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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下旬的时候，天气开始降温了。
　　一天早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爷爷忽然来了句：“天儿冷了，杀头猪和羊吧。”
　　家里要杀牲口家禽是常事。现如今家里多了两张嘴，吃什么消耗下去都快一些，不过赶在一块杀还是头一回。
　　现如今家里头的羊也繁育出来不少了，甚至今年还卖了两只羊羔给部队，不再是末世之初什么都舍不得了。
　　“杀猪倒是行，我们都熟，可羊我们不咋会扒皮。”何阳轩道。
　　“不会慢慢学。下午我去放出风去，明儿咱就杀，杀完了卖，卖出去多少算多少，这剩下的也够咱们吃一冬了。天气冷了，吃点羊肉暖和暖和。”
　　大事小情上，爷爷在家里极少插手。不过若是爷爷开口了，基本上就算定下来了，像是杀牲口这样的事，更加没什么反驳的必要。本来家里每年都要杀牲口，只是今年秋天就开始卖肉而已。
　　当天下午，爷爷带着孩子们出门遛弯，顺便去了趟村长那边，把这事跟村长说了。明儿一早，村长会通过村里的大喇叭，通知村里人这边卖猪肉和羊肉。
　　老话说穷人吃猪肉，富人吃牛羊。村里头有林谦一家，好歹每年春节前都会杀头猪卖给村里人，村里人还能吃到猪肉，而羊肉已经是村里好多年没瞧见的东西了。
　　林谦这边商量一下，把羊肉的价格定为了猪肉的三倍。不过可以按两买，想吃的人家买个一二两的回去解馋也挺好。
　　林谦二人在牲口圈里挑了最肥的一头猪和一只用于吃肉的肥羊，赶到单独的一个圈里头，然后再继续忙别的。
　　俩孩子玩够了，爷爷带着他们回来，瞧着二人开始弄育苗盘，要趁着上冻之前，再种出来一批新鲜的蔬菜。
　　到时候收割了全部放进空间里，冬天也能吃上新鲜的菜。还是那句话，只要是现实中他们一家还能生产的，就尽可能不动用何阳轩空间里头已有的。家里头往年剩下的，还会放在空间里面不动，然后一家人继续辛苦生产，在空间里面存下永远的积蓄。
　　“先放一放吧。过来门口那边的温室清理一下，明儿在那边杀牲口。”爷爷开口道。
　　“那边不是早空出来了吗？”林谦道。
　　“我说的是屋门口。把屋门口温室里的东西往大门口那边搬，明儿离屋里近点。谁家过来早了，迎进屋里头喝口热水，省着舍不得出温室全在那边堵着。”爷爷说完，又回屋陪孩子去了。
　　这事有些反常，不过既然爷爷不想说，那林谦二人也不会多问。
　　二人忙了两个来小时，才算将门口这边的温室清理干净。爷爷瞧着二人忙完了，给二人准备了温水，让他们休息一会儿，随后又把二人引到楼上。
　　楼上有不少养鱼箱子，里面养了不少的鱼。此时一个水箱里的鱼都被捞出来，放在有水的搬运箱里。爷爷一指没有鱼的水箱对何阳轩道：“用你空间把它运楼下去，放进你们刚收拾出来的温室里头，然后咱们一块把鱼搬过去再装水箱里。”
　　何阳轩的空间放不了活物。
　　何阳轩没说话，伸手将水箱收进空间里。随后一家人忙碌着，将这一水箱的鱼全部运到楼下温室里头。
　　放在角落以后，鱼儿们受了这份折腾，在水里游的正欢实。
　　等都忙完了，何阳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爷，现在能告诉我们您咋想的了吗？”
　　爷爷想了想，看看俩孙子，摇摇头：“你们甭想多，明儿跟以前一样卖肉就行了。这事我也说不准，准备到了就行。”
　　想了想，爷爷踢了踢水箱：“这一箱子鱼，明天写个条子贴上，卖鱼，六斤粮食一条随便挑。”
　　这鲫鱼都是去年留下来做种鱼的，平时吃得好，差不多都一斤多。不说卖多少粮食，卖了是真可惜了。
　　“现在家家都有鱼，能有人买吗？”何阳轩倒是不心疼。
　　“我有想法，你们弄就是了。”显然，这件事上面爷爷没想让他们掺和。
　　无奈，这回二人彻底不问了，爷爷说啥他们就做啥。
　　第二天一早，因为要杀两个牲口，有的忙了，二人起了个大早。
　　爷爷烧了两大锅热水。林谦两人先把猪牵出来一刀捅了放血。拆吧拆吧差不多了，再去弄羊。杀羊好弄，剥皮却是个精细活。这忙了两个来小时，才把肉块分好。
　　时候差不多了，村长那边按照预定好的时间用喇叭宣传一下，很快家里就被过来买肉的人围满了。
　　今年村里头人条件都不错，也舍得多买肉了。所以虽说村里头人少，可肉消耗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有的买了不光是自家吃，还有送外村近亲的，还有给媳妇娘家送礼的。更有甚者出手买了二斤羊肉，这就是给儿子娶媳妇的聘礼。就这么一块肉，不知道这世上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抢着要。
　　连年的天灾，牲口真的所剩不多了。
　　林谦家里的，不说是最后的家畜，但绝对算得上凤毛麟角。村里人能吃上这么一口肉，也是沾了林谦的光。
　　此时林凤英家里头算是难熬的了。今年年前卖猪肉的时候，林凤英家因为杀人的事情闹得动静不小，只吃到了一点政府发下来的带肉的饺子，除此以外就只有蝗虫和鱼肉算是油腥了。鱼肉哪里比得上猪肉解馋？若是买了一斤肥肉，后面两三个月每天都能吃上一小块，那才叫享受。
　　可此时林凤英家，哪还舍得买肉了？林凤英舍不得，可她孙子馋得厉害。
　　在炕上翻来覆去，还能听到喇叭里通知林谦家卖肉的消息，终于忍不住坐起身喊了声：“奶，我想吃肉！”
　　林凤英疼这个孙子还来不及，听他这么说，自然是舍不得孙子馋着，咬咬牙道：“我给你买去。”
　　“我去吧，我去看看。”林凤英孙子穿鞋道。
　　林凤英太清楚孙子的脾气了。林凤英再怎么不讲理，好歹也知道知难而退。她孙子从小到大有求必应，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家里林凤英惯着他，出门就不见得了。
　　“你还是别去了。林谦那小王八蛋看不上你，万一他说你两句你俩打起来怎么办！”
　　“他敢骂我我就拿刀捅他！”最近林凤英孙子特别喜欢把这句话放在嘴边上。其实眼前真给他一把刀，他未必真的敢捅人，当初他捅死人以后，连续做了一个月的噩梦，可算是吓坏了。
　　可现在事情过去风平浪静以后，终究是孩子，在回想以后竟然还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加上他杀人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心里头愈发跃跃欲试。前几天林谦逼着他们家拿出一半的粮食，此时他正恨得林谦牙根痒呢。


第114章　今天你剁手了吗
　　孙子说这话是逞英雄了，林凤英脸都气白了：“把话收回去！什么捅人不捅人，嫌你捅的篓子不够大是不是？上回那事本家不计较，粮食又及时送给人家了，不然你以为那么好对付！林谦他们家祖孙俩都特么狠心，你没碰他他都讹你，你碰他一下咱家日子不用过了！”
　　再怎么不想承认，林凤英也清楚，自家这还没长大的小孙子不是林谦的对手。人家又是家大业大的，常年跟那些当兵的来往。若是真惹急了，把孙子杀过人的事情捅出去了，那可就没日子活了！
　　孙子当然明白这个。可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正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能的时候。他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自己有多能耐，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状态。
　　其实大部分青春期的孩子都有这种时候，还是要看家长怎么引导。显然，林凤英不是个称职的家长，因为是唯一的孙子，自小捧在手心里。即便孙子杀了人，依旧天真的觉得孩子还小，总有一天长大了就知道什么事情不该做了。
　　“行了我知道了。”孙子不耐烦的出了屋子，还是林凤英追上去给他拿上粮食。
　　奶奶给他拎了十斤土豆，这只够买半斤猪肉的。
　　林谦家里的肉卖得足够便宜了，基本上也就是养一头猪的成本价了。
　　孙子拎着沉甸甸的一兜子土豆，其实心里是有些心疼的。这么多土豆，够家里吃好几天的，却只能买半斤肉。他清楚记得末世以前，家里头一买猪肉都是十斤二十斤的买，买完了一两个月就吃完了，吃完了继续买。过年的时候，更是按着半扇猪来买。那时候吃不下了就扔，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值钱的，咋就现在这么贵了？
　　他从小到大，现在也就十七八岁，自己没赚过一分钱。末世以后，因为奶奶疼他，家里的活干得更少。因为不是亲手获得的，对于他的概念自然不大。
　　林谦看着肉摊，何阳轩抱着元清坐在秤边上。一边秤粮食和肉，同是也是反复教元清认秤。元清学的慢，不过何阳轩教的也很耐心。
　　猪肉下去的很快，有的人推了小推车过来买肉，一下子花个一百斤粮食买十斤肉的也有。
　　倒不是多么土豪，只是家里头粮食多，一次多买些猪肉，腌好了用烟熏一熏做成腊肉，吃到来年也没问题。条件好了，生活质量也就上去了。
　　开卖两个来小时，猪肉已经卖出去一大半了，还剩一些瘦肉部分，还有人在挑挑拣拣的买。羊肉下的最慢，不过也卖出去小半只羊了，看来今年是卖不了了。不过家里五张嘴，这么一头羊吃的完。
　　人少了些。这时候林凤英孙子才漫步走进来。
　　肉案都是半斤一块的分好的。价格一样，想要哪块拿过去称一下，当场确定足秤，免得拿回家怀疑。
　　肉摊前还有两个人在挑。林凤英孙子在几块肉前反复看着，被挑剩的基本上都是没什么肥肉的精肉。对于长久没吃猪肉的人来说，诱惑力不如肥肉。
　　林凤英孙子直皱眉头，半晌也选不准。
　　打他进门，林谦多看了他几眼。刚巧这时候村里有认识的人跟他聊天，林谦也就跟人聊天没理他。
　　“这好好的鱼咋想着卖了？”那人问。
　　这确实是好好的鱼，不过爷爷提前给林谦准备了说辞，此时就算林谦满肚子的疑惑，也只能按照爷爷的说法来。
　　“淘汰下来的。我家种鱼两年淘汰一批，这鱼过两年了。鲫鱼也就能活两三年，这回收也就能吃肉了。家里又吃不了，看看能卖的话卖了，不能卖的做成鱼干给部队拿走。”
　　“还有着说法？这鱼看着是没啥事儿，就是卖的有点贵。”猪肉舍得买是因为家家户户都没有，鱼肉家家都有，自然不会白拿粮食来买了。
　　刚巧爷爷领着笑笑走进来。现在笑笑胳膊腿硬实了，走路也利索，不过体力照比元清差很远。有时候爷爷带俩孩子出去玩，经常是半路上笑笑就走不动了，由爷爷抱回来。
　　“爸爸！”笑笑跑着到林谦身边。
　　林谦伸手揉揉笑笑的小脑袋，笑的很温柔。笑笑很聪明，她感觉得到身边人很喜欢听她叫人，所以她叫人很勤快，基本上一眼没见到，再见面的时候都会喊一声。
　　小家伙太小了，还看不到肉案，踮起脚尖努力往上瞧。爷爷过去将丫头抱起来，低头让她去看肉案上的肉。
　　笑笑嫩嫩的指尖点点那肉，然后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皱起眉毛道：“臭。”
　　生猪肉的味道确实不好闻，对于孩子来讲，喜欢的味道就是香，不喜欢的味道就是臭。
　　爷爷对林谦道：“这我看着吧，你去旁边养鱼池那温室把鱼喂了。咱们来年也就指着这点小家伙生鱼苗呢，别给饿着了。”
　　爷爷从来不说废话，林谦太了解爷爷了，自然听出了话里有话。
　　想想笑道：“晚一会儿又饿不死。”
　　爷爷推了推林谦笑道：“就你心大。那点破玩意，咱是跟政府签合同的，真没养好来年没有鱼苗咱家得赔死。去去去，这边我看着就行。”
　　林谦看了眼四周，对着爷爷点点头，转头出了温室。
　　这两天的爷爷很奇怪。不过爷爷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反正不会做坏事就是了。
　　林谦走了，爷爷看着肉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刚刚爷爷特意说了签合同什么的，买肉的人听了也忍不住好奇，多嘴问了句，爷爷那边一点都没瞒着，打开话匣子似的说了不少。
　　大概内容就是类似什么家里卖鱼苗政府那边给补助，但规定的鱼苗数量很大，家里其实也挺有压力的。一家人平时都在忙，连小元清也跟着一块忙，赚米票不容易，都是累出来。
　　众人听了自然心里想法各有千秋，林谦家里吃得好条件也好，其实辛苦些也是理所应当的，旁人家想要这份辛苦还没有呢。
　　爷爷说话的时候，语言里带着几分炫耀。其实旁人都没觉得什么，毕竟有道是老小孩老小孩，成人有钱也免不了硬气几分，更何况七八十岁的老人。孙子有出息让他过上好日子，他心情好炫耀几分也正常。
　　可林凤英孙子看着却怎么看怎么刺眼。也许是听奶奶的话听多了，总觉得林谦家有啥都应该有自己家一份。眼下他买块肉都舍不得，他们家却坐拥那么多的资源。
　　他这边心里头不好受，看着案子上的肉，忍不住动了歪心思。
　　爷爷那边还在跟别人聊天，笑笑好奇的打量四周来人，忽然喊了一句：“他偷东西！”
　　笑笑是看动画片里面有类似的画面，所以她看到林凤英孙子拿起一块肉要往口袋里塞，就喊了一句。
　　这一嗓子所有人目光都看过去了。好在林凤英孙子手还没完全收回去，听了笑笑这一嗓子，手往前一推，那肉拿在手里，也不见得就是偷了。
　　爷爷看过去一眼，拍了拍笑笑：“瞎说什么呢？”
　　“我没有。”笑笑也很奇怪他的动作，可她刚刚确实没有撒谎。
　　爷爷摸着笑笑的小脑袋，也没看林凤英孙子，只是面向别人，不咸不淡道：“一块肉而已，又不是谁家买不起。再说，有羊肉在谁看得上猪肉？”
　　每个人喜好不同，确实有喜欢吃猪肉而讨厌羊肉的人。不过在这末世，羊更难繁殖，不像猪一年两窝一窝十只上下。所以相对的，羊肉更值钱。
　　旁边人生怕尴尬，忙打圆场笑道：“就是就是，谁能笨到偷猪肉，又不是吃不起。”
　　这话听林凤英孙子耳朵里，怎么听都觉得讽刺。
　　孙子瞪了一眼爷爷，拿着肉转头去何阳轩那边结账。
　　林凤英孙子人走了，走出去的时候总觉得人们都在看他，他一走就觉得林谦家那边肯定在说他坏话戳他脊梁骨。
　　说实在话，这边还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笑笑豆大的孩子，也没人往心里去。
　　可孙子这边，越想越是钻牛角尖。自打去年杀了人以后，他就不敢出门。因为每次出门，都能听到别人背后小声议论他。有了前面的教训，现在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他想起了他挑肉时，林谦爷爷时不时扫过来的一眼，那眼神似乎满是讽刺。
　　想的越多，心里头越是窝火。回了家一进门，将手里的肉扔在炕上。
　　林凤英一看自己宝贝孙子黑着脸进来，还以为是受了欺负：“怎么了？他们骂你了？”
　　孙子哪有脸说他偷东西被抓包，只是没头没尾的来了句：“他家那小姑娘说我偷东西。”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换个人都能感觉到他含糊其辞，里面肯定有事。可林凤英本来就不是个讲理的人，自然是孙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什么？那小兔崽子说你偷东西？他抓到人了吗？凭什么这么说？”林凤英标准的刺耳怒喝，让她孙子听了眉毛都皱起来。
　　林凤英在屋里头走了两圈，又道：“我明白了！就是那混小子使坏！讹咱家粮食就算了，还特么诬赖你偷东西？他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老的老小的小，就不怕有报应！”


第115章　爷爷出手
　　孙子摸摸鼻子，却也没再多说，而是坐炕上继续想刚才的事。
　　林凤英继续叫嚣谩骂着，也更加助长了孙子的气焰。
　　林凤英骂了一会儿见没人附和，喘了两口气，转过头看孙子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想什么呢？”
　　“不能这么算了。”孙子恶狠狠道。其实要说林谦家怎么得罪他了，其实真没有。也许是贫富差距太大了，大大的刺激了孙子的仇富心理。所以林谦家越是有钱，他越是觉得他们看不起他。心里头有怨气，就找个借口对付他们。
　　“对！平时欺负我孙子！”
　　孙子想想道：“奶，咱家还有农药吗？”
　　现在虽说农药限用的厉害，可之前闹蝗虫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多申请了些，这时候应该还有剩余。
　　“你想干啥？”林凤英有些警觉道。
　　“我今天听说了，他们家养的鱼跟政府签合同了，来年还要卖鱼苗给村里。他们自己都说，鱼要是有问题了政府能把他们罚死！”
　　“你咋去？他家里仨男人呢。听说还有监控，看着你咋办！”
　　孙子毫不在意道：“他们总有出门的时候，就说那老不死的，天天带孩子出去遛弯，那俩人不也经常去县里吗？再说，他家又没狗，我就是半夜去了又咋的？就算有监控他们能舍得开？就算开了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