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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陶文毓陶公子？”小伙计诧异道。
　　陶文毓点点头，“嗯，你帮我转交给他。”
　　“陶公子，您可以亲自给我们老板。”小伙计的态度突然变得很热情，拉着他往后院走，“老板说了，如果陶公子前来，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要带去见他。”
　　陶文毓回神朝卫巳摆摆手，让他放心，就跟着小伙计去了后院。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可以去见石老板？”金锐不可思议地大吼。
　　他看向刘承嗣，“刘兄，你看到了没有，石老板宁愿见一个平头百姓；　也不见咱们。他石琢凭什么这么傲气；　不就仗着有安亲王给他撑腰吗？刘兄，您可是刘阁老的儿子；　咱们不能怕了他；　找些人硬闯进去吧！”
　　刘承嗣没理这个蠢货，他是诚心想买一个石琢雕的摆件当寿礼；　来讨老爷子欢心的。要是东西没拿到；　还得罪了安亲王，那就不是讨欢心；　是讨打了。
　　他在大厅旁边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既然石老板肯见那个平头百姓，说不定也能见他们；　他打算在这儿等一会儿。可惜的是，他今天注定等不到了。
　　……
　　陶文毓跟着小伙计进了后院，穿过回廊，后面是一排全部由石头搭建的房屋。
　　小伙计走到中间的石屋门口，拉响了外面的绳子，“铃铃铃……”清脆的铃声从门内传出来。他对陶文毓道：“老板听到铃声，待会儿就出来了，咱们先在门外等一下。”
　　“好。”
　　话音刚落；　就听到厚重的石门转动声响起，石琢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衫，从门里走了出来。一眼看到陶文毓，脸上马上扬起高兴的笑容，“哎呀，竟然是陶公子，招待不周招待不周，来，请到客厅喝杯茶，我先去收拾收拾。”
　　陶文毓点点头，“石老板不必着急，我到客厅等你。”
　　“好好，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石琢说完，扭头快步向卧房行去。刚走两步，就见大力带着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子进了后院。
　　到了跟前，可以看到女子做丫鬟打扮，身穿的粉色衣衫上还带着点点红色的血迹。
　　丫鬟奔到石琢面前，“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了，大声哭道：“石老板，我家小姐从绣楼上跳了下来，人马上就要不行了，她临终前想要再见你一面。”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惊，随即齐刷刷看向石琢。
　　石琢也吓得不轻，他想去把丫鬟扶起来，但又怕唐突了人家，道：“你先起来说，出什么事了。你家小姐是哪位？”
　　丫鬟不仅没有起身，反而哭得更大声了，“石老板，我家小姐是沈家姑娘，常来您这儿买玉雕的。前些天刚买了一对粉翡翠镯子，上面雕的蝶恋花，当时您就在店里。”
　　提到粉翡翠，石琢就想起来了。那是他回来后开的第一块原石，竟然是罕见的粉色翡翠，块头不大，不适合雕成摆件，他就做了两个镯子，刚拿到店里摆上，就被一个客人买下了。
　　他记得那个客人是有些面熟，应该是常来买东西，不过他并没有和对方说过话，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
　　听眼前这丫鬟这么一说，想来那位客人就是沈家小姐了。不过他自认为和沈家小姐并不熟，为什么对方想见他。
　　丫鬟还在哭，“石老板，您快跟我去吧，我出来的时候，太医都说我家小姐快不行了。”
　　“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治不好你家小姐啊，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民间的大夫？”
　　丫鬟扑上来，抱住石琢的大腿，“石老板，您不能这么狠心啊，我家小姐是为了您，才跳下阁楼的。您不能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见啊！”
　　“怎么能是为了我呢？”石琢努力为自己辩解道：“我根本不认识你家小姐，我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
　　“石老板您怎么能这么绝情！”丫鬟愤怒地抬头，“我家小姐对您情根深种，非君不嫁。这次夫人要给小姐相看婚事，小姐抵死不从，非要嫁给您，这才从阁楼上跳了下来！”
　　石琢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他真的不认识沈家小姐啊！
　　然而丫鬟根本不听他的话，固执地要拉他去沈家，石琢看她哭的这么惨，也有些不忍心，只好答应她去见沈家小姐。阿丑文团队独家整理，所有版权归作者所有
　　丫鬟这才放开了抱住他大腿的手。
　　石琢回头尴尬地对陶文毓笑了笑，“陶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这……”
　　陶文毓道：“石老板，我跟你一块儿去吧。那位沈小姐，听起来像是受了重伤，刚好我带了一粒药丸，可能用得上。”他把怀里的小陶罐拿出来给石琢看。
　　石琢看到上面生肌丸的字样，以为就是官药局的生肌丸，他点了点头，生肌丸可以加速伤口愈合，正适合受伤的人用。
　　……
　　沈府就在皇城主街后面的东福巷，东福巷里的宅子都是御赐的，里面住的大多都是朝中的重臣。沈府现在的当家人是沈阁老，自然有资格住在这里。
　　从石雕铺子的后门出去，不远处有一条小路，从这里绕过去，不到半刻钟，一行人就到了沈府的侧门。
　　丫鬟红蕊敲了敲门，守门的婆子看到她，就把门打开了。
　　红蕊带着石琢和陶文毓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们去小姐住的珍珠阁，老爷和夫人都在那儿。老爷请了孙太医来看诊，但是孙太医只给小姐用了麻醉剂止痛，别的药都不给开——”
　　红蕊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石琢和陶文毓都是嘴笨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还好红蕊哭了两声，就自己擦了擦眼泪，继续往前走，小姐还等着见石老板呢！
　　珍珠阁是沈家小姐沈珍珍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座两层高的绣楼，是她的闺房，沈珍珍就是从绣楼的二楼跳下来的。
　　到了珍珠阁门口，就见几个丫鬟从门里迎了出来，“红蕊姐姐！”
　　红蕊边走边道：“小姐可还好？我把石老板带回来了！”说话间就带着一众人进了院子。
　　沈珍珍是从绣楼上跳下来的，摔到地上后马上就口吐鲜血，丫鬟们不敢随意挪动她，只好在原地搭了一个架子，后来太医到了，才指挥她们把沈珍珍挪到了最近的厢房里。
　　厢房门口，沈珍珍的父亲沈坤正在门外焦急地踱步。
　　沈坤是吏部尚书，他能坐上这个位置，有一大半是因为他是沈阁老的儿子。沈坤也知道自己没有掌管一部的能力，因此吏部的工作大多都交给了左右两位侍郎，他只是每天去点个卯。今天他还没来得及去吏部点卯，就得知了宝贝女儿跳楼的消息。
　　看到红蕊带了两个陌生人进来，沈坤连忙拦住：“红蕊，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随便就把人带进了小姐的院子。”
　　红蕊道：“回老爷，这位是石老板，这位是石老板的朋友，小姐吩咐奴婢，必须把石老板带来见他。”
　　石琢对着沈坤见了一礼，道：“在下石琢。”陶文毓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沈坤并没有还礼，而是对红蕊道：“什么石老板，小姐伤得那么重，你不去照顾她，反而带这些奇奇怪怪的人进来。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他身后的小厮却没有去轰人，而是凑到沈坤耳边小声道：“老爷，石琢是石雕铺子的老板，他雕的玉器非常有名，在勋贵圈子里很受追捧。而且，他还是安亲王面前的大红人，据说安亲王很器重他。”
　　听完这话，沈坤的态度瞬间好了不少，“原来是石老板啊，幸会幸会！”
　　“你就是石琢？”沈坤的夫人杨氏听到外面的声音，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她怒气冲冲地冲到石琢面前，“就是你这个负心汉，勾引了我的女儿，让我的女儿为了嫁给你，竟然从绣楼上跳了下来，你赔我女儿的命！”说着就要让人把石琢拖下去打死。
　　沈珍珍的另一个贴身丫头绿蕊忙拦下杨氏，“夫人，小姐说，让石老板进去见她。”
　　“见什么见，我去劝劝珍珍，不让她见。”说着就进了屋子。不一会儿，杨氏又面色难看地走了出来，硬邦邦道：“进去吧，珍珍想见见你。”
　　说完打量了一下石琢那身脏兮兮的粗布衣裳，又看了看他那满脸沧桑的皱纹，着实不能理解自家女儿为什么看上了这样一个人。
　　……
　　石琢带着满脸尴尬的表情看向陶文毓，似乎是想问问他该不该进去。
　　陶文毓把怀里的药丸拿出来递给他，“这粒药丸是给你的，仁哥说它可以让重伤的人保住命，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给沈小姐吃。”说完鼓励地拍了拍石琢的肩膀，“去吧！”
　　石琢慷慨就义一样硬着头皮进了厢房。
　　沈珍珍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看到石琢进来，她本来灰暗的眸子猛地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石老板！”
　　石琢尴尬道：“沈姑娘！”他见过沈珍珍好几次，但是他们第一次说话，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石老板，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话呢，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珍珍。”
　　石琢觉得更加尴尬了，“沈姑娘——”
　　沈珍珍给了他一个苍白却幸福的微笑，“你不愿意叫也可以，那我叫你一声石大哥，你总该同意吧！”
　　没等石琢回答，她又轻轻地笑了两声，俏皮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这么叫你，石大哥！”
　　石琢只能默默无言地认下了这个称呼。
　　“石大哥，两年前，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我常常去你的铺子，偷偷看你。每次看到你雕了新的东西，我都想去买，可是我的零花钱不多，只能买到一部分。”
　　沈珍珍的眸子暗淡了一瞬，又重新带上了幸福的光芒，“我问过你店里的伙计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成过亲。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本来打算过完生日，就去跟你告白，然后让我爹去你家提亲。”
　　石琢：沈姑娘，作为一个女孩子，你这么主动真的好吗。
　　“沈姑娘，你好好养着身子，不要再说话了。对了，”石琢拿出陶文毓给他的小陶罐，把里面的药丸倒出来，递到沈珍珍嘴边，“这个药丸给你吃——”
　　旁观两人尬聊的孙太医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夺过他手里的药丸，“怎么能随便给病人吃药，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吗？”
　　“我是心甘情愿的，出了什么事，我替石大哥担着！”沈珍珍张口吞下药丸，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孙太医阻拦不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珍珍吞下药丸。他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木桌旁，继续翻医书。
　　躺在床上的沈珍珍又露出了那种幸福的笑容，她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石琢；　“只要是石大哥给我的；　不管是什么，我都乐意吃。”
　　石琢承受不了这么热情的目光；　避开了视线。
　　沈珍珍继续道：“石大哥；　两年前，我在兰花阁买到了一个蝴蝶玉簪；　那只蝴蝶的翅膀薄如蝉翼；　在太阳光下看着几乎是透明的。当时我就在想，究竟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才能做出这么精美的玉雕。直到后来，我见到了石大哥——”
　　“咳——”石琢打断了她的话，“沈姑娘；　身体为重，你先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沈珍珍摇了摇头，“石大哥，我的伤养不好了，我是为了等你，才撑到了现在。石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　如果——”她定定地望着石琢，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石琢再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沈姑娘，你还年轻，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他对孙太医道，“大夫，麻烦您再帮沈姑娘看一看，她的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好个什么，她从高处坠落，脏器破裂出血不止，你还给她吃了来历不明的药丸。”孙太医虽然嘴上抱怨个不停，但还是坐到了床边，让丫鬟拿出沈珍珍的手腕，把三根手指搭了上去。
　　“咦？”孙太医的脸色变得很疑惑，诊完一只手，他又换了另一只手，良久，才奇怪道：“沈小姐的脉搏强健了许多，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将断之像。”
　　他又仔细观察了沈珍珍的面色，脸色虽还显苍白，但青灰之色已经不见。他疑惑地看向石琢，“你刚刚给沈小姐吃了什么？”
　　石琢把官药局制式的小陶罐递给孙太医，道：“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生肌丸。”
　　“不可能！”孙太医斩钉截铁道：“生肌丸虽然能加速伤口愈合，但是沈小姐脏器破裂，心脉欲断，生肌丸根本没有这么神奇的药效。而且我刚刚看到你喂给沈小姐的药丸了，那个药丸明明比生肌丸要大上一些，颜色也更深。你这药丸是哪里来的？”
　　石琢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大夫，您的意思是，沈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孙太医点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我给沈小姐多用些麻醉剂，让沈小姐好好休养，如果能撑过今晚，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石琢闻言，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放下了，虽说他认为沈珍珍的跳楼与他无关，但对方毕竟是一个正处于大好年华的姑娘，他不希望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
　　他对沈珍珍道，“沈小姐，愿你早日康复。大夫，给她用药吧！”后面一句话是对孙太医说的。
　　“石大哥，我——”沈珍珍还想再说几句话，刚张开嘴，就被孙太医灌了满嘴的麻醉剂，她的意识开始昏沉起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推门而入，刚好看到沈珍珍闭眼的那一幕，他“啊——”的大吼一声扑到床上，“姐姐，姐姐，你不要死，你不是要看着阿闵长大中状元吗？”
　　门外的沈坤和杨氏听到沈茂闵的哭吼，也以为沈珍珍出了事，连忙冲进房间，杨氏边跑边道：“珍珍，娘不逼你了，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你不要离开娘啊！”
　　两个哭得凄惨的女人孩子孙太医都不敢碰，只好找到看起来最沉稳的沈坤，“沈大人，令嫒只是昏睡过去了，您去劝劝令公子和夫人，不要打扰到沈小姐休息。”
　　沈坤过去把杨氏和沈茂闵都拉起来，带出屋子，吩咐紫蕊和绿蕊好好照顾沈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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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外面，孙太医给沈家人详细说了沈珍珍的情况，着重提到了石琢给的装在生肌丸罐子里的药丸。
　　沈家人对药物都没有什么研究，没听懂孙太医的意思，只以为沈珍珍吃的是生肌丸。沈坤让下人拿钱给石琢，算是买下他的药丸。
　　石琢没有解释，也没有推辞，欣然接下了沈坤给他的两张银票。他不想以后和沈珍珍再有什么交集，钱货两讫，最好不过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石琢打算和陶文毓离开了。两人向沈坤告辞，沈坤派了红蕊送他们。
　　刚走两步，就见又有几个人进了珍珠阁。
　　为首的人走到沈坤面前行了一礼，道：“父亲，茂勋来迟了，珍妹现在情况如何？我认识一位黄大夫，医术非常高超，他现在刚好在京城，我去请他。”
　　“不用了，你妹妹已经没有了大碍，服过药，睡下了。”沈坤道。
　　他身后的小少年沈茂闵冷哼一声，显然对沈茂勋回来得这么晚非常不满，“大哥可真够马后炮的，姐姐都被孙太医治好了，你才冒出来充好人，可见并不是真的关心姐姐。”
　　沈茂闵话落，沈坤和杨氏都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可见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沈茂勋解释道：“我和几位好友在枫山赏景，父亲派去寻我的人一到，我马上就赶了回来，路上并没有耽搁。”
　　沈坤和杨氏显然不认可他的解释，枫山在城郊，沈茂闵读书的学堂也在城郊，两者到沈府的距离差不多，但沈茂闵一个只能坐马车的半大少年都比骑马的他回来得快，肯定是路上故意耽搁了。沈茂闵又一次对着他冷哼了一声。
　　沈茂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况且这次他也有点理亏，因为带了不能骑马的方咏竹，他回来的速度确实慢了很多。
　　他向两位长辈行了一个告退礼，转过身打算带自己的朋友走人。
　　“许兄。”他看向身后的许颂才，就见许颂才眼神痴迷地望着一个方向，喃喃道：“文毓——”
　　陶文毓今天因为要出门拜访石琢，特地穿了一件浅青色云纹滚边的锦缎长衫，并用了同色的丝带束发。看起来依旧如许颂才记忆中那样身姿俊秀，但又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气质。
　　他也看到了许颂才，还有拉着许颂才袖子紧紧跟在后面的……那应该是方咏竹吧。
　　陶文毓对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就和石琢一起跟着红蕊出了院子。
　　“文毓——”许颂才想要追上去，但是被方咏竹拉住了袖子，“表哥，你要去哪儿？”
　　许颂才用力扯了好几下，才扯出来自己的袖子，他追到门口，但已经看不到陶文毓的身影了。方咏竹也追了过来，又拽住他的袖子，眼含泪光道：“表哥，你刚才扯得我手好痛。”
　　许颂才没有理他，依旧望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小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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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文毓出了沈府侧门，就让红蕊回去了，他和石琢按来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