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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魔物要上天-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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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一鸣知道父亲将它埋在了后山的一座无主荒坟之中。
  直到父亲过世,他才出于好奇,偷偷挖了出来。
  但一直也没有敢将它打开。
  他轻轻摩挲着铜盒的外壳,指尖传来温热的粗糙的触感。
  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童年的挚友啊,就这样被那个道士封在了里面。
  陆一鸣摸到铜盒边上的那个夹扣。
  犹豫着,迟迟不再动作。
  那个道士,也真是奇怪,明明不准别人打开,却又只用这么简单的夹扣来锁住盒子。
  仿佛在给别人某种暗示。
  眼前似乎浮现出旧日同窗孟林生的样子。
  陆一鸣垂下眼帘,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手指微微颤抖。
  父亲,对不起。
  我明明答应过你要做个好人的。
  耳边响起昨夜花莫言在这个客栈二楼的房间里,同老头子的对话。
  原来……
  这个曹夫子就是消失已久的莫老道!
  当下除了惊恐,便只剩愤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何竟能在花莫言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醒过来,更不知道为什么莫老道变了个模样……
  但陆一鸣除了不惊动花莫言、默默旁观,什么也没办法做。
  ——我得想想法子,把陆少爷给做了,先占了这副皮囊解了封再说。
  花莫言这句话言犹在耳。
  如骨中蛆,肉中刺,让人浑身难受。
  心头积起的怒火,驱动着胆气。
  陆一鸣咬咬牙,横下心肠。
  林生,你在九泉之下,也莫要怪我。
  若是再任由他们胡来,还不知道要怎么个死法。
  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他用颤抖着的大挴指,轻轻扳开了铜盒侧边的夹扣。
  再用食指和中指拉开盒子。
  屏住呼吸,低头看去。
  ——盒子中间空无一物。
  连股气也没有。
  陆一鸣怔了怔。
  难道竟然被那个道士给骗了这么多年?
  正当他内心有什么正要轰然崩塌的时候,一个熟悉而清脆的童子音在盒子里响了起来。
  “一鸣,一鸣……!我终于出来啦!肚子好饿……”
  陆一鸣一颗心揪起来又重新放了回去。
  “青城啊。”
  他呼出一口气,把嘴唇贴近铜盒,轻轻地说:“刚才那个老头子,你记得的吧?”
  “记得。”铜盒里的声音答道。
  “把他……”陆一鸣停顿了一下,声音低哑、咬牙切齿地道,“吃干净。”
  他缓缓地补充道:“吃完,你就不会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前面有埋过伏笔的,然而我想没人记得了 = =、
  阿金本章又休息


第56章 清凉
  金叵罗从药铺里帮完忙回来,陆一鸣还没有回家。
  也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闲逛了。
  金叵罗看着空荡荡的宅子,不禁有些无聊。
  他从井边抱起了许久未亲昵的老王,要给它磨磨壳。
  老王惊慌失措地挣扎着表示拒绝。
  金叵罗笑了:“年纪比我还大,还怕什么?”
  老王缩了缩头,糯声糯气:“你多少岁?”
  “……”金叵罗歪着头想了想,“记不清了。”
  “……”
  院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
  陆一鸣回来了。
  他远远地看了金叵罗和老王一眼,既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他们笑,也没有打招呼。
  只是脸色发青地直接进了屋里。
  关上房门,陆一鸣的手指还禁不住轻轻的颤抖。
  他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灌了几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颓然躺在床榻上,他觉得困极了,却睡不着。
  怀里揣着那只铜盒,心里像揣了个炸|弹。
  孟林生生前最后一次转身朝他看来的情景一次次在他眼前浮现。
  他猛地想起小时候。
  他和孟林生,陈谨之三个人的小时候。
  想当年,三个人就像三胞胎一样形影不离,情同手足。
  时不时结伴四处“挖宝”,有时候从河边挖来些琉璃瓦片也能当成宝贝珍藏。
  那天,三人一如既往地去后山“挖宝”,结果一不小心跌进了一个山洞里。
  小孩子好奇心盛,索性在里面四处翻找,竟被陆一鸣从一块巨石底下翻到了一只小人偶。
  也不知是被谁扔在这里的一个破烂人偶,脸涂着煞白的漆,两只眼珠子红得跟血一般,嘴巴大大咧开,似乎在大笑。
  “是只木偶!”陆一鸣惊呼。
  不料,一个声音从木偶的肚子里传出来:“是只木偶。”
  三人面面相觑半天,才确定声音是木偶发出的,吓得一时不敢说话。
  良久,陆一鸣又试了一次:“是只丑木偶。”
  “是只丑木偶。”木偶娃娃果然重复了一次。
  孟林生也过去捏了两把:“是丑,这辫子都快掉了。”
  “是丑,这辫子都快掉了。”木偶娃娃又重复了。
  当时陈谨之便有些嫌恶,直接让两人扔回去:“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陆一鸣愣是把它带了出来,说要拿着吓唬人玩。
  孟林生也说好玩。
  两人从小就喜欢读些神怪志异的话本,最爱这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陈谨之虽然有些嫌弃,但也没再说什么。
  后来,三人便偷偷“养”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东西。
  反正它又不吃不喝,用不着什么花费。
  陆一鸣给它取名作“青城”,天天像逗嘹哥鹦鹉一般逗它说话。
  渐渐的,它竟然开始会说不一样的话了。
  比如,教它说“你是个大笨蛋。”
  它能回一句“你才是大笨蛋。”
  …
  这事,本来也没有旁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孟林生在自己房里不见了。
  他房里除了原有的摆设,只多出了青城这只木偶。
  道士在青城的肚子里找到了他的一只眼珠子。
  想起孟林生那只眼睛,陆一鸣不由悚了一下。
  这些陈年往事,陆一鸣一直刻意去忘,但越是如此反倒越是刻骨。
  孟家并不知道这只木偶的来历,以为是孟林生自己捡回来的,是以没有怪罪陆一鸣和陈谨之。
  但自那以后,陆一鸣和陈谨之这两个便不怎么来往了。
  陈谨之愈发的沉默老成,像个小老头儿。
  陆一鸣也不晓得陈谨之究竟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嘴上一直笑话陈谨之,心里却一直是虚的。
  所以,陈谨之有意的冷淡疏远,他从来不敢再去亲近。
  渐渐地便形同陌路了。
  时间长了,就连陆一鸣有时候也差点忘了,他曾经有过陈谨之这么个朋友。
  …
  中午陈姐带了些好菜回来,只说是这几日铺子里盈利颇丰,改善下伙食。
  看着金叵罗竟然难得地为自己剥好螃蟹腿,放到自己盘里,陆一鸣嘴上笑着道谢,心里却凉凉地想:无事献殷勤,果然非奸即盗。呵。
  陆一鸣把蟹腿肉放到嘴里,果然是一番佳肴。
  心头却一片清凉。
  这也多亏了昨夜的阴差阳错。
  若不是他突然之间醒过来,又怎么会恰好听到花莫言和莫老道狼狈为奸?
  更不会知道就连金叵罗也跟花莫言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是可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长叹长叹
  这章本来应该放在55章的
  但发生一些意外导致耽误了时间,痛心,心痛!扼腕!撞墙!不开森!


第57章 该死
  喜来客栈。
  夜色中一道影子如淡淡的黑烟般倏然而过,钻进了二楼的一扇窗户里。
  “莫老头儿啊,你有没有什么止痛的法子?”
  花莫言大喇喇坐在窗前的案几上,懒洋洋地问道。
  “这洋人的止痛药,一点屁|用没有。吃了这么多洋药,还打了针,还是痛得要命。这封印真是折煞我也。”
  花莫言嘟囔了会儿,才发现莫老头儿已经早早上了床,放下了床帐,不由笑了:“这才月上柳梢,你睡这么早?”
  “嗯。”莫老头儿今天的声音格外的嘶哑,他在帷帐后低声道,“封印封的是你的魂魄,针药治的是陆少爷这副肉身皮囊,当然治不了你的痛。”
  “啧!怪不得,我说呢。”花莫言点点头,“白天尤其痛得厉害,痛的我话都说不出来……如今只能在晚上出来遛遛。”
  他环顾了这房间一周,“话说,你这破地方,真是阴森森寒糁糁的,该不会有鬼吧?”
  “鬼?”莫老道不屑地啐了一口,“我从来都不怕鬼。它们见不得光,一道符水就能让它们灰飞烟灭、不能轮回转世。鬼哪有人可怕?人才是可怕极了。”
  “所以有时候我也觉得你可怕极了。”花莫言嘿嘿笑了起来。
  “我可怕?我变得可怕,只是为了让别人怕我,这样别人才会敬我三分。”莫老道淡淡地说。
  “……你今天怎么有点儿怪怪的?”花莫言略一挑眉,挑着灯不动声色地掠到床前,点亮了灯,径直撩开了床帐。
  眼前的景象,逼得他不由倒退一步,倒吸一口大气。
  ——只见帷帐里的莫老道,只剩一颗头。
  他咽喉以下的部位,已经全然不见了。
  “你你你……”花莫言自忖也见过不少世面,强作镇定,“老道你这是在蜕皮?”
  “蜕什么皮,”莫老道吃力地说道,“我被吃得只剩头了,你看不到?”
  “……被吃?!”花莫言瞪大了双眼,“谁吃得了你?”
  “也不知道是谁养的鬼东西,”莫老道竟不恼不愠,反而欣慰地笑道,“反正我也活腻了,由它吃去。若是这回死得成,我还得谢谢他。”
  “你明明拥有一副死不了的皮囊,却总是这样糟践。”花莫言摇摇头,“可惜了。”
  莫老道冷哼了一声:“生生世世都是个老头子,死不了又有什么意思!我研究移魂之术,也不过是想逃出这副皮囊罢了。”
  稍顿,他又重新开腔,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一想到,至今还找不到那个人,实在是好不甘心哪。”
  “那个人?哪个?”花莫言奇道,“我跟你相识也有十来年,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在找人哪?”
  眼珠子一转,“不止,我连你的来历都还不晓得呢,呵呵。”
  除了知道他姓莫,花莫言着实对他一无所知。
  他素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莫老道不主动提,他也懒得去打探。
  毕竟,谁心底没有点不想为人知的过去?
  “你想听?那我就说与你听听吧。”莫老道喃喃道,“说来也好笑,我说了那么多别人的故事,却从来没说过自己的。”
  “我家是关中的一户书香门第,我是独子,自幼深得父母宠爱,天资也不错——三岁识遍五千字,五岁作赋,十岁已经享誉全城。十三岁那年,我乡试第一,踌躇满志,志在千里。就在这时候,我遇到了我的师父。”
  “他自称武漆子,是个老道士,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懂些茅山之术。我少年心性,便缠着他要拜师。他也当真传授了我一些皮毛法术,我初能穿墙飞檐,大为沉醉。这时候,师父便开始向我讲述长生不死之道。”
  “那时候哪里懂得什么叫长生不死,只是看过西游记之类的话本,以为可以不老不死,永葆青春,自然心向往之,求着师父传授与我。”
  “师父……不,这个老东西,顺势跟我订了个什么契,说此法不可逆转,反悔不得。说得不清不楚,玄之又玄。我糊里糊涂便同意了。”
  “等我一觉醒来起身,竟发现自己成了他的模样……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头子,老朽不堪。而他,”莫老道说到这里,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则穿着我的皮囊,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跟我说‘你要的长生,我给你了’,我这才晓得是中了他的奸计,跟他打起来。家里的人不认我,他轻轻松松支使家中的下人将我乱棍打出去,只说我是个江湖骗徒。我百般心死之下,只能投水自结,这才发现,我竟然可以死而复生!原来我这是拥有了一副死不了的皮囊哪,哈哈哈,真的是长生不死。”
  花莫言沉默良久,心生了些惺惺相惜之意,道:“这种感觉,我也是懂的。”
  莫老道沧凉地笑起来:“我才十二岁,天真无邪,出身富贵,大好前程,却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我母亲不认我,我父亲拿石头砸我。我的苦,你这种作恶多端被封进驴皮的老妖物又怎么会懂?”
  你又知道我不懂?
  花莫言无奈地摸摸鼻子。
  “为了求死,我试了无数种法子,却无一成功。只能退而求其次研究些移魂法术,只求能离开这副皮囊。结果屡试屡败,倒是道法长进了不少。我不甘心啊!什么年少轻狂,鲜衣怒马,儿女情长……我统统都没有过!我活再长都会是一个老头子!法力再高又有什么用!”
  莫老道激动地咳嗽起来。
  “那……说起来,那个人呢?后来他怎么样了?”
  莫老道敛下眼皮,良久,才道:“我死了几次都活了过来。心中忿恨难平,索性使了法术,半夜里放了把大火,整座宅子,宅子里的人,连同我的生身父母,一夜之间化为一片灰烬。但我去数了尸身,唯独那个人逃了出去,不知所踪。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他……这个仇不报,我……”
  忽然,莫老道没了声音。
  花莫言怔了怔,这才发现莫老道刚才还在动的咽喉已经不见了。
  他倒吸口冷气,定睛一看,才知道,原来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那个东西’还在不停地啃食着莫老道的身体。
  莫老道徒然地动着嘴唇,却因为失去了声带,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的嘴型,是在说:我不甘心啊。
  “老莫,你也算求仁得仁啦。”
  花莫言僵然笑笑,轻轻放下床帐,提着灯笼转身离开。
  以他此刻被封印的情形,能自保已是不错,救人嘛,就……算了。
  更何况,莫老头儿,一直以来求的不正是死吗?
  …
  隔天,也不知是哪家的狗闻着了什么味儿,来到喜来客栈后面的桃林里使劲地扒土。
  跟来的狗主人发现异状,拿来镐子一挖,竟挖出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来!
  吓得屁|滚|尿|流地报了警。
  警|察在桃林里挖出了五具还没来得及完全腐败的尸体。
  五个小娃娃。
  身体特征恰好跟失踪的六个娃娃中的五个对得上号。
  家属跑来桃林里哭天抢地。
  在震天的哭声中,警|察把整座客栈查了个遍,发现少了一个租客,一个姓曹的说书先生。
  据说房也没退,连夜就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事败便连夜脱逃。
  只得列为通辑要犯,张贴悬赏。
  …
  “吃饱了么?”房间里,陆一鸣摩挲着手里的铜盒,轻轻问道。
  “嗯。”一个稚声稚气的声音从盒子里应道,发出一声饱嗝。
  那五具童尸的事情,陆一鸣已经听文渊说了。
  联系莫老道昨夜跟花莫言说的话,再结合两人平素的行迹,猜想便是莫老道拿这几个小娃娃来练了移魂之术。
  陆一鸣不由阵阵齿冷。
  你确实该死。
  无论你曾经有多么可怜的身世,你都该死。
  死一万遍都不够。
  门外响起脚步声。
  陆一鸣连忙把盒子合上,放到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吱儿一声,门被人从外侧推开。
  金叵罗站在门前,蓝灰色的眼眸透出一丝疑惑:“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陆一鸣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道:“跟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老道身世解锁


第58章 楼船夜雨(上)
  “一鸣!”
  远远的; 陆一鸣在大街上就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叫他。
  不由得条件反射地想扭头走掉。
  但还是硬着头皮抬头冲对面的人礼貌性地笑了笑。
  赵玉贞和一名身材高健的青年男子正朝北走去; 见了陆一鸣; 赵玉贞就像突然绽放的三月桃花; 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神彩。
  她跑过来; 牵起陆一鸣的右手:“怎么出来遛个弯儿也能撞上你哪,你一个人出来作什么?”
  说完不忘朝陆一鸣后面扫一扫,“今天没带你那个外地朋友啊?”
  “……”陆一鸣抽了抽手,没抽得动; 只得咳了一声道; “有点事儿; 要去找个朋友。”
  赵玉贞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兀自兴冲冲; 粉扑扑的脸颊上透出娇羞:“找谁啊?”
  “啊……就那个春秋苑的周老板。”陆一鸣漫不经心地回道,“有点急事儿要去船上找他商量。”
  这倒不假; 今天下午一觉醒来就收到春秋苑的小厮送来的信函; 这才头也没梳就冲了出来。
  “你要去找他啊?呐,不如我们跟你一道去吧; 反正我们跟他也是老相识了。”赵玉贞指着刚刚被她丢下、现在正慢悠悠跟过来的青年男子; 笑道,“二哥,我们一起去春秋苑吧?”
  赵老二赵宏声鼻子里发出轻笑; 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往戏苑里跑作什么?”
  他瞥了眼妹妹正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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