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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六的心猛地沉下来。
　　看现在监控室中人脸上的表情，恐惧与不信任在他们脸上传递，谁都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更不要说这些人的进化等级都不低，诅咒已经在他们身上发酵，对死无全尸的恐惧在心底深处滋生，如果说通天的诅咒有什么可怕之处，大概就是顽强的怎么也无法令他们面对死亡的生命力，与感受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崩溃，被蚕食的奇妙对比。
　　非常非常可怕。
　　龙六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害怕，但是看诺一卓玛，看身经百战的战士都忍不住流下泪水，他也不得不在心中问自己，这些人究竟在承受怎样的煎熬。
　　所以他并不能确定。
　　并不能确定，手下的这些人，原本都能百分之一百信任的人，会不会在诅咒的影响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更何况……
　　他想到连行踪都不明的苏茗，闭上眼睛。
　　这种感觉，就好像老天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一样。
　　在天道面前，所有的生命都如此无力。　　。
　　“众神殿？”
　　听见这名字，孔宣的表情有点不屑一顾。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北欧人的地盘，千年以后存放鸿钧之书的地方，当让对那群人来说，鸿钧之书还有别的名字比如说创世之书什么的。
　　这些孔宣都不在乎，对他来说，光是北欧人看不好这本书，就让他嗤之以鼻。
　　“确定是通天打鸿钧之书的主意？”
　　叶遥关注的是别的。
　　通天才从他们面前离开多久啊，就算不是他，其他人也有可能吧，按照龙六的说法，现在全世界各地都很动荡，焦头烂额的国家绝对不仅仅是他们。
　　孔宣道：“相信我。”
　　“就算全世界的反派都在搞事情，通天也绝对是他们中最有行动力最能耐的一个。”
　　他道：“虽然以我来看，他绝对算不上是反派就是了。”
　　通天的复仇，绝对是正当行为中的正当行为啊！
　　穷奇道：“所以我们要去众神殿？”
　　孔宣翻了个白眼：“可能。”
　　北欧的神明？管他们去死，他们只负责找通天。
　　孔宣看向叶遥，第一眼就看见被他揣在手里的手枪，他奇道：“这是什么？”
　　“盘古斧。”
　　叶遥回答道：“我用斧头不顺手，所以他变成了这样子。”
　　孔宣的表情定格在失敬失敬上。
　　他又想到了之前听说靠盘古斧定位通天的事情，对叶遥问道：“那你能找到通天吗？”
　　叶遥道：“很难。”
　　“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但那地方和我们隔了一层。”
　　这个说法有点奇怪，让孔宣和穷奇不由自主将注意力集中在叶遥身上。
　　“你预感他在哪里？”
　　孔宣问道。
　　叶遥端得稳稳的，他伸手，向天上一指。
　　“天上？”
　　两人吃惊极了。
　　“我不知道。”
　　叶遥道：“但这真是我觉得最靠谱的位置。”
　　他想到了升腾的紫气，如同一道烟，袅袅向上飘。
　　所以说，在他们头顶上的，不一定是天道，还有可能是通天。　　。
　　众神殿是北欧神明的领土，处于奥丁的保护下。
　　但今天，这里已经不复往日的荣光，甚至看上去有点乌烟瘴气。
　　洛基道：“其实我们可以让他们进去。”
　　他看上去有点狼狈，谁叫他明明是个法师却热爱近战。
　　“反正也没有人成功翻开过创世之书不是吗？”
　　“闭嘴。”
　　雷神的红披风已经被撕得一块一块，但无论受没受伤，他看上去都像是一个永远不会退缩的战士。
　　“为了阿斯加德的荣光。”
　　“好吧。”
　　洛基耸肩。
　　“不过，我们真的要顶不住了。”
　　众神殿的最外层，通天已经叩响了光辉的大门。
　　“嗯？”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应该是感受到了回到本体的紫气。
　　还挺能耐的。
　　他想到。
　　但同时，通天也能感觉到，回归自己身体的力量是不完全的，其中一部分紫气悄悄溜走了。
　　似乎是想到了这一部分紫气的去处，他竟然露出了一挺淡的微笑。
　　是叶遥吧？
　　他想。
　　事以至此，他应该已经能够猜到，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第130章　鸿钧之书
　　孔宣的脸色很不好看。
　　“所以说，　我们最后还是要去众神殿？”
　　穷奇反驳道：“那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不是吗？”
　　孔宣翻了个白眼：“我只想让通天正常一点儿，一点都不想和鸿钧之书扯上关系。”
　　从洪荒时代走来的生物都知道，只要和鸿钧二字沾边，准没好事，他们所有人都被天道坑过。
　　穷奇冷笑道：“但是现在他有可能去找鸿钧之书了，　所以我们也要走。”
　　穷奇回头看向叶遥道：“你有什么想法。”
　　叶遥道：“我？”
　　他思考一下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通天。”
　　穷奇洋洋得意道：“二比一。”
　　孔宣翻白眼道：“好吧好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当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那我们动作得快点。”他道，“我听说众神殿的时间流速和人间不一样，我还想要赶下个月的电影首映式。”
　　“那可是我引以为豪的大男主电影，　你们都要给我去贡献票房知道吗？”
　　穷奇嫌弃道：“知道。”
　　“所以，　你知道众神殿怎么去？”
　　穷奇问道。
　　孔宣道：“大概知道。”
　　“反正所有藏在真实与虚幻间的空间，　都是一种进入方法。”
　　只要照葫芦画瓢就行了。
　　叶遥一边听他们说话，　一边低头看自己的胸口。
　　细细的紫气线，　断了。
　　他想，应该是恶尸完全归入通天的身体，在外游荡的紫气已经被全部吸收完毕，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紫气少了一部分。
　　叶遥猜通天应该能发现，毕竟在洪荒小说中，鸿蒙紫气才是圣人之所以为圣的关键。
　　但为什么紫气会亲近他，会主动进入他的身体？
　　叶遥还在思考。
　　据说他像红云。
　　孔宣在前面带路，叶遥与穷奇跟着他，之前也要都在沉默地走路，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三人各有心思，所以都没有开口说话。
　　突然，叶遥道：“红云是怎样的人？”
　　孔宣和穷奇同时一愣。
　　“红云？”孔宣不通其中的关窍，更不知道烛九阴之前同叶遥说了什么，他从远古的记忆中挖中红云的样子，对叶遥道，“怎么忽然想起来问他？”
　　不是太突兀了？
　　叶遥道：“之前有个人说，我长得像红云。”
　　感谢准圣惊人的记忆力，孔宣其实和红云并不熟，他们只打过几次照面，却记住了对方的脸，他细细打量叶遥道：“是有点像。”
　　“但只是浮于表面的长相上的相像，一点神韵都没有。”
　　孔宣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随后接着抬头向前走。
　　穷奇和孔宣不一样，他对叶遥十分了解，知道他不会问没有用的问题，又或者，叶遥问这个问题干脆就是故意的，为了让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穷奇放慢速度，和叶遥位于同一水平线，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出什么事了。”
　　叶遥也压低声音：“刚才你不是斩杀了通天的恶尸？”
　　穷奇点头。
　　叶遥道：“我看见恶尸身体内的紫气随风飘荡，一部分向上至天穹，另一部分……”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自己看见的场景，但是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另一部分，我看见它们进入我的身体内。”
　　穷奇也被叶遥的形容惊到了，他沉默一会儿，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道：“你确定？”
　　叶遥点头。
　　他用一种不带情感色彩的口气问道：“你说，我到底是什么？”　　。
　　真实世界与虚幻世界间存在着夹缝。
　　如果伸出手探入另一个世界，手的周围就会产生涟漪，就好像是手浸入清澈的小溪，能够看见空间被穿透瞬间反射出的粼粼波光。
　　苏茗现在可以说是站在人类巅峰，又或者，他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人类，毕竟他吃下了圣人的血肉，已经同他的祖先相媲美。
　　但是在对空间的敏感度上，他绝对不如非人类。
　　想要找到门，苏茗只能用最笨的方法。
　　经过无数次尝试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门，打开了。
　　感受到另一面的异空间，苏茗露出了一个如愿以偿的笑容，很难形容他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经过漫长的追求之后，他终于距离自己的理想又更进一步。
　　在他身上，似乎可以看见人类对未知的追求与渴望，能看出人类与生具来的韧性，当然也能看出无限制的野心以及自私。
　　苏茗从“门”中穿过，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受到挤压，眼前一片漆黑，等到再度恢复光明时，景色已然产生变化。
　　众神殿。
　　他张开嘴，却没有出生，仅仅是穿过一道门，就已经到了北欧的上空，到了他们神明死亡后英灵得以安息的地方。
　　这就是门的神秘之处。
　　就好像传说中进入百慕大的船只可以穿越时空一样，人类尚且没有研究透的技术神明却能轻而易举地做到，空间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障碍，只要投入足够的心血，一瞬间就能穿过地球。
　　但这里，不太对劲。
　　苏茗知道北欧的神明是个什么风格，金碧辉煌，他们的阿斯加德宛若童话中的仙境。
　　众神殿是阿斯加德的一部分，考虑到它在神明心中特殊的地位，只会看上去更加华贵，而不是现在这样，虽然宫殿是黄金打造而成，但这黄金却因为灾厄之气的腐蚀而发黑，抬头，甚至能看见盘旋在天空中永不退却的硝烟。
　　这里发生了一场战争，甚至有可能，北欧神明组成的防线已经被攻破了。
　　苏茗挑眉，既没有觉得有问题，也没有觉得没有问题，作为人类，他充满自信，即使发现这里有异常，却还敢往前走。
　　因为他知道，宫殿最深处藏着传说中的鸿钧之书。
　　他想看看，所谓的创世纪，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连圣人，都无法招架这本书的威能？
　　他向前走，路上洒满鲜血，甚至还有堆叠的尸体。
　　尸体来源于多方面，有阿斯加德的神明，有日本的怨灵，有地狱的恶魔，还有种种种种。
　　他挑眉想到，这是什么，邪恶生物的大军？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国界无组织的反派会聚集在一起。
　　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商量好的，苏茗蹲下来，判断魔物身上的伤口，果不其然，一部分来自神明，另外一部分来自于与他们种族不同的恶魔。
　　自相残杀。
　　他们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聚集于此。
　　但世界上有这么凑巧的事？
　　苏茗想，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凑巧的事。
　　除非，这一段命运，是写在鸿钧之书上的。
　　早就被固定在框架中的，魔物的结局。
　　他接着向前走，门是打开的。
　　在众神殿的深处，存放着传说中的鸿钧之书。
　　在苏茗看不见的角落，一双狡黠的绿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
　　“就是这里。”
　　值得庆幸的是，孔宣在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他把叶遥和穷奇带到众神殿，而不是中途迷路。
　　撕裂空间对他来说只是小事，光是伸手把空间们往外扒，便看见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虽然现在，黄金的色泽上蒙了一层黑色的阴影。
　　“我们来迟了？”
　　孔宣看见这里的景象，几乎想吹个口哨。
　　穷奇道：“可能？”
　　他抬腿从空间门跨出去。
　　“但就算我们来迟了，都要往里面走了看看。”
　　道路泥泞不堪，到处都是血，还有尸体，三人走在曾经平坦的大道上，目不斜视。
　　“嗯？”
　　叶遥忽然感到了一道视线，他很敏感，仅仅是被对方看一眼就有所反应。
　　顺着视线来的方向，他发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嘿——”
　　邪神朝他们招招手。
　　他看上去不太好，形容狼狈，脸上有血污，显然受了伤，但是精神状态不错，比起周围的尸体，他几乎可以说是活蹦乱跳。
　　“你们来得有点迟。”
　　洛基道：“该进去的人已经进去了，刚才还来了一个人类。”
　　他耸耸肩：“当然，他们都没有发现我。”
　　叶遥道：“只剩你一个了？”
　　洛基道：“有脑子的都活了下来，只不过他们逃走了，至于傻大个——”
　　他顿了一下道：“反正我的臣民都好好的，他们都到米德加德避难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叶遥道：“鸿钧之书在里面？”
　　洛基道：“你说的是创世之书？应该是在里面。”
　　应该？
　　仅凭借一个眼神，聪明的恶作剧之神就猜到他是什么意思。
　　“没人碰过那玩意儿，也没有人看见过那玩意儿。”
　　他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在我们神族的神话中，所有接触过创世之书的人都会成为养料。”
　　“你知道吗，没有人可以真正地接触它，正如同没有人能够改变命运一样。”
　　

第131章　身份
　　在洛基高深莫测的眼神中，　叶遥他们进入众神殿。
　　但是在进去之前，叶遥问了洛基一句话：“你说刚才有人类进去，能不能描述一下他的外貌。”
　　聪明的恶作剧之神笑了，他道：“你也不用猜了，那张脸我看过。”
　　他道：“是你们国家的人，叫做苏茗。”
　　无论是过去的天才之名也好，　还是在深圳被抓到后的罪人之名也好，苏茗在全世界都有相当层次的知名度，　外国只要是对种花国信息稍微了解一点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按照洛基的说法，他们家愚蠢而快乐的大个子索尔不知道苏茗是正常的，但是他可不一样，　对洛基来说，　信息的高速流动是本世纪的瑰宝，　是他必须掌握在手心里的宝藏。
　　苏茗？
　　叶遥心头一凛，　在他身后穷奇孔宣更是对视一眼。
　　上海分部的乱状他们并不明晰，　但光从苏茗出逃就能想象到，那里已经混乱成了何种模样。
　　“不管了。”
　　穷奇撇嘴道：“做好要做的事，剩下的就让他们乱去吧。”
　　他愿意来跟通天拼命已经很不错了好吧！
　　苏茗，如果碰见了就碰见了，他要是不长眼就顺手料理，除此之外，说要要他们刻意追拿犯人，绝对不可能。
　　叶遥很淡定地走在最前面道：“走吧。”
　　他们走进众神殿，神殿的大门就好像有所感应似的，　在三人进入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廊之后，蒙上一层灰色阴影的金色大门便哐当一声关上了。
　　没有人能进去，也没有人能出去。
　　洛基耸耸肩，拽着昏迷金发大个子的衣领，在地上拖着走。
　　好了，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剩下就不关他的事了。
　　不过在走之前，洛基还是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冥冥之中心中有所感应，却也说不清楚，门内会发生什么。
　　就好像在一瞬间之中，这个世界的内部规律就产生了变化。
　　世界重置。　　。
　　撞见苏茗的时间比叶遥想象地还要早一点。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四肢上插了诛仙四件。
　　本身尸笑眯眯地同叶遥打招呼道：“你好啊。”
　　善尸在他身后，相较于通天本人，他看上去要更加悲天悯人，虽然他做的事和他看上去的模样完全不同。
　　诛仙四剑是善尸的，更准确说，将剑钉在苏茗身上也是他做的事。
　　穷奇和孔宣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叶遥前面，孔宣不用说，善尸就是他的对手，而穷奇完全是出自于下意识的保护欲。
　　叶遥能够感受到，本身尸与善尸对自己毫无恶意，又或者，如果他对自己身份的猜测是真的，那通天的三尸都无法伤害到自己，所以现在，他竟然和本身尸开启了一段对话。
　　“他做了什么？”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苏茗。
　　本身尸的态度也很好，他微笑道：“他做的事情？他做得事情太多了，一天两天根本说不完，不过能让本体对他产生恶意，甚至想对他动手的，应该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大概是他和他的先祖一样，表现出了同等甚至更大的野心。”
　　吞吃圣人的肉。
　　对本身尸的未尽之语，叶遥心知肚明。
　　“第二件事……”
　　本身尸笑得更加开怀：“也不算是讨厌吧，其实本体还挺喜欢狂妄之人的，只不过这人类的好奇心有些不合时宜，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所以我等得将他看管在此处。”
　　说到头，还是有公报私仇的味道。
　　通天看苏茗，就是不顺眼。
　　“不过，他也有值得嘉奖的表现。”善尸开口了，一脸温柔和顺，“他加快了本体报仇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