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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何承巽眼中的星光明明灭灭，“又有谁能不变。”
　　“铭寅。”他突然转过头，凝视着何铭寅比起以前消瘦了太多的侧脸，“你也是。”
　　“是吗？”何铭寅笑起来的时候，隐约还能看出当年双核迷尽万千少女的绝世风采来，“许是害了太多年的相思病。”
　　“抱歉。”何承巽突然说的极其郑重。
　　“你又有什么好道歉的。莫名其妙。”何铭寅的笑都虚幻的仿佛随时会融入夜空中，“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太瞻前顾后了些。”
　　事到如今，他已经说的风轻云淡。
　　但何承巽心里是知道的，何铭寅的遗憾与后悔。
　　在想起来相当遥远的，那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人与妖还在敌对阶段的当时。可以说是人类精神支柱的存在，出手保住一只半妖的那种压力。绝对不是现在能比拟的。
　　而现在这个时代，也是何铭寅一步一步，用自己的力量走出来的。
　　他的选择与努力，替后辈拓宽了不知道多少的生存空间。
　　没人能理解那个时候他所承受的痛苦。可以说是相当轻松就做出了选择的何子濯也不能。
　　“如果他们平安归来。”何承巽语气坚定，“一定，一定能……”
　　“有情人终成眷属？”何铭寅帮他说出了后面的话，说完后还兀自笑了下，“那真是再好不过。”
　　“到那时。”何承巽道，“那你也是时候，去见他了吧。”
　　“怎么见？”何铭寅眼神迷茫的如同一个看不见终点的旅人，“他不想见我的。”
　　“去告诉他啊。”何承巽大概是酒劲上来了，突然加大音量，“告诉他，在他痛苦的时候，你同样痛苦，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你也是一刻不停的……”
　　何铭寅突然打断他：“比起他承受的，我实在算不了什么。”
　　何承巽突然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你做了什么承受了什么，他不知道，你自己还记不得了不成？！”
　　“记不得了。”何铭寅眼神骤然冷下来，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回去吧。你醉了。”
　　“我才没醉。”实际上何承巽的眼睛确实是比清醒时还明亮些许，“醉的，是你们。明明这么……明明……哈哈哈哈哈。”
　　“子濯给言朔青种下的灵印，是你抹除的？”
　　“你脖子上曾经有过的灵印，是何子濯种下的？”
　　同一时间，两个地点，何铭寅和薛明衍同时问身前的人。
　　何承巽坦然点头承认。
　　不知道薛明衍做了什么，重新听见声音的言朔青也同样点头。
　　“怎么会呢。”薛明衍抚上那块已经没有任何灵力的地方，仿佛看到了之前灵力还存在时候的样子，“知道那灵力有什么作用吗？”
　　言朔青呆呆摇头。
　　“何家的专属灵印，能准确测出灵印对象对施术人有无恶念。”
　　当年，他也被种下过一模一样的灵印。

　　第86章　弑妖之罪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呢……言朔青的时间开始以分秒计算；　幽冥界的何子濯却已经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
　　当小奶狗把他从杀戮的世界拖离出来的时候，确实已经如同许莫白当日所说，奄奄一息濒临死亡。脑子里除了杀，就只剩下当初让他进入那个世界的执念。
　　“子濯？子濯？”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运起身体里所剩不多的灵力，给身边人全力一击后从床上一跃而起。
　　然后，灵力掏空的身体在软软的床垫上跌倒。
　　“清醒了？”轻松接下他之前那招的许莫白俯视着看他；　“还是搞成这个样子。”
　　“……”这里不是被血腥包围的幽冥界，空气中都带有淡淡的花香。
　　何子濯总算找回了一些理智，努力提起嘴角；　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小白。”
　　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没说过话带着一丝沙哑。
　　“幽冥界三年又二十五天。”许莫白很准确的计算过了时间，“告诉我你现在想干什么。”
　　“吃饭？喝水？还是想先睡一觉。”在幽冥界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与言朔青相处的，如果何子濯已经忘记了言朔青的事情，许莫白只会放任自由；　也绝不会做出任何的提醒。
　　“哦，睡觉。”重新回归和平的日常生活；　何子濯的反应都变慢了很多。
　　听许莫白这么说，他也就慢慢点头。
　　果然……忘了吗。
　　明明该为他不再深陷感情多管闲事而高兴，但许莫白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又或者是失望？
　　他们口口声声说刻骨铭心的那些东西；　也不过如此。
　　“不行。”都已经躺下一半了的何子濯生生止住了动作，又重新坐回起来。
　　“有人……在等我。没时间了，必须要……”他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轨道；　“炼制灵器。”
　　“嗯？”许莫白沉默片刻，连连着问了三个问题，“炼制什么灵器？为了谁炼制灵器？还有必要炼制灵器吗？”
　　“为了……言朔青啊。”何子濯的眼神逐渐亮起来，“对，我必须要，救他才行。”
　　“子濯。”许莫白突然笑得更温柔了些，“先休息吧，我会把你要的那些妖怪的坐标给你。”
　　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实在是傻子才会做的事。与何子濯相处了那么久，他实在不想看他为了所谓喜欢的人，做出任何牺牲。但奇怪的是，即使到了现在，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的。
　　他想看到那样的傻子。一直看到他获得幸福为止。
　　如果是言朔青的话……也许道路艰苦一点，但真的是有可能的。
　　绝望后的希望。
　　这是他向欧阳天贤拿来的预言。
　　许莫白拿给何子濯的，是那些犯罪在逃，有在名单里出现的那些种类妖怪的目前行踪。
　　但名单中需要的妖怪太多，不可能每个都有犯罪，名单里甚至有那些极其稀少的妖怪种类。像那种是在妖怪那边都被当做珍稀品种保护的东西，何子濯如果想杀，除非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不然真是要和两界为敌了。
　　何子濯现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许莫白不知道，他要做的，就是控制契妖继续寻找名单里的妖怪。
　　至于那些稀少的妖怪，即使何子濯说不管是哪只都可以，许莫白还是坚持让他先杀已经确认犯罪在逃的那些妖怪。
　　各种原因他没说，却承诺一定会在何子濯解决有位置信息的那些妖怪后提供剩下那些妖怪的位置。
　　何子濯在踏上旅途前回了一趟万妖城中心的城堡，他必须回去，见言朔青一面。
　　记忆中那个人已经模糊的脸，在互相的距离逐渐接近的时候又重新清晰起来。
　　一度被杀戮掩埋的感情重新破土而出。
　　他推开门，坐在床上尚算清醒的言朔青在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转过头来精准的看向了他的位置。
　　“何子濯。”
　　记忆中的平淡声调带着些许欣喜。能看到他漂亮的眼眸上蒙了一层灰色。
　　何子濯急着见他的心不知怎么的就慢慢平静下来，他连用大脑花时间伪装的时间都没有，脸上的笑容完全是自然而然显现出来的。
　　“我回来了。”
　　明明也才过了一小会儿的时间，言朔青却偏偏觉得何子濯似乎变了很多。
　　可能是多心了……连触觉都弱化到近乎虚无的言朔青，听觉还是薛明衍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帮忙恢复的。理所当然闻不到何子濯身上的血腥味。
　　他本来僵持着不愿意睡去，就是何子濯之前的离开让他太不安心。
　　现在他平安回来了，言朔青紧绷着的最后一根神经也松下来，直接就往后一倒，闭上了眼睛。
　　何子濯有些着急的冲过去，幸好言朔青的呼吸虽然微弱，但不是停止的。
　　他放下心来，才有心思重新打量言朔青的脸。
　　手自上而下，抚过眉眼。
　　这是他放在心里的人啊。
　　“何子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薛明衍神情有些严肃，“你跟我来。”
　　“多谢前辈。”
　　两个人一走到外面，何子濯就先道谢，却被薛明衍阻止了。
　　“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言朔青的。”他目光眺望远方，“但是，为什么……要下那个灵咒。”
　　“灵咒？”何子濯愣了一下，却也很快明白了他所说的灵咒是什么，“前辈以为，那是什么灵咒？”
　　薛明衍知道何子濯之前是去了幽冥界的。既然现在顺利回来，那肯定有了很大的进步。
　　他确实也感受到了何子濯与之前的不同。
　　“可判断对方是否对你怀有恶意的灵印。”薛明衍将投远的目光收回来，转到了何子濯的身上，“既然爱他，为何不信他？”
　　“前辈以为，历代流传下来的灵印，就只有这一个作用吗？”何子濯笑，“如果真的不信一个人，又哪里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薛明衍表情平淡看不出波澜，只点头示意他继续。
　　“灵印虽能测试善恶，却还有另一个限制。”何子濯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若对方意恶，施术者仅仅也只是知道。可若对方意善。通过灵印，施术者会长期分担走他所承受伤害的一半。”
　　“如果只是一个不需要在意的人，不确定善恶，远离就是。但这种灵印，只有极其在意对方时，才会给他种下。”“如果不在意，没人会只为了辨别善恶赌上自己。只要对方无恶意，可以永远替他承受一半伤害。所以这种灵印，对何家人而言。说是信任的象征也不为过。”
　　只可惜……他给言朔青种下的，应该是被人用某种特殊手法抹去了。大概是为了不让他承受言朔青在半妖鉴定时的一半痛苦。虽然出发点是为了保护他，却也相当令他不满。
　　但这也无所谓。被抹去，代表着他的实力还不够强。等到了未来，他再给言朔青种下一个，绝对让偌大一个何家无人能够抹去。
　　“一半的伤害？”薛明衍重复了一遍，突然有点迷茫起来。
　　这个灵印的效果，是当初另一个何家人告诉他的。那个人确实没欺骗，却隐去了最重要的部分。
　　而他彻底洗去自己身上灵印的时候，已经是在这里自立为妖王之后了。
　　也就是说。
　　在此之前他所有的苦痛……那个人都在替他承担？
　　“你知道被锁妖链撕碎灵魂有多疼吗。”记得这是他对那个人说的最后几句话之一。
　　那个时候，他还在想那人抖动着嘴唇是想说什么。
　　原来……真的是知道的吗。
　　“前辈？”薛明衍久久没有反应，何子濯不得不出声询问。
　　“哦。”他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很艰难的保持着冷静道，“言朔青的时间不多，你最好尽快炼成那灵器。”
　　说完，就不再停留，直接消失在何子濯面前。似乎急着想掩盖什么。
　　“我当然会尽快。”何子濯的手机里已经有许莫白传送给他的各个地点。
　　速战速决。他不想让言朔青等太久。
　　很快，人类社会在短短几天流传着一个‘英雄’的传说。
　　看不见脸的英雄快速的收割着那些作恶妖怪的性命。
　　杀伐果断，过不留名。在群众里一下子有了很高的声望。
　　除妖师联盟却不这么认为。
　　诚然，‘英雄’杀了很多罪大恶极还潜逃在外的妖怪，但在他杀的妖怪里面，有更多都是不用死的。
　　有的只犯了偷窃、破坏公共设施这些只需要坐牢就可以抵消的错误，却被人直接取走性命。
　　这对他们完全是不公平的。
　　两界律法不止保证人类的安全，对妖怪也是有一定保护措施的。
　　除妖师联盟也有义务保证无罪或只有小罪的妖怪不被人残杀。
　　‘英雄’的通缉令很快就被发布并顶置在除妖师领任务界面的首页。
　　其中许莫白只默默看了一眼，就一笑而过，再次给‘英雄’提供那些犯罪者的位置信息。
　　他脚边的小奶狗吐着舌头，有些急躁的转着圈。
　　许莫白轻笑着用脚阻挡了一下，防止它把自己转晕。
　　何子濯不知道许莫白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在他杀完那些有罪的妖怪并取得需要的东西后，就和当初承诺的一样，他开始陆续收到那些没有犯罪、或是种类稀少的妖怪的地点信息。
　　而且都是在那些偏僻的沙海、树林、山巅。根本没有旁人能看到的地方。
　　一次两次可能是上天眷顾，但十次百次，就绝对不会是巧合。
　　当何子濯取满除了妖王精血外所有需要的材料后，联盟颁布的‘英雄’罪状，也还是杀有罪之妖的无关轻重的通缉令。没有一点他灭杀珍稀品种的报到。
　　而他杀的妖怪里面，绝对包括了全世界只剩十几只这种只要少一个就会被很快发现的物种。
　　可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许莫白到底从中做了什么，不得而知。

　　第87章　妖王赠血

　　所需要的高级除妖师血脉；　穆秋意自己放了点，又从穆原那儿死皮赖脸讨来了一些，许莫白任安州直接放了自己的血出来，言朔青实际上与言家并没有什么关系，他能学习言家的言灵术也只是因为半妖的学习能力，是能学会任何一个家族的血脉能力的。
　　所以言家血脉不能由他自己提供，就在何子濯准备强取言家哪个天才的血脉时；　谁也没想到，竟是言漠差人送了他的血脉过来。
　　取出一点血脉，对他们来说不会有什么根本上的伤害；　等一段时间，身体会自动补足那部分缺失的血脉。
　　既然集齐四大家族，还有隐世任家的血脉，何子濯也没有必要去杀人取血；　算得上一件好事。
　　至于他自己的血脉。
　　跟何元纬当时一边做一边研究不同。他拿到的已经是何元纬最后成功了的炼器方法。
　　他就不用边炼制边往里面加自己的血脉逐渐削弱状态，可以在收集完所有材料后再开始炼制；　那时候才需要他不断加入自身的血脉。
　　到最后他差的终究还是至尊妖王的精血。
　　本来他们所在的万妖城，除了薛明衍是以半妖之身自成妖王，真正的妖王也是有一两个的。
　　但何元纬写的很清楚，至尊妖王。妖王中也必须是最顶尖尊贵的存在。
　　那些妖王自然达不成目标；　而薛明衍，毕竟是能管辖妖王的存在，确实能称得上至尊妖王。但毕竟是半妖，并不能列入纯粹的妖里面。
　　那么何子濯能想到的；　就只有一个。
　　他提剑欲往西陵域走一遭，本来想问许莫白西陵域现任妖王的行踪，只是许莫白在他杀妖路程结束之后，就再也联系不到了。连许家血脉都是他早早取出，让任安州收着在何子濯需要的时候再给他的。
　　许莫白现在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没他用契妖帮忙确认妖王位置，何子濯也只得自己前往西陵域一碰运气。
　　却没想，他还没出发，他想找的人就先找到了他。
　　西陵域真正的统治者，上古白虎一族后裔的王者。
　　朔奇来到万妖城，并不是声势浩大正规拜访的。他不知道为何本打算偷偷潜入言朔青所在的房间。薛明衍当年怎么也是凭真功夫从他的西陵域中硬生生分出万妖城来的。在朔奇潜入没多久就发现了他的行踪。带着何子濯直接拦下了他。
　　妖怪不像人类那样有什么专门的姓氏，名字一般都是随便用什么字组合都可。
　　薛明衍在被发现是半妖之前一直是自诩为人类，而且是除妖师中的绝顶天才生活的。这才会在变成妖王后依旧延续着这个名字。
　　实际上有很多妖怪甚至都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名字。
　　何子濯一直以为西陵域的妖王也是这样的存在。连除妖知识知多少的西陵域副本中提到他也只是用西陵域王来代表的。
　　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朔奇……
　　何子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时间，心里就有了一个很不靠谱的猜测。
　　实际上在之前任安州说西陵域插手这件事，并组织除妖师联盟再追击言朔青时就已经有了雏形。现在只是更加清晰了点。
　　而现在，他的猜测在朔奇被发现后的几分钟也很快就被证实为真。
　　“我来看我的儿子。”西陵域的王者如此说道。
　　也许是早有准备，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何子濯竟也没多大震惊的感觉。
　　已经对言朔青身份进行过调查的薛明衍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不过说是要看，其实为了延长时间，薛明衍出手帮言朔青暂时压制了死亡的速度，他现在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连何子濯都已经很久没看到言朔青睁眼，只能在好不容易空闲时间的时候躺在床上抱抱他。
　　朔奇现在来，也只能看到沉睡中的言朔青。
　　不止名字，这个白虎一族妖王的脸看得久了，还是能看出一点和言朔青相似的地方。
　　比起言家家长言空，言朔青确实更像是朔奇的儿子。
　　上古白虎一族啊。妖怪那边的血混的还真算不错了。何子濯突然发出感叹。
　　也不知道言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