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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红梅-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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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那些如影随形的利刺却陡然调转枪头,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着刚自雪中挣扎而出的孟霖深而去,他浑身浴血避无可避,眼看就要命丧当场,却见四下里冰雪骤然腾空而起,蓦地化作一个冰罩,将他扣在了里面。
宫饮泓忙回身,冲陡然出现在他身后冰雕雪砌般的魂魄微一摇头,萧熠一语不发地伸手抚过他眼角的伤痕,面若寒霜地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雪地里几乎与他同时出现的女子。
宫饮泓见他面色难看,似乎有什么心事,不由担忧地看了他几眼,才对那女子笑道:“原来是阿雪姑娘。”
萧熠在他耳边道:“这是城主江亭鸾,她与侍女早已移魂换体。”
宫饮泓吃了一惊,忙不动声色地一笑:“……还是说,我该叫你城主?”
第41章 风雪惊变
四面传来杂乱森冷的铿鸣声,刀光剑影映着雪光,分外刺目,眨眼之间,匆忙赶来的折雪城护卫已将宫饮泓团团围住。
阿雪粉底洒金的裙摆缓缓扫过银雪,抿唇笑道:“阁下擅闯折雪城,伤我城中之人,又胡言乱语,实在古怪得紧,只怕我不得不将你关起来,交由城主处置了。”说着她眸中寒光一闪,素手一扬,霎时间四面冰雪耸然而起,要将宫饮泓困在其间!
宫饮泓仰头一笑,猛地纵身而起,飞快地踩在不断升高的冰壁之上,仿佛在与之比快,忽然间却一脚踹碎了冰层,整个人利箭般破冰而出,直直向阿雪俯冲而去。
“动手!”阿雪厉喝一声,四面护卫一拥而上,一时间刀剑齐飞。
宫饮泓踢飞众人,在刀剑之上踩过,眨眼间已跃至她身前。阿雪连退数步,陡然自袖间落下两把峨眉刺,裙摆飞舞地迎上去,和他打在一处。她杀意凛然,招式狠辣诡谲,又能驱冰雪相抗,宫饮泓却是赤手双拳,又要凝神听着萧熠三言两语讲述他所见之事,还要提防着身后的冷箭,一时间竟占不了上风。
乱雪纷纷中,宫饮泓身形如电,忽随手夺了把长剑,铿地挡住她手中刚刺,低声笑道:“你杀我做什么?江飞梓到底是谁的儿子,你到底是侍女还是城主,原本也不与我相干。”
阿雪眸中寒光涌动,另一支峨眉刺猛然朝他脖颈而去,宫饮泓忙撤剑闪身,转至她身后,幽幽道:“不过……此人要将你交给魏玄枢,我便不可袖手旁观了。”
阿雪神色陡变,蓦地回身冷喝:“又在胡言!”
宫饮泓掷了手中的剑,沉静自若地站在原地,也不抵抗,任由身后刀剑架上了脖子,淡淡道:“一个人抛妻弃子十几年,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甚至连儿子的亲娘认不出,他又回来做什么呢?”
阿雪双眸幽暗地在他和孟霖深之间逡巡,正自惊疑不定,却听身后一阵疾呼,一名仆从飞快地跑近:“阿雪姐姐,不得了了,城主、城主快不行了!”
阿雪登时大惊失色:“什么?怎么会这样?”
那仆从神色惊惶:“城主叫我请您立即过去。”
阿雪不敢耽搁,转身看了眼宫饮泓,对身后护卫道:“将他关进雪窟,好生看守。”说着便匆匆跟着仆从离开了。
宫饮泓束手就擒,任由护卫推搡着向前走,眼望着空中的魂魄冲他点点头,转身跟了上去,心中不由一阵嘀咕:小白忽然叫他停手,究竟想做什么?
雪窟在雪山深处,是一座冰雪堆砌的地牢,莹澈照影,光洁漂亮,却冷得入骨三分。宫饮泓在里面枯坐了一日一夜,从天灵盖到足尖,从五脏六腑到奇经八脉都一清如洗,只觉六根清净,差个木鱼就能坐地飞升,而萧熠一直都没回来。
就在他忍不住要逃出去的时候,门前那道冰岩咔咔而响,忽地打开了。
一道强光射入,他眯了眯眼,才看清背光而立的人竟是江飞梓,身后还跟着许多护卫。只是数日不见,他面上那轻狂骄纵,愤世嫉俗之色竟已收敛不少,显得清冷安静了许多。
宫饮泓诧异地看了他几眼,他也别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宫饮泓一番,才皱着眉道:“出来吧。”
宫饮泓只好一头雾水地钻出门,跟着他往外走去。
万里碧霄如洗,山白雪寂,有种尘埃落定般的宁静。
宫饮泓被江飞梓领着走出雪山,还以为他会带自己回府,谁知他却穿过城池,直直向海边而去,满心疑惑便如雪花片片堆积。
遥遥望去,便见海边一艘大船,江亭鸾披着貂鼠氅衣,发间金光熠熠,领着一众仆从站在岸边,却不见阿雪和孟霖深。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要死了么?怎么一日之间天翻地覆一般?
宫饮泓转着重回手中的匕首,眼眸暗转,瞅了眼江飞梓,奇道:“小子,你娘大好了?”
江飞梓撇撇嘴角,再掩饰不住嫌弃之意:“既为神君之人,当谨言慎行,尊贵得体。”
“……什么?”宫饮泓停下脚步,哑口无言地瞧着他,却见他眸中闪过一丝不忿之色,盯着他恨恨道,“你侍奉神君若不用心,迟早有一日,神君会让我随侍的。”
宫饮泓听得云里雾里,但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意气,舔舔虎牙,玩着匕首凑近他面前,眨眼笑道:“不会有那天的。”
江飞梓与他互瞪了半晌,冷哼一声,转身向前走去。
身畔忽地一声轻笑,宫饮泓蓦地转身,终于瞧见了一日不知所踪的神君,高悬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萧熠正戏谑地瞧着他,见他看来,立时敛去笑意,掸掸衣袖,扬眉道:“他说的不错。”
宫饮泓好笑地看他一眼,按捺住满心疑惑,跟在他身后走到海边。
江亭鸾一夜之间像是焕然新生,优雅高贵地立在风雪中,见他走来,便微微颔首:“宫少侠,往日我卧病在床,未能相见,实在抱歉。”
“不敢。”宫饮泓扬眉一笑,心中诧异已极,飞快地瞅了萧熠一眼——小白这是干什么了?!这假城主被他灌迷药了?
江亭鸾又道:“我已安排好船只送您与荆姑娘离岛,请上船吧。”
宫饮泓见萧熠点头,只好跟着她向前而去,走过江亭鸾身侧时,她却忽低语道:“天罡阵法,我已交与神君。来日万法门易主,还请门主勿忘今日之情。”
“……当然。”宫饮泓隐约恍然,抬眸盯着萧熠,似惊似喜地扬起嘴角。
直到进了船舱,大船扬帆而起,水波荡漾间离开了那冰雪凝结之地。宫饮泓这才爬上床榻,双眼发光地盯着眼前闭目静坐的人:“别装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熠睁开眼,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见他难掩好奇地又凑近了些,眼中尽是叹服的光辉,忍不住起了调戏之心,默不作声地任他追问了许久,才缓缓附在他耳侧:“——我要吃鱼。”
“小白!你可真是越来越……”宫饮泓磨了磨牙,失笑地瞧了他一会儿,去厨房弄了盘放了许多辣子的烤鱼,并一壶酒摆在他面前,又助他凝出了实体,“这回可以说了吧?”
“如你所见,我说服了他们母子与我们结盟。”萧熠微微一笑,说完便低头拿起了筷子。
“……然后呢?”宫饮泓见他只顾慢条斯理地吃起鱼来,一副言尽于此的模样,忙伸手端走了盘子,拍桌道,“快说!你春风得意,我可是差点冻死在雪窟里,不交代清楚,我就……就……不给你做鱼了!”
萧熠抬眸瞧他一眼,见他肩上发上果然还残留着冰雪与白露,映得眸发愈黑,脸颊愈白,眼中还是一抹欢喜明亮的动人神采,叫人不忍拒绝,心中一软,终于搁下筷子,缓缓讲了一个故事。
“上代城主过世之后,江亭鸾便继承了城主之位。而公输煌为了将城主握在手中,会让他们吞下自己赏赐的青蚨,以便随时了结他们的性命。可年少的江亭鸾,一如如今的江飞梓,并不愿意一生待在折雪城中,只是苦无逃身之法。”
“十七年前,重伤的孟霖深来到此地,被阿雪救起。江亭鸾怀疑此人来历不明,别有所图,于是叫阿雪假扮城主试探于他。不料阿雪当真对孟霖深动情,不仅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还打算与他私奔。临走之时,江亭鸾发现,命人去追,阿雪将孟霖深藏在船上,自己被抓了回去。此时阿雪已有身孕,江亭鸾便让阿雪生下了江飞梓,并收做自己的儿子,想让他继承城主之位,以求脱身之机。”
“不久之前,江亭鸾终于在荆如愿那里发现了她的移魂术。可即便有人愿与她移魂换体,只怕日长月久,终会露馅,惹怒公输煌,江亭鸾不敢冒险,便按兵不动。直到上月,孟霖深忽然回来,要带江亭鸾走。阿雪见他根本认不出当年与他相恋之人,只记得城主的身份而已,当即心死,决心与江亭鸾移魂后便自尽,让江飞梓继位,好让孟霖深带她离城。谁知江飞梓忽然逃跑,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阿雪可真是个傻姑娘。大师兄和城主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她却真心实意地把什么都赔进去了。”宫饮泓听得入神,饮着酒唏嘘一番,又奇道,“这都是她告诉你的?她怎么会告诉你?又怎会改了主意?”
……因为他惊怒之下,直接现身,雷霆大怒地把病榻之上的女子狠狠骂了一通,说她自私懦弱,舍弃子女,独善其身。阿雪惊吓之下崩溃大哭,把往事都说了出来。
萧熠拂袖淡淡道:“自然是因我神仙风度,令人心折。”
宫饮泓单手支颔,歪头看他,口中啧啧感叹:“小白,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般无耻。”
萧熠扫他一眼,黑眸如寒夜欲坠:“什么?”
宫饮泓把盘子推到他面前,笑嘻嘻道:“吃鱼,吃鱼……你还没说,怎么说服她的?”
“……无非是说孟霖深别有所图,江亭鸾虚情假意,而江飞梓天真可欺,即便当真当上城主,也坐不稳这个位子,何况一旦继位,江飞梓的命一样会被公输煌握在手心。”萧熠眸光渐暗,“那阿雪也并非愚蠢之辈,不过一时伤心绝望,想不开罢了。我说江飞梓一心以为母亲待他一世冷漠,想不到生母果真弃他而去,实在可怜。她便大哭一场,把江飞梓叫进去,告诉了他一切。”
“可江亭鸾与孟霖深去哪了?”
萧熠淡然道:“死了。昨日阿雪假做濒死,江飞梓又跪在雪中诚心悔悟,江亭鸾心慌意乱之下信以为真,借阿雪之口把天罡阵传给了他。阿雪便说已备好船只,下令将她和孟霖深逐出岛去。昨夜我见她心软放人,便追上船去,岂知船没开出多远,两人已打成一团,没多久便同归于尽了。”
宫饮泓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想想又道:“也是,江亭鸾既已怀疑孟霖深,又怎会任他把自己交到魏玄枢手中?”
萧熠垂眸不语。其实若非他暗中出手,两人虽打在一起,也未必会同归于尽。但他总不愿宫饮泓觉得他心狠手辣,于是隐去不说。
宫饮泓又问:“可江亭鸾的病,又是怎么回事?”
这回萧熠顿了顿,半晌才双眸幽暗地低声道:“……她说,海上出身低微的女子私下口口相传一个邪术,什么‘自绝之心,扫尘之符,离世之食,焚体之香’,十日必死,神仙难救……呵,一个人存心要死,自然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他怔了一瞬,方道,“她没了必死之心,我便施法治好了她。”
宫饮泓见他面色难看,便不作声地凝视着他。船舱中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萧熠忽抬眸看着他,开口道:“我娘就是这样死的。”
宫饮泓面色一白,小心翼翼地伸手,触及他冰凉的指尖,只听他接着道:“当年,母亲带我逃走,我不愿意,她便告诉了我一切……可我不信。”
“……我想,她定是想向我证明她所言非虚,才会选择在我眼前,用这种方式离世。”萧熠微微垂头,紧攥着手,自嘲地勾起唇角,“她就揣着必死之心,眼睁睁看着我试遍所有我会的术法,看着我一次次失败,即便修炼通神谕……也没能救活她。她用她的死向我证明——灵照神君,是一个可笑的谎言。”
宫饮泓心中钝痛不已,双眼发红,蓦地抓住了他的手:“小白!”
“纵然如此,我还是没有听她的话,”萧熠反手握住他的手,缓缓抬眸,眸中宛如深渊蕴火,寒潭星坠,亮得惊人,“我知道我是假的,却不愿离开。我被满城之人供奉着长大,所到之处无人不匍匐跪拜,若我逃了,我就只是一个卑鄙的骗子。那时我想,就算我只是一个假神君,我也要做成真的,让朝夕城的人不白对我磕一次头。”
不愧是小白……宫饮泓扬唇一笑,心中又难过又激荡,赞赏道:“不错,人生一世,要么轰轰烈烈地活着,要么轰轰烈烈地去死,何必逃避自己的命运?”他眸光流动地凝视着他,允诺般道,“你放心,你会做到的,这天下若不是你的,还有谁配呢?”
萧熠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似乎也被染上暖意,微微一笑:“等我做到的那天,我就再也不欠任何人,也不用再放弃任何喜好了。”
到那一天,萧灵照便再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他也可以抛开一切,如母亲所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凡人,天高海阔,陪着他唯一的信徒,去任何地方。
“……自然。”宫饮泓喉头发紧,轻笑着饮了杯酒,“那时你随心所欲,世上又有谁能阻拦呢?”
海上红日半浮半沉,霞光粲然,恍惚日出时分,却原来已是日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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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个小剧场一看时间算了吧的分割线(?ω?)
第42章
船在海上行了十来日,海风渐暖,海面上浮冰也消失了,折雪城化作了海平线上一层泛白的光影。
一只白雀站在桅杆上,不住地对着远方啾鸣,听上去声声泣血。
宫饮泓置若罔闻地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暖融融的光流淌进四肢百骸,骨头都要融化一般,鼻尖是潮湿腥咸的海风,耳边是柔波细语的海浪,眼前是俊美无俦的心上人。手中有酒,天上有光,平生逍遥,莫过于此。
海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碧蓝,海天之间,除了这一只小船,一切都像是停滞不动,从日出到日落,光阴流转也化作碧波荡漾中粼粼的碎光,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快到了。”萧熠站在船舷边,衣袂当风地远望着前方的逐渐出现的海岸线,眼中映着落日绚烂的光辉。
“多玩几日不好么?”宫饮泓饮尽了壶中的酒,把酒壶一扔,翻身而起,赤脚走到他身侧,双手一撑坐上船舷,“我倒宁愿这船开慢点。”
金红残照下,他高挽着衣袖和裤脚,露出麦色的肌肤,海风扬起高束的乌发,像一个无忧无虑的渔家子。这段时日他逍遥过了头,如鱼入水,骨子里的恣意都舒展开来,似明霞欲燃,眉目间灵动生辉,一派煦色韶光。
萧熠心底仿佛被那光芒灼烫,生出难以言说的妄念来,垂眸捏紧了自己烟影般虚化的手,不悦道:“不好。”
触手可及,生息相合,才是好,如今这般非生非死,似人似鬼,究竟不成。
宫饮泓看了眼天色,回头冲他眨眨眼:“还记得无相沙漠里的水潭么?”说着便猛地往下一倒,哗地栽进了水中,又湿漉漉地钻出来,浮在海面上,仰头望着高船,冲他伸手笑道:“要不要下海去玩?”
萧熠想起当时情形,心中一动,正欲过去,余光却瞥见几个船夫走过来,只好摇了摇头。
宫饮泓便笑了笑:“等我给你找些好东西回来!”说罢深吸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一尾鱼般消失在了海浪里。
碧波荡漾,上下倾倒,天光陡然化作一团浮在上方的小点。宫饮泓捻了个诀,穿过色泽明丽的鱼群,几息之间落至海底,踩在砾石之上。四周一片漆黑,他摸着脖子上的绛灵珠,扯下了珠上的绛纱,霎时间明光倾泻而出,照见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他三两下脱了上衣,踩着粗粝的沙石走了一圈,左边捡几只花纹鲜艳的蚌,右边割几株晶莹剔透的珊瑚,奇花异石,新奇有趣之物,统统裹进衣服里,又顺手逮了两只海蟹,才踩着水浮上海面。
海面上的余晖已暗了下去,他喘息着抹了把面上的水,游至不远处的船边,一抬头,却见船尾上站着一个黄衣女子,正神色莫测地低头直视着海面,怔然出神,竟是一直待在船舱中不肯出来的荆如愿。
宫饮泓心中诧异,浮过去调侃道:“荆姐姐,怎么今日不潜心钻研,反在这消磨功夫?”
荆如愿回过神来,双眸沉沉地瞧着他:“……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可消磨的?”
宫饮泓笑意一滞,又扬眉道:“将死之人,更该快活些。”
荆如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我十岁被冲虚道人捡回去做徒弟。十五岁,师父让我们十个弟子习通神谕,不到一年,大师姐就死了,又过了一年,五个师姐都死了,第三年,三个师兄也死了——我是最后一个。师父说我天命眷顾,合该修习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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