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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书墨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周身迅速升温，仿佛每一根经脉血管里都有无数的火焰在燃烧。他试图静下心运转修为功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稍一用力，便觉得胸口烦闷全身发软，燃烧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然而比起身体的奇怪感觉，晏晓忽然投过来的灼灼目光，更让徐书墨感到危险。
　　他无端地想起自己刚入门没多久的时候，半夜曾经在山下见过的一只狼崽子，也是有这样明亮而锐利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猎物撕碎。
　　徐书墨试图整肃脸色，退开半步道：“晏晓……”
　　他想说你平静一点，但看到晏晓专注的目光时，那句话却又不自觉地咽了下去。
　　“嗯……”晏晓的声音低沉沙哑，“师尊，怎么了？”
　　怎么了？徐书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了。
　　像是看出了他的迷茫一般，晏晓轻笑了一声，慢慢扶着床，摇摇晃晃地朝他走了过来。
　　徐书墨本能地就想继续往后躲，但看到眼前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少年，眉眼精致容貌绮丽，脸上即使是带这些不正常的嫣红都美的让人心颤心疼的模样时，却又不忍心直接将他退开了。
　　晏晓朝前一扑，直直摔入徐书墨的怀里，徐书墨条件反射一般地接住了他，却又在接触到晏晓身上烫的惊人的体温时，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感受到徐书墨的局促，晏晓又笑了。
　　他略略踮起脚，下巴卡在徐书墨的左肩上，贴着徐书墨的耳朵柔声撒娇：
　　“师尊……”
　　徐书墨后背一僵，扶着晏晓双臂的手停在空中动也不敢动，隔了片刻才用极低极小的声音道：
　　“嗯。”
　　独属于晏晓的少年气轻轻触着他的左耳，他感受到晏晓在他怀中不舒服地扭了几下才道：“师尊，弟子可能是中毒了，全身上下都难受的很。”
　　徐书墨脑中也是一片混乱，他缓缓将手移到晏晓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道：“不用担心，师尊帮你想办法。”
　　听到他这句话，晏晓将头略略后仰，一双带着朦胧雾气的桃花眼直直撞进了徐书墨的眼里，像是顺着那扇窗，一直看到他的心里。
　　“当真？”
　　“自然……是真的。”徐书墨觉得自己十分狼狈，却又不知怎么不舍得偏过头。
　　晏晓又笑了。
　　他本就是原作者亲自盖章的四界第一美人，长相走的也是魔界标配的艳而不俗那一挂。平时穿着北极宫素色的弟子服还不明显，此时中了这毒，脸颊带着不自然的晕红，灿若朝霞，让人分明移不开眼。
　　“那……师尊陪我在床上躺一会儿，或许缓一缓就好了。”
　　徐书墨找不出理由拒绝，或者他也不想拒绝。
　　两个人都中了毒，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几乎是摔到床上。
　　“你……”徐书墨刚想问他怎么样，一偏过头，却正好又同晏晓的视线交汇。
　　“师尊，我中了毒。”晏晓忽然翻过身，手臂搭在了徐书墨的腰封上。
　　徐书墨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晏晓道：“师尊，我知道解药是什么了。”
　　徐书墨想问，但看了晏晓这个样子，心中又隐隐觉得不好，便没有出声。
　　果然晏晓继续道：“师尊，弟子有办法解毒。”
　　徐书墨这会儿已经晕晕乎乎，只是顺着就道：“解药是什么？”
　　他听见晏晓一声轻笑，接着竟是一个翻身压了过来，原本卡在他腰间的手也不规矩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徐书墨一边喘息着一边伸手想要将晏晓推开，然而他整个人却像是被从里面分成了两个。一个束缚着他，让他赶紧想办法逃离，而另一个却怂恿着他，贪恋着晏晓
　　“师尊，给我解毒的药，只有你。”晏晓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徐书墨的耳垂，“反之亦然。”
　　徐书墨就算再怎么不知世事也明白晏晓此时在做些什么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猛地扇了晏晓一个耳光。
　　“欺//师//灭//祖，有//悖//伦//常，”徐书墨气得眼睛都在发红，身体也在颤抖，“这般禽//兽//之//行，天地不容！”
　　晏晓的嘴角都被扇出了血，他单手抚着肿痛的脸颊，却低声笑了起来。
　　“天道何尝容我？”
　　徐书墨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一双已经泛着红的眼睛仍是带着怒意紧紧盯着他。
　　“师尊。”晏晓坐起身，脸上没有半点不快或是轻浮，只是无比诚挚而专注地看着他，“我心悦你。”
　　“你还在胡说八道！”徐书墨立刻就想要再打，但看到晏晓的模样时，停在半空的手却又挥不下去。
　　“从我入门被师尊救下之时，便只倾慕于师尊一人。”晏晓额头的汗珠都已经滚落到了睫毛尖上，身体也因为药效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但他仍是不疾不徐地对徐书墨道：“弟子只想问，师尊心里，就当真没有半点喜欢吗？”
　　徐书墨立刻就想说“没有”，但他嘴唇刚刚动了一下，脑中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半日之前，他们在水下的那个吻。
　　他的心尖一颤。
　　晏晓见他迟疑，便又是轻声一笑。
　　“既然师尊总会是有道侣的，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晏晓俯下身，“弟子同师尊相处这么多年的时光，难道是最合适的人吗？”
　　“这样……是不对的……”徐书墨有点艰难地仰起头，想要躲开晏晓的目光。
　　“对或不对，又是谁规定的？”晏晓拉住徐书墨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就算天道要罚，便只罚我一人身入冥府，受九莲业火焚身之苦便是。”
　　“你不要说……”听他说出这么重的誓言，徐书墨脸上立刻露出慌张的神色，但想到自己的立场，却又闭口不言。
　　晏晓摇摇头，虽然因为抵抗体内的毒性而眉头紧皱，眼里却是盈满了笑意。
　　“师尊，我不强迫你，可是你分明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徐书墨闭上眼，干脆不再说话了。
　　晏晓却明白，他这是默认。
　　像是被突然出现的一把火点燃，然而这火却并没有燃去他的神志，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晏晓这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他都不了解自己。
　　他以为自己是个普通到有点窝囊的小透明，只要随波逐流走剧情，跟着自家师尊打好关系，哪怕岁月静好舔狗到老也没有什么关系。然而自水下那一个吻开始，他才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润君子，也干不来默默守护这么高尚的事。
　　他对徐书墨，一直都有欲//念，而这在心中藏了太久的欲/念，早就在日积月累中，变质到近乎恶//意。
　　烛影摇红间，铺天盖地的金红色里，只有那个人是傲华如霜雪的白色，然后渐渐被这沾了毒的欲//念一点点侵染……像是一场狂风骤雨中打在红色的油纸伞上，天地苍茫间，一缕凄绝艳色，随时会被雨打风吹去……
　　他们的毒，早就解了。
　　晏晓伸手抚平徐书墨依旧紧紧皱起的眉头，俯下身想要再亲他一下，却又在看到他依旧泛着红的眼角时，又极浅淡地叹了口气，慢慢坐回身去。
　　徐书墨还在睡，晏晓其实心里也有点害怕，说不好到底该怎么面对自家师尊，便只是沉默地替徐书墨打理了一下，便坐在床边等着他醒过来。
　　“师尊……”晏晓无比专注地看着徐书墨的容貌。
　　往日那人的气质太凛冽凌厉，而现今他躺在床上，看起来却又是如此的单薄脆弱。
　　就在晏晓情不自禁伸手想要去描摹徐书墨的鼻骨时，徐书墨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晏晓，眼中复杂的神色让后者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
　　徐书墨看了一眼身上已经换过的干净衣物，慢慢坐起身，哑着嗓子道：“走吧。”
　　晏晓想起这是当时书中秦长风走过的密室时，就已经知道了走出密道的方法。听徐书墨这么说，他便伸手将床边挽着帐幔，看似不起眼的一枚小金钩转了转，又拉了两下。
　　原本屋内的博古架后立刻传来齿轮机关扭动的“咔嚓咔嚓”声，架子移开，一处通路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徐书墨依旧没说话，只是提着剑站起身，见晏晓想要过来伸手扶他，身子一闪就避开了。
　　晏晓只能无奈苦笑，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明明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的是我才对，怎么看起来，好像反过来了？
　　感觉我才是那个被抛弃的……
　　想到这里晏晓也不淡定了，赶紧快走了几步想要赶上徐书墨。然而徐书墨脑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晏晓快，他更快。师徒二人你追我赶，始终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中，一前一后，飞快地走出了这段甬道。


第45章　不亏
　　“应当就是这里了。”
　　虽然眼前的这处房间看上去十分朴素，同金碧辉煌的地宫风格完全不同，但在见到那座石台大祭坛正中摆放的半截断剑之时，晏晓还是狠狠吸了口气。
　　旁人或许还要难以置信再犹豫一下，但晏晓立刻就认了出来，脸上也是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
　　《碧落黄泉赋》第一神器，曾经随着曲宁纵横两界，所到之处群魔束手的神剑——
　　万象归一。
　　在原书中，男主秦长风就是在这里拿到了它，并且在最后的大乱斗中，用万象归一将不可一世的慕倦书打回了魔界。
　　晏晓摸了摸左胸，隐隐作痛。
　　“师尊，”他看了一眼在旁边一直不肯说话的徐书墨，“想来那就是压住大阵的宝物，只要把它取出来，地宫的出口就会自然出现。”
　　“好。”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晏晓这次学了乖。仰头看了一眼十三层阶梯环绕的正中央，正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万象归一剑，衣袖一抖，口中低喝道：
　　“惊鸿！”
　　暗色的飞剑停在了空中，然而刚刚往前试着飞了一下，两旁的原本悬空的台阶上便生出整齐的金色栏杆，将“惊鸿”拦在了台阶外。
　　晏晓目瞪口呆，“惊鸿”也像是不服一般又朝着台阶上撞了几下，却无一例外，全被拦住，只能委屈巴巴地飞回晏晓的手中。
　　这个他是真的没想到，愣了愣，晏晓便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徐书墨。
　　徐书墨没说话，踏上了皎若霜雪的“照影”。
　　刚才还层层守卫着不让晏晓接近的金色栏杆立刻无比顺从地给徐书墨让出了一条路，甚至还无比狗腿地变幻成了细细的金丝，绞在一起，铺在了徐书墨的脚下。
　　晏晓见徐书墨能进，赶紧跟上。
　　然而他一靠近，原本还温顺无比的金色丝带立刻再次变形，粗重的金色栅栏将晏晓结结实实地拦住。
　　这看人下菜碟的倒霉玩意儿！
　　这会儿他也算是明白了，这金色的灵力来源并不属于地宫，而是来自于台上那柄“万象归一”。
　　想想之前曲宁剑灵的凶险，晏晓知道，这剑八成是发现了点什么，所以才一个劲的针对他。
　　想到这里，晏晓撇了撇嘴，故作不解又委屈地道：“看来只有师尊能过去，弟子便在这里等着了。”
　　徐书墨说了句“好”，转身便走。
　　晏晓一个人在地上仰着头看自家师尊御剑而行，白衣飘飘仙气逼人，怎么看怎么好看。
　　同时他也有点疑惑，怎么明明自己已经在上一个密室里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另外四个人居然还没来？
　　他有点坏心眼地想，不会他们也……
　　晏晓刚想到这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身后便被一道明丽耀眼的剑光照亮，四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
　　晏晓转头看到他们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差点笑出声。
　　怎么回事哦。
　　明书钰且不论，原本英姿飒爽的男主秦长风灰头土脸，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上面还凝着不少血迹，一看就经历了一场恶战。相比之下，虽然柳静芸和于静雪身上没见到什么外伤，但也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杀气和倦意。
　　“有什么丹药赶紧给我。”柳静芸几步走到晏晓旁边跟他咬耳朵，“我们都被带去了万兽窟，也不知那老皇帝怎么想的，居然弄了那么多猛兽陪葬。几百年滋养全都变成了灵兽，差点把我们都交代进去。”
　　“是吗？”晏晓塞给她一罐灵芝清露丹，“我怎么看，秦师兄好像已经突破了？”
　　“毕竟杀了那么多妖兽，”柳静芸斯斯文文地吞下几颗，“也真的奇怪了，有的时候感觉秦长风的运气倒也是真的好，进门的时候随手杀了条毒蛇，竟然是只在书本中才见过的黑鳞蟒。”
　　晏晓揣着明白装糊涂，“万事都讲机缘，强求不来的。”
　　柳静芸嗤笑了一声才道：“你呢？看你倒是没什么损伤，遇见什么了？”
　　晏晓脸一红，正想随口出言搪塞两句，忽然间一阵地动山摇，他们所处的整座地宫都开始疯狂地晃动，无数道金光从头顶蔓延而出，带着惊人的灵力威压向他们袭来。
　　“这……”于静雪晃了晃便摔入了秦长风的怀里，“怎么了？”
　　明书钰也抬头看向祭坛的正中央，“师弟，你那边怎么样？”
　　“无妨。”徐书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在破阵，你们小心。”
　　晏晓心中一阵激动，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能飞到徐书墨身边看现场，然而那道光幕依旧不肯放行，气得晏晓狠狠踹了它一脚，
　　明书钰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伸手将一枚铜钱扔到半空，铜色的结界将四个不成器的小辈一起罩住，免得他们被四散落下的石块砸到。
　　上方的金光越来越盛，地宫的震颤也越发明显。
　　终于——
　　龙吟版的剑啸声中，淡金色的剑气纵横四方，头顶上方的大祭坛彻底碎裂，却又在落下的前一秒化为齑粉，头顶阴气一扫而空，镀着日光的微尘中，一道白衣身影手持断剑翩然而下，恍若神仙。
　　可能是五个人看过去的目光实在肉麻的太露骨，淡定如徐书墨也皱了皱眉道：“上方已经有了出口，给其余在宫门口的弟子们传讯，我们赶紧离开便是。”
　　“哦……哦……好。”晏晓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家师尊，总是觉得有哪里变了。
　　“师弟……”明书钰抢先一步走到了徐书墨的身边，“你刚才可是……突破了？”
　　徐书墨点点头，将手中拿着的半截断剑递过去道：“也是多亏了此剑，居然直接到了大乘中期。”
　　他这话一出口，五个人全都愣住。
　　“原来竟然是曲宁先师的‘万象归一’……”明书钰的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激动神色，“我们找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是被存在这里。怪不得……师弟刚刚可是得到了先师的传承？”
　　徐书墨想了想道：“算是吧。”
　　明书钰还想再说点什么，徐书墨却将半截断剑收回储藏空间，也不跟他们多说，转身就走。
　　其他几人立刻都用怪异的目光看了看晏晓，像是在询问：
　　你家师尊到底是怎么了？
　　对此晏晓只能苦笑着耸耸肩，赶紧召来了自己的“惊鸿”，飞快地跟上。
　　反正秦长风没有拿到万象归一，后面四个人能帮忙善后，总而言之，这趟地宫之行不仅不亏，甚至还赚了。
　　当务之急就是，怎么把师尊哄好。
　　眼见着徐书墨踏剑前行，完全就是不想理他的模样，晏晓在后面苦苦追着，连喊了好几声“师尊”，徐书墨理都不理。
　　晏晓知道，如果这次让徐书墨躲过去，那按他的性格，日后总有办法自圆其说，再将两个人拉回到普通的师徒名份上，发生过的事全都用一句“形势所迫”解释。
　　但晏晓不愿意。
　　眼见着徐书墨的身影越发的远，晏晓干脆也不再追，掏出一张“传音符”对着快要融入云天之际那道素色身影喊道：
　　“师尊，我只心悦于你一人。此情此心，万世不渝！”
　　徐书墨的身形似乎是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
　　晏晓毫不气馁，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喊道：
　　“师尊，我不信你对我便全然无情！倘若你实在在意师徒名分，我便此刻叛门出教，当个清静散人，再来北极宫向你求亲！”
　　徐书墨依然没有回应。
　　“师尊，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尊——”
　　他后面的话尚未说完，眼前一道淡金色的剑光便打了过来，晏晓猝不及防间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脸颊上立刻便多了一道伤口，血立刻便染红了半张脸。
　　“胡言乱语些什么！”
　　徐书墨脸上带着薄怒的浅红色，看着眼前也不给自己治伤，只是捂着脸看着他笑得小徒弟，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立刻窜了上来。
　　“你倒是出息了！”他举起剑鞘狠狠地就抽了晏晓七八下，看着后者依旧是笑眯眯的神情，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还敢说要叛出师门！”
　　“弟子是真心的。”晏晓梗着脖子毫无认错的自觉，“反正师尊也不在意我。”
　　徐书墨只觉得一阵气闷，刚要出口再教训他几句，看到晏晓的眼神时，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收了回去。
　　什么时候，那个笑眯眯绕着他转，成天调皮捣乱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