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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阡陌已经见过肖台洋了，但是似乎没什么反应。肖台洋后天就要被送走了，我看这事八成黄了。”
　　度驳低吟不语，过了好久才说：“明晚，最后给他一次。他若是还不接，大家就可以回去了，放心，工资照付。”
　　“唉，本来还想大干一场……”徐凡漫不经心的说，忽然看见度驳恍惚的神色，忍不住用手肘捣了捣他，“我说，你小子为什么非要让狄阡陌走？”
　　“我们狄家不比之前，显形稳定的人已经不多了，有能力开门的人更是只有两个。”度驳的眼中透出灼灼的光亮，“狄阡陌走了，就只剩下……我。”
　　“所以你是想取而代之？”徐凡打断他，“做当家也没什么好，天天没个自由，跟阶下囚没什么两样。”
　　度驳没回答，而是斜了他一眼：“对了，听说你也是个当家？”
　　“我们那不叫当家，叫族长。虽然做了一段时间，但实在是太拘束了，就把位子让给了姐姐。”
　　“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你理解不了。”度驳把玩着手里的木牌，“在我看来尊严是比自由重要的多的东西。”
　　“随你怎么想。”徐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只有最后一天了。”
　　这一夜，度驳彻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他亲自把木牌衔在了罗刹嘴里。罗刹感觉到，他的手几乎是颤抖的。
　　那猫儿没说什么，一甩尾巴离开了。
　　它走下漫漫的山坡，穿过长长的集市，再一次来到宏伟的阁楼前。
　　罗刹三两下跃上窗台，没有任何人发现它，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注意。
　　它看到了狄阡陌的身影，那人仍旧是面无表情的画着画。桌子上的画作堆积如山，房间的一角，珍奇异宝令人眼花缭乱。
　　仅仅是一支笔，在狄阡陌的手里却能化腐朽为神奇。这种能力谁不羡慕？谁不想控制？
　　罗刹喵叫一声，口中的木牌立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女子们注意到了它，虽然对它每天的打扰有所不满，但是似乎当家对它有意偏袒。虽然不怎么理会它，但是也不让女子们将它赶走。
　　罗刹重新叼起木牌，走到狄阡陌身边，蹭了蹭它的裤腿。
　　这一次，狄阡陌却没有拒绝。他轻轻摸了摸猫脖子，然后不动声色的接过木牌，扔在了抽屉里。
　　“哎呀，当家！你拿那个作甚！夜猫的东西不干净的呀！”一名女子说着就要拿去扔掉，却被狄阡陌制止了。
　　“它总是不愿意走，可能就是要把这个礼物给我。”
　　“烂木牌子算什么礼物啊！”
　　“当家。”另一个女子狐疑的看着狄阡陌，“可否将木牌予我一看？”
　　狄阡陌从善如流的递给了她，女子接过后仔细翻看了半天也没察觉什么异样。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又不好表现出来，僵在原地。
　　“妹妹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女子吃了一惊：“真的可以吗？”
　　“我的天哪，你们咋都对一个破木牌子感兴趣啊？！”
　　其实，当木牌被狄阡陌接过的一瞬间，就已经传递了所有的信息。它也就不再重要了。
　　很多年前，在狄阡陌屠杀十几人之后，他曾被关了一个月左右的禁闭。
　　嘴巴里塞着口枷，眼睛被布条蒙住，耳朵被塞住，双手被绑住，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
　　他怕度驳孤身一身，遭遇不测。于是让度驳每天从监狱的门缝递过来一张木板，上面刻着问题，狄阡陌通过指尖触摸获取信息。
　　如果狄阡陌收下了木牌，就说明他同意度驳的想法。如果木牌从门缝被退了回来，则代表反对。
　　他就这样指导着度驳如履薄冰的生活，平安的度过了那一个月。
　　而这些情况，两个女人都是不清楚的。所以她们也自然不明白木牌象征着什么。
　　收下木牌后，狄阡陌提出想要看一看长兄。这想法天经地义，两名女子也没理由拒绝，虽然背地里增加了许多看守，但是明面上好歹安排上了。
　　长兄已经从医馆离开了，长老们给他规建了一栋建在湖边的三层阁楼，供他好生休养。
　　狄阡陌到地方的时候，长兄正躺在一张安乐椅上，旁边架着一根钓竿。他将草帽盖在脸上，正在小憩。
　　狄阡陌没有叫他，在他旁边找了一张小凳坐下，安静的看着湖面。
　　“那个人，明天就要被送走了吗？”忽然，草帽下传来长兄闷闷的声音。
　　“嗯，明天就走。这之后就是当家的继位仪式了，忙的没时间来多看看你。”狄阡陌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一瞬间觉得空气扭曲起来。
　　“对不起大哥，让您费心了，以后可能还会更费心。”
　　这次离开，狄阡陌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谁，唯独对于长兄，百般愧疚。
　　大哥始终不娶，没有子嗣，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保护呢？
　　突然，自己的手臂被人紧紧握住了。长兄拿开草帽，对着他笑了一下。
　　“只要是你希望的，我就替你高兴，不必愧疚。”
　　看到长兄的眼神，一瞬间，狄阡陌就明白他已经什么都看出来了，自己无需多言。
　　“大哥，保重。”
　　狄阡陌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长兄的肩膀。然后，转头离开，却红了眼眶。


第22章　触发与联合
　　肖台洋靠在监狱的栏杆上昏昏欲睡的时候，门锁突然被打开了。
　　他睁开眼，看见几个女人走了进来，给他带上手铐脚铐，然后押着他出去。门外还站着十几个男人，个个全副武装。
　　“你们这里是不是女人打架比较厉害啊？”
　　似乎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肖台洋还在没心没肺的和旁边的女子搭话。结果，没想到换来的是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脆生生的响声下，肖台洋被打的后退了一步，锁链声桄榔桄榔的回荡在狭窄的通道里。
　　“看来脾气也很暴躁。”
　　打人的年轻女子梳着娇俏可爱的丸子头，正眼里含泪的瞪着他。
　　旁边一个年级稍大的拉住她的胳膊，怒斥道：“闹够没有，不要给我公报私仇，没有这家伙也轮不到你。”
　　丸子头少女咬紧嘴唇，狠狠地抹掉眼泪。她一把揪住肖台洋的领子拉了过来，重新控制住他。
　　“滚了，就别回来！”她带着哭腔吼，仿佛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肖台洋火气一下子就被整没了，明白狄阡陌这是伤了这位小朋友的心了。
　　“我也不想回来了。”他只能这么回答。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地牢，没错，真的是浩浩荡荡。感觉他不像是个抢婚的，反而像是个被前拥后簇的国家元首。
　　大约半小时后，肖台洋被他们领到了祭台。第一次看见祭台是在晚上，而且救人心切来不及细看，现在一看真的有些被震撼到。
　　祭台高十几米，占地约一千平方米，通体是用汉白玉石制成，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芒。上面刻着繁缛的神兽和文字，每一寸都精致的可以反复把玩。
　　狄阡陌坐在祭台正中央的实木桌上，面前是一支笔和一匹巨大的画布。他已经穿上了继位仪式的红色礼服，衬得皮肤雪白如雪。巨大的衣摆拖在身后，真的就像是要出嫁一样。
　　周围围着一圈穿黑衣服的年轻男人，每个人桌子上都放着一根笔和一匹布。
　　祭台下熙熙攘攘的站着几千居民，他们都安安静静的，就像是在教堂做朝拜那样虔诚。
　　不过身边的人没给他多看的机会，把他押送进一个事先画好的圆圈中。
　　“这画个画弄得跟祭天地一样。”
　　肖台洋自言自语，本来没期待有人会回复他，没想到丸子头少女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开门是小事？狄家的开门术是由阳通阴再通阳，是链接了两界的本领，自然要祭天地！”
　　“两界？”
　　“就是人间和阴曹地府。看到当家周围的人了没有？他们待会儿要画的的就是彼岸铃，那铃铛能压缩阴间的空间，让人直接达到阳间。”
　　肖台洋忍不住想，狄阡陌是厉害，但是更厉害的是度驳。这小子来来去去可不需要什么铃铛。
　　这时，狄阡陌站了起来，用非常平缓却清亮的声音说：“桃园的外地人们，这是你们最后离开的机会。今天之后，桃园将不再举办任何“开门”仪式，直至所有外来人被找到并处死。”
　　到这，肖台洋心理也有点慌，他知道度驳脑袋很聪明，但是自己可是真真切切被蒙在鼓里，什么计划都不知道。他这真是把命都托付给那帮人了。
　　祭坛下的红衣少女们手里各拿着一大束木棉花，一级一级的登上台阶，同时将木棉花插入台阶两端的凹槽中。
　　狄阡陌坐了下来，开始作画。其余的黑衣男子，都开始画起画来。过了几分钟，突然听见一声铜铃的震响，空灵悠扬的铃声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接着是第二个铃铛，第三个铃铛，第四个铃铛……最后，十几个铃铛同时发出响声。
　　这时，所有黑衣男子突然定住了，他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在了桌子上。
　　远离人群的土坡上，度驳震惊的看见徐凡的额头上睁开了第三只血红的眼睛！他用那只眼睛看到了所有黑衣男子的生辰八字，把它们写在咒符上，然后贴在了钉在树上的稻草人额头上。
　　瞬间，所有的黑衣男子都无法动弹。
　　度驳的冷汗落了下来，对于自己当初不知死活惹徐凡的行为感到后怕。徐凡的能力就像是游戏中的bug，他想让人三更死，谁也别想留到五更。
　　接着，看守肖台洋的人们突然被从地里面伸出的手抓住了脚踝。白天阴气不足，莫赴崖召唤不出厉鬼，只能简单控制主他们的行动。
　　肖台洋抓住机会，飞起一脚踹在了拿钥匙的的男人的腰上。罗刹立刻扑上来，一口叼走了他腰间的钥匙，然后瞬间化作人形，帮肖台洋打开了枷锁。
　　人群爆发出骚乱，然后开始四下逃窜，不时穿出尖叫和哭喊声。
　　而狄阡陌也总算完成了作画，他狠狠敲打一下画布，硕大的木门瞬间矗立在他身后，高达百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掀起阵阵尘土。
　　狄阡陌从画布上撕下一块，上面是他额外画的一只巨鸟。他奔跑着，从祭台一跃而下，然后把碎步放在嘴里吹了个口哨。
　　一直巨大的飞禽从远处飞来，震动颀长的翅膀，惊嘹着，稳稳接住了他，缓缓下落。
　　“狄阡陌！！！！！”
　　肖台洋突然大喊，伸出双臂，做出一副要接住他的姿势。
　　狄阡陌不语，但是巨鸟却一下子消失无踪了，他就这样笔直落入肖台洋的怀抱里。
　　他巨大的红色衣摆在背后张开，就像是翅膀。整个过程在肖台洋眼里唯美的宛若慢镜头，他的心脏没由来的狂跳起来。
　　噗通一声，他被狄阡陌落下的惯性扑倒了。狄阡陌爬起来，就这样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眼神柔和的望着他，眼里装了最亮的白月光。
　　肖台洋心里一动，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别急着腻歪，先跑再说。”徐凡不悦的从二人身边跑过，没有回头。
　　“哈哈，恭喜二位啦。”塔莉莎倒是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模样，欢笑着追上徐凡。
　　“快。”莫赴崖的话还是这么简短，而乔子风紧随其后。
　　狄阡陌立刻把肖台洋拉了起来，两人默契的对看一眼，然后追上大部队。
　　就在众人快跑到大门的时候，突然一头白虎扑向大门，立在门口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然后一个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慢悠悠走到大门前，用拐杖狠狠敲击了一下地面，破口大骂：“狄阡陌，我看你是昏了头！”
　　接着一群年轻人将他们围攻起来，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一匹神兽，形态各异，体型庞大，压迫感十足。
　　狄阡陌立刻将肖台洋护在身后，顶嘴道：“没错，再在这里待下去我迟早会昏了头。”
　　“放肆！”老头气的剧烈咳嗽起来。
　　就在这气氛一触即发时，所有人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少年清冽的嗓音：“我哥哥说话句句在理，何来放肆之说？”
　　众人转过头去，之见度驳神态自若的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点阴谋得逞的笑容，手里还拿着本画册。
　　“这里没有杂种插嘴的余地！”老者不屑的扭过头去，不愿意给他一个正眼。
　　要平时，度驳听见这话绝对要冲上去和那人拼命。但是今天他非常平静，只是歪了歪头：“都什么年代了，还天天把杂种杂种挂在嘴边。能者上位才是天经地义的，您这古板思想也该改改了。”
　　说罢，他狠狠把手中的画册摔在地上。霎时间，烟雾缭绕。
　　等烟雾散去，众人震惊的发现度驳身后站着几百头妖兽——大蛇，猛禽，巨兽，人形妖怪应有具有，发出闷重的吐息。这一幕壮观的仿佛一个百鬼夜行记，而度驳就是统帅百鬼的鬼将军。
　　狄阡陌这才明白，他们都被度驳的扮猪吃老虎给骗了。
　　“哥，你们走，我清场。”他嚣张的笑了，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


第23章　你所亏欠的
　　狄阡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迟疑，拉着肖台洋跑向大门。其他人一看这情况，也不再恋战，一路狂奔。
　　随着离门越来越近，狄阡陌听见了桃园外清脆的潺潺流水声，嗅到了桃花的馥郁香气。
　　这时，他注意到门边站着个女人，身后立着一条八岐大蛇，丝丝的吐着信子。那人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呆呆的站着——不是别人，正是秀秀。
　　门因为时限快到了，开始缓缓闭合。狄阡陌立刻别过头，带着肖台洋从门缝里冲了出去。就在门闭合前的一瞬间，他听见秀秀歇斯底里的呐喊：“大当家，祝好运！！！！！！！”
　　门轰然紧闭，所有的声音被阻隔在了门的另一侧。
　　而落落早就在不远处的小船上等着了。她等了足足一周，身上带的干粮都快吃完了，看到他们平安回来差点冲上去抱住他们哭。
　　大家依次踏上小船，精神的突然放松让话也多了起来。塔莉莎添油加醋的给落落讲了这一周的经历，引得落落惊叫连连。罗刹也罕见的和莫赴崖搭话，可是莫赴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没理他。
　　肖台洋忽然注意到徐凡和乔子风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徐凡铁青着脸色，嘴唇却有些发白。
　　“怎么了？”他关心的问。
　　“你们先走吧，我们在这待一会儿。”乔子风替徐凡回答，然后作势要带徐凡走。
　　“你们开玩笑吧？没了船你们靠脚要走多久啊？”落落立刻咋咋呼呼的闹腾
　　。
　　“其实……一天后河水的流向就会倒流，那个时候如果放任不管小船就会自己飘回来。”狄阡陌解释道。
　　落落立刻点点头，她在这里呆了一周，这点事还是知道的。
　　“徐凡……”
　　肖台洋皱起眉头喊他的名字，却没能说出话来。他看到徐凡看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改口道：“落落，把剩下的吃的留给他们，我们先走吧。”
　　然后不由分说的拽去了小锚，小船立刻顺着水流离开了岸边。
　　徐凡没有力气再理会一船人吵吵闹闹的争执声，立刻走进桃林中，没走几步就扶在一棵树上，躬成一个虾米。
　　乔子风刚跟过来，就听见徐凡噗嗤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他痛苦的滑落在地，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部都在流血。
　　乔子风不敢动他，只是在一旁焦急地站着。等到徐凡的呼吸平复了一些，他才小心翼翼的把徐凡扶着坐了起来，轻轻顺着他的气。
　　“我他妈有没有说过不许你开眼？！”乔子风就算是骂他都不敢太大声，“开眼他妈折阳寿的啊！本来就没几年好活，还这么不珍惜自己！”
　　“那麻烦乔少爷给我指条明路，那种情况下还能怎么做？”徐凡虚弱的笑了一下，疼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你也听到度驳说了，那些男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你不必做到这样，狄阡陌救不出来，你和肖台洋可能性还大点。”
　　“我是为了度驳。”徐凡摇摇头，“他说我不懂，其实我懂。”
　　“你谁也不想亏欠，所以才会被折了一次又一次寿命。”
　　徐凡笑笑，心说说这话的家伙反倒是被自己亏欠了最多的傻逼。
　　“谢啦，哥们儿。”
　　一句话，两人都懂，无需多言。
　　在肖台洋他们离开后，度驳废了点力气成功脱身。之后几天则躲在自己的山洞里，
　　竟然一直没有被找到。
　　某天，作画的练习完成后度驳突然看见角落里放着的一枚玻璃球。
　　那是塔莉莎送给自己的，据说可以通晓过去和未来。塔莉莎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让他看一看，她把东西交给他时非常认真的说了句：“不要总觉得世界亏欠自己，你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背后为你做了多少。”
　　度驳走了过去，然后弯腰捡起玻璃球，对着阳光看了看。突然，玻璃球中居然浮现出画面来！
　　度驳哪里见过这等妖术，吓得立刻跌倒在地，狠狠把玻璃球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