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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朗先生拿着银锥对准诺斯里的胸膛，锤了下去。诺斯里倏地睁开眼睛，布朗先生被他红色的眼瞳吓得连连后退，铁锤掉到了地上，砸出了声音。
　　布朗太太哭泣道：“万幸，诺斯里，你醒了。”
　　被吵醒的丽娜和莉亚围在他房间门口惊讶地看着。
　　诺斯里从头到尾就没有睡着过，他只是躺在床上，任由他的父亲这么做。他拔出银锥，从破开的衣服里拿出一个银锥钉到的、碎成两半的铜色十字架，这个十字架陪了他十多年的时间，还是布朗先生给的。
　　他盯着恐惧的布朗先生，把十字架放在床头，接着轻轻搂住坐在地上的布朗太太，说：“再见，妈妈。”
　　他推开了窗，轻巧地跳了出去。
　　现在，他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他在夜色中独自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期间他再也没有进食，他抑制住了自己对血的渴望，只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一阵绞痛，倒在了路边。
　　一辆马车差点撞到了他，有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他看了看诺斯里的情况，最后把他扶上了自己的马车。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诺斯里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自称艾希的医生，他看起来很温和，对诺斯里恭敬地说：“大人。”
　　他也是吸血鬼。
　　接着，诺斯里就从他口中知道了自己肚子中有另外一个生命的事实。这听起来非常奇怪，一个男人居然怀孕了。“这对吸血鬼来说并不是不可能。”艾希说，“我的曾祖父就是由一个男人生下来的。”
　　诺斯里想说，他不要这个孩子，他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他们以前开过玩笑，但是他想不到这个玩笑会成真，在中间经历了这么多之后。
　　可是他没有说出口。
　　这个孩子最后留下来了，就像他放过莫顿那样令人难懂。
　　七个月后，这个孩子出生在一个早晨，诺斯里被他折磨得够呛。艾希抱着这个孩子兴奋地跟诺斯里说：“必须给他起一个名字。”
　　诺斯里脸色苍白，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他躺在床上，看着那个孩子，突然笑道：“那就叫曼洛斯特吧。”
　　艾希问：“有什么美好的寓意吗？”
　　“没有。”诺斯里摇头，说，“这个名字只是好听，没有其他寓意了。他的世界应该由他自己创造，他会经历快乐，或者痛苦，这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所以，我不会对他寄予美好的想象。”
　　“好的。”艾希把孩子放回床上，突然说：“大人，我知道这样有点唐突，但是我还是想请您接见一下弗里曼。或许您还记得他，您在十年前见过他。”
　　“我知道。”诺斯里点头。接着弗里曼从外面进来，他有点憔悴，搂住艾希，亲昵地吻了一下，接下来才说：“诺斯里大人，莫顿大人陷入了沉睡，一开始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时间一长，他孱弱的气息并不能瞒住大家。非常不幸的是，在意大利的克莱恩也发现了。”
　　“他号召意大利的血族抢占莫顿大人的地盘，企图夺走莫顿大人纯血统的能力。”弗里曼说，“我们在防御，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诺斯里说：“你是在请求我帮忙吗？”
　　“是的，大人。”弗里曼说。
　　艾希说：“大人，请您用您的能力赶走意大利来的敌人。”
　　诺斯里恍惚了一下，他仿佛看到了老管家的喉咙被那些陌生血族撕破，接着克莱恩抱着装着博特纳尔粉末的红色花瓶，踹开了莫顿的房间的门——他知道，他看到了未来的影像，克莱恩不会放过莫顿，他把莫顿杀死后，诺斯里也会随之死亡……
　　诺斯里看着放在床上的孩子，他可真丑，皱巴巴的，眼角还挂着刚哭完留下来的眼泪。
　　就算是为了孩子——诺斯里在心里说服自己，他从床上下来，虽然有点憔悴，不过这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人来说，恢复得算非常快了。
　　诺斯里说：“他第一次来带不走博特纳尔的粉末，第二次来，照样不行。”
　　一共前来的意大利血族有五个，他们都是意大利血族中的佼佼者，其中，当数克莱恩最难对付，他有备而来，比起一年前的他，已经变了不少。其他血族去对付艾希、弗里曼等忠于莫顿的手下，而克莱恩独自到了哈德菲尔德庄园。
　　诺斯里坐在庄园花园里的一把椅子上，他像一个老朋友一样跟克莱恩打了个招呼，看到克莱尔手指上的戒指，笑着问：“你该不会用我给你的博特纳尔的那一点粉末拿去点缀在你的——结婚戒指上吧？”
　　克莱恩阴沉着脸，说：“这样他会一直陪着我。他喜欢在我身边。”
　　“不。”诺斯里叹了一声，说，“他喜欢自由，你这样做反而违背了他的意愿。”
　　克莱恩不再说话，直接朝诺斯里奔过来，他的能力是强化，能在短时间内改造自己的身体，他的速度很快，和诺斯里不相上下，一段时间过去，诺斯里感到疲倦，他虽然是纯血统，但是他因为生完孩子，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而且克莱恩的实战经验比他多得多了，他尽管可以暂时压制住克莱恩，但那并不能持续很久的。
　　很快克莱恩看出他的破绽，朝他的肚子用力一踹，诺斯里连连后退，剧烈的抽痛使他神志恍惚，这对克莱恩来说是天大的好机会，他只管伸出自己的手朝诺斯里的心脏抓过去。
　　诺斯里突然一笑，他知道，克莱恩曾经用过他的血液复活，因为这件事博特纳尔差点被莫顿杀死，如果克莱恩杀了他，那克莱恩也会死亡，这就像他和莫顿之间一样。
　　原来死亡可以来得这么快，诺斯里想，快得他不知道该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想什么，他脑海中突然出现莫顿，他突然很想抱着曼洛斯特，对莫顿说：“你瞧，他以后一定长得和你很相似。”
　　他闭上了眼睛。
　　突然，克莱恩被一股强大的力气踹飞。乌云汇聚，雷声阵阵，狂风四起，艾希和弗里曼抬头看着天空，惊喜道：“莫顿大人醒过来了。”
　　莫顿从宅邸中走出来，他身上穿着他沉睡前的衣服，血红色的眼睛盯着克莱恩。
　　克莱恩突然狂笑出了声音，他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说：“莫顿，哈哈哈哈，就算我最后死了，莫顿，诺斯里不会原谅你的。这就足够了。”诺斯里皱起了眉头，他看向了莫顿。
　　莫顿的脸色很苍白，他伸出手，蓝色的火焰从克莱恩身体里开始燃烧，克莱恩忍着痛苦，最后亲吻了一下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他化成了灰烬，那戒指也掉到了地上，转了一个圈，停了下来。
　　莫顿转过身抱着诺斯里，说：“让你担心了。”
　　诺斯里用力抱住莫顿，接着他眼睛一闭，又一把推开，颤抖着声音说：“你最好解释一下克莱恩的话。”
　　莫顿沉默了。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诺斯里朝远处看去，哈德菲尔德庄园的树叶上，草地里，全部都沾满了殷红的血液，那个总是清澈的湖泊，也透出一点点的红。
　　诺斯里伸出手掌去接那些雨，不，那不是雨，是红色的血。
　　血，到处都是血，这些新鲜的血，是整个哈德镇的人的血。
　　“你为了现在醒来，强行用他们的血来献祭。”诺斯里懂了，他轻轻点着头，说。
　　“诺斯里。”莫顿的眼中充满悲伤，他想抱住诺斯里，却被诺斯里用力推开，他难受地看着漫天的红，从他变成吸血鬼后，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他从来不会害谁，可是现在，整个哈德镇都毁了，被他想救的人毁了。
　　诺斯里面朝着莫顿，后退着走到血雨中，悲痛地叫道：“干脆让我死了！”
　　“不，诺斯里。”莫顿向他走过去，他没有穿鞋，脚踩着地上的血，整个人就像从血中爬出来，他朝诺斯里伸出手，就像在诱惑着诺斯里一同堕落到血液的芳香中。
　　诺斯里摇头，说：“莫顿，莫顿，我们只能这样子了。”
　　他拿出那根浸了圣水的银锥，用力刺入自己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想把他生孩子前的这一段大些特写，什么心理描写啊动作描写啊全部丢上去，表示他多么纠结啊之类的，但是这么写今天也别想完结了，咳咳。


第30章　第三十章
　　诺斯里闭上眼睛几乎快睡着了，曼洛斯特呼唤道：“诺斯里？诺斯里？拜托，先不要睡觉。接下来是什么呢？”
　　“已经结束了。”诺斯里睁开眼睛，说，“银锥刺入我的胸口，我陷入了沉睡。直到现在才醒过来。哈德镇异常的无人生还，用一场‘泥石流’解释清楚了，莫顿捐助哈德镇重建，现在又慢慢好起来了，而你，也渐渐长成了一个大人。”
　　草坪上的那棵树长得比过去茂盛多了，诺斯里坐在树下，他再次陷入了回忆中，就在同一棵树下，他轻声说了一句博特纳尔说过的话：“‘既然我所得到的欢愉是一时的，那么我宁愿干脆不要’。”
　　“曼洛斯特。”诺斯里轻轻摸着他金色的头发，他和莫顿长得真像啊，一样的眼，一样的鼻，一样的x，他说：“你喜欢我，对吗？”
　　曼洛斯特脸色一红，他忍不住点头，但是又立刻摇头，他的小秘密被发现了，带着一种慌张而又甜蜜的感觉，重点是，诺斯里没有责备他，他悄悄观察着诺斯里，诺斯里突然朝他一笑，说：“如果被莫顿发现了，你就必须离开哈德菲尔德庄园了。”
　　曼洛斯特皱起了眉，他小声说：“不要告诉他，诺斯里，我想留下来。”
　　诺斯里抬起他的脸，凑了过来。
　　曼洛斯特一惊，他闭上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好像在期待什么，诺斯里突然在他耳旁笑出声，曼洛斯特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有点生气，撇过了头，打定主意不理诺斯里了。
　　“曼洛斯特。”诺斯里叫了一声。
　　曼洛斯特倍感沮丧，因为诺斯里只需要叫一声，他又忍不住凑上去。
　　“曼洛斯特，你和莫顿一模一样，就像天上的两个太阳。”诺斯里轻声说，“你和莫顿一样优秀，可是我只有一个，我只会和莫顿在一起。”
　　曼洛斯特被伤了心，他不满地说：“诺斯里，你不该告诉我。”
　　“可是天上只能有一个太阳。”诺斯里说。
　　曼洛斯特转过头，睁大眼睛，他很惊讶，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诺斯里拿出一个银锥，放到曼洛斯特手中，说：“用这个。”
　　这就是当时他插入胸口的银锥，它保存完好。诺斯里说：“把他□□你父亲的胸口，在他沉睡时，吸干他的血，那你就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吸血鬼，比我和莫顿都强大。”
　　曼洛斯特握住银锥。
　　诺斯里引诱着他：“去吧，曼洛斯特，我在这里等你。”他在曼洛斯特唇上留下一个吻，曼洛斯特带着银锥，向宅邸走去。
　　诺斯里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预知到了，曼洛斯特会把这柄银锥□□莫顿的胸口，然后，结束莫顿的生命。
　　他躺在草地上，月光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他伸出手，一片月光洒在他手掌中，透穿层层树叶，看到圆月，那月在他眼中慢慢变得刺眼，就像成为了太阳。
　　“太阳啊。”诺斯里轻轻叹了一声，一滴泪珠从他眼角滑落，他小声说：“莫顿，对不起。”
　　曾经你想与我同归，如今，虽然迟了很久，但是还来得及，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向没有任何阻拦我们的世界而去。
　　天堂如果不存在，那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这一夜，哈德菲尔德庄园换了一个新主人了。
　　诺斯里等了很久，但是他并随着莫顿而去，他找来老管家，老管家告诉他：“莫顿大人的能力很多，先生知道莫顿大人其中一种能力是什么吗？”
　　诺斯里问：“是什么？”
　　“改变记忆。”老管家说。
　　——
　　莫顿突然睁开眼睛，与他血脉相互依存的那个人死去，这唤醒了他——诺斯里的心脏被挖了出来，在他出来阻止克莱恩之前。
　　来不及了。
　　莫顿的眼中充满悲伤，他抱住诺斯里，诺斯里半睁着眼睛，他已经毫无知觉，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轻轻擦掉了莫顿脸上的眼泪，那是莫顿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
　　“你会回来，我必将让你重生。”莫顿郑重地说。
　　可是血族不能接受同一个血族两次的血液契约。
　　克莱恩突然狂笑起来，说：“莫顿，哈哈哈哈，就算我最后死了，莫顿，诺斯里不会原谅你的。这就足够了。”他忍着痛苦，最后亲吻了一下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最后终于化成了灰烬，那枚戒指也掉到了地上，转了一个圈，停了下来。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朝远处看去，哈德菲尔德庄园的树叶上，草地里，全部都沾满了殷红的血液，那个总是清澈的湖泊，也透出一点点的红。
　　哈德镇全部人类的血液，被献祭给了一个年轻的血族。
　　即使如此，这个致命伤还是使得那个血族沉睡了整整十四年。
　　诺斯里笑出了声：“因为我再次活了下来，不是用莫顿的血液，所以现在莫顿死亡，而我，缺还留在这里。”
　　“因为莫顿大人认为，诺斯里先生绝对不愿意接受用人类的血液献祭而活命的事实，所以，他修改了你的部分记忆。”老管家叹了口气，说：“哈德菲尔德庄园够老了，如今，新的主人已经出现，接下来，也会有新的仆人，我服侍莫顿大人，已经有几百年了，现在，我也将追随他而去。”他说完，快速化成了一堆粉末。
　　莫顿的房间里，诺斯里站在窗口，在那里可以看到那棵大树，他和曼洛斯特说的话，也绝对不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诺斯里头靠在玻璃上，曼洛斯特从后面抱住诺斯里，他还不够高，他想长得再高点，可以把诺斯里抱紧在怀里。诺斯里转过身看着他，呢喃道：“莫顿。”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小说干脆改名：论小受如何作死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诺斯里闭上眼睛几乎快睡着了，曼洛斯特呼唤道：“诺斯里？诺斯里？拜托，先不要睡觉。接下来是什么呢？”
　　诺斯里突然惊醒，他捂住自己的心口，那些积聚下来的痛苦仿佛还迷散在他胸膛里，他吃惊地环顾四周，接着问：“刚刚，我讲到哪儿了？”
　　曼洛斯特回答：“父亲以整个哈德镇的人类的血液复活了，然后，你用银锥刺伤了自己。”
　　“不，不是。”诺斯里突然摇了摇头，轻声说，“用整个哈德镇献祭的人，是我。”
　　刚刚那一切仿佛是梦，但是诺斯里知道那并不是，那是他预知到的未来。诺斯里轻轻一笑，说：“曼洛斯特，你不是问我是否爱莫顿吗？”
　　曼洛斯特皱起了眉头，少年预感到自己即将失恋了。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诺斯里说，“所以，不管如何，不要做出任何伤害莫顿的举动，因为如果莫顿死了，那我也会随着死亡。”
　　他说完后，朝宅邸里走去，他的步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他奔跑起来，拂动满园蔷薇，撞翻女仆端在手上的红茶，最后用力踢开了房间门。
　　莫顿站在窗前，回过头，碧蓝色的眼睛里只印出诺斯里的人影，他说：“诺斯里，有什么急事吗？”
　　“有！”诺斯里冲上前去，把他推到玻璃上，问：“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曼洛斯特的全部对话？”
　　“是的。”莫顿微笑着说。
　　“全部？”
　　“是的，全部。”
　　诺斯里用力吻住他的嘴唇，说：“既然你全部听到了，为什么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敢高兴。”莫顿看着诺斯里，说，“诺斯里，我不会再把你强留在我身边，现在你想离开，我也不会再阻止你。”
　　“如果我给你带来的只有痛苦，永远只有痛苦——诺斯里，你走吧，走到我再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诺斯里用力地咬住莫顿的脖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示他的愤怒，他喝了几口莫顿的血，堵住莫顿的嘴唇，将血液递到莫顿口中，鲜红的血液顺着他们的嘴角溢出来，染红了脖子处的衣领。
　　“你不觉得这血的味道不一样吗？”诺斯里说，“因为我咬破了我自己的舌头。”
　　“我们的血液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是你的或者是我的，这就是以后的我们。”
　　莫顿的眼睛渐渐变成了红色，他问：“你确定你再也不会离开哈德菲尔德庄园吗？”
　　“不，我不确定我会不会离开哈德菲尔德庄园，但是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诺斯里看着莫顿，坚定地说。
　　莫顿啄了啄诺斯里的嘴唇，说：“希望你不要骗我。”
　　这一句话反而让诺斯里生气了，他用手肘压着莫顿的脖子，让莫顿的头靠在玻璃上仰起来，他逼问道：“你说过你从来不会欺骗我，可是，你一直在欺骗我，你告诉我吧，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好吧。”莫顿一笑，说，“我没有欺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