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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无晏只好苦笑道：“本打算着不插手凛苍内务，可如今各位盛情难却，在下要是再作推辞，反而惹人非议了。”
　　柳清弦见他无辜神色，又听他这般言语，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复城俱灭，丹霞宫毁于一旦，如今风无晏大仇未报，寄人篱下，却被曾经交好的众人这般怀疑，若是真的清白无辜，那岂不是就和被误会的殷玄弋无二了么？
　　他思及此处，神色微缓，上前拍了拍风无晏的肩膀：“就当做是叙旧吧，许久未见，切莫要伤了和气。”
　　一旁的殷玄弋见他同风无晏拉近距离，神色立即变得紧张起来，手握在济苍穹上蓄势待发：“师尊……”
　　柳清弦心里更替风无晏委屈了，摆摆手笑道：“这到底是做什么呢，天底下和刑衍烛交好的人那般多，难道要一个个怀疑过去不成？风宫主借我们堕魔塔，还帮了大忙，怎么现在搞得如此生疏了？”
　　岂料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神色大变。柳清弦见状，心底就打了个突，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果不其然，风无晏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堕魔塔？”
　　他转而又去看刀笑我：“秋凰，当初我们试验，不是说月神蚕丝也无法修补堕魔塔么？你是不是还未将此事告诉柳兄？”
　　系统听到这里，立马大声澄清：“不可能！月神蚕丝能够修补堕魔塔，是这个位面的设定，绝对不会被篡改！”
　　柳清弦心念电转，立马装作惊讶神情：“什么？原来是这样么？难怪玄弋至今都没能炼化天魔……”
　　他正色朝着刀笑我和殷玄弋嗔怪：“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
　　刀笑我欲言又止，正打算解释，那头殷玄弋却是和柳清弦心意相通，顺水推舟道：“玄弋怕师尊为我担心，因此才没有告知此事。”
　　柳清弦现在心累得不行，几人在此处虚与委蛇半天，隐瞒之事不知有多少，天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破事。
　　他耐心告罄，也不愿多说多错，便冷了神色，避开话题道：“此事我之后再跟你算账，我们先探查秘境为重。”
　　说罢，他率先朝着兰因秘境入口走去。
　　殷玄弋赶紧跟上，拉过柳清弦的手，微微收拢力道以示安抚，柳清弦背对众人朝他笑笑，也表明自己并未真正生气。
　　但在他们身后的刀笑我眼中倦怠犹疑更盛，仿佛是有无数话语想要坦白，又因什么缘由恐慌着不敢说出口，最后只能轻叹一声，转而朝着风无晏道：“我们也进去吧。”
　　风无晏尚在打量柳清弦背影，听他开口，才转回视线落在刀笑我的脸上。
　　就着苍白月光，风无晏突然发觉刀笑我清瘦不少，一张脸毫无血色，看上去早已无当初初见的艳丽风情。
　　他心里五味杂陈，但动荡情绪刚刚升起，又被他强制按捺下去，再度作出滴水不漏的笑容：“秋凰，我们一起。”
　　至此，五人一同踏入秘境之中。
　　·
　　有涿龙秘境的教训在前，这次探查，几人都万分警惕，生怕刚入秘境就被强制分散。
　　万幸等到场景转换，柳清弦急切搜寻四周时，发现大家都好端端站在自己周围，这才松了口气。
　　若说涿龙秘境是浩瀚无垠，丛林遍布，那么兰因秘境中的景色就更显秀美。秘境虽小，但溪流淙淙，渚边兰花芳草葳蕤榛莽，萤火在水边静谧飞舞，一时让人不知时令季节。
　　明明是离凛苍派最近的秘境，但柳清弦两世从未来过这里，当即便惊叹出声，朝着殷玄弋笑道：“我倒是从来不知，凛苍派还有如此风景。”
　　殷玄弋颔首，也低低笑道：“师尊当初只告知刑衍烛来这秘境探测，说实话，我当时的确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柳清弦忙想解释：“我那是……”
　　殷玄弋却抢先开口：“玄弋并非是误会师尊偏爱别人，而是……总担心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让师尊不放心我独自出行。”
　　柳清弦回想起当初尚还年幼的殷玄弋，的确是成日没什么安全感的模样，总爱拿栖栖惶惶的眼神瞧他，一对上自己的视线，身后尾巴就会不受控制地摇晃，像是生怕会被遗弃。
　　他心里软了不少，轻声答：“那样也不算是坏事，你瞧，现在便是我们一起来看过这等风景了。”
　　殷玄弋点点头附和，随后收敛神色，展开妖族感知，开始探查周遭环境。
　　想到在这秘境中，还有不少凛苍弟子失去踪迹，柳清弦也不再多说，开始搜寻周边的心灯迹象。
　　但几人探查片刻，都毫无进展。
　　殷玄弋眉头深锁，看向众人道：“周围没有任何走动踪迹，但这才是最古怪的地方。按理说，秘境重启时日不久，入口处一定会留下弟子行走的痕迹，可现在却像是，除却我们，从未有人进入过秘境一般。”
　　柳清弦暗忖片刻：“这倒是奇怪了，难不成是有人刻意掩盖了弟子的行踪？”
　　岳云插话道：“会不会是师弟们遭遇什么古怪，担心暴露行踪引来凶险，自行消除踪迹的？”
　　“最好是这种情况。”殷玄弋往前多走几步，在环顾四周后，轻轻仰头嗅了嗅，“怕就怕……是另外的人干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往深处寻找。”
　　“请君入瓮。”柳清弦会意，忙转身看向刀笑我，“近日凛苍派可听闻过魔族动向？”
　　刀笑我摇摇头：“不曾。如今魔族在人界四处肆虐，却有一处疑点。他们总是在宗门附近突然出现，大举进攻后又突然消失，我们都在猜测，或许是魔族中存在什么能够划破虚空的高手。”
　　风无晏也赞同道：“秋凰说得极是，当初在复城，魔族大军也是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我寻找三年，也不曾找到过他们踪迹。”
　　这样来讲，的确就说得通了，如果在魔族中有人能够划破空间，召唤大军瞬间转移，那么这任务可就棘手了。
　　柳清弦戳戳系统：“会不会就是那个篡改天道规则的人做的？”
　　系统犹疑片刻：“有这个可能，可是，那个人为何要在主角身上擅自加上规则呢？那些擅自添加的规则只会让主角更加战无不胜，驱逐魔族不在话下，就和如今帮助魔族入侵人界的行为相悖了。”
　　“有可能他只是觉得搅乱这个位面好玩。”柳清弦莫名其妙就回想起刑衍烛无悲无喜的眼神，心里蓦地升起寒意，“如果是一个接近神力的人，一个并不在意这个位面生死的人，就极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了。”
　　系统还在纠结：“可那个人究竟是谁？”
　　柳清弦心中升起不安，这么久以来的疑点，千丝万缕，似乎都在指向某个他不敢想象的回答。可如今的确毫无证据，也没办法证实就是那个人所为……
　　他摇摇头：“我倒是有个猜测，但目前毫无证据——”
　　不料这时草丛中似乎有什么蛰伏之物倏然掠过，柳清弦一惊，厉声喝道：“什么东西！”
　　在他开口同时，殷玄弋腰侧济苍穹划过一道寒芒，凛冽刀光横向劈出，将柳清弦面前的半人高的草丛拦腰齐齐斩断。
　　一道黑影骤然跃起，殷玄弋不敢多思，飞身挡在柳清弦面前，正要迎面攻去，却见那黑影毫无战意，转而朝着远处逃窜，眨眼只见就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
　　殷玄弋眸中英蓝光芒大盛，快速说道：“被我们察觉却毫不犹豫地逃走，那是对方的斥候！”
　　既然如此，便证明在兰因秘境中，绝对有纪律严明的敌人存在。
　　柳清弦转头去看刀笑我，在对方满含煞意的眼中得出了无二的答案——潜藏在兰因秘境中的，定是魔族！
　　“不能让他跑了！要是通风报信，必定会打草惊蛇，今晚便会是他们行动的时机！”刀笑我说完，脚下用力一跃，举着定侯刀便朝对方攻去。
　　殷玄弋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刹那间将长匕转换为长｜枪，甩臂飞掷，长｜枪宛若闪电划破夜色，在空中泠然一声响，精准挡在黑影面前，随后枪势幻化为苍龙，嘶吼着探出獠牙朝着黑影咬去！
　　前方是凶恶苍龙，后方是定侯刀势，眼见黑影无处可逃，这时却见靛青光芒略过，地面蓦地现出一道深渊，随后光幕升起，抵挡住了苍龙的攻击。
　　黑影在这一瞬得以喘息，迅速越过深渊，朝着漆黑夜幕中逃窜而去。
　　柳清弦当然认得这招，难以置信地回头，果真见风无晏面色淡漠地站在他们身后，参辰鞭闪闪灼灼，蓄势待发。
　　殷玄弋和刀笑我的合作拦截功亏一篑，可两人脸上却没有柳清弦那般的惊诧。
　　刀笑我长叹一口气，像是悲哀又像是觉得尘埃落定。
　　他轻轻阖眼后睁开，将定侯刀再度举起，这次却是朝向风无晏的方向。
　　“清弦，你离他远些。”
　　风无晏依旧是无辜模样，可那风淡云轻的神情现下却看上去格外诡谲，他轻笑一声，随后骤动，瞬间逼近到柳清弦面前，探手抓向他的肩膀。
　　柳清弦早在刚才他的举动之后就提高警惕，当即塌腰躲开，可风无晏就像不受惯性影响，绵若无骨地紧跟着扭转身躯，像是预判到柳清弦的动作般，再度精准地抓住柳清弦。
　　剧痛从肩膀处传来，柳清弦咬牙望去，见风无晏的手已经不若人族，漆黑尖甲牢牢扣住他的骨肉，宛若一只剧毒蜘蛛咬住猎物。
　　血迅速洇染开来，浸红了柳清弦的半身衣袍。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_（：з」∠）_
　　实不相瞒，写到后期真的感觉到了我的极限，渐渐力不从心，我果然太高看自己了……
　　离完结已经不算太远，构思剧情想得非常痛苦，觉得远远没有达到预期，让大家失望了，非常不好意思。
　　接下来会全力码字完结这篇，当然是HE啦，争取十一月底一锤定音吧。
　　我的文力远远不够，有时候看到评论也会很茫然，觉得自己不配hhhh
　　希望以后能够更多地练习，能够早日写出更让自己满意的故事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请多指教！
　　鞠躬。


第64章　兰因絮果
　　“师尊！”殷玄弋眼中血丝遍布；　嘶吼出声。
　　他刚才为了阻拦那道黑影；　与柳清弦距离拉远，如今根本来不及赶回；　而风无晏动作如鬼魅般迅速，让其他人也是措手不及。
　　柳清弦忍住剧痛，努力没有叫出声来；　瞪向眼前的人，这下才算是笃定了对方的身份。
　　方才在兰因秘境外边；　他就隐约有这样的错觉，如今再度见到那诡谲招式，怎还能认不出来？
　　“原来是你。”柳清弦憎恶地看着风无晏；　冷笑出声，“你隐瞒得倒是深，竟然这么久都让我们毫无察觉。”
　　风无晏翘翘唇角，一弯笑容如同浸了毒的刀。
　　“你……”比起肩膀上的痛楚；　柳清弦心中更是绞痛；　当即怒吼道；　“你对得起我师兄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还有你自己的承诺！都被狗吃了不成？！”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真气；　以心灯为中心；　顿时有结界腾开，汹涌势力朝着风无晏抵挡而去。
　　风无晏万万没想到他会使用结界来当做反攻，只好收手；　朝着后方飞身躲闪，在不远处飘然落定，静静与众人对峙。
　　柳清弦满心愤恨根本无法消除，他算是亲眼看到刀笑我与风无晏如何交好，曾经也认为两人若是能成就佳缘也算不错，可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
　　风无晏此人实在太过无耻！当初作出的表态有多深情，如今想来便有多虚伪。
　　刀笑我反而在此时镇定下来，迅速上前挡在柳清弦前面，以定侯刀作为盾防，防备地看着风无晏。
　　柳清弦悲苦难当，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兄陷入情劫，又万劫不复。
　　他哽咽开口：“师兄……”
　　刀笑我打断他，轻声道：“清弦，这不关你的事。”
　　那边风无晏倒是毫无影响的模样，抬手打了个响指，瞬间脸上有骨瓷面具渐渐浮现，俨然是当初柳清弦见过的魔族少主的模样。
　　他额前长角也渐渐探出，手上青筋凸起，哪里还看得出那个风流倜傥的丹霞宫宫主模样，光鲜亮丽的伪装被卸下，昭然显示出非我族类的险恶异心。
　　在坦明身份后，风无晏又是个响指，使得脸上的面具散去，露出有些惋惜的神情：“抱歉，我不能让你们伤害到我的子民。”
　　“子民？”柳清弦几乎要将牙齿咬碎，瞪向他道，“你的子民便是魔族么！”
　　既然魔族才是风无晏的子民，那么当初复城的千万百姓又是什么？丹霞宫的修士又是什么？！
　　还有在迷津渡所见到的那位男子，明明已经濒死多年，强撑着一口气，也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宗门——
　　可那一切，都被魔族毁掉了。
　　这么说来，当初风无晏的沉痛模样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
　　其实根本就是风无晏引导魔族屠城，毁了堕魔塔，却又在他们面前装出无辜的模样，居心叵测地暗伺身侧，最后在鸦骨岭试图置殷玄弋于死地！
　　柳清弦心中大恸，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是和当初的杀人真凶交友来往这么久的事实。
　　“清弦，这不是你的错。”刀笑我加重语气，再次说道。
　　他微微阖目，眼睑上的朱红砂痣如今像滴挂在眼角的血泪。
　　“风无晏。”他转而睁眼，正色看向魔族少主，顿了顿后又问，“这个名字是真实的吗？”
　　风无晏沉默半晌，最后答道：“你认为是真实，便是真实。”
　　他叹了口气，缓和语气道：“秋凰，我并不打算让你知晓这件事。若是追根揭底后的真相难以接受，为何不趋利避害？至少，风无晏是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我？”刀笑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咳笑出声，“可是魔族少主，却是要诛杀我的同门，想要致我于背弃宗派的死地啊。”
　　风无晏无话可说。
　　刀笑我仰头去看朗朗月色，眼角处的湿润像是清寒夜幕落下的一点露水。
　　“清弦。”他突然唤道，“当初都说是我不喜秋凰此名，才更替成现在的名字，可你曾知，如今的名字，乃是掌门师尊当初为我推演出的谶语？”
　　刀笑我手中真气凝聚成金黄纹络，朝着定侯刀蔓延而去，刹那间，百斤大刀光芒大盛，神圣无端，辉辉光芒照亮周围的暗夜，洞若白日。
　　“师尊曾经说过，我这人心思太过单纯，眼界狭小，就算是看尽险恶，也不愿放在心上，看似张狂实则懦弱，反倒不适合用那般女气的名字。因此，他便要用这道谶语作为对我的警示。”
　　他举起刀，眉目间既有赫赫风情，又有煞煞凶意。他像是在风无晏身份证实的一瞬间就再度复活，再次成为了那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战神。
　　“刀剑应笑我，尚不识人间。”
　　“——如今，我算是识得了。”
　　刀笑我说罢，高举定侯，凶悍刀意海啸般磅礴而出，朝着风无晏压顶而去！
　　“风无晏已经不复存在，你口中的秋凰也不复存在，要想进攻凛苍派，你得先过了我斩雷峰这一关！”
　　刀笑我转头朝着岳云怒道：“岳云，布阵！”
　　岳云得到自己师尊的命令，顿时神色一凛，举起暗金大刀拄地，刹那地面翻滚起伏，仿佛有什么根脉在土壤里耸动蔓延。
　　“师尊！”殷玄弋迅速来到柳清弦身边，不由分说地揽过他的腰，带着他御空而起，躲避岳云这招地毯式大规模攻击。
　　风无晏以前只当岳云是跟在刀笑我身后的木讷弟子，从未将此人放在眼里，如今突然见到这番浩荡真气引发的冲击，动作便比其他人慢了一瞬。
　　岳云眼中利光闪过，当即抓住机会，大喝道：“起！”
　　万千枝干仿若苍蟒拔地而起，径直朝着风无晏四肢卷去！
　　明明是木质枝干如今却展现出潜藏多时的凶威，绞在风无晏身上用力收紧，发出阵阵喀啦声响。
　　风无晏拧眉啧了声，手上的参辰鞭如有生命般自动起来，化出道道电光将枝干劈碎，很快就开出条缝隙来。
　　可岳云对他的反击早有预料，当即便横臂将刀插入一旁的树干，霎时整个树林都像是被赋予生命，叶片簌簌掉落，枝干织成罗网笼罩整片区域，树根从地底探出乱舞，宛若成魅。
　　“抱朴刀，木魅阵！”
　　万叶千枝，即可听令，一齐朝着风无晏再度攻去！
　　风无晏不禁冷笑。他最为擅长的就是行踪诡秘的步法，这些山林草木就算声势浩大，可动作并不敏捷，对他来说就像是静止一般，极好躲开。
　　可这时御空在柳清弦身旁的刀笑我嗤笑了一声：“太蠢了。”
　　柳清弦略带疑问地看过去，一时辨别不清他是在说谁，然而下一秒，地面上的异变就让他彻底明白过来。
　　只见风无晏本在游刃有余地躲避枝干攻击，甚至都没想过要从这阵法逃出，仿若自视甚高而戏弄后辈一般。可岳云却丝毫没有被激怒，他面色沉静，
　　不慌不忙地抬手，随后十个指尖相抵，形成法诀完成的手势。
　　“木魅风号去，山精雨啸旋。”
　　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