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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离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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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未曾恩待于你……”边朝歌颤声说。
陈放却是不在意的轻笑。
“露水之恩也是恩,”他的目光一阵涣散,“毕竟,你大可不理会我的情……”
旁边韩江远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内心都万分沉重。
他们这些人,天天刀锋舔血……
但是沙场上的厮杀,又怎可与现在的钝刀子比?
陈放人缘好,又很小就进了暗隐司——在场所有人都恨不得去战场和敌人厮杀几百个几千个回合,也不愿意此刻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
“我死以后,将我、将我埋在这片黄沙、下吧,”陈放说,“不知、为什么……不想回、去。”
边朝歌只能点头,怕陈放看不见在他耳边答应他“好”。
陈放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而后七窍开始出血。
韩江远奔过来,手指在他的颈部匆匆一摸,心里已明白……
陈放虚弱的朝着她笑了一下。
“没法给你磕头了,江远、姐姐……”
韩江远用手扶住他的脸,嘴里只剩下不住的呢喃……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对不起……”
除了顺其,在场其他人都没有听见她轻轻的说了句“是我对不起你”……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间或是马的嘶鸣和陈放气若游丝的喘息。
过了一会儿——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其实过了很久。
陈放终于说出最后一句话。
“顺其……”
一步之遥的顺其赶快上前,想抓住陈放的手……
但是那只手猛的滑落。
他走了。
第59章
一行人异常沉默的回到了建都城。
边朝歌命人把城中一个已经废弃的祠堂简单打扫一下,然后将陈放暂时先安放在此……
边朝歌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当韩江远把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拆开,内脏的碎块和着暗红的血浆七零八落往下掉的情形……
——我这些年吃流食稀饭,胃早都不在它本该在的位置呆着了!
——所以要是藏什么东西,不太大的,没有什么比我这身体更合适了。
边朝歌依稀想起以前陈放笑意盈盈的说出这些现在想来才惊觉残酷万分的话语……
他颤抖着手,此刻已经带好了下属早已准备好的手套……
“要不我来吧?”
韩江远看着边朝歌人魂分离的状态,忍不住上前想帮忙代劳。
“不用,我自己就好。”
边朝歌双眼恢复焦距,终于伸出了手……
半柱香的功夫,搅动蜂蜜一般令人汗毛耸立的声音不住响彻整间祠堂。
……
——终于,那个小小的檀木盒子出现在边朝歌手上。
大漠的月光依旧澄澈,预示着明天是个好日子。
顺其是被萧擎下令一掌劈倒的,不然他很有可能会给陈放守三天的灵——但是不行,战场需要他的箭术,和那双鹰一般的眼。
边朝歌作为主将没人敢要求他,萧擎不管他,边贤更是懒得管他,所以他得以坐在建都城城门楼的屋顶上默默的吹风。
韩江远来了,又走了。
她作为一名医者,把陈放尽可能的收拾的像只是睡着的样子,然后把那个被砍成肉块的暗卫也尽可能的打理的还有人形……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个还是给你吧。”
……
于是,边朝歌继续坐着,身边是暗卫送来的温好的清酒,手中,是陈放随身多年的那根红头绳……
他不住的把玩着这根头绳,喝两口酒就继续拿回来玩两下,好像明天与战争都再也不会到来一般。
头绳很干净。陈放是个穷讲究的人,所以隔日便会想方设法的找地方清洗一下。
——但此刻上面却浸上了斑驳的暗紫血痕。
边朝歌又猛的灌了一口酒,招手让暗卫再上一壶。
“边将……萧将有令,这是最后一壶,其余的仗打完再喝……”
边朝歌愣愣,而后无奈的笑笑,挥手让暗卫退下。
这要是以前陈放和那个暗卫大哥在,估计一个去偷酒,一个去将其他人引开……
没了,都没了。
他想起小时候,陈放拉着他一块调皮捣蛋最后被关禁闭。
那时候,黑黑的屋子只会给他们俩人一盏小煤油灯,然后是厚厚一沓子的宣纸和笔墨,不把纸抄完不能出来。
幼年的陈放和少年的边朝歌在禁闭室里,两个人都饿着肚子,然后一个埋头狠抄,一个上蹿下跳,墙角的砖缝和屋顶的蜘蛛网都能研究出花色纹理来。
“你还不赶紧的,我是不会帮你抄书的。”
边朝歌总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才会鬼迷心窍的听从陈放怂恿去捉弄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真不知道自己是吃饱了撑的还是纯属被陈放这个机灵鬼给蒙骗。
谁知陈放满心的不在意,扯了自己的红头绳就开始玩翻绳。
“大不了就挨一顿打,让小爷抄这劳什子,还不如死了算呢!”
边朝歌平生第一次听这种论调,手里的笔于是也停了。
你就像有的人,一辈子都信奉要考取功名,然后光耀门楣,遂寒窗苦读数十载。
但此时你跟他说,其实练武当其实也是可以当武状元,一样也有功名……
这是一代武将世家出身的边朝歌第一次开始思考,人生竟然还有另外的活法?
于是,边朝歌也停下手里的笔,世家公子跟着陈放学着怎么玩这市井小儿的玩意,一昼夜玩的不亦乐乎。
从此,边朝歌就开始了他被陈放无限洗脑并打开一扇又一扇新世界大门的人生——
……
边大少手里的红绳翻飞,一个又一个复杂的花样成形又打散归零。
如同人生,万般复杂,最后不过一捧黄沙。
而陈放与自己,终究阴阳两隔……
其实边朝歌曾经设想过,自己和周傕还有陈放三个人将来究竟会何去何从。
他总认为,自己一个武将,很大几率是为国捐躯——就如同边家多数历代的先祖一般,马革裹尸是自己的归宿。就算不是,也会落下一身的病痛,然后找一个世家的女儿,最好是落魄的那种,庶出也无所谓,许诺荣华富贵,唯独无情,诞下后代得以跟自家先祖,得以向这天下交差。
然后,他便可以与自己的爱人用身边至交好友一起,向皇帝老儿许一块不大不小,不远不近,不肥硕也不贫瘠的土地,卸甲归田,带着几百亲兵,一生与这皇权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这梦想现在看来是破灭了。
不知为什么,边朝歌虽然并不想跟陈放再有什么情感瓜葛——但是奇怪的是,若是这未来没有陈放,自己竟然完全想象不出这未来是什么模样……
思及此,边朝歌呆愣了许久,终于无可抑制的高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他笑这天地朗朗乾坤,笑这人生苦短世事无常,最重要的,笑他自己。
他觉得全天底下,比自己再混蛋的,怕是万中不足其一。
一边的暗卫看他这么笑的前仰后合的,心里也暗暗着急。
萧将说了,只要不寻死觅活,今天晚上由得他去发泄——若是他真的寻死觅活,那萧擎本人怕是也要来亲自清理门户,甭跟这丢人现眼了。
大漠本没有节气,亦没有时间。
只有这晴空朗朗的天,挂着月亮便是夜,挂着太阳,那就是昼。
但是对边朝歌来说,此刻无论是日夜都无甚分别。
阴晴圆缺,悲欢离合——说的轻轻简简,却原来这么痛。
暗卫终于把自己对萧擎的忠诚和对边朝歌良心放在一处掂量,然后默默的把忠诚往边上靠了靠。
片刻后他回来,手里拿着一壶新酒,递到边朝歌手里。
边朝歌全身都是酒气,但是眼睛却清亮。
“谢谢。不过不用了。”
他接过这酒,发现是当年在边府厨房常年会温火咕嘟着的一种烧酒。
边贤作为一个文官,动脑子的时间比动胳膊腿的时间多的不知哪去——所以他素来有失眠的毛病。这酒就是防止一家之主半夜睡不着,厨房特意时常备着的——也就便宜了他儿子边朝歌和陈放没事就去偷拿温的刚刚好的美酒……
边朝歌了然,看来应该是自己老爹动了恻隐之心。
边朝歌对着瓶子发了半天呆,弄的暗卫毛骨耸立,想着边相应该不会往酒里下毒坑自己儿子吧……
然后,边朝歌便用牙撕掉了瓶口的封条,动作行云流水扣掉了胶泥。
“一杯敬天地。”
打开封口的他并没有喝下这酒,而是选择以酒封尘。
这酒从几十米的高度洒向沙地,刚刚好三分之一——正是往日一盅的量不多不少。
因当年陈放此人在酒的问题上分外矫情,长幼尊卑身份上下全都不顾,必须两个人喝的量一样,分毫不许差……
所以天知道自己这一手绝活是怎么练出来的!
“一杯敬过往。”
又是一盅。
陈放千杯不醉,但是却喜借着酒意撒酒疯,所以没少闯祸也没少挨棍子——但是屡教不改,嘴上先答应着,下次绝对还犯,导致最后边贤都怕了这个魔王,直到周傕来才把这个祸害降服……
“一杯,敬陈放。”
边朝歌喃喃,感觉身体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好似就随着这酒一般,一滴一滴的泼洒而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最后一盅,依旧是点滴不差。
……
边贤在远处看着自家儿子的一举一动,最后只摇了摇头。
萧擎却是在他身后,轻声念叨着浪费一杯好酒——但是却将所有人的哀愁一并带走。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英魂。
第60章
援军在鸡鸣破晓的时候赶到建都城,八千人从已经放好水的护城河上的吊桥上走入城内。
边朝歌命龙卫“司命”守在门口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回来向他禀明没有问题。
敌人的军队在傍晚时分终于出现在地平线,远远望去连绵不去,不多时已经黑压压一片望不见来路,只剩人头攒动的阴影。
“顺其,看得清吗?”
萧擎与一众大将攀上城墙远远眺望。自打有了顺其,萧擎连远视镜都不惜的拿了,因为拿了也不见得比顺其看的更清楚更远——这可给那位机械大师气的够呛。
顺其逆着阳光,双眼通红,心下估算了一下,然后报告。
“回萧将,约六万人许……”
萧擎撵着自己雪白的胡须点点头,然后安静的等待。
不多时用于巡逻的天鹰便飞了回来,而后稳稳的落在养鹰人的肩头。
“哦,启禀萧将,鹰说山坡后面还有好多人,他们的主帐也在那边。”
萧擎依旧是撵着胡子笑眯眯不答话,又是他身边那个暴躁的主将开口。
“好多人是多少人啊!这能不能让人有个痛快话啊!”
养鹰的暗卫爱莫能助:“鹰它只分多少,三两个还成,百事来个还凑合,多了他就真不识数了”。
众人沉默,这说明后面隐藏的敌人至少还有万人之多。
萧擎依旧沉吟,依旧捏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
“再探。”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下楼。
又五人凤卫组成的小队趁着夜色出发。
“要是陈放在这夜探的活肯定当仁不让了。”
“就是,陈放的轻功自不必说……”
几人在休息室准备的时候正在闲聊,就听见窗户外面一声轻咳。
“差不多就行了,这位现在可是好几个大人物的逆鳞。”
屋内的暗卫便不再搭话。
他们几人都是近几年才进暗隐司的新人,都听说过陈放的大名,但是着实没怎么接触过,所以并不知道陈放在暗卫老人里的人缘十分之好。
因为是战时,所以大家不说——但其实很多人的怒火都被他的离去已经点燃。
顺其是一日去看望陈放三次的,要不是萧将下令不得逗留超过半个时辰他怕会一直呆在祠堂不出来。
沙漠的气候不像内陆,需要担心尸身的腐败——所以陈放至今只是脸色苍白但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会笑着从桌上坐起来,然后像猫一样慵懒的伸个懒腰……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希望能永远将自己定格在最好的年纪,永不老去,也不归尘……
韩江远也经常会出现在此处,除了更换一下必要的防虫草药,最重要也是想再多来看看他。
陈放的棺木边经常会有不知道大家从哪找来的野花野草,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看得出来也都是费了心的,很多人借此来怀念他。
无论有无交集,大家不会忘记这个英雄……
顺其跪在陈放灵前,听见身后脚步声,不用辨认便知道是韩江远。
“又见面了。”
韩江远不意外的见顺其还在,低声回答。
“是啊。来看看他。”
顺其是背对着她的,所以韩江远看不见顺其的表情。
“怎么?因为愧疚?”
韩江远一滞,然后平静的反问。
“为什么这么说?”
顺其回过身,直视她的眼睛。
“我以为你作为‘姐姐’会自责自己医术不精所以没救的了他的性命。”
韩江远“嗤”的笑出来,虽然是笑却显得无尽悲凉。她作为一个医者,她见惯生老病死,但是却被陈放的离去狠狠的在本应坚硬如铁的心房又挖去一刀。
“有些吧……但是任大罗神仙在世,这五脏都没了的,也万万没有救活的可能了。”
顺其重新转回身再次面对陈放,嘴里轻声回答。
“是啊……是没可能了呢……”
他的声音如此之轻,就像是怕打扰什么人睡着一般……
韩江远见他如此,于是匆匆出了门。
……
去探查的暗卫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太坏。
“……如此,敌人总数应该是不到十万,而且他们的补给方阵看起来十分的渺小,应该是没做长期战斗的准备。”
领头的暗卫一五一十的跟萧擎汇报着,萧擎沉默不语。
边朝歌也沉默的坐在桌边把茶水当酒水往下灌,不发一言。
边贤想发表一下意见,又觉得行军打仗自己实在不在行。为了不节外生枝,所以也故作深沉。
结果这官最大的三个人不说话,其他人也就不敢说话了。
整间屋子静悄悄。
顺其见状,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声打破沉默,最后沉声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后在场所有将军的士气便被这简简单单一句话调动了起来。
“对啊!都准备这么久了,怕他们干嘛!”
“就是,打就完了!”
“至少不会比上次糟糕了,咱们有暗隐司的诸位助阵,又有支援来的八千将士……得胜是理所应当的!”
屋子里的士气一片高昂,但是为首的三个人依旧沉默不语。
平常一般在屋子里不出来的严英托着腮帮子向去探路的暗卫发问。
“请问是否能看见很多巨大的投石车样的东西?”
那个凤卫一愣,点点头回答说是。
严英沉默,开始陷入思考。
此时边朝歌终于开口了。
“不用多想了,反正肯定不是用来给咱们送金子的,那便是武器。武器就好办了,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活的,一个是死的,”边朝歌冷静分析,然后用目光像老师询问,得到肯定后继续向大家解释,“活的无非昆虫走兽,或者有毒的植物,带刺的藤蔓——沙漠的话,荆棘丛有不少,带水的不用考虑了。”
众人一听纷纷豁然开朗,韩江远也立刻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边朝歌继续说:“去准备药粉,驱虫的除草的……反正有的全准备上,不行的话就用火烧。”
韩江远双手抱拳,对边朝歌行了一个军礼,于是赶快出门去进行准备。
“死的就更不用说了,飞沙走石,要小心他们将石灰混入沙土,若是迷入眼睛中那就可以说是直接等死了,”边朝歌走到沙盆前将两军的地理位置指给大家看,“若是扔石头的话那便是最低级的,大家只要注意躲避,其他无妨,若能就地捡起还能返回去砸到他们头上——要是我我不会犯这种智障错误。”
众人纷纷答是。
“剩下的明日就仰仗诸位了,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众人纷纷向边朝歌行了最正式的军礼,而后鱼贯而出做最后的阵前部署。
“严英。”
刚要迈出门的严英被边朝歌叫住。
“边帅何事?”
“你这几日,将那种‘火器’赶出来几个?”
严英停顿一小会,老老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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