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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为珀笑说：“你也是有耐心。”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路为珀：“我这边有事，电话先挂了，有事你再联系我。”
　　陈闻道：“好。”
　　电话挂断，宋荫推门而入。
　　“露枝姐写的分析报告。”
　　路为珀点点头：“放我桌上吧。”
　　宋荫放下文件就反身走出去，背影全部落在路为珀的眼里。
　　这一个星期，青年的身体被他养的好了很多，长了点肉，不再像一周之前，瘦的连衣服都撑不起来。
　　“等一下。”
　　“怎么了？”宋荫回头。
　　“最近工作还习惯吗，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宋荫面露些许疑惑，但还是道：“挺好的，汉瑟他们都挺照顾我。”
　　路为珀说：“下午有个任务。你出一下。”
　　“我？一个人吗？”
　　“嗯哼。”路为珀打个响指，“我也不能给你后门开的太明显。”
　　“……”宋荫简直无力吐槽。
　　他转过身，走到路为珀桌前站直，左手行了个礼：“听队长差遣。”
　　“不错，挺上道。”路为珀礼节性鼓掌，调侃宋荫。
　　“我刚刚接到消息，有一个五区的人混进来，但今天下午就会离开。你去巡逻处盯着点。发现情况就喊那边的卫兵，他们都可以随意调遣。”
　　宋荫诧异，心想，这算什么任务？而且，以他的身份，这分明就是贼喊抓贼……
　　“听到没，”路为珀食指反扣敲敲桌子，“又走神？”
　　“听到了！是！”
　　仿佛听到了宋荫心里的话一样，路为珀挑眉笑道：“你的身份不用担心。你现在已经是七区的合、法、家、属。”
　　“凡事老公罩着你，你放一百个心。知道了吗？”路为珀右手比了个枪的手势，然后自以为很帅气的朝宋荫开了一枪。
　　听不见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宋荫捂着耳朵出去了。
　　路为珀收起笑容，上身陷在柔软的转椅里，抬头看向房间里的蓝黑色吊顶：“加油吧……”
　　这场游戏开局已经太久，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
　　这种任务，怎么想也不可能落在二舰的头上。
　　所以只能理解为，是路为珀主动接下来的任务。
　　到头来，还是对方特意为他开的后门。
　　宋荫摸了摸右胳膊，无论如何……他也要抓住那个人。
　　下午，宋荫到了巡逻处，还没靠近就停住了脚步。
　　这个地方，正是他那天离开七区走的地方。
　　宋荫感觉胸口有一点不舒服，但他把那种感觉强压了下去。
　　宋荫找了家餐厅，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从这里正好可以完全看见巡逻处的景象。必要时候，他可以从餐厅的窗子直接跳出去抓人。
　　敌在暗，他在明。
　　对方只有一个人。
　　宋荫小的时候，刚知道布里托诺的事情时，他并没有看见有关二舰的文章。那个时候，二舰还没有横空出世。但现在，他已经在日渐相处中，知道了身边这些人都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宋荫一直不觉得自己比这里的人差多少。
　　他没有实战经验，但那些苛刻的训练，他在亚特星无数个五点的清晨，一项也没有少练过。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能力。
　　巡逻处有两道关卡，第一个是卫兵检查，第二个就是安全门。可以看出来，这里的检查力度是很轻的。从上层区到下层，是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证件的，完全靠卫兵识人。
　　认识的就放，不认识的就拦。
　　放错了没关系，那是进区士兵的责任，但如果拦错了，后果只有一个。
　　所以巡逻处的士兵，基本上能放就放，宁可漏放不敢错杀。这才需要宋荫来盯。
　　然而，一直等到下午5点钟，宋荫也没有见到人。
　　宋荫怕是他漏看了，想到这里，他不再坐在餐厅里，想去再问一问士兵，他从位置上站起来就跑出了餐厅。
　　这个时候，正好有一个人走到了巡逻处的大门。然而他没有进去，而是停顿了一下，便绕过大门离开了。
　　那人装束平常，步伐也没有任何慌乱，并且现在已经离巡逻处越来越远，但宋荫就是莫名觉得怀疑。
　　趁着对方还在他的视线里，他跟了上去。
　　跟踪上对方之后，宋荫才发现对方的脚步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悠闲。他保持和对方一样的速度和步伐，很快就感觉出了一丝吃力，这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
　　对方的衣领立着，挡住了半边脸，宋荫又是跟在他后面，也看不见他的脸。
　　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宋荫稍微放慢了一些脚步，反正对方再怎么绕，最后总归还是要回巡逻处的，现在这样只是在掩人耳目。
　　然而，宋荫一把步子稍微停顿了下来，却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陈闻耳尖一动，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一丝不寻常。他身体一偏朝身后看去——空无一人。
　　宋荫一个闪身躲在墙后，不久便听见对方的脚步声朝他靠近。
　　他轻轻抽出腰间的枪，打开保险便冲了出去。
　　“？！”
　　“！”
　　宋荫的枪抵着一个神色恐惧的胖子，对方抖着声音问：“你是谁？我警告你，我爸是……”
　　宋荫干脆利落的用枪托把对方砸晕，吐槽一句：“你爸就是我。”
　　然而他再朝刚刚的路面看，已经没有人了。
　　宋荫暗道不好，他把枪别回腰间，立刻往巡逻处跑。果然，他看见刚刚那个男人已经过了士兵检查，此时不紧不慢的往安全门走。
　　“站住！”
　　宋荫大吼了一声，一些熟悉的感觉瞬间从记忆深处涌了上来。
　　他没管，又朝前面两个士兵喊：“我是二舰的宋荫！奉上面的任务抓人，前面那个男人，拦住他！不要让他走！”
　　一声令下，士兵闻风而动，一个去关安全门的电源，另一个去追陈闻。
　　宋荫咬牙，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他刚刚跑步的时候没有注意，胳膊用力过猛，在这个时候瞬间剧烈的疼了起来，他半蹲下/身，强行压抑住抽气声。
　　陈闻踏进安全门的最后一刻，转过来看了一眼，瞬间如遭雷击。远处的那个人赫然就是宋荫，他找了几个月的人！
　　陈闻难以置信，但他这时不可能再从安全门内出来。宋荫果然如他所想，一直就在七区！
　　那个追到门前的士兵眼睁睁的看着陈闻离开，也无可奈何。他朝自己的同伴招呼了一声，让他不用白费力气关电源了。
　　等两个人走到宋荫面前的时候，宋荫已经恢复如常了。他问：“人没抓住？”
　　士兵点头。
　　“我知道了。”宋荫点点头。
　　两个士兵刚想回到原位，只感觉面前有一阵风略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胸口处的编号牌已经被宋荫摘走了。
　　宋荫道：“这两个编号，我会交给你们上级。”
　　任务失败，他会回去领罚。但是面前两个士兵的失责，也不能放过。做错了事，永远都是需要惩罚的。
　　刚刚那一幕，他想起了曾经在亚特星时的自己。
　　宋荫有的时候会感觉自己比起以前变了很多，但有时候却又觉得没变。直到刚才，那种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的感觉，一下把他拉回记忆的深渊。
　　以前的时候，他是亚特星的小皇子，更是亚特王室最被看重的继承人。但现在，他只是宋荫。以前他为一个星球的人活，现在，他只为一个人活。
　　……
　　回去的路上，宋荫有一点想不通，自己在被对方发现的时候，为什么要躲？他当时明明心里已经很确定，那就是路为珀说的人。
　　到行政中心的时候，宋荫刚好遇到路为珀从里面出来。
　　“走了，回家。”路为珀捏捏宋荫的脸，然后把人直接裹进怀里亲了亲。
　　宋荫说：“我没抓住他。你说吧，怎么罚？”
　　“你抓他干什么？”路为珀居然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你……你不是让我去抓他吗？”
　　路为珀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抓他了？我只是让你盯着他。”
　　宋荫一脸“有什么好盯的”，不能理解的样子：“那、我要和你汇报什么吗？”
　　路为珀问：“他最后走了没有？”
　　宋荫点头。
　　“好。那就挺好的。”
　　宋荫说：“这还好？他跑了。”
　　“反正也不归我们管。出了问题找安全组的去。”路为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宋荫无言以对。
　　路为珀问：“你和他交手了吗？”
　　“没有，但是他看见我了。”宋荫显然还是没有从路为珀的话从走出来，仍然在纠结。
　　路为珀弹一下宋荫的额头：“既然下班了就不要想了，回家回家。”
　　天边飞过机群，在傍晚夕阳的余晖旁留下一抹长长的痕迹。


第四十五章　
　　回来的路上，宋荫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宋荫都还是一副不在线的样子。然而就在路为珀觉得他必须要问一下怎么回事的时候，宋荫开口了。
　　“路为珀。”
　　“我在。”
　　宋荫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路为珀毫不犹豫：“爱过。”
　　“啊？你说什么？”宋荫没听懂。
　　路为珀坏笑：“没事，当我没说，你问吧。”
　　宋荫本来有些忐忑的心理，被路为珀刚刚的插科打诨给冲散不少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然后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眼前看到的这样，你会怎么办？”
　　路为珀听闻，深邃的眼神看过来。
　　就在宋荫以为对方看穿了他的时候，路为珀捏了一下宋荫的腰：“怎么？你想说你其实是个女孩子吗？”
　　宋荫：“……”
　　他擒住路为珀不安分的手：“我不是开玩笑。”
　　路为珀说：“我也没有开玩笑啊。你再变能变成什么样？除了性别，哥还真想不出，你能变成什么样，会让我觉得惊讶。”
　　宋荫心说，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路为珀看着宋荫，似乎的确不像是要开玩笑的样子，他收起笑容问：“到底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
　　宋荫考虑要怎么开口，才能让他接下来说的事情，不那么像信口开河。
　　路为珀见他一副很难开口的样子，便想给他留点时间，于是随口问起别的：“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了没有？”
　　“嗯？什么事情？”
　　“榆木脑袋，带我回家的事啊。”
　　宋荫讪讪：“你不是开玩笑的吗？”
　　路为珀气的想敲面前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想了想没舍得又改成揉头发，他道：“我哪句话对你不是说真的？”
　　宋荫道：“我还没考虑好……如果有机会的话。”
　　“没多少时间考虑了宝贝。”路为珀说。
　　“什么意思……”
　　“大战在即了。”路为珀一向不正经的人，此时语气也变得有些沧桑，“二区那群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宋荫正在练习用左手拿餐具，此时使用还没有太稳。听见了路为珀的的话之后，他手上一顿。
　　“你说什么？什么大战？”
　　路为珀说：“不会超过两个月，反亚联盟和亚特星的大战就要开始了。我们准备了一个世纪的战争。”
　　宋荫搁下餐具。
　　路为珀问：“吃饱了？”
　　宋荫问：“难道不能用平和的方式解决矛盾吗？”
　　路为珀说：“再吃一口。”
　　宋荫知道他不说自己吃饱了，路为珀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他道：“我不吃了。你刚刚说的大战，难道不能避免吗？”
　　路为珀反问：“你觉得呢？”
　　宋荫说：“我觉得可以争取一下。两个星球的星际大战会死多少的人，你不是不知道。”
　　路为珀语气淡淡的说：“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但是总要试试。”
　　路为珀看向宋荫，试探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初既然加入了联盟，对于这场战役大家便都是默认态度，有分歧的只是时间问题。
　　宋荫说：“已经过了一个世纪，无论是怎样的仇恨，也早就被时间磨灭了。”
　　路为珀道：“爱会因为时间而被淡忘。但是恨，不会。”
　　宋荫心里如遭雷击，他看着路为珀的眼睛，本来准备说出来的身份，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问：“仇恨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执着一个世纪都不肯放？”
　　路为珀说：“你问问自己的内心。”
　　他伸出一只手越过桌面，覆上宋荫的右手，然后捉住放到他心脏的位置。
　　“反亚特联盟因为仇恨而建立，因为仇恨而壮大，最后也会因为仇恨而陨灭。”路为珀说，“但绝对不会是在这场战役中。”
　　“联盟背水一战，那些战士们虽然失去了父母，情人，兄弟，朋友，但走现在，他们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背后的还有信念。这便是最强大的东西。”
　　宋荫没有想到，原来他离毁灭自己的星球，已经这么近了。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到来，那个时候，他要如何自处。
　　“那你呢？”宋荫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对亚特星的恨是什么？”
　　……
　　陈闻回了五区，忙不迭的就去联系路为珀，然而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
　　陈闻在下午的时候，已经知道宋荫现在肯定是七区的合法身份了。
　　考虑到最后，陈闻重新打了一个电话。
　　然后电话刚响了一下便被挂掉。
　　陈闻摩挲着下巴，喊了一个手下进来：“把你的信号频道借我用一下。”
　　电话重新打过去，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
　　“您好，艾登·维布伦，哪位？”
　　“我是陈闻。”
　　艾登刚想继续把电话直接挂断，就听见陈闻说：“不要挂电话。”
　　陈闻：“我多的是手下，也多的是没用过的频道信号。除非你能做到永远也不接陌生电话。”
　　艾登声音里听不出感情：“陈科长，这次又有什么事？我们应该没有交集了吧？”
　　陈闻道：“上次你帮了我，我很感谢你。”
　　“如果你专门打电话来，是想说这些话，那不好意思，我的时间很宝贵，我要挂电话了。”
　　“等一下，”陈闻道，“你应该知道我上次去七区的目的吧。”
　　艾登没有说话。
　　陈闻直说：“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宋荫。”
　　“和我有什么关系？”
　　“艾登医生，你实话告诉我，他出现在七区和你有没有关系？”
　　艾登说：“你不是一直在怀疑我吗？”
　　陈闻道：“那你承认吗？”
　　“我承……”
　　“先别急着承认，艾登，”陈闻打断，“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情况下见到他的吗？”
　　艾登不语。
　　陈闻道：“在巡逻处。他是抓我的人——”
　　“你现在还承认吗？”
　　艾登冷笑：“我既然可以帮你进来，既然也可以想举报就举报你。宋荫现在已经是七区的人，抓你有什么问题？”
　　陈闻有条不紊的说：“如果我下午没有看错的话，宋荫的胳膊似乎有不小的问题。出于医生职业素养的考虑，我不认为你会让这样一个身体都没有修养完全的人来抓我。”
　　听见陈闻的话，艾登不免想到了宋荫之前的状况。
　　他皱了皱眉头，道：“宋荫的出院手续是在我眼皮底下办好的，他有没有问题不是凭你一双眼睛说了算，陈科长。”
　　陈闻沉默半晌，拳头上青筋冒出：“……你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艾登道：“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他既然已经到了七区，就不再是原来的犯人。你又何必要一直追查下去？”
　　“我也不懂，”陈闻说，“你为什么要一直护着他？”
　　听见这句话，艾登突然想明白了宋荫为什么会在巡逻处出现。
　　一直护着宋荫的人，不是他。
　　是那个叫做路为珀的男人。
　　只是不知道，既然那个男人那么在意他，宋荫还会受那么重的伤？
　　陈闻说：“知道八成是没机会抓他了，我心里的确很窝火。不过，我相信你不是不辨是非的人，所以有些话我要和你说。”
　　陈闻：“三区的那些犯人没有被放走。”
　　艾登一听，并没有觉得惊讶。
　　陈闻继续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那些人都死了。我们只找到一部分尸体，还有一部分，估计早就被扔到地面上了。”
　　这些话，是艾登没有想到的，他握着笔的一只手微微收紧。
　　“吸取教训，我现在不妄下定论，说是他做的。但这件事，他脱不了干系。你能保证他在七区不会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可以看住他？”
　　艾登推了一下眼镜说：“你说你不会妄下定论。”
　　陈闻语结，愣了一下，然后说：“好，我们就假设不是他做的！但是这件事，肯定是哪个混蛋干的吧？不是人干的，难道是鬼干的？那些死刑犯一个个的觉得自己反正已经活不了了，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然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