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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宴会厅后，程亦先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脑海中不知为何莫名浮现出之前那个小少年盯着苹果眼馋到不行的可爱样子，刚刚还有些烦躁的情绪很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虽然在外人看来，程亦的性子一向内敛沉稳，但其实他本人并不是那种会刻意压制本性的人，尤其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
　　正如此刻，既然想到了那个小少年，程亦便直接转变方向回了自己的房间，同时用光脑联系了刘管事，打算先把小少年借来用一用。
　　刘管事在收到信息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
　　之前大少爷主动问起安言情况的时候，他就觉得古怪，以大少爷凡事不想多问多管的性子，竟然会主动问起一个雇佣的短工的具体情况，还让自己多关照一二，大少爷这难道是突然转性了不成？
　　不过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刘管事一忙起来，差不多也就忘了。
　　可是现在，大少爷竟然又发来信息，点名说要让那个安言送些水果去他的房间，这……这又是几个意思？！
　　现在程家明明正举办宴会呢，大少爷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还点名要人送水果过去？
　　话说……大少爷该不会是看上了那个小少年吧？
　　刘管事的脑海中猛地冒出这个荒诞的念头，随即又被强行驱逐了出去，不不不，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他想多了！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既然大少爷已经开口了，刘管事就算再觉得震惊，也只能照做。
　　他快步走到正在老老实实看水果的安言面前，清了清嗓子道：“安言，你先别看水果了。”
　　安言以为是有新的工作要做，连忙立正站好，认真聆听。
　　看着安言一脸乖巧认真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刚刚冒出来的那个可怕念头，刘管事心头突然生出一种“这孩子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被大少爷给盯上了”的错觉。
　　他默默叹了口气，吩咐道：“你把刚刚洗好的水果收拾几种，送去大少爷的房间。”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愣是被刘管事说出了“你把自己洗好收拾一下，送去大少爷房间”的沉重感。


第22章　吓到你了
　　安言倒是没多想，连忙应声道：“好的，我这就过去，请问大少爷的房间在哪里？”
　　“三楼楼梯口右转最里面的房间就是，”刘管事又看了安言一眼，提醒道，“你直接从一楼坐电梯上去吧，应该不会遇到其他人。”
　　“好的，我知道了。”安言认真点头，转头去挑选水果了。
　　看着这孩子乖乖巧巧的样子，刘管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他便把这件事暂时忘记了，主要是今天程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过目，实在是太忙了。
　　安言心里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疑惑的，按照之前管事说的，他们这些短工主要忙碌的地点就是后厨，基本上是不可能见到这里的主人，以及宴会的宾客的。
　　但现在刘管事竟然让他去给程家大少爷送水果，难道是之前负责送水果的下人临时有事，所以去不了了？
　　想到这些，安言倒是安下心来，反正他就是过来做一天的工，主家让他做什么，他认真做好就行了，总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放下心来后，安言便把挑选出来的水果一一放进托盘里，然后端着托盘出去了。
　　独自一人从一楼的电梯坐到三楼，安言走出电梯的时候，发现整个三楼静悄悄的，只有走廊里亮着昏暗的光线。
　　安言心头莫名一紧，连忙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抬脚顺着走廊往前走去，谁知他刚走了两步，本就昏暗的灯光突然齐齐闪烁了两下，安言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托盘给打了。
　　幸好灯光在闪烁两下后，很快便恢复了稳定，还比刚刚亮了一些，只是安言的一颗小心肝却是被吓得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短时间内恐怕是很难恢复稳定了。
　　没事的，没事的，刚刚肯定是灯光系统出了点问题才会突然这样的。
　　他一面给自己打气，一面稳住手上的托盘，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谁知刚走了两步，那些可恶的灯光又故技重施，一下下闪烁了起来，这下安言是真的被吓住了，他一动不敢动地站在那里，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安地瞅着四周，眼底都有水汽在凝聚了。
　　更可怕的是，这次的灯光竟然一直闪烁着，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安言抖着手站在墙边，都快被吓哭了，又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只能强行鼓起勇气，用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和闪烁的灯光对峙：“你……你们别再闪了，我……我根本没在怕的……”
　　下一瞬，原本闪烁不定的灯光瞬间稳定了下来，紧接着，最里面那扇门被轻轻拉开了：“抱歉，我刚刚在调试三楼的灯光，没吓到你吧？”
　　刚刚的灯光是程亦故意调的，为的就是稍稍恶作剧一下，看一看那个有趣的小少年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程亦自己胆子很大，所以完全没料到这点小动作竟然真的会吓到小少年。
　　直到通过监控看到小少年因受到惊吓而漫着雾气的大眼睛，以及听到那句带着颤音的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恶作剧太过了。
　　他真的吓到小少年了。
　　那一刻，程亦心底感到自责的同时，又莫名升起几分柔软，那双写满忐忑恐惧，却又故作坚强的眸子也被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
　　安言却不知道程亦的想法，虽然走廊上亮着灯，但强度到底比不上房间里的，他此刻甚至有些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不过虽然看不清，但安言倒是能猜到这人的身份，他吸了吸鼻子，小跑着往程亦那边去了：“您就是大少爷吧？我是来给你送水果的。”
　　程亦仔细听着安言的话，发现小少年的声音里还带着少许颤抖后，他不禁更自责了：“抱歉，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调试灯光。”
　　这时候安言已经跑到了程亦面前，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关系的，我刚刚也没有被吓到。”
　　明明刚刚被吓得快要哭了，现在却还能露出这样单纯美好的笑容，甚至完全没有计较，程亦的心头又是一软，侧过身道：“先进来吧。”
　　安言点了点头，进了房间后，忙把水果托盘放在了桌上，他刚刚手软得厉害，要是再过一会儿，可能就要端不住这盘水果了。
　　“您请慢用……”安言转过身看向程家大少爷，下一瞬便有些愣住了，“咦，你不是下午那位宾客吗？”
　　程亦关上房门，朝安言淡淡一笑：“我不是程家邀请的宾客，我叫程亦。”
　　“所以你就是程家大少爷啊！”安言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下午在果园遇到的人是谁。
　　程亦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过来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但并没有自己吃，而是递向了安言：“给你。”
　　安言连连摆手：“不用了，我不想吃。”
　　虽然态度很坚决，但安言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看那双紧盯着苹果，里面写满渴望的大眼睛，分明就是在说我很想吃。
　　程亦见状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可你看起来明明很想吃。”
　　安言默默咽了下口水，低声道：“我……我只是程家雇佣的短工，是不能随便吃东西的。”
　　之前刘管事专门交代过，一定不能乱动、乱拿、乱用、乱吃程家的东西，如果被发现了，不仅今天的工钱没了，还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见安言不敢接，程亦索性直接把苹果放在了安言的手里：“这苹果是我给你的，不是你自己拿的，当然没关系。”
　　之前他就觉得这小家伙的手看起来白白嫩嫩的，此时无意中碰了一下，更觉得他的手温温软软的，摸着很舒服。
　　“真的吗？”安言有点相信程亦的话了，程亦可是程家的大少爷，他给的苹果，应该是可以吃的吧？
　　程亦一面回味刚刚的触感，一面肯定点头：“当然，不止这个苹果，果盘里的其他水果你也都可以吃。”
　　安言吓得连连摇头：“我只要一个苹果就够了。”
　　他之前是查过这些水果的价格的，别说是这种刚摘下来新鲜可口的水果了，就算是放了一段时间，味道已经不那么好的水果，价格都是很吓人的。
　　而这一托盘水果的价格，就已经远远超过他今天的工钱了，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程亦也不多说，只指了指桌边的椅子道：“你坐下来慢慢吃吧。”
　　安言有点犹豫：“可我已经给大少爷送完水果了，现在应该去忙别的了。”
　　“不着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程亦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必叫我大少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之前还称呼赵欣欣为“赵小姐”，不想改称呼的程亦，这一刻又觉得“大少爷”这样的称呼实在显得太生疏了些。
　　安言觉得自己现在是人家雇佣的短工，总不好直呼主人家的大名，便只含糊应了一声，然后抱着苹果慢慢啃了一小口。
　　只一口，便让安言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好甜，好好吃！
　　程亦被安言仓鼠般吃东西的样子，以及脸上夸张的表情逗笑了，状似无意般问道：“安言，你是不是在之前中央星第一高等学院入学考试中取得第一名的那位同学？”
　　安言一面格外珍惜地慢慢嚼着嘴里的苹果，一面诧异地看向程亦：“嗯，就是我，不过你怎么会知道呢？”
　　程亦一面心情愉悦地看着安言吃苹果，一面笑着道：“因为我弟弟今年也报考了相同的专业，所以我才会很关注这件事。”
　　如果程扬在场，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揭穿自家兄长的虚假面目，要不是他之前嚷嚷着这个安言好厉害，竟然考了第一名，还制作出了精品形体药剂，大哥才不会知道安言是谁呢哼！
　　不过程亦这谎话说得非常自然，加之安言性子单纯，自然不会怀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考第一名，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会不会是学院考错了。”
　　“入学考试这么重要的事情，学院绝对不会搞错的，你能取得第一名，足以说明你在药剂制作方面非常厉害了。”程亦很肯定地道。
　　“真的吗？”安言都有点脸红了，他连忙抱着苹果又啃了一口，唔，好满足啊……
　　“当然是真的，”程亦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着，“说起来，等你进入第一高等学院之后，我们就是校友了，你还要叫我一声学长呢。”
　　“我知道啊，我之前考完试的时候还……”安言下意识点头，话到一半才察觉到不对劲儿，他当时跟着大部队过去围观程亦的事情好像确实不太适合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
　　不过虽然他不说了，程亦却已经从他的话中猜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脑海中也随即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所以那天站在不远处低头看光脑的人就是你？”
　　因为当时对方的举动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后来明明有机会凑上来，也没有这样做，程亦这才会注意到他。


第23章　缘分妙不可言
　　安言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过去的，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
　　程亦之前在果园见到安言的时候，就觉得安言的身影略有些眼熟，只是并未多加联想，此时确定了，才觉得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我知道，”程亦见安言一脸窘然，笑着指了指他手中的苹果，“快点把苹果吃掉吧，不然待会儿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安言之所以吃得慢，是因为舍不得吃，难得有一个这么大的苹果捧在手里，他当然想慢慢品尝苹果的美味。
　　不过既然程亦这样说了，安言也不好意思继续慢吞吞的，连忙加快了啃苹果的速度。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安言很快吃完了一个苹果，他正想站起身离开，就又被程亦往手里塞了几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安言：“……”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但他的手却已经自发地握住了葡萄。
　　程亦笑着道：“这是我给你的，不是你自己拿的，快吃吧。”
　　虽然刚刚吃掉的红苹果很大，安言的肚子都差不多快被填饱了，但看着手中颗颗晶莹饱满的葡萄，他还是忍不住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谢谢。”
　　“你同我太客气了，你和我弟弟同岁，又是同专业，成绩还这么优异，我还想请你帮忙多多照顾他呢。”程亦很自然地给自己找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安言很想说自己的成绩真的不太好，又怕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故意找借口推辞，只好保证道：“如果有能帮忙的地方，我当然是很愿意的。”
　　“所以应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见安言鼓着腮帮慢慢嚼着嘴里的葡萄，程亦又往他手里塞了几颗，“再多吃两颗吧，今天忙了一天，一定很辛苦吧？”
　　安言连连摇头，声音略显含糊地道：“不辛苦，而且你们家给的工钱可高了，一天都有一千星币呢！”
　　一千星币在程亦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但看安言一脸兴奋满足的样子，他竟然也觉得这好像是笔不少的资金了。
　　“慢点吃，别着急。”见安言吃得嘴角都沾上了少许水果的汁液，程亦声音柔和地道。
　　他本来叫安言送这些水果来，就是为了给小家伙吃的，但现在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程亦也忍不住剥了颗葡萄送到嘴里。
　　一尝，果然很甜。
　　就在程亦和安言两人坐在房间里，边闲聊，边吃水果的时候，楼下宴会厅里的赵欣欣却是已经有些烦躁了。
　　她这次跟着父亲来参加宴会的目的很明确，就在程亦的身上，刚刚好不容易抓住对方，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宴会便开始了。
　　等她有了空闲再想去找程亦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赵欣欣婉拒了其他因为精品药剂跑过来搭讪的男人，一个人离开了宴会厅，整个程家就只有这么大，她就不信她会找不到程亦！
　　然而事实却是，她在花园里找了一遍，甚至还跑去后厨问了一番，却始终没能找到程亦。
　　真是气死她了！
　　赵欣欣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眼瞧着宴会马上就要结束了，她只能带着满腔不甘先回了宴会厅，她就不信宴会结束的时候，程亦还能不现身！
　　然而事实就是，她再一次失算了。
　　程亦竟然真的一直没有现身，程母还为大儿子找好了理由，说他今日身子不适，之前出现几次已经是勉强，所以才没能亲自送别宾客。
　　赵欣欣心里自然是气得不行，却也不能继续强留着不走，只能装作乖巧地与程家父母道别，又和程扬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跟着父亲离开了。
　　到了飞船上，赵欣欣立刻变了脸色：“爸爸，你看程亦他多过分，我们都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了，他竟然还故意躲着不肯见我！”
　　赵承轩倒是比赵欣欣看得开：“送礼物只是第一步，程亦若是因此立刻改变态度，那才叫人瞧不上呢，以后的时间还长，你太心急了。”
　　被父亲安抚了几句，赵欣欣的心情这才慢慢好转，再想到宴会中自己一直被众人簇拥夸赞的场面，赵欣欣的脸色都飞扬起来了：“爸爸，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精品药剂真的这么珍贵，如果我以后能再制作出精品药剂就好了。”
　　骗人骗得久了，此时的赵欣欣连自己都骗住了，现在她真的觉得那瓶药剂就是自己制作出来的。
　　赵承轩并没有纠正这一点，反而希望能以此激励女儿，很多时候，一个人表现出的实力都远远低于自己的潜能，只有找到合适的契机，才有可能将自己的潜能挖掘出来。
　　如果能让欣欣相信自己可以制作出精品药剂，说不定能借此激发出她的潜能，真的能制作出精品药剂。
　　赵承轩提点道：“所以你更要努力钻研，不要被外物所牵制和影响。”
　　赵欣欣这时候还回味着自己受人追捧时的感觉呢，闻言根本没有细想，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安言听说宴会已经结束了，这才一脸惊慌地站起来。
　　他只是坐在这里回答了一些问题，顺便吃了些水果而已，怎么宴会就结束了呢！
　　程亦其实也没想到他会和安言聊这么久，本来只是想逗逗小家伙的，没想到竟然越聊越多，还一直聊到了宴会结束。
　　更让程亦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刚刚交流的过程中，竟然大多时候都是他主动找的话题。
　　要知道他这人一向没什么耐心，多数时候与人交流，都是以目的为出发点，尽量做到言简意赅，也正因此，旁人才会觉得他性子冷漠，为人内敛。
　　但这次，明明只是闲聊而已，竟然让程亦慢慢投入了进去，甚至还颇为享受。
　　“那个……对不起，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对于自己竟然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安言感到非常自责，他本来真的只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小会儿的。
　　不过幸好时间还不算太晚，他应该还能做点事情。
　　程亦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竟然忘了后厨的工作反而会在晚宴结束后变得更加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