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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人是在警告自己吗？温尼问自己，他们不喜欢自己和伯恩在一起吗？
　　也是，伯恩是公爵大人的长子，他的妻子应该是与他门当户对的吸血鬼贵族女子。自己算什么呢，或许什么都不算吧。


第三章　
　　直到太阳升到了头顶，吸血鬼们躲回棺材里，温尼才敢走出屋门。他在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的丝巾，看起来很疯狂，但是没办法，他总不能顶着咬痕出去吧。
　　乘着马车从密林里穿行，外面是和阴森古老的城堡截然不同的人类气息，年轻富有活力。温尼一如既往地来到市集上挑选自己接下来的口粮，一颗颗色泽诱人的大芒果。
　　“咳咳！”一个中年大叔在温尼的耳朵根咳嗽，见温尼丝毫没有搭理自己，又使劲地咳了两声。
　　“约翰！”温尼被身后的这堵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一篮子水果挡在了自己胸前。
　　“别怕别怕，我……”约翰搓了搓手表示道，“我有一件事情要求你。”
　　“你要干什么？”温尼从上到下认真地审视了一遍约翰，想不出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家伙麻烦自己干什么。
　　“我记得你认识爱兰德对吧。”约翰的眼睛在放光，“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求你了！”
　　见温尼有些迟疑，约翰忙说道：“我有一大片果园，以后你的口粮全包在我身上了！”
　　“我给你送就是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主人告诫过温尼，让他少和狼人来往，所以温尼接了信就急匆匆地逃走了。
　　约翰一直目送着他离开，两道炙热的目光就差把对方的后背给戳出个洞。
　　“这是谁送的？”爱兰德接到信后，不紧不慢地嗅了嗅，上面满满的都是狼人呛鼻的味道，以及一丝虚弱的玫瑰花香。
　　“那个叫约翰的狼人。”温尼如是说。
　　“哈，你是说，他特地跑到集市上找你。”爱兰德笑了，拿指甲不紧不慢地划开了信封，里面掉出了两片玫瑰花瓣。
　　“亲爱的美人，爱兰德。”爱兰德念了一句，挑了挑眉毛，表示。“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呢！”
　　“啊？”一声惊呼，温尼急忙捂住自己不听话的嘴，这是他头一次遇到狼人给吸血鬼写情书的奇事，两个种族不是互相看不上对方的吗？
　　爱兰德倒无所谓，他把信往天上一扔，玫瑰花瓣从信封里纷纷扬扬地洒落，“把地扫干净。”
　　温尼看着爱兰德摇摇晃晃的身影，不禁觉得约翰有点可怜，那么辛辛苦苦写的信对方一眼没看就给扔了，他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吧。温尼一边想着一遍往袋子里拾花瓣，直到把屋里的花瓣捡干净了，突然意识到书信不见了，难道是被爱兰德小主人拿走了吗？
　　今天是难得的大晴天，所以吸血鬼们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古堡里，不过他们都忙得不亦乐乎。
　　伯恩在指挥奴仆们把宴会用的桌椅摆到前厅里来，不光这些，还有人在忙着打扫城堡。
　　温尼从楼上下来，每吸一口气都要咳个半天，他捂着鼻子在灰尘满布的空气里穿行，来到伯恩的身边问：“主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有一对人类情侣要在威尔逊古堡举行婚礼，他们喜欢古堡和阴森的吸血鬼主题。”伯恩解释道，他看温尼在这里呛得脸色通红，关切地问，“你先去楼上吧，等他们打扫完再下来。”
　　温尼摇了摇头，相比于呛人的灰尘，他更担心：“那我们是不是要躲出去？”
　　“我父亲是威尔逊古堡的合法拥有者，婚礼当天我们只要伪装成人类就好了。”伯恩摸了摸温尼的脑袋，就像在安慰一个害怕发慌的小孩子。
　　在温尼的记忆里，伯恩总是喜欢摸他的头发，当他还是一只小蝙蝠的时候，整个古堡里似乎只有伯恩会抚摸他背上的皮毛。
　　“跟我来一个地方好吗？”伯恩在他耳边问，虽然感受不到气息，但温尼还是被催眠了一般，脑袋晕晕地点了头。
　　温尼的手被伯恩紧握着，他跟在伯恩的身后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脑袋里思绪菲菲幻想着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等着自己。直到伯恩开口问他，“你有没有见过什么狼人？”时，温尼才仿佛被冷水浇醒般浑身冰凉。
　　“告诉我，温尼。”伯恩放缓了声音，“昨天就闻到你身上有狼人的气味，今天似乎又多了些新的，你是不是被狼人盯上了。”
　　“不是的，不是的。”温尼解释道，“是那天在酒吧里遇见的狼人，今天碰巧在市集上遇到了而已。”
　　“和爱兰德无关吗？他们没有发生矛盾吧。”伯恩问。
　　“没有的，没有的。”温尼撒了谎，心虚地低下了头，“我们只是打了照面就走了，什么都没发生……”
　　“那就好。”伯恩似乎松了口气，“吸血鬼和狼人之间并不是很友好，你以后出去要多小心一点。”
　　温尼点点头，心里激烈挣扎着。他撒谎骗了伯恩，瞒住了信的事情，如果露馅了怎么办？不行，他要告诉小主人，让他小心！
　　伯恩消失在转角后，温尼急忙排上了楼，砰砰砰地敲开了爱兰德的房门。
　　门一打开温尼就后悔了，他看见凯瑟琳坐在爱兰德的梳妆台前，手里拿着那封约翰的信。
　　一个念头崩了出来，约翰的信被凯瑟琳找到了！
　　“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跑去帮狼人做事情。”凯瑟琳突然消失，眨眼间就出现在了温尼的眼前。
　　“不是这样的，主人……”没等温尼说完，凯瑟琳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摔在了地上。
　　“你想祸害我弟弟吗？”凯瑟琳问他，一只脚使劲碾在温尼的手指上。
　　“疼……好疼！主人，别踩了。”温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踩在凯瑟琳坚硬的高跟鞋下，他哭着求饶，却不敢反抗丝毫。
　　凯瑟琳挪开脚，弯下腰看着温尼，突然好奇他脖子上围着的丑陋的黑丝巾。她伸手将丝巾从温尼的脖子上摘了下来，温尼雪白的脖颈上赫然是吸血鬼留下的咬痕。
　　“谁咬的你？”凯瑟琳质问他。
　　“是爱兰德小主人。”温尼不敢撒谎。
　　“告诉你！离我哥哥和弟弟远点！”凯瑟琳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就像在拎一只破旧的布娃娃，“还有，别让我爸爸碰你，一下也不行。否则……”她把手中的信晃了晃。
　　“我知道了，主人。”温尼止不住地抽泣，身子在凯瑟琳的手里颤颤巍巍。
　　凯瑟琳满意地离开了。
　　温尼一个人贴着墙壁跌坐在地上，他不敢得罪凯瑟琳，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其他的主人。自己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要是让自己干什么，自己怎么拒绝呢？
　　就在他纠结痛苦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威尔逊公爵的召唤。温尼擦干眼泪，把神情伪装成平时的样子，动身去往公爵大人的书房。
　　“主人。”温尼敲了敲门，门像往常一样自动打开了。
　　威尔逊低着头，在写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地对温尼说：“万圣节这几天我要出去，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找伯恩。”
　　“主人不去参加约瑟芬亲王的舞会了吗？”温尼问，每年万圣节，约瑟芬亲王都会在王宫里举行盛大的舞会，不去的话亲王殿下会生气吗？
　　“我已经让你给他送过信了。”威尔逊放下笔，把信封捡起来印上火漆。他方才抬起头，目光刚一落到温尼的脖子上，突然凝重了，“谁咬的？”
　　温尼身子一颤，手往脖子上一抹，摸到了两个结痂的牙洞。遭了，他忘了丝巾已经被凯瑟琳小姐扯了下来。
　　威尔逊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起身握住了温尼的手腕，他注意到温尼抬起的那只手，手指红肿不堪。
　　“我没事。”凯瑟琳的脸猛地出现在温尼的脑海中，温尼急忙抽回手，手指在威尔逊的戒指上狠狠地摩擦了一下，痛得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这是温尼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威尔逊公爵也就是自己主人的书房，还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时候。
　　下楼时，温尼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想这次自己完了，主人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温尼！”路过前厅时，伯恩叫住了他，“好看吗？”
　　温尼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城堡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头顶换上了新的水晶吊灯，脚下铺着红色的地毯，四周摆满了蜡烛。可以想象，当夜晚降临蜡烛燃起，这将会是一个无比浪漫的吸血鬼之夜。
　　“现在的人要求可真奇怪。”伯恩耸了耸肩，这大概不是他理想中的浪漫而温馨的婚礼。
　　“我也喜欢这种感觉，吸血鬼的婚礼。”温尼说。他幻想着婚礼的主角是自己和伯恩，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在想什么？脸红成这样？”伯恩看他的傻样子，忍不住逗他一下。
　　温尼急忙用双手把脸捂住，千万不能让伯恩知道他的小心思。
　　“你的手怎么了？”
　　“啊？”温尼飞快地把手藏在身后，牵强地解释道，“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他低下头缩着身子开溜，却被突然横在身前的手臂吓了一跳，身子一侧，直接撞进了伯恩的怀里。
　　抬头整个视野都是伯恩英俊温柔的脸庞，温尼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他现在脸颊发烫而且红得要命，如果伯恩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去我房间吧，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第四章　
　　前厅吵闹的声音已经远远地抛在了脑后，温尼跟在伯恩的身后，眼睛一直盯着伯恩柔顺的棕发。
　　“城堡里没有药，因为吸血鬼从来不会在乎他们受的伤，总以为不管多严重都会痊愈。”伯恩打开门屋子，阳光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看起来就像清晨一样朦胧。
　　“但是主人的屋里有啊。”温尼说，不管自己什么时候受伤，在伯恩这总能找到药。
　　“因为，总会有人受伤啊。”伯恩笑道。
　　温尼坐在床边觉得他说的是自己，有些内疚地挠了挠头发：“我，是不是总是惹麻烦？”
　　“温尼的胆子越来越小了。”伯恩找到了药水，他走过来坐到了温尼的身边。
　　“嗯？”温尼没有听懂，“我以前和现在不一样吗？”
　　“温尼刚来这的时候，可是很凶猛呢。”伯恩回想了一下，告诉他，“那个时候我轻轻地碰你一下，你就要咬我呢，算起来，被你咬了好几次了吧。”
　　“……”温尼愣住了，自己还是一只普通蝙蝠的时候真的是这样的吗？换到现在，他可不敢伤害自己的主人一下。
　　愣神间，药水落在手上，温尼痛得失声叫了出来。凯瑟琳踩得严重了，甚至擦掉了一块皮。
　　“很痛吧，我轻一点。”伯恩包扎的动作放缓了一些，“我妹妹做的吧。”
　　温尼摇了摇头，他不能做挑拨离间的那个人，所以只好瞒着伯恩：“真的是我自己摔的。”
　　伯恩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揭穿他的谎言，而是将话风一转，说：“我们的妈妈早就死了，她离开我们已经有一百年了，但是她死的时候我还很小。”
　　温尼静静地听着。
　　“我妈妈是约瑟芬亲王的妹妹，这本是无比风光的一桩婚事，可只有我们知道，妈妈并不幸福。”伯恩陷进了回忆里，他似乎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她天天都在哭，哭泣，发火，和爸爸吵架。他们没时间管我们，所以，小时候一直是我在照顾弟弟和妹妹。”
　　爱兰德也说过同样的事，所以温尼知道，他们的妈妈最终自杀了，但是为什么，他还不清楚。
　　“因为……爸爸爱上了一个人类的女孩，他背叛了妈妈，背叛了我们。妈妈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误，她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最终选择了自杀。”伯恩猛地抬起头看着温尼，“那个破坏了我家庭的女孩，长得很像你。”
　　温尼在伯恩的目光里身子猛然一颤，他突然感觉到了伯恩眼里的恨。
　　“对不起，主人。”温尼慌了。
　　“不是你的错，温尼。”伯恩垂下眼睛，他似乎是累了。
　　可惜，温尼眼里惊恐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滚出了眼眶，他终于明白了爱兰德为什么说还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样子了。那一天，爱兰德就站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目光似乎要从温尼的脸上剜下一块肉来。
　　“我不会怪你的。”伯恩擦去温尼的眼泪，吻了他的眉心说，“不要胡思乱想了，回去休息吧，不要再碰到这只手了。”
　　什么时候走出伯恩的屋门，温尼已经记不清了，现在的他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镜子里的脸发呆。
　　屋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爱兰德走进来生气地说：“我姐姐拿走了我的信！”
　　温尼心虚地把眼睛撇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爱兰德低头打量着温尼，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温尼抬头看见了爱兰德的微笑，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晚上我姐姐会出席婚礼，我要你趁机潜进我姐姐的房间把信偷出来。”
　　“不行，我……”温尼慌忙拒绝。
　　可爱兰德没给他机会，他捏住温尼的下巴，威胁道：“信是你带来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逃不了关系！”
　　“我……会的。”
　　爱兰德满意地捏了捏温尼的脸蛋，他临走时丢下了一枚钥匙：“别让我失望。”
　　在惴惴不安的思想挣扎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太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
　　温尼拉开窗帘打开窗子，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站在这可以看见密林外人类城市亮起的灯火，还有一队马车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进。
　　婚礼开始了，但是温尼对此丝毫没有兴趣，他夹在吵闹的人群里一直在寻找着凯瑟琳。
　　凯瑟琳小姐正端着一杯红酒和一位年轻的绅士交谈，那位先生大概不知道这里有一城堡的吸血鬼吧。
　　“温尼！”爱兰德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行动。
　　温尼看了下四周，偷偷地摸到了两侧的楼梯口。
　　这是他第一次偷东西，而且被抓到了一定会被凯瑟琳小姐手撕的。
　　从兜里掏出钥匙，温尼紧张得连手都在发抖，试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为了安全，他没有开灯，不过好在狐蝠在夜间的视力不错，他可以看清黑暗里的东西。
　　凯瑟琳的房间整理的很简洁，而且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温尼仔细地找了每一个橱子和抽屉，最终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发现了凯瑟琳小姐所有的信，他慌慌张张地翻着寄信人的名字，终于发现了约翰的信。
　　拿到信后，温尼把东西摆回去，锁上门急忙离开了。
　　爱兰德一直守在楼梯口，见温尼下来了，忙将他拐进走廊里。
　　“拿到了吗？”
　　温尼把信拿出来，对方一把抢了过去。
　　“怎么了？”温尼看见爱兰德拆开信后愣了片刻，以为自己拿错了。
　　“谢谢你，温尼。”爱兰德猛地抱住了他，“我爱你，你真是我的好帮手！”
　　被爱兰德抱着亲了几口的温尼傻傻地站在原地，这到底怎么了？一个狼人的信真的能让他开心成这样吗？
　　“你去哪了？”伯恩一直找不到温尼，却在走廊里发现了他，“这里有你喜欢吃的糕点，不来吗？”
　　温尼吓了一跳，他担心刚刚发生的事情会被伯恩看到。
　　“你在害怕什么吗？”伯恩走过去拉起他的手，带着他走出去，“跟我来。”
　　温尼老老实实地跟在伯恩的身边，他觉得凯瑟琳怨恨的目光一直笼罩在自己身上，大概是自己偷了东西，心虚吧。
　　“你，有心事吗？”伯恩看见温尼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了一句。
　　“……”温尼手一抖，糕点掉到了地上，他眨了眨眼睛想不出任何能掩饰的谎言，“主人，我……这里人太多了，我不习惯。”
　　“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人很安静。”伯恩伸出手，在等他做出决定。
　　温尼迟疑着，还是把手放在了伯恩的手心。
　　伯恩带他去了城堡的屋顶。
　　“我要怎么上去？”温尼盯着窗户，伯恩就是从这面窗户里出去的。
　　“变成蝙蝠飞上来。”伯恩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
　　温尼愣了片刻，他变成一只小狐蝠飞了出去，落在了伯恩的肩膀上。
　　“我差一点就忘了，其实我还会飞。”温尼像狐狸一样毛茸茸的脑袋伏在伯恩的耳边说道。
　　“到我手上来。”伯恩将手放到肩膀前，看着温尼爬到他的手心。
　　温尼抖着尖尖的耳朵，两只黝黑的眼睛盯着自己的主人。
　　“坐在这你可以看见远处人类的城市，每个夜晚都燃着璀璨的灯火，而我脚下的城堡却一直死气沉沉的。”伯恩看着远处的城市，那里仿佛是在地平线上点燃的火。
　　温尼变成少年的样子坐在伯恩的身边，这是他第一次坐下来好好欣赏夜景：“坐在这里可以看见月亮呢，以前它都被树木挡住了。”
　　“你喜欢月亮吗？”伯恩问他。
　　“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不是都应该喜欢月亮的吗？”
　　“不，我喜欢太阳，经管我从没见过它。”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