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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级死灵法师第一次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法神·帝摩斯。”
　　　　艾萨克一愣——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在魔族的睡前故事里、在人类儿童绘本里，只不过和乔治口中的称呼有些许不同。
　　　　“你说的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妄图毁灭这个世界的邪神·帝摩斯？”
　　　　乔治夸张地笑了一声：“哈！原来你们魔族是这样称呼一个人类的吗？这还真是新鲜。”
　　　　方才那种沉重的氛围在他古怪的笑声中被扫除了不少，但话题并没有变得轻松。
　　　　“你们人类的睡前故事也是这样称呼他的。”艾萨克反唇相讥，丝毫没有意识到无意间暴露了他这个地狱大公爵的继承人看过人类儿童的睡前故事这个事实，“帝摩斯都已经死得足够久到能变成传说，并没有留下任何血脉——莱因，确实是你们那个光明圣女和圣骑士的亲儿子吧？”
　　　　乔治一边念叨着“啧啧啧艾萨克这句话被薇薇安听到一定会扒了你的皮”一边翻了个白眼。
　　　　“货真价实。”
　　　　“你想说邪神通过某种方式会重生在莱因身上造成危害？”
　　　　“怎么可能？你小说看多了吗？”
　　　　“那你为什么要用禁术——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之前所说用的亡灵系禁术，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的吧？”
　　　　紫色眼睛的艾萨克总是一针见血、犀利非常。
　　　　乔治看着艾萨克，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明明长着同一张脸，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眼睛的颜色换了一下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截然不同，完全是退学儿童和魔族精英两个极端。
　　　　乔治实在不觉得有人能将一张面具这样切换自如。
　　　　“……艾萨克，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黑发青年默默缩回被窝里。
　　　　——有求于人的那个并不是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保证不会再插科打诨。”乔治摆摆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你还真是精分的彻底。”
　　　　艾萨克冷哼了一声。
　　　　“呵，地狱虽然逗比满地走，但也没想象中那么好混。”尤其对一个在和平年代生存了二十多年的人来说。
　　　　想要同时“保留自我”和“平安活下去”的愿望，让艾萨克·克里斯多法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当然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暴露在人类面前也是多亏了诅咒的福啊！
　　　　想到这艾萨克就想要抓过西路塔过来揍一顿。
　　　　“唔，大概可以想象，不管是天界地狱还是人间总有一些讨厌的家伙。所以你更应该能够理解，光明圣城发生的这件事如果任其扩大影响，对莱茵来说太危险了。”
　　　　乔治·维克多并不是为了保护圣城或保护世界之类的狗屁理由，他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他视为亲人的薇薇安和彼得的儿子，他视为亲子的教子莱因·菲利克斯——才使用禁术。
　　　　妄图毁灭世界的帝摩斯到底是法神还是邪神至今仍有争论。
　　　　或许是他本身就是个喜欢破灭和杀戮的疯子，只是不巧天赋特别高，让他成了邪神。又或许，只是人们的畏惧和妒忌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加害，才导致他最终走上了破灭之路。
　　　　鉴于无情的时光已经抹去了一切，研究帝摩斯的学者中两派意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莱因是个好孩子，无论他和帝摩斯有没有关系，乔治不希望这个孩子走上相同的道路。
　　　　紫眼状态的艾萨克倒是没有理会乔治难得的感性，直接继续了话题：“所以你用亡灵系的禁术——是亡骨神骸？”
　　　　乔治嘴角微翘，露出自得的笑容来：“没错，我很聪明吧？”
　　　　打造一根亡灵冰骨，再用禁术将亡灵之主的神力固定于骨头上，将其拟态成亡灵之主的神骨。
　　　　然后乔治将这根用禁术制成的神骨替代掉莱因身上一块骨头，让被亡灵之主气息吸引而来的暗元素和黑暗魔力抵消掉莱因对光元素的释放和控制力，使他平时看起来比较像一个正常人。
　　　　可是随着莱因的年龄增长，他的对光元素的影响力也逐渐在增强，所以乔治将他带在身边，在尽力教导他控制自己的力量的同时，也在想办法寻找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份力量的最终形态究竟是什么，对莱因会不会造成伤害。
　　　　“好了。”乔治拍拍手，“你问了这么多，也该让我问一问了？”
　　　　艾萨克点点头——他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的差不多，其他的东西他自己也能推敲出来。
　　　　乔治问：“今晚你遇到了什么？”
　　　　艾萨克如约将他这一晚的遭遇告诉乔治。
　　　　校长大人的眼珠转了几圈：“这件事你怎么看？”
　　　　“教皇别有用心，你也不怀好意。”艾萨克说得毫不客气。
　　　　乔治的笑容塌下来一秒：“说得真难听，我只是想看看那个臭老头在玩什么——魔瓶早就被打开了他和斯科菲尔德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让我来？”
　　　　他话锋一转，看向艾萨克。
　　　　“你真的不是知道那个魔族是谁？”
　　　　艾萨克默默地回忆了一下，他的确没有在地狱见过那个人——除了唯一的一次，但对方从来没有报过名字。
　　　　最后他只能沉默摇头。
　　　　乔治站起身摆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去问小乔乔——”
　　　　“那个红配绿。”艾萨克突然说道，“是全知之书？”
　　　　校长大人惊讶地回头。
　　　　艾萨克细细分辨着乔治脸上的表情，最后笃定地说：“果然是他——我会遇到年轻的你，也是他做的手脚。”
　　　　既然能在许多年前将魔瓶放在架子上，弄一个穿越时空的阵法大概也难不住这位一之贤者的造物。
　　　　只是，全知之书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艾萨克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乔治摇了摇头。
　　　　“没人知道全知之书为什么而存在，谁也不知道一之贤者留下全知之书的理由。”
　　　　乔治想到虚妄海边的青年——虽然相谈甚欢，但在偶尔的偶尔之间，还是能够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其非人的特质。
　　　　对方毕竟是“知晓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全知之书，就算外形再怎么和人类相似，他眼中的世界也和人类截然不同。
　　　　一些在人类看来理所当然的事物，在那双翡翠之眼中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是一之贤者的造物，没有人类的感情。
　　　　提到全知之书，艾萨克倒是又想到一个问题：“你当初问了什么？”
　　　　“那是隐私啦隐私。”乔治拍拍屁股溜走了，反正艾萨克可以睡在“病房”，他要去找个别的地方安心休息。
　　　　倒在床上，艾萨克体内的地狱之息渐渐平静，蓝色的眼睛里瞬间席卷出剧烈的风暴！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真的很不想牵扯到这么复杂这么容易立flag的事件里！
　　　　正当艾萨克抱头在床上翻滚的时候，门口传来一点动静。
　　　　“艾萨克？”
　　　　门口传来一点动静。
　　　　“莱因？”艾萨克翻身坐起，正好看到刚刚的话题中心推门进来。
　　　　“我刚刚看见乔治离开了，就过来看看你——呃，你怎么了？”
　　　　莱因看着艾萨克用手背挡住脸就往床上倒的动作，疑惑地问。
　　　　“圣光啊……照得我好痛嗷嗷嗷嗷！”
　　　　为什么莱因是个这样的家伙啊，要是再讨人厌一点他就可完全视而不见了！
　　　　莱因一头雾水地叹了一口气：“艾萨克，你很需要光元素的照耀么？”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快睡觉吧！”艾萨克连忙摇头摇手就差连脚也一起摇了。
　　　　于是莱因确定艾萨克没事并打算直接留在这里过夜之后，就准备直接回房间。
　　　　“莱因。”
　　　　就在金发青年推门的瞬间，躺在床上的艾萨克突然出声叫住对方，他盯着天花板小声地承诺——
　　　　“我会保护你的。”
　　　　“？”莱因不解地眨了眨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艾萨克，今晚受伤的可不是我。”
　　　　艾萨克刚准备打个哈哈将刚才那一幕蒙混过去的时候，金发青年突然对艾萨克温柔地笑了笑。
　　　　“不过，谢谢你，艾萨克，我会记住的。”
　　　　艾萨克倒在床上聆听着胸口加速的心跳。
　　　　——真是，太犯规了吧……
　　　　
　　　　第29章　乔治·不要脸·维克多
　　　　
　　　　“……”卢修斯盯着艾萨克脸的时长已经超过了三分钟。
　　　　艾萨克：……
　　　　——卢修斯你突然发现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情不自禁地爱上我了么？
　　　　大概艾萨克脸上抽搐的表情太明显，卢修斯默默地掏出——
　　　　“等等！”艾萨克伸手大喊，“卢修斯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光明正大地写观察日记了？！”
　　　　从前学霸大大要将人当做草履虫一样观察也就算了，至少他也只是默默地看悄悄地写，艾萨克权当不知情。为什么在圣职者学校逛了一圈，连卢修斯的风格都变了？！
　　　　这个学校有这么恐怖吗？
　　　　艾萨克：卢修斯大大别这样他觉得压力好大！
　　　　事实证明艾萨克还是太天真了。
　　　　当一个犀利的学霸（卢修斯·克莱尔）遇到了一个无聊的学神（乔治·维克多），而他们又有一个共同的观察对象（艾萨克·克里斯多法）的时候，绝对不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而是一加一等于无穷大！
　　　　只见卢修斯缓缓合起他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艾萨克和莱因的恋爱观察日记》，中间的恋爱两个字还特别少女的用粉色的心形给圈了起来。
　　　　“这什么鬼东西！”艾萨克忍不住大呼。
　　　　——卢修斯你画风不太对！！！
　　　　“记录满一本可以去跟乔治兑换全知之书画像一副。”卢修斯缓缓地说，在上面画了几笔之后再塞回怀里。
　　　　艾萨克真的非常想要大喊：我也可以画给你！
　　　　但是——
　　　　1、他画画的水平真心不高。
　　　　那个完全不像魔龙的只有轮廓的标志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努力成果。
　　　　他也就能画画火柴人之类的东西了，虽然以艾萨克·克里斯多法的名义火柴人也能在地狱卖出天价但艾萨克根本不想自己的黑历史被别人裱起来放在家里！
　　　　2、他没有办法合理解释自己看到全知之书的经过——势必会扯出他的身份问题。
　　　　——啊啊啊啊啊啊，他好不甘心！！混蛋乔治·维克多！果然还是用地狱之息去盖他布袋吧！
　　　　当艾萨克在心底扎乔治小人的时候，辛劳一夜的大主教阁下回来了。
　　　　斯科菲尔德看了看餐桌上吃相各异的众人，转头沉着脸对乔治说：“我看你的学生们明明很健康，你竟然还敢向丽莎娜要医药费？！”
　　　　校长大人气定神闲地回复：“莱因受到了暗血魔蛛的攻击，爱德华被这所学校的学生们进行了肉体上的攻击，卢修斯则是遭遇了精神攻击，至于艾萨克——他最惨！你没看到昨天晚上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面色苍白昏迷不醒出气多进气少地躺在黑暗的草丛里吗？！”
　　　　艾萨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乔治：他们学校根本不应该叫做法师敛财学校，直接改叫扒皮学校算了。这种厚颜无耻要钱不要脸的态度简直是吾辈楷模。
　　　　最重要的是！道德标杆莱因大人只是瞥了一眼乔治，就继续默默地低头吃东西，完全没有发挥他平时的温柔正义拯救大主教阁下于水火！
　　　　艾萨克忍不住担心地问金发青年：“莱因，你怎么了？”
　　　　“唔……”莱因哼了几声，小声回应，“我觉得这次的任务有些蹊跷……看乔治的吧。”
　　　　跟乔治“秘密交流”过的艾萨克当然知道这次圣职者任务背后藏着秘密，但没想到莱因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还为此放弃他一贯原则纵容乔治祸害斯科菲尔德先生。
　　　　艾萨克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再说乔治说得也没错。”莱因想到昨天发生的事，稍显无力的争辩了一番。
　　　　※※※
　　　　将时间拨回一点点。
　　　　卢修斯带着鼻青脸肿的爱德华回到暂时住宿的地方，因为外面那群男神粉丝简直堪比精神攻击，他也没有在老母鸡莱因的保护下坚持卸了艾萨克的手来研究研究。
　　　　所以昨天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卢修斯和爱德华都老老实实地在宿舍里休息。
　　　　听到外面“有魔兽”的呼唤之后，虽然为人有点不靠谱但却是个热心肠好青年的爱德华就想要冲下去帮忙。
　　　　在所有对圣职者们了解不够的人们心里，光明神教的圣职者除了圣骑士是个砸不烂捅不穿的光系大板砖之外，法系职业者们，尤其是牧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救死扶伤的温柔天使，他一个五级刺客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不过卢修斯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你现在下去是想被你的风流记录趁乱分尸？”
　　　　爱德华迈出去的脚步果断收回，只是脸上还有一点犹豫：“是不是下去帮他们一下比较好？”
　　　　“你认为圣职者很弱？”
　　　　卢修斯头也不抬，他觉得自己这个新室友简直就是完全没有学习能力。
　　　　——爱德华白天的时候几乎被甩耳光甩的脸都肿起来了，为什么还没有认清这帮“人前虔诚人后怪异”的“侍奉神的人”的真面目？
　　　　就算有男神卢修斯这块活动招牌在前，也有不少女牧师果断地甩巴掌然后变脸粉男神的。爱德华究竟是那只眼睛觉得对方是需要呵护的娇花？
　　　　卢修斯现在看着爱德华的脸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大写的“蠢”字。
　　　　“咦？”
　　　　果然在卢修斯说完之后数秒，楼下就传来了更加兴奋的声音。光是用听的就知道那只六级的暗影豹在神圣系大本营遭遇了怎样的“非狗虐待”。
　　　　爱德华脸色有点苍白地坐回床上。
　　　　卢修斯却站了起来。
　　　　——他感觉到隔壁有微弱的黑暗气息，紧接着又爆开了非常纯粹的光元素。
　　　　是莱因在动手。
　　　　卢修斯想。
　　　　然后他又猜测：艾萨克难道变成人形烤肉了？
　　　　说不定可以趁机把魔瓶顺过来看看。
　　　　——艾萨克真的会哭的，学霸大大。
　　　　那时卢修斯一动，爱德华也老实跟上。
　　　　因为脸盲刺客先生非常清楚，在这个学校里要是不跟紧卢修斯，他分分钟要被人拖进小树林群殴解恨。
　　　　两人来到莱因的房间外，正好碰到站得远远的两个乔治——他们还在吵。
　　　　“这个学校的防护不行啊，小乔乔，这么容易跑进魔兽学生的安全要怎么办？”
　　　　“还不是为了迎接你这个死灵法师才将光明结界放松了，不然你一个亡灵系是想要被光元素炸开花吗？！”
　　　　“这么刚刚好我来了魔兽就来了，小乔乔？外面那只还可以说是无意闯入，房间里面那只可不是随随便便哪里都会冒出来的。”
　　　　“乔治·维克多！你敢不敢好好叫一叫我的名字！”
　　　　“不要，小乔乔多么亲切啊，而且你这么大了竟然还是个哭包，小乔乔这个名字真是再适合不过了，丽莎娜果然是温柔大方又聪明，就是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大主教阁下伸手用力拽起乔治的领子：“啊啊啊啊啊啊！！！那件事你如果胆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啊啊啊啊！！！”
　　　　卢修斯&爱德华：他们是不是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会被灭口的东西。
　　　　就在两个乔治吵吵闹闹的时候，房间里的黑暗气息突然变得浓郁，外面的四人一惊，大主教阁下立刻上前拉开房门，却在开门的第一秒接收到无差别圣光弹的攻击。
　　　　房间里莱因双翼展开金发璀璨，面前的暗血蛛缩小到只有原来的二分之一大小，黑暗的气息却翻了一倍！
　　　　“那是暗血魔蛛。”
　　　　乔治似乎早知道莱因的无差别攻击，一直躲在旁边，还有空给因为靠近房门所以不得不架起屏障防御的三人科普。
　　　　“接近九级的魔兽。”
　　　　“你不担心菲利克斯吗？！”斯科菲尔德冲着乔治怒吼——他记得乔治这个教子才七级吧？！
　　　　“完全不。”乔治摊开手，悠闲自在地说，“如果九级就能随随便便杀掉莱因，我根本不需要当他的教父嘛。”
　　　　他自己这个“超越九级的死灵法师”在小莱因面前还偶尔需要退让呢。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存在能完全压制住莱因的话……或许只有那个“最强的克里斯多法”了吧。
　　　　暗血魔蛛变小之后速度变得更快，它发现门被打开，整个光元素的包围突然有了缺口，也不管门口是不是有什么陷阱，拽着魔瓶就打算从门口出去。
　　　　“放下魔瓶。”莱因双翼一振，就直接转移到门口，用自己堵住了门口的通道。
　　　　暗血魔蛛急刹车：叽叽叽叽叽叽！！！（你怎么这么死缠不休！）
　　　　它根本不敢碰到莱因，那个家伙简直就像是一个光元素发射塔，而且辐射出来的光元素浓度一直在提升，黑暗生物碰到就是死死死死死死死啊！
　　　　“我说了，放下魔瓶。”莱因挥了挥剑，剑光精准地冲着暗血魔蛛拽着的蛛丝而去。
　　　　就在此时，暗血魔蛛突然化为一阵黑烟消失，魔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上面的蛛丝已经被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