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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大师是网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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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映白微微一笑,跟她去了医院。

    病房里只有陈敬钰一个人,她是个高中学生,圆脸,微胖,洛映白进去的时候,陈敬钰正躺在床上吊着一条腿用手机看视频解闷,但眼神飘忽,脸色憔悴,显然心并不在这上面。

    看到洛映白这样一个陌生男人进来,陈敬钰显然有点不自在,在邹莹的催促下打了个招呼,就低着头抠手指,不说话了。

    她的面相不好,人中塌陷,眉心相连,这是短命乖舛的预兆,可主管灾祸的疾厄宫,却违背常理的呈现出健康饱满之态,那又分明应该是命运出现转折才会有的面相。

    如果当时他们听从了洛映白的建议也就算了,但既然没躲过这次灾,事情就有点奇怪了。

    洛映白心里疑惑,脸上不动声色,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边:“陈敬钰?名字挺好听的。我听你妈妈说,你住院的时候,有时会见到鬼,是吗?”

    他语气温柔,又长得好看,一直低着头的陈敬钰终于赏脸点了个头。

    洛映白笑容不改,又说道:“那看到的是一只还是很多只?一般都什么时间看到呢?”

    陈敬钰嗫嚅了一下,又不说话了。

    她从小就内向阴郁,性格不招人喜欢,邹莹生怕洛映白不耐烦,连忙接口道:“她说只能看见一只,一般都是中午。”

    她说着还觉得挺奇怪,就算她再不懂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好歹也知道鬼怕光,听说过半夜闹鬼的,倒是没听说过哪个鬼专捡大中午的出来。

    洛映白道:“喔,好有个性的一只鬼啊”

    他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陈敬钰忽然抬头,瞪着眼睛直勾勾看向洛映白,眼底布满了血丝。

    洛映白一愣,尴尬道:“对不起,那我不夸她了”

    “她来了!”

    陈敬钰忽然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

    洛映白在那一瞬间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自己一个病房,这都是凭本事把人吓跑的啊。

    没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陈敬钰伸出一只手指着他,手指头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尖上。

    她的眼睛瞪的几乎脱眶,声嘶力竭地喊道:“她就在那里!就在你的身后,啊——”

羽衣人() 
她声音中的恐惧极具感染力;邹莹虽然看不见;不由吓得同时尖叫起来。

    与此同时;洛映白也感觉到了微弱的鬼气;顺着陈敬钰所指的方向扭头;发现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双脚离地;正飘在半空看着自己;满脸焦急。

    鬼魂对术士有自发的恐惧,见到洛映白,她面露畏惧之色;往远处飘了一点,但是又不甘心,徘徊着不肯离去;用手胡乱比划着什么;她的身上缠绕着几条锁链,随着动作不断晃动。

    这并不是滞留在人间没有被黑白无常带走的厉鬼;而是本来已经到了冥界准备投胎;又因为阳世牵绊申请重新上来的鬼魂;身上带着锁链是为了防止她作乱;可以说一点的危害性都没有。

    陈敬钰能看见她;两人之间肯定是有着某些因果牵系的。

    洛映白双指并拢;在自己的眉骨上一抹,轻声道:“通灵慧,开阴眼;冥思共通。”

    他放下手;眼中所见的场景已经和刚才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原本明亮的病房里光线一下子暗下来,那是由鬼魂身上所携带的阴气造成。

    除此之外,洛映白发现,陈敬钰的身上正散发出丝丝缕缕绿色的“气”,向着女鬼的身上飘去,每多飘一点,女鬼透明的身体上,腹部颜色就会加深一点。

    这是夺生补气?

    那绿色的“气”就是活人身上特有的生机,就如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命数,人身上的生气也是固定的,如无重大意外转折,不会变化,但现在很明显的是,陈敬钰身上的生气不是被鬼魂夺走的,而是自己飘过去的。

    生气不为女鬼吸收,说明本不属于她,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些生气属于这个女鬼的亲人!

    洛映白手结大灵通法印,闭眼感知片刻,惯常带笑的眉眼有些发沉。

    陈敬钰还在不断地哭泣尖叫,邹莹见洛映白却没有任何的举动,也着急了,催促道:“你看见女鬼了没有?倒是快点动手啊,快点灭了她!”

    “灭了她?”洛映白重复她的话,微微一哂,忽然问道,“陈敬钰,周日那天是你一个人出去的吗?”

    陈敬钰一边哭一边哆嗦,说不出话来。

    邹莹焦急之下,刻薄的本性又流露出来了:“你管这些干什么,先把女鬼赶走好不好,这样叫下去,我女儿嗓子都要坏了的呀”

    洛映白没理她,提高嗓音,冲着陈敬钰喝道:“说话!”

    邹莹的声音一下子停了,陈敬钰也吓了一跳,洛映白不笑的时候样子非常冷峻,让人根本不敢违背,她呐呐地说:“不是,是和一个同学”

    洛映白没给她仔细思考的机会,又问道:“你同学叫什么名字?人呢?”

    陈敬钰道:“她、她,她和我分开了对,我被车子撞就是因为跟她走散了,要去找她,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警察之前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我真的不知道,她失踪了就去找啊,总是找我还有完没完了!”

    听到这番话,那个女鬼立刻激动起来,她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张牙舞爪地向陈敬钰扑过去,但是一下子又被身上的锁链捆紧了。她徒劳而笨拙地挣扎着,却不能再做更多的事情,眼中渐渐显露出一种绝望的神色来。

    她是投生鬼,又在阳光底下暴露了很久,虽然不会魂飞魄散,但既无法说话,也抵挡不了活人身上的阳气,正在绝望的时候,身上的锁链忽然一松,抬头看去,竟是被那个年轻人徒手攥住了。

    洛映白替女鬼撑住锁链,不让它收紧,道:“你想说什么,试试看这样能不能写出来。”

    那锁链是为了限制鬼力打造,上面暗附着地府玄霄真火,洛映白说话时的语气轻松柔和,但事实上,他为了让锁链松开一点,此刻手背上青筋都暴起来了,额头隐隐见汗。

    女鬼含着感激看了他一眼,不敢再耽误时间,勉强抬起手来,歪歪扭扭地写出几个字:“女替命无踪迹冤!冤!冤!”

    血红的字迹出现在半空,其中蕴含着的愤怒怨毒似乎也呼之欲出,陈敬钰母女的脸色都变了,整个房间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洛映白只能把锁链稍微扯松一点,女鬼写了这几个字之后就觉得浑身剧痛,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只能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向洛映白。

    她身体不好,女儿还没有成年就病逝了,本来就是带着牵挂离开人世,结果还没来得及投胎,竟然发现自己的孩子成了别人的替死鬼,简直心如刀绞,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可是她的力量终究是太渺小了。

    幸亏这几个字已经足够洛映白领会精神,结合陈敬钰和女鬼的话不难推断,陈敬钰是和这个女鬼的女儿一同出门,发生车祸之后失踪的本来应该是陈敬钰,她却用了别的方法将自己的同伴推了出去,两人的命运就此发生交换。

    洛映白松手放开锁链,掌心被上面的火毒硬是灼掉了一层皮,夏羡宁不在这里,他也不便撒娇,于是脸色不变地握拳抄兜,另一只手并指在半空那几个血字上一点,轻轻将其送至陈敬钰的面前,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陈敬钰吓得连声道:“妈!妈!救命啊!”

    邹莹连忙过去把她搂在身后,但自己看着那几个血字心里也直发怵,战战兢兢地对洛映白道:“你、你把这个弄走,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了你快走吧,离开我这里。”

    洛映白倚在旁边的柜子上,慢悠悠地道:“邹老师,说句实话,我来之前就知道这事有蹊跷,会插手本来也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所以现在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让我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自己的女儿举止有异,我不相信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你觉得帮着她隐瞒真相,然后逃过这一劫就可以独善其身了?别忘了有句话,叫善恶自有报,天道好轮回。”

    邹莹的脸色顿时发白。她不知道洛映白怎么把内情得知的这么详细,说这番话的时候又是究竟了解了多少。然而不得不说,自己生的女儿,有没有撒谎邹莹还是能看出来的。

    警察们问过陈敬钰她的另一名同学哪里去了,陈敬钰说她昏倒了什么都不知道,邹莹当时信了,这几天却在陈敬钰种种不安的表现中察觉到不对。

    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她也不想扯上麻烦,所以另一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不见的,陈敬钰说不知道,邹莹也就跟着装糊涂。

    她作为一个成年人,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后果,被洛映白直接戳破心思之后,一时羞愧恼怒兼而有之,张了张嘴,情急之下反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洛映白并不想听她说话,已经将目光转向了陈敬钰:“你的同学因为你失踪,你们当时遇险的过程是怎么样的,她又为什么会失踪,把话说清楚。不然今天女鬼只是缠着你,等改日真的酿成大祸,你绝对也不会好过。”

    旁边的那个女鬼应景地向前扑了一下,血字还在半空中悬着,这样的压力之下,陈敬钰终于顶不住了,嘴唇颤抖,语无伦次地道:“我我没想害她,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被车撞了之后,那个司机就跑了,当时是在一个小巷子里,周围没有人,小楠打了120之后我们就在原地等,结果这个时候就来了个大婶,问我怎么样了,用不用帮忙,她说她是医院的护士,可以先帮我看一下腿”

    陈敬钰看那个大婶慈眉善目的不像坏人,救护车迟迟不来,她的腿又疼的厉害,于是就点头答应了,大婶把她扶到旁边坐下,小楠跟着帮忙。

    但当那个大婶的手接触到陈敬钰的胳膊时,她忽然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好像脑子里很晕,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跟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走”,那声音极具有蛊惑性。

    就在陈敬钰迷迷糊糊的时候,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的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下来。

    陈敬钰抬起手,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了一根羽毛,上面还写着几个数字,看上去就像什么商品的标签一样,她犹豫了一下,趁着女人低头看她的腿,冷不防一把将对方推到在地,将标签撕下来,拉着小楠说:“快跑!你快扶我!”

    小楠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看同伴的神情惊恐,也本能地跟着害怕起来,连忙搀着陈敬钰,跌跌撞撞地向小巷外面狂奔。

    巷子不长,可是陈敬钰的腿本来就不灵便,两个小姑娘跑不起来,这还不算,最要命的是,陈敬钰发现那根羽毛从身上的这里沾到那里,居然怎么甩也甩不掉!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惊恐地发觉自己跑回去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情急之下,顺手将羽毛往小楠那边一甩,羽毛一下就沾在了小楠的身上!

    小楠奔跑的脚步突然顿住了,木然放开陈敬钰的胳膊,整个人如同中邪,迷迷糊糊向那个追逐她们的女人走去。

    陈敬钰没了她的搀扶,一跤坐在地上,腿骨剧痛,而巷子口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她甚至能隐约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

    那是她的生机!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惊恐地发现刚才自己眼里的女人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正像提起某种猎物一样,把掉头跑回去的小楠拎起来。

    太可怕了这种现象不正常,他不是人,他肯定不是人!那根羽毛一开始只贴在自己身上,说明对方大概只打算抓走一个人,那、那让他把小楠带走,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安全了?

    极度的慌乱之下,思维反而异常清晰,陈敬钰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从小巷里逃了出去,再也没敢回一次头。

    她深信那个可怕的男人有某种奇异的本领,生怕在背后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也会招致报复,如果不是被洛映白逼到了这个份上,陈敬钰绝对不愿意开口说出经过。

    她讲完之后,心慌意乱地抬头,发现那个俊美的年轻男人正在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他什么都没说,但被这双眼睛看着,陈敬钰却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羞耻,忙不迭地移开眼睛。

    洛映白淡淡道:“你身上带着护身符一类的东西吗?给我。”

    小楠对于那根羽毛毫无抵抗之力,陈敬钰却几次有机会思考,明显是受了辟邪之物的庇护。

    陈敬钰连问都没敢问,摘下手腕上的一串珠子递给了洛映白。那手串是她那天去大佛寺刚刚买的,觉得好看就带上了。只是手串上本来每颗珠子都是黑的,现在却仿佛被人抽取了色彩一样,变成了灰烬一样的苍白。

    洛映白接过来在手里一攥,生生将整串珠子全部攥成了粉末,他将粉末往半空中一洒,一个太极图案瞬间形成,黑与白不断轮转。

    陈敬钰震惊地看着这奇幻的一幕,只听洛映白淡然道:“混沌是为无极,万物是为太极,人之一生,内核不过是黑白善恶之交锋。你觉得你活下来了吗?其实你已经把这一生都输了。”

    他的话让陈敬钰一怔,虽然似懂非懂,但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从来未有的感受,好像在那一瞬间,她失去了什么至为重要的东西,眼角处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泪来。

    然而洛映白点到为止,不在赘言,并指在卦象中心一点:“开太极,生八卦,道法寻踪!”

    太极一转,化为卦象,少阴主西,太阴为南,屯卦六二,动乎险中。小楠人往西南方去了,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处境不妙,而且跟姻缘有关。

    洛映白打眼一扫,五指收拢,面前图案消失,化作粉末簌簌落地。

    他没跟那对母女说是什么情况,直接拿手机拨了特侦处的号码。

    洛映白这电话打的巧,特侦处的人刚刚连夜忙完一桩大案子,稍微腾出了一点休息时间,有的人忙不迭地换班回家补觉去了,还有一些留在办公室里小憩。

    薪水可观、待遇优厚、推荐制内部安排职位、没有普通公务员的限制——因为有着这样的优点,特侦处年年都是机关单位里最受人羡慕的理想部门之一。

    可惜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职员都是从哪里招来的,只要没有门路,无数挤破脑袋想调进去的人都只能失望而会,因此这里也被人背后称为“二世祖集结部”。大家都以为能进去工作的人无不拥有深厚的背景——比如他们的头头,不就是京城二代圈子里身份最显赫的一个吗?

    但如果这些人能在旁边观摩一下特侦处现在的加班状态,估计这些念头就可以彻底打消了。

    阴灵、妖怪、魔物这超自然的种种都仿佛是阳光的背面,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平时虽然不算很忙,但只要出事就是大事,因此谁也不敢怠慢。

    二世祖的头子夏羡宁也在忙碌的工作之后,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这一睡,他又做了那个梦。

    夏羡宁已经对这种感觉丝毫不陌生了,相同的梦境这一段时间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事后他仔细回想,甚至可以记得第一次做这个梦是在5月2号的零点,却始终不知道这个时间有什么意义。

    明月空悬,夜色如幻,梦境依约而至。

    心脏在胸腔中惊怖地狂跳,这是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无法冷静的慌乱,他在狂奔,身边好像有人,又好像没有,夏羡宁没办法去注意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快点跑,快啊!再快啊!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但是,终究也没能赶上那应该在场的一刻。

    忽然疾雨倾盆,狂风大作,场景瞬间一转,他转眼单膝跪在了护城河的堤坝上,一测是滔滔东流的河水,一侧是空荡开阔的公路,心里面一直惦念的那个人就在怀里。

    夏羡宁的身上都是血,但那不是他的血,是洛映白的,他没有受伤,所以他应该不会有疼痛的感觉。

    可是事实恰好相反,他心如刀绞,那无法抑制的痛苦中翻搅着不可置信的绝望,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人会死,但是残酷的一切又分明清清楚楚地昭示在眼前。

    可恶、可恶、该死的!

    这咬牙切齿的愤恨,让人恨不得也立刻死了,才不至于心痛至此,难以承受。

    “我一定是在做梦”——夏羡宁在梦里这样想,却无法醒来,无法分辨。

    直到清脆的电话铃声传来,夏羡宁才猛然坐直了身体,额头上的冷汗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汗水早已冰凉,带着让人不适的寒意。

    夏羡宁把脸埋在双掌间,冷静了一会。

    这实在太丢人了,作为一个优秀的术士,首先要有强大坚定的内心,才能让他们识破一切迷障和幻境,结果就因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梦,居然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

    虚无缥缈的梦境不值得费神,可就是因为跟那个人有关,竟然在一日日的累积之下沉疴难起,辗转不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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