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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师是个忽悠精-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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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被单的喜庆大床,只睡一人有些宽,睡两人又有些窄。
  产生些负距离,才正好够睡。
  寄无忧脑中渐渐浮现出——紫云天叫嚷他‘以身侍魔’的兴奋样子。
  这是,真的想让他以身侍魔???
  楚九渊倒是看上去心情颇好,在屋里转了一圈,新奇地摆弄起窗花。
  见寄无忧要走,不由回头问:“师父去哪儿?”
  “我换一间屋子睡。”
  寄无忧拿着钥匙在楼里转了一圈,客房不少,配的钥匙却各不相同,婚房的钥匙试了一圈,没有一间是能打得开的。
  寄无忧走至最后一间没有试过的屋子前,绝望地将钥匙怼了进去。
  钥匙插。进锁孔半截,就抵到了什么东西,再也推不进去了。
  寄无忧身后传来一声淡而轻的笑。
  “师父?”
  他缓缓转过僵硬的颈项。
  少年唇角勾起一抹抑不住的弧度,正冲着他意味不明地笑。
  ……
  真的,真的不会有事吗……


第七十六章 
  寄无忧极不情愿地走回屋前,犹犹豫豫看了眼屋子。
  床头柜显眼处摆着一叠熏香,几小盘油质软膏。
  他不信楚九渊没注意到。
  两腿一僵,又是掉头欲走。
  寄无忧的手臂忽然被拉住,隔着一层薄布料,少年宽大掌心的轮廓透了过来。
  “师父若是嫌弃,我睡地上便可。”
  清朗的少年音从他身侧传来,掺夹了些不明说的落寞。
  小狗的耳朵都快耷拉下来,却还是支撑着一点微笑,一副委屈又懂事的样子。
  叫寄无忧看得心里抽了抽。
  也是,那一张床——又不是非要睡两个人。
  一双瞳孔犹豫地转了转,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眼帘才轻轻阖上。
  寄无忧推了推少年的肩。
  “进去。”
  楚九渊眉间掠过一瞬的诧异后,立刻垂眸淡笑,跟在身后道:“白天沾了些腥气,师父先去沐浴吧。”
  寄无忧经他提醒,侧头嗅了嗅肩上的青衫白衣,果真混着一股河水与血的腥味。
  好在屋里有个单独的隔间,浴桶,妆台,不管对他们有没有用,样样齐全。
  “也好。”
  他故作从容地回答,头也不回,径直走去隔间,殊不知自己刻意的动作才更加不自然。
  楚九渊斜靠在窗边,解下剑鞘轻轻擦拭,余光则静静落在寄无忧身上。
  青年强装镇定,片刻僵住的背影却还是没有逃过楚九渊的眼。
  他看着他缓步走入隔间,门被小心地掩实,几秒过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门被从里锁上了。
  就这么怕他?
  楚九渊擦拭剑鞘的动作顿了顿,面上平静无常,心里却是在笑。
  他并不伤心——因为师父确实有在考虑,在意他说的那些话。
  少年停下手里的动作,默默倚墙而站,闭目凝思。
  明亮的灯光将室内红色的装饰照得格外醒目,少年深邃的五官在摇曳的火光下近乎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楚九渊似乎终于从思索中逃离,从腰间解下了那只装有兔妖的口袋。
  这只看似平常的口袋被寄无忧下过两道暗示。
  第一道,能掩盖气息,以防其他人发现兔妖地存在。
  第二道,则是为了雪球着想,只要小兔妖精力欠佳,在口袋里就能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安然入睡。
  虽然寄无忧嘴上对雪球凶的不行,但他真正为雪球做的,却并不坏。
  就像他对其他大部分人的态度一样——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实际的所作所为,却又不像他嘴上说得那么凶。
  那些人不理解,但他都懂。
  楚九渊手上的动作放柔了许多,他伸进口袋,拨弄了几下兔耳。
  万一雪球在晚上突然醒过来,出来闹腾打搅,可就不好了。
  然而里面的小毛团动了动,却没什么反应。
  “雪球?”
  楚九渊试探地唤了一声,口袋里的毛团依旧没有回应,跟没听到似的。
  若是从前,肯定会喊着小主小主从里面探出头的。
  楚九渊将小布袋挪到木桌上,反过来一倒,立刻从里掉下来一滩兔,软趴趴地拍到了桌面上。
  楚九渊刚伸出手,就见小兔子两腿一蹬,直溜溜地想跑。但再快也快不过少年出手的动作,轻轻一抓,又将那小白团给抓回来了。
  手心里,小兔子愣愣地抬着小掌,一点儿都不挣扎,更没说过任何一个脏字。
  就像一只普通的小白兔那样。
  楚九渊在它眉心探了探,果真没有一点妖气。
  雪球不在这儿了?
  **
  另一边,小间里的浴桶中浸满热水,蒸汽腾腾。
  寄无忧方才洗好身子,浸在热水中的躯体放松又舒适。
  他是喜欢沐浴的,不受人打扰,大脑放空,舒舒服服地待在热水里消磨时间,泡上一整天他都愿意。
  但若是从前,上青峰里没有沐浴之处,他为了图方便,可能就往身上衣服上贴张清洗功能的灵符,草草了事。
  当然,今天在这儿泡半天澡,不只是为了舒服。
  他……不知道怎么该面对屋外的阿月。
  寄无忧心里隐隐有些逃避和担心,洗着洗着,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自己洗自己的菜。
  菜洗完了,就该被人吃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寄无忧猛地从热水中站起,几乎想要就这么抽自己一耳光。
  什么吃不吃,菜不菜!搞不好,阿月只是想和他同床共枕,改善师徒健全的关系……
  寄无忧心里的音量愈来愈小。
  一抬头,看到这间隔间里的衣柜门上,贴着一张鸳鸯戏水的火红画报。
  谁家的徒弟在婚房跟师父‘改善关系’?
  ……
  算了,还是不骗自己了。
  他沉沉一叹,再泡,手指都要起皮了。
  寄无忧起身离开浴桶,在腰间系了一条白色浴巾,湿漉漉的发丝末梢滴下一颗颗水珠,顺着腰身的轮廓缓缓淌下。
  隔间中摆着一块长镜。
  镜面中,他身材长得恰好匀称,既不过瘦,也没有长多肌肉而显得太壮,看起来,正是多数女子所最喜欢的那一类型。
  寄无忧站在镜前,却只有疑惑。
  当初在青楼办事时,他也带他见过那么多漂亮姐姐……
  怎么,偏偏就看上他一个男人……?
  寄无忧赶紧挥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简单擦过身子后,换上一件衣柜里的白色单衣,刚想推门,又停下脚步,警惕地看了眼单衣下隐隐映出的肌肤。
  ……
  他掉了个头,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袍子,默默换上。
  寄无忧推开连接两室的门时,心情忐忑。
  但打开门时,预期中的炙热视线却并没有投来,楚九渊只是坐在床边,心情不错地抱着什么东西,听到他开门的声响,也只是徐徐抬头,柔声道:“师父洗好了?”
  “……嗯。”
  难道,只是他想多了?
  寄无忧朝少年怀里望过去,只有一团平平无奇的小白兔。
  “雪球呢?”
  “不见了。”楚九渊双手分别握住白兔的两只小爪,冲寄无忧的方向挠了挠,“刚刚叫它的时候就这样了,是不是自己跑了?”
  寄无忧倒都是不太担心。
  毕竟雪球与楚九渊结过契,灵兽若是出了事,主人不会不知道。
  看阿月这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雪球肯定也活的好好的。
  楚九渊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并未表现得多紧张,正专心致志地揉着兔子。
  寄无忧靠在门边,看向他时,思绪陡然一转。
  ——这不是好机会吗?!
  趁阿月还在玩兔子,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上床去。
  只要他躺在正中央,阿月这么高一个人看见,肯定也知道床上不够睡,会自觉铺席子去地上睡了。
  寄无忧刚一想好计划,便觉得万无一失,自信满满地去尝试了。
  自然地迈开步子,直走,转弯,再直走到床头。
  掀开龙凤鸳鸯被,钻进去,躺平。
  ——动作行云流水,堪称完美。
  寄无忧心情高涨时,却见楚九渊抱着白兔徐徐走了过来。
  “师父是要休息了吗?”
  “嗯。”
  他把被单蒙过嘴,只露出眼鼻在外,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好像困极了似的。
  少年点点头,“那我也快些收拾。”
  楚九渊摸了摸手里的一团白毛,将白兔放在红桌布围的窝里,也转身进了小间沐浴。
  寄无忧从鸳鸯被里露出耳朵,小间中动静不大,隐隐约约的水声,听得人睡意朦胧。
  若是能快些睡去,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事……
  寄无忧这么想着,轻阖上眼,习惯性地攥紧被单,缩成一团。
  脸颊裹在被单中,兴许是因为呼吸不畅,渐渐泛起了一圈微红。
  过了一会儿,那头的水声渐渐停止。
  楚九渊轻轻推门走入,极近小心不发出声音。
  沐浴后,他同样从衣柜里挑了件单衣换上,少年身材修长,好几件都有些过短,只有一件漆黑如墨的最为合身。
  黑色紧身的单衣将楚九渊锻炼得当的身形衬得极好,他一头乌发微微打湿,肆意披散在肩背上。
  与从前的冷漠寡言相对,楚九渊穿在这件黑衣里,竟是给人一种少年轻狂的意思。
  脱去稚气的双眸中,生长,潜藏着一些寄无忧不曾了解过的情感。
  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少年撑着床头,弯下腰,淡淡的呼吸声在寄无忧耳边逐渐清晰。
  “师父?”少年压抑的嗓音格外低沉。
  寄无忧虽然刚刚是睡了过去,但他总是睡得极浅,听到少年的唤声,一下就清醒了。
  盖在床被中的肩膀不可察地轻轻动了动,但却没发出声音回应。
  不能动。
  动了,肯定要被发现假睡的事,所以只要自己不动……阿月也会乖乖回去的。
  然而寄无忧想得虽好,却不知自己微红的耳尖早已落进另一人的眼中。
  楚九渊轻轻一笑,并不再问,弯下的身子抽离而退,却没有走开。
  寄无忧躺着的床向下一陷,脊背微凉。
  楚九渊竟是掀开鸳鸯被单,自如坐下,躺进了不大的床中。
  他掀被单时,大概是怕热气散走,进得很快,结实的胸口一不小心就撞在了前人的背上。
  寄无忧被他这一下给吓得抖了抖。
  楚九渊看过去,眼前这人依旧是倔脾气,脊背紧张微僵,仍是固执装睡。
  嘴角的弧度不禁渐渐加深。
  他伸出手,越过缩成一团的身子,轻轻将手环了上去。


第七十七章 
  寄无忧从未像这般紧张过。
  他认识的人绝不算少数,但却不曾有人能像楚九渊这样,要他紧张,要他忐忑,又要他犹豫。
  他相信自家徒弟并不会借着同床共枕,趁人之危,他只是……开始害怕了。
  阿月对他的心情,他隐隐是高兴的,自己虽不回应,却也不直言抗拒,顺水推舟顺其自然,就到了今天这地步了。
  他害怕直面那份稚嫩而毫无自觉的情感。
  正如此刻,贴在自己背上的胸口一般,温暖,却让他不自觉地想要逃离。
  紧张的思绪褪去许多,大脑已是有些乏累了。睡过去的话,就什么都不必想了。
  他轻合上眼,任凭意识下陷。
  ……
  “师父。”身后的人又唤了一次,这一次声音放得更轻更柔。
  怀里安安静静的。
  楚九渊忽然有所察觉,小心地撑着床,柔软的床榻立刻受力下陷,在寄无忧身侧凹出了一个小圆坑。
  “唔……”寄无忧正合眼浅眠,微微皱起了眉。
  楚九渊察觉后立刻收回手,转而撑在了床头的木板上,极近小心,使自己不能打扰到身下的人。
  窗外漏入的蓝白色月光静静照进屋里,轻轻洒落在熟悉,却又柔和到陌生的面孔之上。
  空气与时间仿佛在此刻一同凝结成冰。
  楚九渊坐起身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垂下头,眸中的视线穿过点点银辉,与一小片被照亮的红色被褥,落在青年睡去的脸颊上。
  他微微启唇,思来想去好一番,除了‘好看’二字,再也想不出其他可以形容他的词了。
  楚九渊伸出手,轻轻替他提了提已经掉在肩下的被单。
  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虽然师父慌张闪躲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楚九渊此刻更加意识到,自己想要珍惜的,更是一片静夜中,他安然睡下的侧脸。
  这就足够了。
  **
  翌日,曦光洒下,鸟雀初啼,草叶间晨露点点,在阳光下透着晶莹的光。
  寄无忧仍是半睡半醒,只觉得头枕在什么硬物上。
  他脑中只迷迷糊糊地想:这破枕头怎么这么硬?
  寄无忧是不爱睡硬枕的,总觉得睡不踏实,就算是住客栈,他宁可抱着被子睡,也不乐意挨硬枕头。
  但此时靠在自己脑袋底下的这个,热乎乎的,倒也没那么不舒服。
  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屋外一阵阴风冷不丁撞开木窗,在寂静的无光之屋中发出一声突兀清脆的响。
  寄无忧眼帘一颤,霎时便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想睁开眼,久久闭合的眼皮却尚未准备好,只努力撑出了一条缝。
  透过朦胧带雾的眼缝,只能堪堪窥见窗边绿影摇曳。时而还有翅膀扑扇,配合着几声尖细的啼鸣落在耳边。
  视野和意识逐渐恢复清晰,寄无忧伸手揉了揉眼。
  早上了?
  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寄无忧揉了揉略微酸胀的脖颈,毫不在意发出动静,伸完懒腰,迟迟地转过了身。
  楚九渊静静在他身边睡着,清冷的面孔放柔了许多,呼吸声轻到几乎听不到,黑色单衣没有覆盖的小半截胸口,随着平稳的鼻息小幅起伏。
  而寄无忧则枕在他结实的手臂上乱动。
  一看见眼前这张极近的俊脸,寄无忧才迟迟地想起昨晚的事。
  所以,果然什么都没发生。
  寄无忧暗自松了口气。
  他试着移开脑袋底下的这条臂膀,但他实在不善于放轻力道,少年察觉到动静,眉睫立刻无意识地上下一抖。
  楚九渊撑着坐起,清澈的眸子缓缓睁开。
  竟是醒了。
  寄无忧还半倚半躺地僵在一边,看见少年的手忽然伸来,几乎下意识地,出于那一星半点可以忽略不计的警惕——将那伸来的手给一把拍开。
  楚九渊被这一拍给打清醒了,双目微微一愣,替他拉了拉被褥,这才淡笑着收回了手。
  克制的笑容上,满是落寞。
  寄无忧觉得自己真是敏。感到混蛋的地步,明明阿月昨天都没对他做什么,自己又凭什么要这样对他?
  眼神左右打转了几下,不再犹豫。
  他伸手,努力向上够去,将五指穿过少年脑后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揉了两把。
  “抱歉。”
  楚九渊显然没意料到他会主动道歉,微愣的神色间掠过一丝诧异,立刻便被那抹杀伤力极强的淡淡轻笑所取代。
  他温柔落目,“我去找人带些早膳上来。”
  寄无忧重新缩回被褥里装死,发出了一声模糊的,类似‘嗯’的回应。
  更衣过后,楚九渊走过窗边,兀自停下。
  木窗前,突兀地摊着一张黄皮信纸,应当是被人从窗缝里塞进来的。
  展开信纸,其上只用毛笔写着寥寥三个小字——‘速来楼’。
  **
  山间清晨,雾气清凉,丝丝入骨。
  二人动身前往坐落在山峰中心,离这儿不远处的问天楼,并没有费多少工夫。
  楼前有一片面积巨大的荷花池,池中有一条绵长曲折的九曲桥,精致漂亮,颇有江南水乡的味道。
  从桥头远远望过去,能看见楼前正站着一个人,倚靠着墙,抱胸而立,一副早来很久的样子。
  九曲桥刚走过半,紫云天这才瞧见他们走近,伸手挥了挥,招呼他们过来。
  快走近时,紫云天乐呵呵的轻松脸色忽然微妙起来。
  好像是……在看着阿月?
  寄无忧心下不解,摆摆手道:“你都有你师兄了,别乱看我徒弟。”
  “……我昨天没看清。”骨扇之上,紫云天盈着疑惑的双目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你徒弟?他是不是……叫什么,什么月?”
  少年不卑不亢地作礼道:“晚辈名楚九渊。”
  “九渊?咳咳咳……真是好名字。”
  紫云天比刚刚冷静下许多,不再失态,摆出笑,与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起来。
  才一会儿,三人身后便又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抱歉,我来迟了,诸位都在?”
  紫云天一下惊道:“师兄!今天我来送他们就好,你怎么还来了?”
  薛晚尘熟练地露一抹堪称完美的笑容。
  “来见你而已。”
  “晚尘……”紫云天睁大的双眸中快要掉出星星来。
  紫云天索性也不在他们面前见怪,立刻改了口,一口一个‘晚尘’,叫的亲密无间。
  待到紫云天闹腾完,薛晚尘才转过头,拱手作礼,微笑道:“寄兄。”
  寄无忧敷衍地应了一声,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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