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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魔物要上天-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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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眼睛,倒是疼痛难耐。在眼下摸了一把,摸到一手的殷红。
抬眼,檐下挂着的一顶精致的鸟笼,一只小鸟一动不动地扑倒在里面。那翡翠似的毛色,映着微光,漂亮极了。
…
李大夫娴熟地替他上好药,再裹上纱布,严实地缠了一层又一层,念叨道:“这次我已经重新弄好了,陆少爷啊,三日之内,你可千万莫再见光吹风了!这样眼睛还有得救,否则,你就直接去县里的医院剜眼球子吧!八成得坏死了。到时找我也没用,我可不能帮你重新造两颗眼珠子。”
临走前他拎着药箱还不忘一遍遍叮嘱:“切记切记!”
“好,多谢李大夫。” 陈姐连声道谢,将他送出大门。
转身回来看着陆一鸣,半是心痛半是生气:“你怎么尽把李大夫的话当耳边风!非要瞎了才高兴是不是?”
陆一鸣心赛黄莲苦奈何说不出,只得道:“他不是说了还有得救?你就别瞎操心了,先回铺子里吧。我之后自会上心。”主要你操心也没用,还吵得我脑瓜疼。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这样子,他确实得万分小心才是。
不过睡了一觉,不仅险些要瞎,还差点被夺了舍。
——这死驴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似乎他每每一睡,就能被这妖孽钻了空子。
陈姐继续絮絮叨叨:“等会儿金少爷就该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叫他帮你做着,别再急着拽绷带了。”
她以为陆一鸣是因为遮了布看不到,行动不便,才急着解开布条的。
陆一鸣暗叹口气,懒得解释。
“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叫他出去给你买。你就先别老想着出去瞎逛了。非要逛就让他引着你。”陈姐的声音又在旁边响起。
陆一鸣皱了下眉头:“他又没钱,到时候还不是得我出钱。”
“我前阵子才给了他二十块大洋,他应该还余着些吧……”
“你好端端地给他这么多钱干什么?”陆一鸣有些惊讶,想不到陈姐这么个抠货居然拿出了二十块大洋, “对了,他以前不是给钱也不拿的么?”
他记得陈姐给过阿金好几次钱,阿金都没要。
钱,似乎对他来说没什么用。怎么转性了。
“他本来说了不要,”陈姐说起这事儿有些失笑,“我就跟他说呀,‘就是你不花,你也少不了要买东西给家里的。一来可以跟家里缓缓关系,二来……你不是有个未婚妻么,也是个要有家室的人了,下次回去见了人家总得送人家点什么吧?’你猜他怎么说?”
陆一鸣听得兴致盎然:“怎么说。”
难道这个‘未婚妻’是真的?他还以为是这个畜牲上次随口胡诌的。
“他说,”陈姐先自个儿笑了会儿,才学着金叵罗淡漠的神态和低沉的嗓音说道,“‘为什么要送?’”
这语气腔调学得惟妙惟肖。
陆一鸣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态,也被她的腔调逗乐了,问道:“然后呢?”
“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才说:‘你难道连点定情信物也没有?总是两手空空的,不怕你媳妇儿跟人跑了!’他回说,”陈姐又学着金叵罗说话的样子继续道,“‘送什么?’”
陈姐拍着桌子狂笑:“哈哈哈,你说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通人情世故!”
这样的木头也能有未婚妻?什么世道。
陆一鸣心里颇有些嗤之以鼻。
“那最后他送了什么?”
“我哪儿知道,我只是教他买些金银首饰,最好亲自去铺子里打一份,印一行小字,比如‘赠某某小姐’之类的。反正有份心意在就好了是不是。”陈姐笑道。
陆一鸣听她的描述,想到了点什么,下意识地把手伸到了右边的衣兜里,捏住了里面那枚圆形的硬物,中指漫不经心地描摩着它光滑的边缘。
若有所思。
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从门外由远及近。
“金少爷,回来得正好。你这三天先不用去铺子帮忙了,给我好好看着他,可别再让他乱来。”陈姐站起身迎上去说道,“有点什么,你再来知会我一声。”
陈姐一走,屋里就陷入了一片说不出的尴尬之中。
陆一鸣坐在榻上故意冲着屋里另一个人板起了脸,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就在屋里躺着,哪儿也不去。”一想到上午的事情就生气,这畜牲,居然敢绑他的嘴。
虽然当时金叵罗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这份憋屈却是实实在在的。
没听到对方的应答,也没听到出去的脚步声,陆一鸣有些奇怪:“小畜牲?”
依然没有应答。
陆一鸣总算体会到瞎子的不便了——既不知身边的人身在何处,也不知对方是何表情,自己更难从容应对,唯有一片茫然。
“喂,狗|杂|种?”
冷不丁一股热气从耳边传来。
伴着热气传来金叵罗的低笑。
陆一鸣悚地退到墙边,摸着自己发烫的耳廓:“你倒是应声啊,装什么哑巴!”
“你又没叫我,我应什么?”金叵罗在榻边坐下,压得床榻微微一晃。
“我不是叫你了么?——狗、杂、种。”陆一鸣嘴角抿起,诮道,“前天晚上是谁说自己是狗的。你不记得了?”
金叵罗难得地没有反唇相讥。
陆一鸣以为他终于为自己说出过那样羞耻的台词而感到了懊恼,结果下一秒金叵罗就贴了过来,把陆一鸣卡在墙和臂弯之间,低声道:“我记得。”
热气扑面而来,这个距离似乎近到只要陆一鸣稍稍一动就能触到金叵罗的鼻尖。
不知道金叵罗现在究竟是什么神态,在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想到那双幽深的眸子也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知何故,羞耻的倒变成了陆一鸣,他张了张嘴,想讥讽几句,明明金叵罗那句“我记得”他可以用一百种方法来嘲讽,话到嘴边他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想了想,把兜里的银质怀表掏了出来,拿它杵了金叵罗一下,淡淡地道:“这个东西,我不要。”
金叵罗没有接过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喜欢,扔了就是了。”
“不是喜不喜欢的事。你送的,我不想要。”陆一鸣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且,在我们这儿,送表可是咒人死的意思。收了你的表,我可就要倒大霉了,表可以扔,这晦气可是扔也扔不掉的。”
若只是寻常赠礼,陆一鸣向是多多益善,哪怕别人送口棺材他都来者不拒。但若是有了其它的意思,他不想要,也不能要。
金叵罗冷笑道:“你上次不是要寻死?那不是正合你意。”
“我那只是喝大了说说气话,不行吗?”陆一鸣有些好笑,“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晒!怎么,跟陈姐呆久了你也变得跟个婆娘似的。起开。”抬手用肘格了一下,却像在推一块山壁,没能把跟前的人推开半分。
“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你都记得一清二楚吧?”金叵罗不理会他的嘲讽,兀自低道。
那股灼热的气息更近了。
近到陆一鸣的眼睫毛隔着几层纱布都被烘得烫起来。
他索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笑道:“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又怎么样?”
这畜牲,三天两头尽在嘴上占他便宜,就是喜欢看他出洋相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若是被激怒,反着了人家的道儿。
金叵罗轻笑:“那……你一定记得,你舌头是怎么吐出来的吧?”
“……”
陆一鸣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地步,怔了一下。
脑海里猝不及防地随着他的这句调|戏走马|灯似的自动转起了一些……一直被刻意虚化掉的影像。
那晚……
——把舌头伸出来一些,让我……
“咳咳咳,”陆一鸣赶紧把画面中断,脸已经不可抑制地红了一大片,他懊恼地道,“不记得了。”终究还是棋差一招,上了套。
“你刚刚不是还说……”
“我想记就记,想忘就忘,你管得着吗?”陆一鸣恼羞成怒地打断,脱口而出,“有种你再来一次……”看我不打得你哭爷爷叫奶奶。
话说出一半他就察觉有些不对。
坏了。
“好啊。那就再来一次。”
低低的笑声耳边响起,夹带着比先前更滚烫的炽热气息。
陆一鸣回过神来,脸上的热意瞬间蔓延到了脖子:“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下颚被倏地抬高,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轻轻地蹭过他的右颊。
“你……”
“敢”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迎面席卷而来的热气逼得咽了下去。
第86章 有种
大中午的; 陆宅外响起了敲门声。
那两块漆面剥落的朱红老门板被来人拍得咣咣直晃,接缝处翘起的漆面都被震掉了几缕漆丝。
很久都没有人出来开门; 敲门的人却没有放弃; 敲门声一声高过一声; 越发地执着。
屋里。
两人正捱着墙僵持着。
“……还不快去开门,有人来了。”陆一鸣皱着眉说道。
金叵罗把他困在臂弯与墙之间; 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像是要把门板拍掉一样; 他听在耳里,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飨足地舔着自己的嘴角,咧嘴笑起来:“……有种么?”
“什么?”陆一鸣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搞得一头雾水; 旋即想起自己刚才随口点起火的那句“有种你就再来一次”; 不免有些懊恼,尚有余热的薄唇撇了一下; “啧,别闹了,赶紧的。”
“一鸣?”
咦?又不在?
文渊嘀咕了声,神色有些焦急,今天难得找到些线索需要陆一鸣帮忙看一眼; 可惜找不着人。
叹了口气正要转身骑上他的自行车,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站着一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 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他穿着合身的灰黑色西式礼服,衬得整个人更白得像是一张忘了印上字的书页。
他神色淡漠地看着台阶下的文渊,颜色浅于常人的眼眸深不见底; 看不出是喜是怒,是哀是惧。
文渊见到他,上车的动作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哟,阿金啊。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呢,一鸣在不在?”
金叵罗没说话,只是手略略抬起,朝门里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文渊熟门熟路地径直进了里屋,看到陆一鸣房门大开,朝里望一眼,只见陆一鸣正低头坐在桌边,便大大方方上前笑起来:“是不是我又吵醒你了?陆大少爷。”
“没有,你来得正好。”陆一鸣语气轻快,他对文渊这次到访实在是欢迎至极。
文渊在他对面坐下,一抬头,这才注意到陆一鸣眼睛上蒙着的一圈白色绷带,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没事儿吧。”
“……哎,不小心被石灰迷了眼,这几天是不能见光了,只能先当几天瞎子。”陆一鸣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陈家那个案子又有进展了?”
“其实……我找你,是想让你看点儿东西。这么巧你……算了。晚几天再来找你帮忙。”文渊摇摇头,有些失望地把刚刚从怀里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去,“你先好好休养……”正说着,他不经意地一瞥,发现陆一鸣嘴角冒了一缕血丝,不由又是一惊,“你是干了什么伤得这么重,都吐血了?!”
陆一鸣怔了怔,舌头微微舔到唇角,尝出了一抹腥甜,忙用右手大拇指按在嘴角揩了揩,摸到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和着嘴里的血咽了下去,掩饰了下心头的窘迫,含糊地说道:“哦,没事儿,这是刚刚……不小心被刮到了嘴,擦破皮而已。”
“什么东西能刮到嘴?你莫不是把碗吃了。”文渊揶揄道。
“……”陆一鸣想起刚才被那人按在墙上的情景,尤其挣扎间被他那颗尖牙勾到嘴角的那阵剧痛,不由咬牙切齿,恨恨地道,“刚刚吃了一嘴的狗肉,没把骨头剔干净,咬着了。”
若不是文渊突然到访,他估计现在还挣不脱桎棝。
“知道为什么吗?这叫,独吃吃生疮!哈哈哈,有肉吃居然不叫上我,真不够朋友。”文渊笑道。
“好啊,下回请你吃驴肉。”陆一鸣也笑了。
“驴就免了。”文渊挥挥手,“自从当过几天驴,现在看到驴都不好意思骑。”更别提吃了。
“对了,你想让我看什么来着?不如先说说,兴许我看不到也能帮上呢?”陆一鸣尝到嘴里仍有些血腥味儿,不由又多喝了两口茶冲淡嘴里血的味道。
文渊迟疑了片刻,终于慢慢开了口:“你还记不记得陈谨之?哦,我说那个三号。”
陆一鸣顿了下,凝眉道:“三号嘛……我许久没见过他了,上一回,还是他找人把我‘请’到了一座农院里。”
文渊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座农院在哪里、长什么样子。”
“上了车我就被蒙上了眼睛,” 陆一鸣摇摇头,“那车瞎绕了半天才到那地方。就一个四合院,我也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那些农院啊,看起来都差不多。”
“多谢了,那先这样吧。”文渊站起身,跟他道别,“我要去几个地方再探一探,你好好养伤。”
文渊的脚步声刚刚出了房间,另一阵脚步声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文渊与那人也道了声别,才往院子那头走远。
陆一鸣喝茶的动作一滞。
听到那人走近,他忿忿地道:“出去!”
那人非但不走,反而大大方方捱着他坐了下来。
“过两天,非得找个人来把你那两颗尖牙磨了不可。” 陆一鸣品着嘴里还没消尽的铁腥味儿说道。
他看不到的地方,就在他的前方,金叵罗嘴角扬起了一个无声的弧度。
…
文渊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在金陵镇上漫无目的地转着圈,时不时停下来喝杯糖水,或是找些街坊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转得差不多太阳下山,才慢慢悠悠骑回了县城的家里。
他相信自己近来天天往金陵镇这样跑动,早就足够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
这个案子要破,就需要在最扎眼的地方立起一个耙子,这样才能让暗处的人为了瞄准耙子露出破绽。
他就是来做这个耙子的。
一个多月前,一个陈家灭门案,至今未破,跑出来三个陈三公子。
一号,二号,三号。
头两个看似为财而来,第三个似乎完全不把钱放在眼里,至少没有表露过对财物的企图。
一号藏箱船运时不知所踪;二号已死;还有个三号一直藏头露尾,比前两个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如刘副官所说,二号是被一个神秘组织派出的任务角色,那么,这个三号又是什么人?
几天下来,文渊已经和刘副官就着两人手头的所有线索和笔记把案件梳理了八百遍,头发都没这些线索梳得多。
始终还是缺少太多头绪,让人无从着手。
文渊记得很清楚,这个三号陈三公子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故意用宴客的方式挑衅了一把警署的这些便衣们。
那时候他特意将便衣请到酒楼的雅座里,气度从容不凡。
他在宴席上说的话,虽然看似客气,却只表达了一个意思:你们的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而且你们完全拿我没有办法。
把李飞云气得够呛,回去大发雷霆,誓要拿下他杀杀威风。
后来的事实证明,警署还真的拿他没什么法子。
因为这之后,警署的人再也没有机会见过三号,甚至排查过一月内所有进出金陵镇的生人后,都没找到这么一号人。
他就这样凭空出现,便又凭空消失了。
也许这个三号并不是凶手,但显然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雁过留声,雪过留痕。
文渊不相信这个三号真的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按陆一鸣的说法,这个三号应当就蛰伏在周边隐而不动,窥伺着某个时机。
既然当初他们一群便衣进了镇就被三号的人全程盯梢,那么现在他文探长频频进出小镇,不可能躲得过那些神秘人的监控。
要监控,就会有眼线,就会有眼色,就会有痕迹。
这些痕迹隐藏得再好也难免会留下破绽。
螳螂捕蝉,自有黄雀在后。
文渊甘愿作蝉,将这些间处的螳螂引出来,而自有人去做那只黄雀。
他心头暗笑:好,你们这群暗处的蝼蚁,就藏在旮旯里仰头看着我吧。看我怎么一步一步把你们揪到阳光底下,让你们无处隐藏。
他迎风哼起了曲子,任由夕阳将他和自行车的影子曳成了一道极长的淡灰色水墨画。
第87章 内鬼
“咔。”
到了自家宅子门前; 文渊把自行车随手靠墙一扔,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捡这么破的车; 刚要进门;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放心; 只得倒回去把车锁了一下才进了门。
一张折了三折的纸随着他推门的气劲飘到了屋里。
是一张被叠好夹到门缝里的纸条。
文渊赶紧带上门,拴上; 再拉上窗帘; 屋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他找到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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