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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个他有否认了，顾月留如果认出了他，应该一剑就杀了才对，又怎会留他，收他为徒。
　　明临又想顾月留现在没认出来，但是假以时日，他是不是也会认出来？一个人就算变了长相，但是生活习惯什么的是不会变的。
　　明临这一次不再奢望其它，只要顾月留好好的就行了，他可以永远不再出现在顾月留面前。
　　他得选个机会，离开云天之巅。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星星点缀在空中，月色皎洁。
　　明临提着小灯笼带着衣物前往莲池，顾月留一直在书房，两人没有再见面，明临也不敢去见他。大白跟在他身后，一会扑入草丛追蛐蛐什么的，一会又从前面的灌木丛跑出来，玩的不亦乐乎。
　　明临穿过树木丛中的小径，脸上带着笑的看向莲池。夜晚的莲池池水隐隐折射着光芒，红莲与白莲都有灵力光芒流转着，犹如人间仙境。这些温和的光芒，足以让人看清莲池内的情况。
　　明临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红莲池旁放着折叠整齐的一套白衣，池中有个人正坐在红莲池中闭目养神。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的肩膀肌理分明，肌理下蕴藏着力量。俊逸的五官无可挑剔，散落的头发垂在胸前与背后，仙雾渺渺弥漫在莲池上，明临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咽了口水。顾月留的身体他不是没见过，但是每次看见他都会觉得气血上涌。
　　顾月留估计是睡着了，还没发现他，明临悄悄地后退想走的时候。大白却汪汪汪叫着，朝顾月留所在的莲池而去。
　　顾月留瞬间就睁开了眼，顾月留眯着眼看了眼大白，又朝明临的方向看去。
　　明临双手拿着东西行不了礼，赶忙低头认错，不敢看顾月留。“对不起，师尊，弟子不是有意的。弟子不知道你在这里。”
　　以前的明临倒是胆大包天，别说看顾月留洗澡，就算是别的他也敢做。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现在的他别说对顾月留做什么，就连想都不太敢想了。
　　四周静悄悄的，大白哈嗤哈嗤的声音在此刻被放大。明临低着头也不敢抬头，顾月留也没说话。
　　直到一股冷香袭来，顾月留踩着木屐的脚出现在明临的视线范围中。滢白的双足，说不出的好看，明临又血气上涌了不少。再看下去他怕他会流鼻血，赶忙转移了视线。
　　“文归跟你说了莲池的效用了吗？”顾月留问。
　　“文……师兄已经说过了。”他怎么说也比文归大，让他叫师兄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明临这才抬头看顾月留，顾月留整齐的穿着中衣，散着的长发还滴着水。左耳上依旧戴着那枚耳饰，明临这才看清了顾月留的双眼。未敷着白绫的双眸，没有了以往的灿若星辰，双眼似乎是蒙上了一层红雾，眼珠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红，这样的顾月留竟然有了一丝说不出的媚，与他一直以来的明月清风的形象不符。
　　“那你去吧。”顾月留说完就要走。
　　明临想起来的路上很暗，虽然月光明亮，但是回去的路上树木茂盛阴影很多，怕顾月留现在视物不便。
　　“师尊，回去路上不方便，可否要弟子送你？”明临问。
　　“那也好。”顾月留顿了会才回答。
　　明临将衣物放在一旁干净的石头上，伸出手臂，顾月留将手搭在明临手臂上。明临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给顾月留照着路带着他走。
　　顾月留身上的冷香时不时袭来，明临一边心神不宁一边暗骂自己龌龊。因为他竟然想起了以前他抱着衣衫不整的顾月留的情形，还越想越过分了！
　　“你今年15了是吗？”顾月留问。
　　“是的，师尊。”白翎的年龄的确是15了。
　　“在来云天之巅以前，你都在哪？”
　　“回师尊，弟子自幼被白忱的父母收养，白叔叔夫妻去世前弟子一直在翠宁山。”明临照着白翎的身世回答，力求不能让顾月留起疑。
　　“为何来了云天之巅？”
　　“弟子和白忱一直向往云天之巅。”
　　顾月留没再问了，明临偷偷看了眼顾月留，顾月留神色如常，只是看着顾月留温柔的神色，明临心越发躁动，以前他看见顾月留就静不下心，现在依然如此。
　　以前他和顾月留也如一般朋友一样相处过，顾月留让他看见了世间的善，虽然那些时光都是骗来的。他的身份暴露后，两人间的相处就只剩下了互相折磨。
　　这条路很短，短的明临只是出了会神就到了竹舍门口。
　　“师尊，到竹舍了，弟子先去莲池了。”明临说。
　　“好。”
　　顾月留收回手，进了竹舍。明临直到再也看不见顾月留的身影，才转身提灯走了。
　　明临从来就不是良善之人，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一开始他确实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后来才变成了大奸大恶的人。修真之人人人都已天下苍生为己任，誓除妖邪护苍生，他明临就没有那种想法。他想的都是游戏人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的他想的也只是为莫氏尽力，辅佐莫氏父子。
　　明临这个人也可以说是睚眦必报，得罪他的，他都没让人好过。所以后来他杀了莫氏父子，被修真界的人追杀。
　　他那短暂的一生，在三次被围剿中杀了不少修真界仙门百家的人。最后凄凉的收场，他所做的一切他没有后悔过。
　　他唯一后悔的只是对顾月留！顾月留那么好一个人，最后被他从云端拉入了淤泥中。


第9章　师徒（二）
　　明临回到莲池，解了衣服进了白莲池。池水凉意入骨，明临冻的牙齿都一起跟着打颤。但是效用也很明显，明临泡了一会就感觉有股灵力缓缓进入了体内。那股灵力随着灵脉走向走动，灵脉犹如血脉一样遍布全身，一般人的灵脉或强或弱都是流转人身体一周，再回到金丹处。而明临的灵脉多出阻塞，灵力没有办法运转身体一周。
　　明临开始练云天之巅的心法，发现灵脉不通的自己，别说运行心法了，连引气入体到丹田处都做不到。明临懊恼的练玄心流光诀，玄心流光诀是个很奇妙的心诀，灵脉不通的他也可以修习。
　　明临运行了一遍才开始正式思考，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习得的这个心诀。玄心流光诀修真界人人都想要，人人都知道它的妙用与能力，却没有人得到过它的心法。
　　而明临当时第一次用这个心诀的时候，这个心诀就像是印在他脑海里一样，他就那样召出了血蝶。当时他金丹已经接近破碎了，修炼了玄心流光诀以后才修复了金丹。当时他以为他能修行心诀是因为他虽然金丹有裂痕但是灵脉完好，而现在当初的那个想法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他灵脉堵塞又无金丹，却还能继续修行心诀。他为什么会知道玄心流光诀的心法呢？又为什么会修成心诀？谜团一个个的徘徊在他脑海中。
　　“无法修复灵脉结金丹，那也得先将有裂痕的神魂修补好。”明临运起心诀引导着莲池内的灵力进入身体内，忍受着犹如当初灵魄撕裂般的痛苦修补着神魂，他修补了很久成效见微。若没有金丹妙用，只用这种办法是很难短时间内修补好的。
　　明临在莲池里泡了会才出来，这幅少年的身躯很单薄。白皙的皮肤下，骨头隐隐可见，十五岁少年的身躯单薄不说，连身高都是比同龄人矮。
　　这次通过选试的五人之中，明临是最矮的。原身白翎应该是长期的营养不良，白忱的父母虽然也接活，但是没有名气的修士一般得的银钱很少。他们又要养白忱，又要养着白翎，生活上大多也都是捉襟见肘。
　　明临穿好了衣服，擦拭了头发，提起灯笼。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大白，不知道去哪玩去了。明临提着灯笼就自己回去了，竹舍门口点着两盏灯笼，顾月留的房间还亮着灯火。
　　明临站在院中，不知道作为弟子的他要不要去跟顾月留打个招呼。
　　明临在院中站了很久，觉得还是该去打招呼的时候，顾月留房间的烛火熄灭了。
　　也好，他不用去了。
　　明临失眠了，在竹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才睡着。
　　明临早上是被大白爪子扒拉门的声音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他还迷茫了一会不知身在何处。慢慢的才想起来，这是在长留峰！
　　昨晚他睡觉的时候没关窗，这会看着窗外，天已经亮了。还能听见从云天殿那边传来的悠远的钟声，大白扒拉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会子还汪汪汪的叫着，明临只能起身穿上鞋给大白开门。
　　门才打开呢，大白就扑了上来，明临费了点劲才把大白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恶狠狠地看着大白说：“要不是我曾经养过你，你现在又是顾月留养的。敢打扰我睡觉，我早把你炖了！”
　　大白完全不怕他的威胁，只是坐在地上摇着尾巴，吐着鲜红的舌头。明临看了它一眼，转身回床边，整理了下被褥就去打水洗漱了。
　　明临洗漱完，发现正厅里有一份早饭。一碗清粥，两颗鸡蛋，一份榨菜。
　　“昨日我已经跟乐善峰的人说了，以后让他们送两份饭菜，你就不用自己跑去吃了。”顾月留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顾月留一声白衣，眼睛上缚着白绫。
　　“多谢师尊，只是弟子刚入门，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明临行礼说，文归说过，只有长老才有这样被送饭的特权。
　　“无碍。”
　　“是，师尊。”
　　“你今日便开始练心法吧，有不懂的就来找我。”
　　“是！弟子知道了。”
　　顾月留说完就去了书房，明临吃完早饭就回房间了。他没有练心法，而是慢慢的修复自己的神魂。灵脉不通的他，现在修行什么心法都没用，就像是饮水入池一般，只要有一处堵塞了，那水就到不了水池。他也是一样，灵脉堵塞，修炼的灵气到不了丹田处，所以不管他怎么修都是无用的。
　　一般灵脉有问题者，只有用南凝草重铸灵脉才行，而南凝草十分稀有。他在修真界多年就只听说归一门有一株，连见都没见过。
　　明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修神魂。
　　乐善峰果然送来了饭菜，明临在房中解决中午饭和晚饭。晚饭的时候，明临不知道是不是乐善峰的弟子无意的，他的得到了一碟龙须酥，绵绵的，很甜。他重回世间这么久了，除了碎叶城里的糖葫芦，还没吃过这么好吃这么甜的糕点，还是他最爱吃的。
　　明临不一会就吃完了龙须酥，他想这应该是乐善峰今天做的甜点。昨天他去食堂的时候也见到了甜点，只是昨晚的甜点是南瓜糕，他不爱吃南瓜，所以没吃。
　　后来几天，他发现乐善峰是越来越会做菜了，每天晚上都有他最喜欢的糕点。桂花糕、山药紫薯糕、梅花糕、马蹄糕、桃花酥等等，都是轮着来的，偶尔还会有串糖葫芦，他每晚心情都很好。他还暗暗想，是不是白忱那个小子，因为只有白忱知道他喜欢吃甜的和糖葫芦，心里想着当初真是不枉他救白忱一命，哪天得去乐善峰找找他。
　　长留峰上虽然只有他们二人，但是他们见面的时候很少。顾月留经常都呆在书房，而明临也基本不去找他，他每次看见顾月留都忍不住，怕顾月留会看出他。
　　明临也渐渐知道了顾月留每晚去莲池的固定时间，他都是等顾月留回来了才去。
　　明临又在白莲池中借着灵泉的灵力修补着自己的神魂，每次修补神魂都像在撕裂灵魄一般疼痛，那种极致的痛，让人恨不得去死了。
　　明临引着灵力进入到神魂，却发现了之前没有在意的事情。这具身体跟他以前的一样，心脉都在右边！而且心脉上还有一丝金光，有一个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在这一刻却觉得快要明朗了。明临刹那的走神，引着的灵力瞬间四散冲击在他体内，明临瞬间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灵力还在涌进他身体，他却没有力气再引导走向了，明临只来得及停下引灵力就昏迷了过去。
　　今天大白一直在莲池边玩耍，见到明临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大白汪汪叫着。主人没有反应，大白急的跳进莲池，舔着明临的脸，明临往常不让大白舔脸，今天却没有伸手打他。大白又去咬他肩膀，明临还是紧闭着双眼没有反应。大白爬出莲池跑走了。
　　明临仰躺在莲池里，嘴角带着血迹，昳丽的五官此时有些病态的苍白。
　　大白的犬吠声音慢慢近了，不一会就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在莲池边摇着大尾巴对着灌木丛吠叫。
　　一身白色里衣披着大氅的顾月留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从灌木丛中出来，他的眼睛不能直视强光，夜明珠的光芒太刺眼，顾月留眼睛没有缚白绫，只是拿着衣袖遮挡眼睛。
　　顾月留眯着眼看见了昏迷在莲池中的明临，顾月留几步疾走了过去，用灵力将明临捞出了莲池，又瞬间卷了池边的衣服裹在明临身上。顾月留半抱着明临半跪下身，发现明临只是昏迷了，松了口气。
　　顾月留看着明临的脸，过了会才放出一股灵力进入明临体内查看。灵力顺着明临的眉心，走过明临的灵脉，再查看了明临的神魂。神魂此时也进入了昏迷，昳丽绝伦的五官让人感叹。
　　灵脉不通，神魂有裂痕，顾月留神色复杂的看着明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白过来，想舔明临的脸，被顾月留伸手阻止了。大白乌溜溜的大眼盯着主人，“大白，你主人没事，你这次做的很好。”
　　顾月留将夜明珠挂在大白脖子上，让大白在前面领路。顾月留则是脱下大氅将明临裹了个严实，裹好后抱起单薄的明临，跟在大白后边，小心翼翼的走着。
　　大白是经常做惯了为主人引路的事，走在顾月留前边，不走快也不跑草丛追野兔捉蛐蛐什么的了。
　　静寂的山林小道中，顾月留抱着明临一步步走过，灌木丛中飞起萤火虫。他一路走过，渐渐的，变成了漫天流萤，犹如幻境一般唯美。
　　明临迷迷糊糊地的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漫天飞舞的流萤和顾月留线条唯美的侧脸，看着他抱着自己，一切就像在梦中一样美好。明临手攥紧了顾月留的衣襟，头埋进了顾月留怀中。嘴里低声呢喃，“道长……”
　　顾月留面上一僵，忙低头去看明临，却见明临又昏过去了。
　　明临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床边还有个熟悉的人影。明临正要看清那人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狗头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大白，你走开。”明临拍了大白狗头一掌，明临身上没有力气，这一掌也没多大的力，大白很体贴的在一旁坐下了。
　　“白翎，你醒了。”文归见明临醒了，就抬着药碗过来了，“你先喝药吧，这是师尊为你熬的，对你身体有好处。”
　　明临最讨厌喝药，因为太苦了。可是一听是顾月留熬的，明临还是皱着眉接过药就喝了。明临喝完药，整个脸色都苦了，真苦啊！
　　文归又递了一颗蜜饯给明临，明临接过含在嘴里，总算将那苦味压了下去。
　　“多谢师兄。”明临感激的说。
　　“这是师尊准备的。”文归说，“白翎，你昨晚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受内伤了？”
　　“是我自己修行时分心了，岔了气，让师尊和师兄担心了。”明临心不在焉的回答。
　　昨晚自己昏迷在莲池是顾月留带自己回来的？顾月留还为他熬药为他准备蜜饯？
　　明临心里涌过了莫名的感觉，以前他最奢求的就是顾月留能对他与对别人一样，但是那都是奢求，顾月留对他都是冷漠的。而现在，他奢求的得到了，以白翎的壳子。每次都是用别人的身份，才能得到那份他想要的。明临心一阵刺痛。
　　明临这时才发现自己左手一直攥着东西，明临拿起来一看是一件雪白的大氅，明临甚至都不用猜测就知道这是顾月留的。因为他一拿起来就闻到了他最熟悉的冷香。
　　“……”为什么会在这里？会在他手上？
　　“白翎，你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好奇怪？这不是师尊的衣服吗？怎么在你这里？”文归好奇的问。
　　我也想知道！
　　“汪！”大白愉快的汪了一声。


第10章　师徒　（三）
　　文归逗留了一会就离开了，他最近要跟着林鹿一起整理藏书阁的藏书，不能长时间的留在这边。
　　明临踌躇了一会就到了顾月留书房外，轻敲房门。
　　“师尊，弟子求见。”
　　“进来。”顾月留一贯好听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来。
　　明临推开房门进去，顾月留正倚在飘窗下的小榻上，眼上未缚白绫，手中捧着本书在看。明临一见到顾月留就觉得移不开目光，此时的顾月留一身白衣，半挽着的头发铺散在小榻上，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明临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月留。
　　“弟子见过师尊。”明临收回目光，对着顾月留行礼。
　　“翎儿来找我有何事？”顾月留坐起身，半阖着眼问，他眼睛不好，须得眯着才看得清。
　　“昨夜弟子练功一时大意，劳烦师尊相救了。”明临一说起昨晚，耳根有些红，昨晚他昏迷之前未着寸缕。以前他和顾月留也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