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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微气得跳脚的模样逐渐清晰，是一个十岁左右的人类孩子，似乎习剑不久。但是，他却轻易地斩断了没有动用法力的“自己”的剑。
　　小少年在他的记忆里叽叽喳喳地说话，突然转过头，奇妙地看向了东皇太一。
　　【想不被我斩断也很简单。】
　　他白嫩的手往前抓去，好像可以触碰到东皇太一一样。
　　可惜。
　　时空的距离比回忆还要遥远。
　　【太一者。】
　　【天之中央，群星之主，道之本源。】
　　【我可以斩断前两者，却无法斩断后者，只要你是道，我只能压你，而无法斩碎你，这就是混元境界的剑道暂时无法突破的……】
　　我是道……就无法被斩碎……
　　这一刹那，东皇太一分不清楚是记忆的显化，还是自己悟道的结果，无所谓了，凡是能够被自己掌握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剑的极致可以入道，力的极致亦可以入道，二者没有高下之分，有的是使用这份力量的人的强弱之分！
　　用自己毕生的一击，能否破开圣人的杀剑？
　　杀戮吗……
　　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杀戮更强，战意更强，要与道祖拼一拼证道的人吗？！
　　东皇太一心音几欲震动虚空。
　　就算是魔祖罗睺，对方造下的杀孽，也比不上屠戮洪荒的东皇太一。为了胜利，东皇太一干过很多无视蝼蚁的事情，而这一回，他成为了蝼蚁，蝼蚁想要登天，要战胜的就是当年在人族眼中如同天神一样恐怖的“自己”。
　　有一丝通往混元的线，被他的心抓住了，线是那么的脆弱，好似一用力就会扯断，但是他抓住了那份灵光一现的感觉。
　　混元大日的表面一亮，又黯淡下去，三足金乌被剑芒刺穿仍然屹立不倒。
　　无尽的光芒收缩！
　　爆发！
　　在湮灭万物的剑意下，抓住了一线生机的生灵显得那么固执而美丽，通天教主手中的青萍剑还指着前方，停留在挥剑的动作下，衣袍猎猎作响，之前被东皇钟击碎的饰品恢复一新，尽显一位圣人应该有的高傲和仪态。
　　他用欣慰又混杂着几缕遗憾的眼神看着眼前，三足金乌沐火而生，火焰在雀跃。
　　手掌握紧。
　　在他挥剑的时候，是九成九力道，未能尽全力。
　　别小看这差的一线力道，没有全心全意要斩杀这个人的念头，他就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虽然对付一般的准圣很容易，但是对付要证道的东皇太一就弱了一点。
　　心软了，杀剑也没那么锋锐了。
　　“你该去读《黄庭经》了。”
　　“胡说。”
　　通天教主脸一红，掩饰自己剑意不够直达心底的真相，即使没有那段李微的经历，也照样接的上东皇太一说的梗，“我还没有弱到要去听老师讲道重修的地步！”《黄庭经》是道祖鸿钧传下的经文，只有天生道心的人，通读经书有可能悟道。
　　“你如果用全部的力量，我应该能证道了。”东皇太一走来的身体有些不稳，气息跌落谷底，随便一个仙人都可以戳倒他，全靠通天教主为他抵挡混沌气流。
　　可是他的眼神亮得出奇，惋惜通天教主没有用出全力的一剑。
　　通天教主把青萍剑收回，战斗力完爆了之前两个差点输掉本体的西方教圣人，与某个血厚却不擅长打斗的娲皇：“我要是尽全力，你以为你有机会进一步演化道果吗？”
　　东皇太一想了想：“是啊，好像会立刻死掉。”
　　通天教主刚要满意一笑，东皇太一愁绪地回答：“还是差一点。”
　　通天教主：“……”
　　太一，你怎么这么难以满足呢。
　　“我不管那么多了，你一见我不是论道就是打我，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通天教主打断东皇太一论道后的评价，不想听，你奈我何。
　　东皇太一身躯受伤，咳出血，喜怒不定地看着他。
　　通天教主顿时说不出话来，上前扶住对方，灌输力量为他疗伤。
　　“你珍惜一点自己的命吧，一不小心元神都会道化消失。”
　　“我记得你擅长捏灵魂？”
　　“没有啊……这是女娲擅长的事情，我不擅长细致的活，如果你指的是帮助你的真灵重塑灵魂的那件事，我最近还在锻炼之中呢。”
　　“果然，那么早就不怀好意了。”东皇太一吐完血，身体就舒服了一点，准确来说是对上清之力适应性良好。
　　“少污蔑我。”通天教主笑着反驳，“我还没碰过你。”
　　通天教主注意到他的恢复状况，神色纠结了一下，“你都和我双修过了，还这么计较做什么，我最多是在你和二哥分开后趁虚而入，没有给二哥再认识你的机会。”
　　东皇太一说道：“浮黎被你气死了。”
　　通天教主什么时候都爱踩着元始天尊的底线摩擦，脸上浮现欠揍的神色。
　　“算他倒霉，我不和失恋的老古板一般见识。”
　　“呵”。
　　语毕，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冷笑。
　　来到这个世界，疗伤又损耗了一部分力量的通天教主被一柄玉如意击中，仰头倒飞，痛呼出声，幸好东皇太一及时侧开身体，没有被抓住一起飞出去。友情归友情，他觉得在处理东皇钟真灵的问题上，通天玩的手段太恶劣了。
　　无怪乎，亲兄弟满身怨气地找上门。
　　“你来了，正好我与通天论完道，你们解决兄弟矛盾吧。”东皇太一对浮黎道人打了个招呼，浮黎道人翩翩走来，白衣森寒，胜过往常。
　　浮黎道人先是无奈地对东皇太一颔首，而后目光可怖地看向通天教主。
　　“三弟，你口中的老古板来了。”
　　“……”
　　这、这……二哥，我们时间线不对等啊！
　　作者有话要说：　　#818辣个说坏话被抓住的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卧槽，这不公平啊。
　　浮黎道人：我觉得也不公平，毕竟是我是玉如意的化身，哪比得过你。
　　通天教主：你是玉如意直接来到这个世界！
　　浮黎道人：那又怎么样？
　　通天教主：我是借助大罗金仙境界的过去之身啊，摔。
　　浮黎道人：没事，等我打完你，你再抗议吧。
　　通天教主：开玩笑吗？我会被你一个化身打……嗷！
　　浮黎道人：我看你是忘记了玉如意打你的疼痛，放心，我会让你找回来的！
　　通天教主：qaq卧槽，我记起以前经常被打……
　　元始天尊：呵呵。
　　浮黎道人：本体，交给我吧，我先收拾这个弱一点的他。
　　元始天尊：嗯。
　　东皇太一：【吃瓜看热闹】果然是和我哥哥不一样的兄弟情呢。


第215章　元始心伤
　　毋庸置疑；　上清圣人提前遭受了人生中的一顿毒打。
　　来自未来的上清圣人被揍了回去。
　　留下的通天本体顶着一脸青肿；　眼睛眯成缝；　茫然地看着东皇太一。那副可怜的模样立刻熄灭了之前牛气轰轰的印象；　让东皇太一制止了浮黎道人继续下狠手。
　　“浮黎，停、别打了！他已经醒了。”
　　浮黎道人表示可惜。
　　单比境界和修为，元始天尊一直胜过通天教主一筹，尤其是时间线不对等；　双方都在没有法宝支援的情况下，这种差距就是格外明显。得到了元始天尊全力支持的他；　不仅可以与通天教主一较高下，还在刚才趁人病要人命的一架里扬眉吐气了一回。
　　正要讽刺通天几句话；　浮黎道人忽然噎住，看见通天没脸没皮地假哭起来，衣袖捂住脸；　在三十三十天外上演了一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戏码。
　　“你居然帮他打我；　太一！”
　　大罗金仙遭到欺凌的悲伤情绪；　完全可以让下一场大雨衬托一下。
　　若非这里是三十三十天外，天道的干涉力很弱；　想必天道也会顺了通天的心意，不好让这个世界里的通天被其他时间线里的圣人揍哭了。
　　“对不起，是你之前太欠揍了，我不好插手你们兄弟之间的内讧。”东皇太一想帮他抹去伤痕，但是通天拦着不让，披头散发；　嘶哑得像极了那么一回事：“疼，我连力量都耗空了，还被你看着打了一顿，你就是这么找我论道的？！”
　　东皇太一听他这么说，升起几分内疚，面前的通天比较无辜凄惨。
　　毕竟，做错事惹怒两人的是未来的通天教主。
　　“我错了，下次一定会拦住浮黎。”
　　平生没有低声下气过的东皇太一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歉意，与之前论道的气势判若两人，和他曾经不小心给兄长帝俊添麻烦时候的态度一般无二。或许在有过亲密的关系之后，不论他是否承认，潜意识里已经把通天当作了亲人。
　　通天得到他的好言好语的道歉，不忿地哼了一声，心底对刚才的事有点底。
　　妥妥是自己拉仇恨值了。
　　可是不给你一点脸色看，你还敢帮着二哥欺负我！
　　小心眼的通天没有轻易揭过这一页，直接拉下东皇太一的肩膀，想去亲那苍白之中恢复了几丝血色的脸颊。在遭到了拒绝后，他改为抚摸过发丝下圆润的耳垂，东皇太一要是放下强硬的作风，被大日的光辉掩盖的容颜才会突显出来。
　　“太一，对我的道歉是要付诸行动的。”
　　“……”
　　东皇太一更加压力大了，早知今日，他绝对不会让东皇钟留下真灵。
　　事已至此，他没有情商那么低的说出来。
　　“你啊。”东皇太一释怀，拉下通天的手臂，去治疗对方青青紫紫的脸颊，抹消上面施加的混元之力，“明知打不过你二哥，还非要气浮黎不可。”
　　通天浑身没骨头一般地靠在东皇太一身上，委委屈屈道：“他作弊。”
　　浮黎道人见状，气得脸色发黑。
　　“通天！”
　　指着通天的手指发颤，浮黎道人的语言里显然没有学到合适的骂词。
　　“我叫通天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通天翻白眼，懒洋洋地回答，对本名该叫元始的浮黎道人底气很足，不像是未来的自己还有些顾忌。
　　“太一，放开他，我会教他怎么尊敬兄长的。”
　　“太一，不许放！”
　　“你还要不要脸了，给我站起来，躲在太一这边算什么啊！”
　　白衣道人怒目而视。
　　玄衣青年紧紧的黏在对自己亲近的东皇太一身边，手还想去抱对方的腰，被东皇太一及时抓住，没有酿成新一轮兄弟阋墙的惨剧。
　　夹在两人之间的东皇太一深感不易，头发晕，还未恢复就听见两人对骂。
　　他揉了揉额角，紧接着捂住通天毒舌的嘴。
　　总算安静了。
　　通天在不停的挣扎，企图“呜呜”地发出对浮黎道人的言语伤害。
　　东皇太一低下头，用只有通天听得见的神念声音说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停下你的话，别再刺激浮黎好吗？】
　　通天振振有词道：【你是我的道侣，我都好多年没有亲过你了。】
　　东皇太一扶额，用现实告诉他：【浮黎要是暴怒，我可拦不住他……你得明白，我们两个都是半残状态，浮黎可能一巴掌把我们镇压住。】
　　通天呆滞。
　　打了一个寒颤，通天万万没想到太一会示弱，不敢去联想二哥发飙的后果。
　　【我不说了，快带我回昆仑宫！】
　　可以制得住二哥的人，除了太一，就剩下大哥啊！
　　一场带着杀气的矛盾，总算是在东皇太一的好言相劝与通天的从心之下得以化解，然而在下界返回洪荒大陆的时候，晴天一声霹雳，正好打在了浮黎道人的耳边。
　　浮黎道人蹙眉，抬头望向洪荒的天空，不再说话地快速回了昆仑宫。
　　被东皇太一拉着使用化虹之术的通天若有所思。
　　昆仑宫，三清表情各异。
　　原因很简单，浮黎道人没有与老子见面，一回来就直接去了玉清殿，如同是在生闷气。这一举动导致元始暴露在东皇太一的面前，他坐在老子旁边的石凳上，背脊绷直，刻板得好似枯燥无味的经书，只在目光的躲闪之余有一丝破绽。
　　老子在通天想要开口挑破气氛前，用一只手压制住了企图作妖的通天。
　　通天表情扭曲，感觉到了手背上这只苍老的手的镇压力道，他还受着伤没有好，怎么一回来大哥就先给二哥做主了啊！
　　老子看似温和地对东皇太一说道：“道友论完道了吗？”
　　东皇太一坐在第四个石凳上，老子没给他留座位，全是他自己变出来的。到了昆仑宫是什么待遇，东皇太一早早就体会过，淡定地回答：“没有，还差浮黎一人。”
　　元始的脸色微微一暗。
　　东皇太一像是可以看穿人心，直接注视了过来，诚意十足道：“如果元始愿意，我不介意与你论道，关于你的道途，我正好知晓一些。”
　　元始听着感到刺耳，冷淡地说道：“我的修为还不足以和你论道吧，东皇。”
　　东皇太一为他的称呼呼吸一滞。
　　这是回到了最初啊。
　　“二哥！别把话说得那么僵啊，太一本来就是来找三清论道的，你要是错过这次的机会，以后想要再见到太一，可没有那么容易。”通天笑脸迎人的对上元始的目光，元始的眼神一变，头一次看见通天对他露出了警告之色。
　　元始心底不悦，要讥讽回去，老子的一只手随即按下了他，镇压住第二个人。
　　这力道……更大了。
　　石桌纹丝不动，空间凝固，通天和元始不再对视地垂下视线，古树的树叶一片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到下面已经濒临发作的太清老子。
　　老子头疼不已地瞪着两个没出息的弟弟，平息争端。
　　他和蔼道：“太一道友，元始不适合与你论道，通天也需要养伤，论道之事不急于一时，道友大可以闭关参悟之后再来昆仑宫。”
　　东皇太一回答：“多谢道友的建议，我想留下来参悟。”
　　老子愕然，谁给你留下来的机会了！
　　东皇太一心道：当然是我自己争取，不然等老子同意，得等到什么时候？
　　仗着老子要面子，不能言辞刻薄的直接拒绝，东皇太一摆了老子一道，正要起身前往玉清殿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下，对处处维护自己的通天爽朗一笑。
　　“我去见浮黎，你别胡思乱想，有事用神念和我交流就行了。”
　　最后，他看向沉默到死寂的元始。
　　“元始。”
　　“没关系，你不愿意，我从来不会强求你什么。”
　　无论是选择置身事外，还是厌恶妖族，东皇太一永远尊重玉清元始的选择。
　　即使……这一条业力滔天的路，无人陪伴，堕入劫难。
　　洪荒道侣，大多都是这样的。
　　……
　　这么想着的东皇太一离去，没有注意到元始铁青的脸色，与推开老子的举动。
　　老子压抑着声音：“二弟！”
　　元始猛然站起身，呼吸急促，简直像是一个怒发冲冠的凡人，双肩却微微发抖，“我无法忍受下去了！容许我离开昆仑宫一段时间。”说完，他无视通天，不顾了老子的挽留就走出了昆仑宫。东皇太一平静的眼神伤害到了元始，与浮黎道人讲的“过去”完全不同，这个拥有巫妖大劫全部经历的东皇太一的情，是超然红尘的情。
　　对方看透了他的性格，尊重他的选择，同时……放弃了改变彼此的观念。
　　或是劫难所致。
　　或是缘分已尽。
　　他们没有未来了，在东皇太一陨落那一刻就没有了！
　　“痴傻啊。”
　　在昆仑山里疾走的中年道人开口，不止为了不可预测的未来，还有为那在玉清殿中生气的浮黎道人，如果可以在未来救下东皇太一，也许就不会如此。
　　过了半晌。
　　他的手撑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视线失去焦点地看着面前。
　　有那么短暂的恍惚之际，他似乎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在等待太一回去，亿万年的光阴弹指之间，不甚在意，又在回眸时眼底有了金色的倒影。
　　元始掩面，潸然泪下。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我不爱这个东皇太一，我不爱妖族的任何生灵。
　　但为什么……
　　看着昆仑山天上飞过的鸟儿，悬崖处闲适停落的仙鹤，他就会想到没有大劫束缚后自由的东皇太一。要是对方可以与他归隐昆仑山，自己会为他喜欢上羽族，不再那么厌恶妖族，因为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越发厌恶妖族的理由……
　　【你愿为妖族而死，不肯与我共长生。】
　　未来，玉清境清微天，元始天尊在突如其来的共情之下瞳孔一缩。
　　他握紧玉掌，一时的恼怒如天灾般出现在道场。
　　随侍的白鹤童子暗暗叫苦，扑通一声跪下，恳求师祖息怒。他的话得到了盛怒中的元始天尊的回应，圣人泛着无情的眸子俯视着白鹤童子，眼角竟有一些微乎其微的湿润。
　　“师祖……？”
　　白鹤童子误以为看错了，不敢抬头，心下惶恐。
　　元始天尊漠然地问他。
　　“白鹤童子，我待你如何。”
　　“自是极好！”白鹤童子没有任何虚言，何人敢欺骗一位圣人？“我的师尊是南极仙翁，我更是阐教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从小受到阐教的恩惠，可以在清微天侍奉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