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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畏盯着它看，思绪转动着，想着种种可能。肯定不是溯源神树，神树在中州皇城呢，怎么可能会到这里，又怎么可能如现在这般模样。
　　突然，那树光芒大放，整棵树拔地而起，在吴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化为流光射入了他的身体。


第70章　我说
　　突然而来的变故，吓了吴畏一跳，也惊了所有人一阵。但他们和吴畏不同，瞧清楚了是神树，一下子就变得恍然，溯源圣帝收回了神树，原来神刚才疗伤消耗也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的反应，吴畏已经顾不上了，神识全部收回身体，追逐着那树所化的光进到了气海。
　　一入气海，吴畏立时惊住了，不是不好的变化，反而是变得太好了，好得让他有些欣喜若狂。
　　黑土之上，秃树不见，取而代之的挺拔、翠绿的大树，枝叶茂盛，有花有香气，亭亭如盖。除此之外，树冠之中，吴畏记忆中的位置，那里一个鸟窝亮着，燃烧的是滚滚的烈焰，黄、橙、赤、绿、蓝，以及淡淡的青和朦胧的紫。鸟窝之中，一颗白色的蛋静静地躺着，层层的火焰便温柔地缭绕着它，泛着强烈的生命气机。
　　“小羽！”吴畏神识大喊一声，眨眼化出个人，闪身落到了鸟窝之旁。
　　距离近了，吴畏能够感受得到鸟蛋内的心跳，缓缓的，强烈的，还有他熟悉的味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神魂波动。
　　“小羽！真的是小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吴畏伸出手来，温柔地在鸟蛋上了摸了一摸，那蛋感受到了外来的气息，一翻个滚到了鸟窝另一边的边沿，“小羽淘气了。”
　　吴畏手臂移动，追着还想再摸一摸。这一晚上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得让吴畏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生怕就再也见不着他，见不着亲亲的小羽。
　　手掌靠近，鸟蛋又滚开了，许是被吴畏接二连三的骚扰，它不干了，这一会莹润的蛋壳上起了红光，就连神魂波动也强烈了。
　　“锵！锵！锵！”
　　吴畏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懵在那，他听明白了小羽神魂的意思，他让自己滚开！
　　滚开？自己怎么可能滚得开！
　　吴畏双拳紧握，心里怒火滔天，真是好贼的老天！不错，小羽是还在，只是如上次意识世界刚刚化形那会，他不认得自己了，不认得了！
　　吴畏伫立在那，没敢再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鸟蛋，看着里面的小羽。
　　“呵呵，记不得了又有什么关系，我能让你想起一次，自然能让你想起第二次，哪怕你一辈子再也想不起来，那又有什么关系，你依然还是我的小羽，还是我深爱着的小羽。”吴畏呢喃着开口，也不管小羽此时能不能听得懂，但这些话他不说心里憋得慌，这种憋闷像是有人在不断地对自己充气，不释放出来，自己随时都会炸成肉沫，从身体到灵魂，彻彻底底地撕裂，“小羽，之前是你辛苦地追求者我，这一次我不管你能不能想起来，我都会追求你，我都会把你追到手。你，等着。”
　　一句道尽，吴畏神识飞快撤退，实在是无法让自己多呆一会，因为他怕呆的时间久了，自己会哭出来，会冲动起来，他可以接受小羽记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但绝对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的愚蠢和自私，再次伤害到小羽，影响到小羽涅槃重生。一点也不能！
　　眼睛霍然睁开，吴畏起身站了起来。
　　黑石姬一眼往来，身体顿时哆嗦了下，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错觉。须臾之间，他们的溯源圣帝不一样了，不仅有着修为上带来的隐约威压，更有从灵魂深处生出的敬畏。这种敬畏不看还好，只要看着那就连绵不绝，让人禁不住想要膜拜，想要跪倒。
　　黑石姬眼睛眨了几眨，再甩甩头，盯着吴畏看了一阵，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想不到三……圣帝完全涅槃之后，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真正沾染了神树的气息，如此一来，只要他振臂一呼，天下还不应者云集？好，好，好，真是好啊！
　　噗通之声不断传来，一层一层小妖接连跪倒，态度比之前更加虔诚。
　　“起来吧。”吴畏手连连虚托，招呼他们起来说话，他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大礼。
　　一路而行，吴畏看着地面，也看着前方。
　　此时地面上的血迹和残肢断臂已经被收拾一空，若不是空气中还有浓浓的血腥味，根本想象不到昨夜里发生了这么一场惨烈的战斗。
　　视线越看越远，吴畏看到了枯萎的草木，看到了已经干涸的湖泊，也看到了山壁上开掘出来的洞穴。
　　小羽的骄羽岛变了模样，有了生机又被一场拼杀毁掉了。
　　“我昏迷了多久？”吴畏扭头问着黑石姬。
　　“三日。”
　　“三日？这三日辛苦你们了，也辛苦所有的兄弟们了。”吴畏扬起的头低下来，看着虔诚的众人，表达了自己心中的谢意，感谢他们对自己的守护，也感谢他们为骄羽岛所做的一切。
　　所有人再次轰然跪倒，口里呼喊着的依然是“溯源圣帝万岁”。
　　吴畏眼眶再热，脚上一点，身体射到了高空。
　　吴畏从未问过任何人自己名头的由来，从未关心过自己怎么就成了神灵，但他知道一旦自己不接受，所带来的必然是无尽的恐慌，以及对他们生生的伤害。既然如此，吴畏不打算问了，既然做了他们的神，既然做了他们的溯源圣帝，那自己应该有所表示，为自己、为小羽，也是为了曾经对这里最美好的记忆。
　　吴畏手掌打开，胳膊带动手臂，从身体两侧开始，从下而上、从外而内，一点一点，动作缓慢地平举着，缓慢得好像他的手里托着重物，重得连他这个神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得不有些吃力。身上五彩光芒慢慢亮起，越来越亮，越来越盛，等吴畏手臂打直，手与视线齐平的时候，吴畏开了口。
　　“我说，这里该有甘甜的湖泊。”
　　声音落下，无尽蓝光倾斜而下，瞬间灌入了地面。狂风骤起，呼呼风响，很多小妖艰难地站立着，感受着从身上刮过的风，风里带来的水汽，湿了爪子，湿了毛发，也湿了他们的双眼。
　　黑石姬看着吴畏，看着蓝光涌入的地方，波光渐现，转眼填满了那口湖泊，映射天日，金光灿灿。
　　水，这是水，咱们又有干净的水了！
　　小妖心里呻吟着，神迹，真真正正的神迹，由尊神亲自当面施展的神迹。
　　“我说，这里该有茂盛的草木。”
　　声音再起，绿光如浪，同样从天而降，直透地底，一簇簇、一颗颗草木从脚下冒出，先是星星点点，然后是青黑交替，紧接着绿油油一片，有高有低，有红有白，五彩缤纷，开了花，甚至结了果。
　　花香、果香，是生机也是生存下去的希望。
　　神，赐予了我们食物。
　　无人组织，无人发话，所有人整齐下跪，感谢着尊神慷慨的赐予，享受着作为神的子民无上的幸福和荣耀。
　　“我说，这里该有高台、房屋！”
　　神谕再起，黄光降落，地面突然战栗。
　　岛屿中央，一根石柱拔地而起，不断地攀升着，几个呼吸便长到了百米之高，盖过四周山崖，成为了骄羽岛最高的处所。柱子顶部，黄光闪烁，一块百半平米的平台飞快成型，再接着便是墙壁、屋顶，不多不少，正好是两间房，一大一小，大的住人，小的是厕所，一如过去一样，是吴畏，也是小羽永远不可替代的家。
　　黄光尚未平息，地面上更多房屋成型，一排挨着一排，有大有小，这是吴畏根据前世，也根据去中州所见为黑石姬兄弟几个，也为其他人造的居所，高大、宽敞。
　　“我说，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子民，都该受到我的庇护。”
　　五彩光芒骤然而下，准确地落入每一个人身上。
　　顿时间，所有人，包括重伤的阳顶天都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一身疲劳飞快消退，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体内滋生，随便一拳，便能开山裂岳，弄出惊天的声响。
　　这自然是幻觉，吴畏做的不过是用生机给他们疗伤，因为并不是肢体残缺的伤势，他不用如之前一般需要小心翼翼，不用一对一引导着再生。
　　一口气做完这些，吴畏再次感觉到了疲惫，但心里却空前宁静了许多。聚水元化了水，聚木元和生机催生了草木，聚土元合玄阳天纵的手法建造了房屋，最后生机普降，总算是能让大家安稳生存下去了。
　　身上五彩收敛，吴畏重新清楚进入所有人的视野，高大、威严、无所不能。
　　“尊神万岁，溯源圣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再起，所有人五体投地，尊神真是慷慨，真是对自己太好了。
　　“子民们……”吴畏开口，依然凌空立着，“我本非神，但我因你们，成了神。自今日起，我便是你们的神，便是你们的溯源圣帝，而这里将是神的国度，本神庇护的天堂。此时此刻，我赐予了你们生存所需的一切，但我也要遗憾地告诉你们，对于战死的子民，我暂时做不到，我还复活不了他们。”
　　话到这里，吴畏故意住口不言，等着他们消化自己不能复活人的事实。吴畏知道，这样的话说出去会打击到他们，但事实就是事实，吴畏不愿意，也不可能隐瞒他们。若是自己真的能，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复活小羽，可惜，自己并不能。
　　“但是！”吴畏声音提高，用上了灵元，声浪滚滚，直击着人心，“我，你们的神，你们的溯源圣帝，却可以带领你们打出东海，杀到皇宫，亲手杀死造成这一切，让兄弟们身死的真正罪魁祸首，济阳狗皇帝。你们，可愿意？”


第71章　四大天王
　　“愿意！我愿意！”
　　下方立刻回应，声音齐整无比。
　　黑石姬瞧了眼吴畏，踏出一步，右手振臂高呼：“杀了狗皇帝，报仇雪恨！”
　　“杀了狗皇帝，报仇雪恨！”
　　所有人再次回应，这一次就连吴畏也跟着喊了起来。
　　杀皇帝是吴畏的终极目标，此时既然决定要为小羽讨回公道，他自然不能回避这个问题。不是吴畏有什么野心，之前他所求的再简单不过，只想和陆羽快活逍遥一声了事，甚至就连修炼的心思都淡了许多。哪里知道小羽竟然被生生逼到了绝路上，而且还是两次，此仇此恨不报，吴畏怎好为人夫君，怎好意思说一句爱着小羽，怎好意思大言不惭妄自称神！
　　杀皇帝有多种选择，可以是暗杀，可以是吴畏自己，或者带着大哥他们直接冲到皇宫做了他，但这些方式吴畏并不喜欢，因为远远不能解恨，远远不能抵消小羽受到的折磨，远远不能偿还兄弟们为保自己流淌的鲜血。
　　吴畏要的是以神之名，先定他罪孽、数他不赦，再领着正义之师，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正面交锋，占他城池、掠夺他的钱财、降服他的臣民，用他的钱、他的人、他的力量，一寸一寸、一山一河，夺他江山、吞他社稷！
　　吴畏要他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永远都被钉在神罚的耻辱柱上，永远无法翻身、永远无法超脱，哪怕就是小羽先祖陆压复生，一样不行！
　　吴畏要的，是带着小羽亲手彻彻底底、完完整整覆灭狗屁皇帝，斩杀那个所谓的本尊，一步一步走上至尊、成为神话，告诉世人、告诉后人，到底谁才是主，谁才是最终的胜者。
　　没有人可以欺凌小羽，莫说皇帝，就是天，一样不行！
　　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黑石姬心里也松了大劲，吴畏的所作所为比自己想的要好了很多很多。他不但用层出不穷的神迹狂热了所有人的心，更是坦白了自己不能复活死者的遗言，最终再巧妙地将仇恨转移到杀狗皇帝报仇雪恨的终极目标上，的确是有圣帝之姿。
　　黑石姬不知他这番心里话，若是被吴畏听去了，吴畏肯定会跳脚，圣个屁的帝，如果有得换哪怕就是让吴畏舍了这条命，能换来小羽完整如初，吴畏也绝不会皱半点眉毛！
　　然而有得选么？
　　“好！很好！”吴畏将手一挥，下方立刻禁声。吴畏视线威严地扫过，忽然朗声开口：“自今日起，你们便是本圣帝麾下亲军，军号正源，正本溯源、所向披靡！”
　　“正源！正源！”
　　呼声再起，声浪滔天。
　　“停！”吴畏再次挥手，稍稍一顿，暴喝出声，“黑石姬、罗啸天、阳顶天、肖不鸟出列！”
　　“臣在！”
　　“有！”
　　“到！”
　　“在！”
　　黑石姬、罗啸天、阳顶天、肖不鸟同时开口跪倒，声音却是不同。
　　吴畏眉头微皱，简单的一句话反应出他们角色转换的快慢和能力，除了大哥黑石姬外，其他人明显还有些云里雾里。非是吴畏摆谱，而是在所有人当面，又刚刚定下君臣之别，该有的场面必须得有，私下里吴畏和他们是兄弟，但外人面前必须有臣子的礼节。
　　琢磨着吴畏开了口，声音朗朗，他用上了灵力，让接下来的话真若是神谕一般。
　　“黑石姬，你原本是东海三王之首，修为高觉、智谋高超，和本帝相识时日也是最久，昔日蒙你照看本帝爱人陆羽、中州皇城操办本帝大婚，近日你组织东海所属守卫本帝，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盖世奇功，本帝能顺利醒来，你居功至伟，理当封赏。黑石姬，本帝今封你为夜面天王逍遥天，为三军军师，你当尽心竭力，助本帝早日剿灭假皇、开创盛世。神树不枯，天王恒在！”
　　“臣跪谢圣帝鸿恩，溯源圣帝万岁万岁万万岁！”黑石姬三跪九叩，高呼不断，行的是完整的面君之礼。
　　等他礼节完毕，吴畏手中五彩璀璨，很快多了一方半掌大小的令牌。令牌通体五彩交融，正面是绿树黑土，背面是一个黑色篆体的“夜”。
　　“此物乃是本帝用五行生命法则凝练而出，既是你天王的身份象征，也是一道危及保命的手段，你好生带着。平身吧。”
　　“臣拜谢圣帝恩德。”黑石姬再谢、再拜，然后起身站到了一边。
　　吴畏视线移转，落到了胖子罗身上。
　　“罗啸天，你原也是东海三王之一，对本帝爱人陆羽关照甚多，中州皇城操办本帝大婚功劳一件，近日膂力杀敌以至脱力晕厥又立奇功，本帝自然论功行赏。今，本帝封你为玉面天王傲笑天，为正源军统帅，同样神树不枯，天王恒在！你可有话说？”
　　胖子罗抬头看着，顿了一息，赶紧跪倒，学着大哥的样子跪谢了恩典，接受了神牌。
　　吴畏视线再转，看向了阳顶天。
　　“阳顶天，你本是西州人氏，仓促之间得遇本帝，经飞火城椅背对敌，有守护、救援之功，加之你早已认本帝为主，毅然自愿烙印同源印记，又有近日同心、竭力杀敌的功劳，本帝依功行赏，封你为青面天王擎顶天，为后军统帅。神树不枯，天王恒在！”
　　声音落下，吴畏赐下了神牌，根本没有问他同意不同意。
　　阳顶天握着神牌，感觉体内血脉逐渐变得滚烫起来，这是在修补，也是有进化趋势的征兆。他轰然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山呼万岁，激动不已，也感怀不已。当日匆匆一见，知道了公子源族的身份，决然地交出了同源印记，想的就是黏住公子，好从他身上获得好处，寻求血脉的进化。可是后来为了让公子醒来，他又强行加强了印记，哪知道却阴差阳错地解了印记，断了和公子印记的联系。尽管阳顶天心甘情愿，也从没后悔过，但心里始终有些遗憾，为他自己，也为他曾经想要用钱买的那条命遗憾。真是没有想到，公子赐下的神牌竟然同样有这样的功效，他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你平身吧。”吴畏右手虚抬，一道五彩之光托着他起了身。
　　吴畏醒来之后，一得空就发现他和阳顶天的同源印记断了。虽然没有问过，但他也猜到了原因，所以给阳顶天的神牌是特制的，里面加了一小段他气海中的树枝。看着阳顶天激动兴奋的样子，吴畏知道自己猜对了，那树或许真的和真正的溯源神树有联系。溯源神树既然被称为神树，既然被奉为纯阳帝国的根本，连帝国各族各类的子嗣都能诞生，进化一点点血脉又有何不可？
　　目光再移，吴畏正好对上了肖不鸟的视线。吴畏从中看到了激动，看到了热切。对于肖不鸟，吴畏并不了解，但并不妨碍吴畏对他有不错的印象。
　　“肖不鸟，你和阳顶天为至交好友，飞火城救援本帝有功，皇城本帝大婚也出力不少，守卫本帝一战更是奋勇在前、斩杀敌人甚多，为此不惜身受重伤，向神之心本帝深知，赤胆忠心昭昭若日，本帝不能不行封赏。今日，本帝封你为万面天王翼穹天，为后军统帅。神树不枯，天王恒在！”
　　肖不鸟立即五体投地，再行三跪九叩，礼节之重比之三人更重。
　　吴畏看着并未阻止，思索着他这般激动为的是哪般。单就修为，肖不鸟在四人之中算是第二，仅次于大哥黑石姬，封为天王并不过分，至于交情，虽然他比起三人要差上一些，但吴畏并不是以亲疏定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