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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忻言微微挑眉，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在盯着他啊，”莫谷说道，“我看到他好几次躲着别人接电话，而且脸色很不好看。他一般没戏的时候都是在看剧本，但是有一次接完电话第二天不小心在休息室睡着了，而且好像还做了噩梦。”
　　“……”白忻言沉默了一下，心想观察得可真够仔细的，周寒要是知道恐怕要当莫谷是偷窥狂了。
　　白忻言之前都没发现这事，忍不住问：“你盯着周寒干嘛？”
　　莫谷毫无所觉地答道：“就、就是想看啊，我觉得他很特别。”
　　每天都沉浸在热恋期，差不多彻底沦为恋爱脑的白忻言闻言，想法顿时变了质，觉得莫谷这话听起来，明显就是对周寒有意思而不自知了，顿时心情有些复杂。
　　看起来莫谷还没开窍，那要不要提醒他呢？但是莫谷是妖精，周寒只是个普通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有未来吗？
　　白忻言的思绪一下子延伸到了很远，还是莫谷出声把他拉了回来：“白哥，周寒遇到麻烦了，我们要不要帮一下他啊？”
　　白忻言回过神，想了想道：“先查一下情况吧。”
　　莫谷似乎挺担心周寒的，闻言连忙说道：“那我今晚就去查吧，万一赶不及出事了就不好了。”
　　白忻言见状忍不住取笑了他一句，问道：“周寒的事，你这么着急干嘛？”
　　莫谷愣了一下，想了想，似乎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半晌才说道：“应该是因为周寒出事，会拖累剧组的进度，影响你还有我的工作吧。”
　　白忻言越发觉得他是没开窍，但还是没有立刻点破。至少确实应该先把周寒的麻烦解决了再说。而且莫谷这样还挺有意思的。
　　“不用你去查，”白忻言说道，“你又不会查这些，除非用法术。但是管理局规定了，妖怪不能对普通人用法术，就算一般没造成不良后果不会被查，但也要小心一点，能不用就不用。”白忻言下山了一年多，现在懂的也很多了，再不像当初那样青涩，至少已经可以教育更嫩的莫谷了。
　　白忻言跟殷烆说了这件事，让星寰的人去查一查周寒的情况，莫谷这才放弃了晚上去周寒的睡梦里套话的想法。


第86章　CH。086
　　殷烆的要求，底下的人执行起来效率很高；　第二天就把大致的调查结果汇报了上来。莫谷的感觉没错；　周寒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严格说来，他并不是突然遇到的麻烦；　而是一直处在问题之中。
　　周寒的家境不是很好，情况还有些复杂。
　　原本他家境还不错，但几年前他父亲做生意赔了钱，而且还染上了酗酒赌博的恶习；　让他家的条件每况愈下。不时就有人来催债；　而周寒的父亲还在变本加厉地借高利贷来赌博。不仅如此，周寒父亲脾气越加阴郁暴躁之下，还开始对周寒和他母亲进行家暴。
　　原本相处和睦的丈夫短短时间内就变成了可怕的恶魔；　家里的情况也变得让人难以接受；　周寒母亲接受不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　在又一次被周寒父亲打伤昏迷后，醒来就开始出现了精神问题。
　　父母都出了事的情况下，当时还没成年的周寒迅速成长了起来；　把家里仅剩的财产证明都偷偷藏了起来；　并且制住了想要打人的父亲，还找上了引导他父亲借高利贷赌博的人，警告对方不许再让他父亲借钱赌博；　要不然他就直接报警；　把事情闹大；　非让这条非法的线被端掉不可。
　　周寒一个势单力孤的小孩子；　对方一开始当然是没放在心上的，而且干这种事的多少都有些背景，一般也不怕没靠山的小老百姓报警。但周寒豁得出去，又足够凶狠和聪明，倒还真给对方造成了点麻烦。对方见此觉得他家的情况继续折腾也不值得，最后还真的同意了周寒的要求，只让他还上他父亲借的本金。
　　不过在他努力解决了外界因素后，周父却因为酗酒过量突发心梗去世了，周寒于是卖掉了家里剩下的最后一套房子，还上了高利贷的本金，剩下的钱一部分给周母做住院医疗费用，一部分把其他的债务还了一些。剩下的则请求对方通融一下，等他赚了钱慢慢还。
　　周寒开始辍学打工，后来碰巧被星寰的人看中，于是来星寰做了练习生。
　　练习生只有基本工资，本来周寒是不愿意的，但明星的高收入又十分有诱惑力。发现自己好像在演戏上似乎确实有点天赋后，周寒还是进了星寰。
　　星寰规定比较严，要求也比较高，周寒是非科班出身，培训时间长了一些，之前也没遇到合适的角色。不像白忻言培训还没几天就有了《职业故事》的资源，周寒练习生当了一年，这才接到了第一部　戏。幸亏他留了一些钱，足够这两年周母的住院费用。　
　　不过第一部　就是《惊风》的男二，也算得上是一鸣惊人了。　
　　本来这是好事，要是《惊风》的成绩好，周寒以后的发展肯定也不差。只是最近他母亲的病情又出现了恶化，他在剧组拍戏又不好请假去探望。而且周寒接了《惊风》的消息传出去，他家的那些债主知道了，都觉得他现在肯定有钱，纷纷打电话过来要他还钱。但实际上周寒作为新人，片酬并不算多，不过几十上百万。除去公司抽成的部分，自己到手就更少了。而且片酬暂时还没发，周寒也不好意思提前要。
　　当然，还债的事情周寒并不是太担心，他连凶神恶煞的高利贷公司都能解决，这些人来催一催并不会让他觉得怎么样。真正让他头痛的，还是他母亲的问题。
　　虽然一直在治疗，但他母亲的精神状态却始终不见好，有的时候还会陷入幻觉，产生攻击倾向。周寒第一次见到白忻言的时候，眼角的那个伤疤，就是被周母弄伤的，所幸愈合后痕迹就慢慢消了。
　　医院那边打电话来，说周母又出现了病情恶化的迹象，周寒当然是想去医院看看的。但他只是个新人，戏份又比较重，每天都有拍摄任务。其他人都没请假，他却要请假，容易显得自己不敬业，而且拎不清。因此周寒犹豫着，一直没有开口。
　　周寒也知道，自己去探望也解决不了周母的问题，于是晚上常常失眠，还会做噩梦梦到父亲酗酒后家暴母亲的情形。
　　不过周寒掩饰得很好，而且也是仗着年轻，第二天的状态都能保持住，拍戏也没掉过链子。要不是莫谷特意注意，而且作为妖怪观察力比普通人更强，不然还真的没人发现问题。
　　白忻言和莫谷听了周寒的事情之后，顿时都觉得他实在是很惨，但与此同时也很厉害。这种情况下一个十几岁的未成年靠自己扛过来了，而且事业也发展得不错，现在未来可期，怎么看都应该说是很优秀了。
　　白忻言是被白父白母宠大的，对于周寒的父母出了这样的事，相当心有戚戚，一时间同情心暴增。莫谷更不用说，虽然他对父母没什么特别的概念，但得知周寒天天被人催债，就觉得自己跟对方同病相怜。毕竟他也算是欠着殷烆的债，现在正在以工抵债呢。
　　“好可怜……白哥，咱们帮帮他吧？”莫谷眼巴巴地看向白忻言。他自己没钱也没什么本事，但他知道白忻言和殷烆是肯定能帮周寒解决问题的。
　　白忻言点点头，说道：“确实应该帮一下，周寒也是咱们同事。要不……先把他的片酬发了，再由公司提前付他一笔工资，方便他早点还债？”白忻言说着看向殷烆，征求意见。
　　殷烆看他们俩激动又心软的样子，略感无奈地说道：“看这些资料就知道，周寒不是那种会死要面子的人，如果真的实在缺钱，他会主动提片酬和预支工资的事的。”
　　白忻言“啊？”了一声，道：“他不需要钱吗？”
　　莫谷也跟着说道：“那为什么他最近还愁眉苦脸的？”
　　殷烆给他们分析道：“周寒有《惊风》的片酬，而且以后还上钱是早晚的事，那些要钱的人他肯定应付得来，愁的多半不是这个。据说周寒之前每周都会去医院看他母亲，现在进组拍戏就没法去了，他心情不好，应该更多的是在担心他母亲。”
　　白忻言和莫谷闻言反应过来，觉得确实是殷烆说的情况比较合理。白忻言于是说道：“那……我们请周导给他放个假？”
　　莫谷附和着：“对对对，放假让他去看他妈妈不就好了？”
　　殷烆看他俩一副比周寒本人还着急的模样，又有些好笑，说道：“周寒自己没请假，导演就特意给他放假，这让别人怎么想？”
　　白忻言闻言反应过来，莫谷却仍旧不解，说道：“就说是让他去看他妈妈的呀……”
　　白忻言叹气，对莫谷解释：“周寒又没对人说过自己的事，这么弄的话不就知道我们调查他了？”
　　莫谷一怔，片刻后不由面露失望：“那怎么办……”
　　白忻言看向了殷烆，带着殷切的神情道：“殷先生，你肯定有办法的吧？”
　　殷烆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办法。只是要给周寒放假，那很容易，让剧组都放两天假就行了。不过他母亲的病不能好转的话，就会一直有这样的问题。这次我们可以给他放假，但下个剧组就不一定了。”
　　听了殷烆的话，白忻言和莫谷顿时都有些失落。确实，除非他们能帮周寒治好他母亲的病，否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唉，周寒真倒霉。”白忻言想到要是自己的亲人因为生病失去了神智，就觉得实在是难以接受，对周寒也不由越发同情起来。
　　殷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没办法，这种事只能选择接受。以周寒的韧性，肯定可以扛过去的。”
　　当天，周导以白忻言有事为由，直接给全剧组放了明天和后天的两天假。剧组众人惊愕后顿时一片欢欣鼓舞、人心浮动。
　　周寒应该也是很惊喜的，但他着实非常沉稳，并不浮躁，依旧稳稳当当地拍完了自己的戏份，比其他人还显得要淡定许多。
　　观察着他的莫谷见状越发心生好奇，忍不住第一次找机会凑了过去，跟周寒搭话。
　　“周寒，要放假了你不高兴吗？”莫谷看着周寒脸上微不可查的一点疲色，问道。
　　周寒没想到莫谷会突然来找他说话。跟自己不同，莫谷在剧组里颇受欢迎，从导演到场务都喜欢逗他。莫谷也确实很有意思，长相可爱，眼神纯净又带着好奇，就像是个可爱的小动物，看得人总想去逗一逗摸一摸。
　　周寒并不排斥这样的小家伙，但他自觉孤僻阴沉，又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经历，跟同龄人之间都有代沟，更遑论莫谷这样年纪更小的。他还挺喜欢莫谷的，但却觉得莫谷不会喜欢他。
　　因此莫谷突然主动来找他，周寒十分意外。对方怎么会突然来找他了，难道是白忻言有事？但是问的问题听起来又好像不是。
　　周寒一边奇怪着，一边暂时压下诧异回答道：“高兴。”
　　莫谷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说：“真的吗？感觉一点也看不出来。”
　　周寒闻言顿了顿，想露出个高兴的神色作为回应，但不知怎么拍戏时相当不错的演技这时却一点也使不出来一样，提了提嘴角之后还是放弃了，只好语言强调了一遍：“真的。”
　　莫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周寒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才说道：“你知道吗？你不拍戏的时候表情好像都是一个样子的，都不会变。这样别人要怎么知道你的心情呢？”
　　周寒：“……”


第87章　CH。087
　　周寒本以为莫谷只是心血来潮了过来跟他说一句话，马上就会走了；　却不想对方似乎对他整个人都很好奇；　而且听起来还特意观察过他，想要跟他探讨更复杂且不好回答的问题。
　　听到莫谷一本正经地说他面瘫；　还追究起了其他人如何理解的问题，周寒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莫谷等了一会儿，看他不回答，有些不满地抿起了嘴。
　　长相可爱的小少年露出一点生气又委屈的神色；　周寒见状顿时有种自己欺负了人的负罪感；　不由有些头疼。不过不等他想办法赔礼道歉，莫谷就先一步放下了上个话题，转而继续问他道：“放假的时候你准备做什么？”
　　周寒怔了怔；　鉴于刚才“欺负”了人；　还是选择如实答道：“去医院探病。”
　　莫谷明知道情况；　但还是顺势问道：“是去看谁？”
　　这回周寒停顿的时间更长了点，但还是给了回答：“看我妈妈。”
　　“你妈妈生病了？是什么病啊？”莫谷运用起自己看别人拍戏学会的一点点演技，假装毫不知情地试图跟周寒拉家常。
　　虽然殷烆说周寒母亲的病他只能慢慢接受并且扛过去；　但莫谷想到之前看到的周寒失眠做噩梦时的样子；　还有他每天拍戏看剧本的辛苦勤奋，就觉得并不想让对方继续这样下去。
　　即便他自己可能没什么用，但还是很想帮周寒。莫谷觉得要是周寒把事情的更多细节告诉他的话；　说不定他也能帮上忙；　或者还可以推荐周寒去找白忻言。虽然殷烆的意思似乎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但莫谷觉得以殷烆的修为能量；　还有白忻言身上的生机，说不定就能想到办法。
　　周寒并不知道莫谷的想法，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猜不到对方已经查过了自己的情况。这时被问起来，周寒便有些犹豫。
　　他向来不向其他人说自己家里的事，因为不喜欢别人轻飘飘的唏嘘怜悯，以及视作谈资的态度，但周寒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并没有被人问到也一定要回避的想法。不过对于他母亲因为精神疾病住院这件事，有的人可能会因此对他产生不好的看法，甚至介意与他来往。
　　周寒担心莫谷也会排斥这个，迟疑了好一会儿，不过看着对方单纯的眼神，周寒还是把实情给说了出来。
　　而且不仅是这点，在莫谷纯然好奇的追问下，周寒不知不觉把自己前几年过得最煎熬的那段日子，也都告诉了对方。
　　虽然之前从来没跟人吐露过，但或许是莫谷的眼神很干净，神情流露出心疼和怜悯的意味，但却并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让周寒有种难得将自己的压抑宣泄出来的放松感，以及一点温暖和感动的意味。
　　“你妈妈的病没法好转吗？”莫谷问道。
　　周寒道：“医生说很难。本来有我的陪伴治疗会好一点，但我要工作，没办法长时间陪着她。而且最近她发病的时候好像也不认识我了，在她的印象里，我应该还是几年前那个样子。”
　　莫谷听得一怔，想了一下之后忍不住问道：“那要是有几年前的你陪着，你妈妈是不是就可以好转了？”
　　周寒沉默了一下，难得微微叹气，道：“医生说过这样确实有可能，但这也没意义……我这几年长相身形变了不少，也不可能变回几年前的样子了。”
　　“我……”有办法！
　　周寒说起来有些颓丧，莫谷闻言却颇为激动，差点直接脱口而出说他有办法。好在后面的话莫谷及时咽了回去，没有立刻暴露自己非人的身份。不过他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明显的喜色，周寒看在眼里，只觉得一头雾水。
　　也亏得他看起来心思单纯没有恶意，周寒没往不好的地方想，要不然别人正说着郁闷低落的话，却有人在旁边听得一脸高兴，那简直就是找打了。
　　莫谷自然是没想那么多，他觉得自己可能可以帮周寒的忙，心情一下子明媚了许多，而且想立刻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于是莫谷又耐着性子跟周寒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去找白忻言商量了。
　　周寒被莫谷突然而来又匆匆而去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差点觉得他可能是故意来套话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他也没什么值得白忻言关注的，最后也只能当是莫谷年纪小想一出是一出了。
　　虽然听说莫谷已经十八岁成年了，但大家还是忍不住习惯把他当十四五岁的少年看待。周寒作为自己年纪上格外成熟的一类人，自然更是这么觉得。
　　莫谷找到白忻言，就急切地把自己刚才想到的办法说了：“周寒说他妈妈如果有以前的他陪着，病情可能就会好转，那我可以给她妈妈弄一个符合条件的幻境出来呀，白哥你说怎么样？”
　　白忻言闻言惊讶了一下，毕竟现在他只把莫谷当助理吉祥物，还真忘了对方有个制造幻境的天赋，而且还挺厉害的。
　　“听起来好像可以，”白忻言想了想，说道，“不过你制造的幻境，里面的周寒够真实吗？听说精神病人都很偏执，万一被发现是假的就糟糕了。而且你能制造幻境的时间有多长？”
　　莫谷听到这两个问题，兴奋的状态逐渐冷静下来，皱起了眉，思考道：“外形我肯定可以做得一样，但真实……万一她妈妈问个什么只有他们知道的问题就要露馅了，这怎么办？”
　　白忻言想了想，“让周寒把答案告诉你？不过一个问题好解决，但要是性格习惯各方面都不对就麻烦了。”
　　莫谷顿时也开始发愁，“我还以为我可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