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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能与他们说话，但就这样看着他们也是很好的了。


第31章　怪异
　　陆闪以往是不曾到过皇城的，故而他解决了豺狼的事儿之后，便一个人走到了街市上去逛逛看看。
　　盘龙的城里和皇城还是没得比的，这儿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一天到晚都热热闹闹的。
　　他挤过人群，听着不同的口音的话语，觉得新奇着。
　　走了好一会儿，他就在蜜蜂嗡嗡的花树下歇息，看着来往的人，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
　　忽然，他好似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陆闪一怔，左右扭头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奇怪的人在他身边叹息。
　　他本想笑笑不把它当做一回事就这么过去了，又听得一声悠长低沉的龙吟。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是龙吟，陆闪也说不明白。只是在这声音响起来之时，心里头就咯噔一声明白了是什么。
　　这龙吟有悲悯，有孤独，有许多陆闪也难以描述的情感。
　　陆闪随手拦下一个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大婶，问她：“大婶儿，你刚刚可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大婶爽朗一笑，大声道：“没听见。不过小哥儿你是打外边来的吧？你这么靠着龙墙，小心被宫里的人削了。”说到后面，脸上的笑容都小了几分。
　　龙墙？
　　他的身后居然是皇宫的高墙！
　　陆闪后知后觉地一惊，问道：“原来这儿竟是宫墙。”
　　大婶见他是真不知道，也停下脚步，给他解释：“这是最外边的一层墙，里面还有重重宫墙。最近不知道宫里头着了什么魔，总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
　　她压低声音说：“邻家的远方表亲在宫里当了小宫女，今年二月刚从里面出来。她说宫里晚上还不能出门，这年前就丢了七八个人了……听宫墙外东边的张家的说，他们总能在晚上听见皇宫有奇怪的声响，他们隔壁家刚生下个女儿，当晚就消失不见了……你说，有多可怕。”
　　陆闪听得直皱起了眉头。
　　有些可能是大婶夸张地说大了，但宫里夜晚没了人这一事确实古怪。
　　“哎，我得回去做饭了，你可得小心。尽量别靠近皇宫就行了。”大婶说完就摆摆手走了。
　　陆闪这才转过头，打量着身后这堵墙。
　　这墙不高，油了红漆，却带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他望不到皇宫内的景象，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感觉。陆闪伸手，摸了摸墙，沾了一手的灰尘。
　　他现在的能力还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原地多呆了一会儿，便继续走了。只是现在的心情就又多了一丝沉重。
　　还惦记着大婶说的皇宫里发生的那古怪事情。
　　天色渐暗，晚风骤起。
　　陆闪找了家干净的小铺子坐下吃晚饭。
　　皇城里有闻名天下的酱鸭和肉夹饼，陆闪自然没苦着自己，要了一份酱鸭和肉夹饼。
　　他这个年纪吃得多，长得少。
　　这几日在王府也没怎么吃，他思忖着，以后的日子可能也似现在一般苦，一觉醒来身处异地，还是在能吃得好的时候多吃点。
　　这个时候人不多，菜上得特别快。店小二利索地招呼着陆闪。
　　油亮喷香的片好的酱鸭一碟子送上，店小二朗声说：“客官您请用好。”
　　“有劳。”陆闪夹了一片送进嘴里，不咸不淡，酱汁融进肉里，肉质嫩滑。
　　意外地好吃。
　　“真好吃。”陆闪轻声称赞道。
　　被一边的店小二听见了，他立马笑了：“客官您喜欢就好。”
　　陆闪吃着才看见，店里只有店小二一人。
　　大概是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店小二”笑着解答说：“我也是这店里的掌柜。”
　　原来如此。
　　“我家夫人在后厨做菜，我在前边看店。”店掌柜憨厚一笑。
　　无形之中，陆闪感觉自己被迫吃了一把蜜糖。
　　不过，开一间夫妻店真是很幸福啊。
　　店掌柜不一会儿又送上烤得热乎香酥的肉夹饼。
　　“给您送一份汤。”店里这会儿只有陆闪一人，店掌柜送了一份鸡蛋汤给他。
　　“多谢多谢。”陆闪双手接过。
　　“小哥儿是外地人罢？”
　　“是的，我是从千里万里之外的山城而来的。”陆闪觉得店掌柜亲切，便与他聊了起来。
　　“你家的酱鸭和肉夹饼都好好吃，为何客人这么少呢？”陆闪问他。
　　这里的地理位置不差，菜式也好，不贵，这个时候吃饭的人却很少。
　　“哎唉。”店掌柜叹了一口气，也在凳子上坐下来。
　　“小哥儿你刚来，还不知道最近皇城发生的事儿。”
　　陆闪一听，想起今日下午听大婶说的话，心里头的好奇更深了。
　　“别人我不知道，这住在皇宫旁边的人，最近都不大敢晚上出门了。”店掌柜一脸愁容，“好几家店都不做晚上的生意了。以往可热闹着呢。”
　　确实，本来在皇宫附近都是寸土寸金的。人多热闹，现在却有好几家店面早早关门打烊了。
　　“这怪事大概自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晚上平白无故地就没了人，下手的人鬼都是有可能的。
　　店掌柜眯着眼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三、四个月了罢……”
　　“那，三四个月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儿吗？”陆闪问他。他不在皇城，对这里的消息不是很灵通。但一般的大事情也是能从皇城传到盘龙的。他记得，前三四个月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若是护国天师出了什么事儿，也断然会昭告天下的。
　　只不过，五个月前，皇上似乎是封了一位贵妃。
　　“记不大清楚了。”店掌柜摇摇头。
　　陆闪也吃得差不多了。
　　“小哥儿，吃好了便赶紧的，回你客栈里好好待着。晚上没什么事儿千万别出门了，我们也准备关了店门歇息了。”店掌柜收了他的钱，不忘嘱咐他。
　　“多谢大哥关心。”陆闪点点头。
　　陆闪走回客栈的路上，也真的没见到几个人。即便是见到人，也大多数是三两结伴的，很少落单的。
　　他也加快脚步，走向客栈。
　　只是，可能他的体质天生就容易吸引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陆闪好像听见了喉咙咕噜咕噜响动的声音。
　　“咕——”这一次好像是从肚子里边传来的！
　　他抬腿就跑。
　　之所以能够听得这么清楚，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灵气渐渐充沛，有一些禁锢被打破了。
　　陆闪一边跑，一边感受到身侧那堵墙里面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气。
　　他虽然看不见妖气，但是只要有妖魔鬼怪在的地方，它们身上的气多半都会被他吸过来。现在这种喷涌而来、争先恐后涌入他身体内的气，像是惊涛骇浪，要将他撕碎。
　　今天白天在这附近活动还没能感觉得特别明显，现在入了夜，妖魔鬼怪都一块儿涌出来了。
　　他想，若是他看得见，这会儿皇宫里面应该是群魔乱舞的。
　　陆闪可没有心思去猜测身后的是什么，也不管那些涌入自己身上的气，尽管这些气对自己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没有灵力复苏的陆闪，和人类也没有什么差别。
　　他很快就被后面的妖风吹倒，只能顺势在地上翻了个跟斗。却还是逃不过被抓住的一劫。
　　“呃。”他被风抬起，悬在半空中。
　　陆闪背对着后面的妖，压根儿就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这种状况没有维持多久，下一刻，他感觉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袭来。
　　淡淡的青草土木味儿。
　　是山邪。
　　身后那浑厚逼人的妖风消失了。
　　山邪一出手，那妖怪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你来了！”陆闪被轻轻放下来了。
　　“嗯。”山邪又是这一副淡淡的样子。
　　陆闪可精着呢，他这边刚一出事，山邪眨眼就来了。
　　“你是不是在偷偷地看着我呀？”陆闪暗搓搓地偷声笑。
　　只有一直看着自己才会立即就能发现自己遇上妖怪了。
　　“……”山邪别开脸。
　　“那妖怪呢？”陆闪从始至终，没有看见那妖怪，“你把它打跑了？”
　　“没来及出手，它感觉到我来就跑了。”山邪解释说。
　　哎，妖怪也是欺软怕硬。
　　陆闪不禁想，或许以后自己也会变得更强大。那时候，妖怪就都不敢来欺负他了！
　　“你有没有发现，晚上的皇城有些古怪？”
　　“是，这里的妖太多了。”
　　山邪说起这事，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改变。
　　“我的身体都要膨胀炸掉了。”陆闪说起来，翻了个眼皮，吹了吹垂下的发丝。
　　山邪伸手过来，帮他拨弄好头发，别在他的耳朵后面。
　　离得近了，陆闪闻见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还带着一股湿湿的水汽。
　　陆闪没来由地想到在水镜里边看到的山邪。他可能在山间才沾了不少水汽，而后忽然就来了这里救自己。
　　心底里漾开了一朵花。
　　“嗯，这里的气太多了。一下吸收了太多会有一点难受，没关系的。”山邪看着他，“你忍忍。”
　　“我们回家。”
　　“咦？”
　　陆闪还摸不清楚状况，就被山邪一把拉入怀里，抱紧他，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32章　水乡
　　山邪是没有征询他的意见，直接就把他抱着带回了盘龙。
　　二人直接抵达的地点是盘龙的山林里。
　　“怎么忽然就把我带回来了？”陆闪不解。皇城里边的事情古怪，而且容澈子和虚灼二人还在那边，怎么无端端的就又回来了呢？
　　“你现在去皇城还太危险了。”山邪一句话就让他的焦躁的情绪安稳了下来。
　　的确，他现在什么都不会，去了皇城没有山邪的庇护，他不过就是白白送到妖怪嘴里的一块肥肉。
　　可一想到容澈子和虚灼还在那边，他又有点儿过意不去。
　　他这样忽然消失，他们俩会不会担心呢？如果仔细想想，还能猜想他可能是被山邪带回来了，不过要是让他们误会自己是被妖怪抓了去而耿耿于怀就不好了。
　　“……我现在回来也没地儿可以住。”陆闪对山邪说。
　　家是暂时不能回去的，爹爹和娘亲他们都以为自己还在去往江南的路上。也不能借宿别人家，他在这边露了脸，难保不会传到家人耳中。
　　“你跟我来。”山邪虚虚地牵引着他。
　　此刻天色灰蓝，繁星点点，凉风习习。
　　陆闪跟着山邪走到一处隐蔽的空地上，停下，然后看着山邪渐渐消失，在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木房子。小小的门，小小的窗，但看着就很结实，能够阻挡风雨。
　　“！！！”这这这。
　　陆闪咂舌。
　　“……山邪？”他人呢？
　　陆闪看了看房屋，又看看四处，并未见到山邪的身影，却听得山邪的声音响起来，“今晚你便将就着在这儿住一宿吧。”
　　听着山邪的话语，陆闪不敢置信得瞪大眼睛：山邪他，竟然变成了小木屋？
　　“这小木屋是你变作的？”陆闪走近了，好奇地伸手摸摸这小木屋的木门，触感和木头是一样的呀。
　　他继续看看摸摸，然后推开了门，久到陆闪以为山邪失声了，他才能见一声声音小小的“是”。
　　他不禁弯了嘴角无声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
　　一想到这个晚上，他住进的小木屋是山邪变作的，他就忍不住想啊想啊，他这样算不算是睡在了山邪的身体里边呢？
　　陆闪合上门，小木屋里面原本是一片黑暗的，山邪又将外面的星光引了进来，以便陆闪看清楚室内的东西。
　　小木屋内只有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却正是他家的。
　　“有劳了。”陆闪对山邪道谢，爬上了床。
　　山邪可真厉害，既能隐了身形，又能瞬间移动，还能变作小屋子。
　　山邪对自己可真好啊，日后自己若是能集齐了灵气，恢复以往的能力，他也要对山邪好。
　　陆闪眯了眼睛，乐滋滋地想。
　　已经化作了小木屋的山邪对在他身体内香甜睡去的陆闪看得一清二楚，他是不睡的，定定地看了陆闪好一阵子。
　　已经送了他的心，现在把自己的身体都献出来了，陆闪好似没有一点儿排斥的样子。
　　嗯，反正早晚有一日他也会明白的。
　　山邪安慰自己。
　　……
　　不得不说，陆闪这一觉睡得是真的好，不冷不热，空气里头还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比他家的熏香还更舒适更好闻。
　　只是，如果他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山邪小木屋里边他还会更开心一点点。
　　陆闪心中一片凄凉。
　　有谁惨过他？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茫茫绿水之中，河水齐齐到了他的脖子处。因为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一不留神，喝了几口水，呛得他直咳嗽。
　　他不禁想：幸亏自己是一入水就醒来，否则非得淹死。即便他的本体是小灵龙，在没有苏醒之前，他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呀！
　　山邪真不是有意将他投河的罢？
　　陆闪有泪难流，只能故作乐观，强颜欢笑，顺便四下看看有没有人。
　　此刻天已经大亮，却不见这来往有人。
　　这一看，陆闪发现，自己左右两边都有沿水而建筑的房屋，青砖绿瓦，斜屋顶，一座座石桥横跨水面，连接着两岸。
　　他这一次，是到了江南水乡吗？
　　陆闪一边划着水，一边想着靠岸。不曾想，他忽然觉得水在剧烈地翻滚，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翻搅着水，要掀起惊涛巨浪似的。
　　“啪——”
　　水中，一抹抹鲜红艳丽的颜色倏然涌进了他的眼里。
　　这是什么？
　　陆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凉凉的水里有东西从自己小腹、腿边、腰身疾驰而过。
　　这个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水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隔着绿水看不大清楚，一抬头，望见远处又涌来红艳艳的东西。
　　“噗通——”那东西从水里跳出来，陆闪这才清晰地看见了，这竟然是一条硕大的红鲤鱼！
　　原来从他身边飞快游动着穿过的都是鲤鱼吗？
　　江南水乡的鲤鱼怎都这么多、这么凶残的吗？
　　陆闪疑惑，脑子里开始想道：这一次的，莫非是鲤鱼精？
　　不等他继续想下去，蜂拥而至的鲤鱼几乎要将他袭卷入水，他被冲击冲撞得也非常不舒服，只能想着办法先避开这里。
　　他艰难地游着，横冲直撞的鱼群撞得他全身酸痛，偶尔有坚硬的鱼鳞划过，他几乎感觉到自己的衣服都要破碎了。
　　有鱼儿是正常的，但像是现在这样的，绝对是有精怪在作祟了。
　　陆闪拼了全力，好不容易才游到岸边，精疲力尽地上岸，累得坐倒在地，歇息。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衣衫头发全都湿透了，一直在滴水滴个不停。
　　偶尔一阵初春的凉风吹来，陆闪就抖上一抖，冷啊……
　　这会儿看向河面，那阵红艳艳的鲤鱼群还没有过去，水面翻滚，仿佛是麻辣红汤沸腾一般。
　　便是这鱼儿不吃人，也得让它们给撞死淹死啊。
　　陆闪心有余悸地想。
　　他在这里醒来好久了，也没看见这附近有什么人，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睡觉呀！
　　“这位小公子，你怎么一个人歇在这里呢？”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陆闪扭过头，看过去，来人是两位十四五岁小姑娘，与他说话的是淡黄色纱衣的姑娘，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瞅他，另一个是安安静静，表情淡淡地挽着篮子在她身后的紫衣姑娘。
　　“姑娘好，我、我初来乍到，就跌入水里了……”陆闪的话说得没头没续的，二位姑娘只当他吓住了。
　　又见他落了水，冻得瑟瑟发抖，原本白皙的脸蛋都开始发青，黄衣姑娘忙唤他起身随她们俩一同回家。
　　“春寒还未过，你先同我们一起回去换个干爽的衣服罢。”黄衣姑娘叫做安穗，很是热情和体贴。
　　紫衣姑娘是安穗的亲姐姐安欣，她在一旁也点头。
　　“多谢二位姑娘。”陆闪庆幸，这儿他是人生地不熟，幸好遇上了安穗安欣这么好心的姑娘。
　　“能不能问问安穗姑娘，这河里的鱼是怎么一回事儿？”陆闪问她。
　　安穗长叹一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愁眉苦脸道：“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水清河的鱼儿是忽然蹦出来的，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是忽然就出现了数不胜数的鱼儿……”
　　说不定真的是鲤鱼精呢。陆闪心里暗暗道。
　　“……街市上的人都去了哪儿呢？”
　　安穗看看他，好半天才说：“欸，你是第一日才到这儿的罢？大家都被召集去打捞捕鱼了，鲤鱼成患，船只不得通行，船运都停了好几日，可苦了我们了……”
　　原来如此。
　　陆闪从她们俩口里知道了，这儿的确是江南的一个水乡，叫做双浪，是江南地区几个富庶的村镇之一。
　　到了安家，除了见着几个丫鬟，他都没瞧见其他几个人了，约莫都是被召集了去捕鱼了。
　　他们府上只有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家丁，故而陆闪穿上的只是有些补丁的家丁的衣衫，不过总好过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