，江湖上有一陆地飞仙级的前辈独创清水皎白剑法。他尝试着用毛笔在丙上打了个圈。
　　片刻之后，一声锣响，宋闻深放下手中题册跟着人群走过飞虹桥，停在一块盘龙照壁前。玩家们忙着抬头在金榜上找自己的名字，不时有人大叫一声，“艾玛我中了！”
　　“啊啊啊又是参与奖！惊弦公子萧宿峦他到底喜欢什么动物啊！”
　　“猫啊！”边上有玩家立刻附和道，“你没在门口买玩家题库刷题吗？”
　　“那芙蕖派掌门是不是人妖？”
　　“朋友你在找打吗？”众人向那名玩家投去同情的目光，这人被几个芙蕖派的妹子围住强制开了PK，真是又痛又爽。
　　宋掌门在第四十八名看到顾昭词的名字，有向下找了片刻，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找到了自己，拿着木牌向考场NPC换了五两银子的奖励。他酸溜溜看了看边上的顾昭词，人家那可是整整五两金子。顾昭词手上捏着两块系统奖励的高升饼，淡淡扫了他一眼，在宋闻深垂涎的目光下默默收进系统包裹里。
　　宋闻深撇嘴，心说这人还真是小气，一脚踏出南江书院。一道疾光擦着耳畔而过，系统尖锐的提示音提醒他遭遇到攻击，身体的反应快过思考，他反手拔出含龙剑朝来人刺去。
　　他使的是流云剑法中的第二式天教疏狂，这一式本就恣意狂妄，此时更是暗含三分怒气，裹风挟雨电闪雷鸣，剑锋雪亮剑身震动之声宛若龙吟。
　　这一剑换做排行榜上任意一名高手来，皆是震动江湖的成名一剑，唯独宋闻深依旧准头奇差。来人脸上有惊艳之色闪过，轻轻往边上一跳，完美闪过。“准头差，出手慢，果然是新人。”
　　“朋友你谁？”宋闻深无语盯着自己的手，这剑法到底什么准头，雷声大雨点小装逼用倒是不错。
　　那人哼了一声，“还眼瞎。”
　　宋闻深用食指掏了掏耳朵，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就是先前那位“慢着”兄。
　　“你有什么事吗？”宋闻深皱眉。此人一双剑眉入鬓，生的一副好相貌，唯有一双眼睛太过油滑，一看便是心术不正之徒。
　　“慢！”男子出声道，“你抢我科举名额还想一走了之。”
　　“游戏里先来后到何为抢？”
　　“我让你等等你为何不听。”
　　宋闻深默默翻了个白眼。
　　“只要今天再参加一次科举我就能接到系统任务，你害我失去一本上品功法如何补偿？”
　　“科举任务只能随机抽取功法，何谈失去？又哪来的上品？”宋闻深冷笑，“阁下莫非高估自己的手气了。”
　　闫鹏举本以为新人好骗，没想到竟被人戳穿，恼羞成怒指着宋闻深手上的含龙剑，“这样我给你个机会，你手上这把剑我用五十金和你换，以后我们就是朋友，有事大哥罩着你如何？”
　　宋闻深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痴呆，这人真不是来搞笑的？先不论含龙剑那酷炫的特效，这玩意是他的掌门套装啊！怎么可能给别人用。
　　“怎么。”闫鹏举拔剑摆开架势，“想打架？”他用的是长清派最基础的剑法长清日月，但熟练度应该不低，剑光如一道白练腾空而起。正在此时，一片白色的清光从眼前晕开，闫鹏举在其面前犹如米粒与日月争辉，日光浩浩月色汤汤。清影若碎玉琼花，艳而不俗，柔而不腻，宋闻深知道这是碎玉剑出鞘了。
　　“你是？”闫鹏举看着顾昭词的脸若有所思，“你不是删号了吗！”
　　顾昭词挑眉，闫鹏举看了看他手中的剑，整个江湖不可能再有第二把碎玉剑。虽然此时顾昭词等级不高，但一想到这家伙背后的人，闫鹏举觉得头皮都要炸了。“今日算给你个面子。”
　　顾昭词收剑入鞘，回头看见满面笑容的宋闻深，背脊似有些凉意。目光落在宋闻深尚未收起的含龙剑上，三尺长剑明若秋水，剑柄明珠熠熠生辉，果然是一把好剑。只可惜使剑之人，想到宋闻深那七歪八扭的剑法，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这是什么剑法？”
　　他并不指望宋闻深能老实回答，江湖中人向来敝帚自珍，尤其宋闻深这套剑法看起来品级不错。不料宋闻深摸了摸下巴，竟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奇遇交代个清楚。
　　“流云剑法。”顾昭词微微一怔，将这四字咀嚼了一番。“你熟练度太差，若潜心修炼兴许能提高准头。”他的话宋闻深何尝不明白，他玩游戏本是为了消遣，没想到居然走了狗屎运，若是继续闲散下去还真有些对不起这高级剑法。
　　顾昭词见他似有所触动，朝对方略一颔首，正欲离去。不料右臂突然被人拽住，对上宋掌门谄媚的笑脸。顾昭词喉头滚了滚，将心中骤然飘过的什么逼良为娼，逼上梁山等等词汇压了下去。“你又想干什么？”
　　宋掌门亲亲热热缠了上来，“昭词妹……”最后一个字在对方瞪视下咽了回去，“不知你师承何处？可有门派？”顾昭词默然摇头，就见宋闻深两眼几乎可以冒出金光，搂着顾昭词的姿势也更为亲热了些，“那要不来我们琼花派？”
　　顾昭词一愣，心说这厮先前如此老实原来是打算拉自己入伙？就见宋闻深这死不要脸地凑上脸说道，“你瞧我这流云剑法怎么说也是个上品低阶的剑法，如果传给弟子系统降一阶也有个中品高阶。这种品级的功法哪怕在五大门派中也是少有。”宋闻深默默打量顾昭词的脸色，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意思，毕竟顾昭词的剑法看起来也品级不低。他想了想，厚着脸皮干巴巴道，“你瞧我大琼花派校服也很好看。”
　　顾昭词的目光缓慢地在破破烂烂的掌门套装上移动，突然想起宋闻深和老乞丐抱着膝盖并排坐的情形，嘴角微微上扬，一双浅色的眼眸如碎了一池星光。
　　近距离冲击之下，宋掌门勾着顾昭词的手臂有些僵硬。好看啊，真好看，怎么那么好看。他脑海中颠来倒去就是这几个词，以至于他差点错过顾昭词的回答。“什么？昭词妹妹你说什么？”
　　顾昭词斜睨他一眼，拔腿就走。
　　“哎等等……”南江城中一清俊男子背后跟着一只跳来跳去的猴子，猴子跳两下不时挥舞着双臂，“借过借过啊！徒儿你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宋掌门：对这种在文里给自己打广告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无耻啊真是太无耻了。
茭大菜：你在说你自己吗？
宋掌门：=皿=


第7章　七
　　顾昭词遛了宋闻深大半个南江城，这才姗姗停下脚步。
　　宋闻深一蹦两步停在他面前，痞笑道，“哎你点一下接受收徒。”
　　顾昭词看他一眼，默默在系统界面上点了接受。宋闻深听着耳边一连串系统提示声，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拉着顾昭词的手唠唠叨叨，“你放心跟了我，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我肯定好好待你。”
　　……似乎哪里不太对啊？
　　顾昭词皱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料眼前的流氓攥得死紧，宋闻深自己也觉得好像有点过了，揉着鼻子有些羞赧，“真不好意思，你别误会啊。”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真诚道，“那个你长得好看。”
　　顾昭词一愣，尴尬转过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好像更不对了。
　　“那什么？这位兄台。”这时边上有个玩家实在憋不住了，走上前拱手道，“请问阁下身边这个可是新品种宠物？”
　　什么鬼？宋闻深转头四顾，周围并无能称得上是宠物的玩意，只听那人又说，“我见此物一路跟着你跳来跳去手舞足蹈，可是巨猿？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猿你妹啊！”宋掌门终于意识到那个跳来跳去破破烂烂的东西是自己，回头冲着那名无辜玩家咆哮。“长眼没啊！属性点都点到胃了去了吗！”
　　那玩家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嗫嚅道，“这，你有没有看过倚天屠龙记。里面有只白猿……”
　　“你是不是还想解剖我？”宋闻深气得摸出含龙剑，又听那人含混地抱怨大街上秀什么恩爱，最后捂着脸嘤嘤嘤跑掉了。
　　“有毛病。”宋掌门气鼓鼓把含龙剑塞了回去，见顾昭词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在想些什么。“这人有问题？”
　　“这人……”顾昭词摇了摇头，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说的也有道理。”
　　“秀恩爱？”
　　“白猿。”顾昭词说着将碎玉剑拔出少许。
　　宋闻深看了一眼，窜进了墙角里，期期艾艾摆着小手，“好徒儿。”
　　“恩？”顾昭词微微上挑的声线听上去分外温柔。
　　“门派升级了。”
　　根据掌门人系统的规定，只要招收一名玩家弟子，门派就可以升为一级门派。宋闻深兴致勃勃拉着顾昭词爬山回门派领奖励。当然是爬山，因为穷苦的琼花派还没有建驿站。等宋掌门重新回到琼华派时，已是日头西斜。琼花派中一切如旧，杂役甲挥舞着一把扫帚横扫四方。弟子甲和弟子乙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正坐在大殿门口你一颗我一颗互喂野果。这一刻宋掌门无比希望头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