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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精神力将那些碎片化为齑粉，全部扫入垃圾桶，完全不需要再请宫女进来收拾。
　　林深急忙擦了擦唇角的水渍：“这不是重点，您——”
　　“这很重点。”晏微凉强调，“立刻转账。”
　　“……”林深打开光脑向对方账户转账了一百星币，赔偿了这个杯子的价格。
　　然后他惊声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殿下不是潜进元帅府里搜集个证据吗？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了大家口中热烈揣测的那个元帅神秘妻子？
　　晏微凉极淡地瞥他一眼：“你应该问药剂部的人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第一天，就会，发情期。
　　林深神色渐渐惊恐。
　　他失声道：“楚余温把您当Omega标记了？！”
　　晏微凉温和道：“闭嘴。”
　　他已经很清楚了，不需要从别人口中再听一遍。
　　林深呆滞了两秒，眼眶有些发红：“我去杀了他！”
　　亏他之前还对楚余温有点心软，他现在一定要把楚余温碎尸万段！
　　殿下他……他可是一名Alpha啊！
　　天生掌控欲、占有欲极强的Alpha，被另一个Alpha强制标记，这对一名Alpha来说是莫大的精神羞辱。
　　数百年前就有这样一个情况，两个Alpha斗殴，强者会咬破弱者的腺体进行羞辱。Alpha无法被真正标记，这个在AO之间温情脉脉的举动，对Alpha来说是生不如死的耻辱。
　　甚至有即将被咬腺体的Alpha宁愿自杀，也不愿受辱。
　　这个示威方法后来因为太过辱没Alpha的人格而被明令禁止。可如今，殿下却……
　　还是在变成Omega，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
　　林深光是想想，就觉得火冒三丈，怒发冲冠。
　　当事人晏微凉反倒平静地看着义愤填膺的好友：“你去，然后我为你收尸。”
　　瞬间浇灭了林深的火。
　　……他只是个战斗力SS，精神力S级的Alpha，根本打不过楚余温。
　　林深挫败地回来：“难道就由得他那样欺负您？”
　　晏微凉：“去拿药剂。”
　　林深不可置信：“您还想羊入虎口？！”
　　在知道殿下经历的事情后，他怎么可能再让殿下回去！
　　“我和他斗了这么多年，他有多难对付，你不会不知道。”晏微凉眸光流转，“这次撬开一个口子，我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林深：“可您这三天一无所获……”
　　“我有的是时间去攻心。”晏微凉有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取得他的信任，得到进入军部的机会，从内部蚕食他的权力，掌控他的人脉，吞并他的军队。然后……杀了他。”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
　　他真的可以做到。
　　他一直欠的，只是这么一个机会而已。
　　“攻心……？”林深有些不能理解，“要是再出现这次的情况，您该怎么办？”
　　一名Alpha想要自己的Omega，Omega根本无法拒绝。
　　晏微凉轻笑，低垂的眼眸中漾出一丝称得上温柔的神色，吐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那有何不可呢？”
　　只要能达到目的，被压一次，和被压一百次……有什么区别呢？
　　林深怔忡。
　　……殿下真的不一样了。
　　当年的殿下，正直且温柔，喜欢光明正大的比拼，厌恶卑劣的阴谋诡计。
　　殿下如今的心计与段数，还有对自己的心狠，都高出当年太多。
　　这样的成长，太残酷了。
　　“您不必……不必这么轻贱自己的。”林深有点难过。
　　殿下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
　　他曾凭一己之力，在虫族的包围下守住整个帝都。
　　也曾誓死捍卫皇室的荣耀与尊严，成为一摊烂泥里唯一破土而出的参天大树，不至于让皇室彻底蒙羞。
　　他周旋于内忧外患之间，群狼环伺，困于囚笼，从未妥协。
　　如今却要……折断脊梁，忍辱负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林深。尊严很重要，但这世上有很多比尊严更重要的事情。”晏微凉浅淡地注视他，“帝国需要改革，改革需要权力。我必须去做。我不愿它毁在这一代。毁在我这一代。”
　　只有把所有权力都收于掌中，他才可以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深闭了闭眼，半跪下来：“林深誓死追随殿下。”


第11章　反咬
　　晏微凉敛眸：“我让你去拿药剂，你跪下来做什么？”
　　林深：“……我在表忠心。”
　　“你的忠心无需言表。去拿药剂，顺便把罗兰叫来。”晏微凉在椅子上落座，随手拿起自己的光脑看星网上的言论。
　　楚余温送他的光脑被他扔在元帅府。那个光脑上装了定位装置，他是疯了才会把它带在身上。
　　林深感动于殿下这种无言的信任，垂首退了出去。
　　晏微凉这些年也并非一点势力都没有培植出来。贵族的腐败使得大多数嫡系都变得耽于享乐，庸碌无为，反倒是不得重视的旁支庶出里出了很多发愤图强的人才。
　　他们因天赋出众却出身卑微在本家受到排挤迫害，明珠蒙尘，不见光彩。
　　晏微凉就把这些明珠一颗颗捡起来，擦去尘灰，挖掘他们的才华，释放他们的光芒。
　　早在他十四岁进入帝国第一军校，就关注过许多功课优秀却遭嫡系打压的孩子。他并不直接帮助他们脱离困境，而是给予他们足够的资源与底气，培养他们专长的能力，让他们有朝一日能够亲自为自己争一口气。
　　他收拢了很多人才，也曾在中三区与下三区搜寻过天赋卓越的平民，曾于危难中救下被迫害、流放、沦亡的战士。手底下人才济济，且对他忠心耿耿。
　　现如今晏微凉手底下有专门的药剂部、机械部、医疗部、战斗部，这支秘密势力平素由林深统筹，实则为晏微凉掌管。
　　林深并非庶出子弟，他是古老没落贵族林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只是父亲偏宠真爱小三生的私生子，对政治联姻又早逝的发妻所出的儿子极为漠视。
　　少年林深虽为Alpha，因缺失母亲的教导，受尽父亲与家中佣人的白眼，还有继母与弟弟的欺凌，性格寡言，甚至有些怯懦。
　　是晏微凉某天路过，看见正被人按在地上殴打的他。三皇子殿下只是微笑着鼓掌，说了句：“真热闹啊”，那几个人就诚惶诚恐地鞠躬跑了。
　　林深永远忘不了，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殿下站在背光处，乌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要么继续躺着，人人都能踩你一脚。要么站起来，跟着我。”
　　林深从此跟了他。
　　晏微凉很早就深谙人心，懂得为自己谋划后路，并付诸于行动。
　　只是这样一股势力，在面对军部与内阁的军政大权时，实在如蚍蜉撼树，不堪一提。
　　在波云诡谲的权力漩涡中，每一次决策都是举步维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
　　晏微凉百无聊赖地刷着星网。桌上的茶还冒着腾腾热气，烟雾缭绕里，年轻的脸庞愈发美如冠玉。
　　楚余温昨天说不日将公开他结婚的消息，果然说到做到。两个小时前，楚余温的官方星博账号就发布了婚讯，成功引爆八百光年内所有星域。
　　更远的地方则因为信号延迟，还要隔上几小时才能跟上时差收到消息。
　　星网上的普通网民们已经沸腾了。
　　芒果布丁：元帅大人是被盗号了吗？不对，谁有本事盗元帅大人的号？这肯定是个高仿！
　　当红炸子鸡：这是元帅大人的官方认证星博号没错！后面那个至尊贵族标志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元帅大人，真的结婚了。
　　我是元帅脑残粉：谁！是谁！哪个Omega能这么好运拥有我们全帝国Omega的梦中情人！
　　清风明月：麻烦楼上不要概括全部，本Omega的梦中情人是三皇子殿下。
　　野花花：呜呜呜我的梦碎了元帅大人结婚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雪殇冰蝶恋雅薇公主：啊啊啊好好奇元帅大人的Omega长什么样子啊！那可真是个幸运儿！
　　……
　　楚余温在星网上还挺受欢迎。
　　也是，星网面向大众，第四区到第九区的人们都用得起，其他星系上的人们也都能通过星网联系，顶多某些过于偏远的星球会有几小时时差罢了。这里不是帝国上三区专属朋友圈，楚余温在群众里的人气向来高于贵族。
　　虫族肆虐的不只是蓝星，还有其他诸多星系，楚余温曾多次把虫族赶回虫星，算得上是星际时代的一位英雄。
　　他宣布结婚，大家好奇之余，自然是报以祝福。
　　当然也不乏反动言论冷嘲热讽，这类消息基本刚发出就被删除封号了。
　　楚余温结婚，何止网民觉得消息突然，帝都的贵族们都惊骇了。他们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楚余温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楚余温素来坚不可摧，这一有了妻子，就等于有了软肋……不少人已经在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
　　浑然不知他们打主意的那位根本不是什么软肋，本身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
　　“殿下，罗兰来了。”林深领着一名女人回来。
　　女人面容姣好，秀发乌黑，约莫二十五岁，生的清丽秀美。她的面孔是东方人的精致，一双眼睛是紫罗兰色，看上去神秘而高贵。
　　但也是这双眼睛，让她在家族中地位卑贱。
　　古老守旧的贵族对血脉不纯的子嗣总是有鄙视链。罗家亦是最早的贵族，时至今日，家族中还流传着许多迂腐的礼节与族规。
　　罗兰是罗家的小女儿，她是名beta，既不如Alpha那样强大能挣得荣耀，也不如Omega那样能给家族当联姻工具。毫无利用价值，在那样的大家族里自然被处处冷眼。
　　晏微凉却发现了这个女孩子无与伦比的制药天赋，将其收入麾下。
　　罗兰一过来就半跪下来请罪：“请殿下责罚。”
　　晏微凉挑眉：“一个个的都觉得我这儿地上舒服？”
　　罗兰愧疚道：“药剂出了问题……”
　　晏微凉眸光若有似无地瞥了眼站着的林深。
　　林深赶紧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告诉罗兰药剂出问题的事情。
　　事关殿下尊严与隐私，他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别人。罗兰可信是可信，她也是最尊崇殿下的，若是得知自己的药剂令殿下出了那么大的意外……那还不得难受到自杀？
　　那就是罗兰自己意识到药剂有问题了。
　　果不其然，罗兰接着道：“初代化形药剂刚研制出来殿下便仓促使用，还未经过完整实验。我之后通过实验，发现一个致命弊端……服下药剂的第一天内会进入发情期。”她说到这儿担忧地望了晏微凉一眼，“殿下……您没出什么事儿吧？”
　　她并不知道晏微凉用这管药剂去做了什么。
　　晏微凉：“……”
　　出大事了。
　　晏微凉冷静道：“没事，我用了抑制剂。”
　　林深无声叹一口气，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保守住这个秘密。
　　罗兰听罢，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
　　殿下没事就好。要是殿下有个什么闪失，她就给自己配管毒。药吃下去以死谢罪。
　　罗兰又道：“我研制出了改进的化形药剂，解除了这个隐患。殿下还需要的话，我这就把药剂给您。”
　　晏微凉问：“初代的药剂还有么？”
　　罗兰一愣：“有是有，我正打算拿去销毁……”
　　“都给我。”晏微凉说。
　　罗兰紫色眼眸中闪过不解，却还是依照吩咐：“是。”
　　…
　　罗兰将化形药剂1。0版和化形药剂2。0版以及解药都交给晏微凉，被晏微凉收回精神空间。
　　罗兰走后，林深才问出心中的疑问：“殿下，您要初代化形药剂做什么？”
　　殿下该不会是想要靠发情期与楚余温结合，借此刷元帅好感度吧？
　　这可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啊！
　　晏微凉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攥着手中的化形药剂2。0版，试管中的液体晶莹剔透，那只手竟是要更加好看。
　　他漫不经心道：“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楚余温也变一次Omega。”声音顿了顿，“让我也咬一口而已。”
　　三皇子殿下从不是什么能吃亏的人。
　　他迟早都会让楚余温还回来。
　　林深：“……”
　　殿下牛逼。
　　“对外宣称我要去卡玛尔星系考察三个月。”晏微凉将手中的化形药剂一饮而尽，“我出来的时间够久了，该回去了。”
　　再不回去，楚余温回来找不到人可就糟了。
　　三个月。
　　他给自己三个月。
　　攻不到楚余温的心，他就回来，另寻他法。
　　…
　　寝殿里有一面巨大的穿衣镜。晏微凉站在镜前，看着镜中人身形一点点缩小，很快变成十七岁的少年模样。
　　原本的黑发黑眸也渐渐变了颜色。琥珀色的眼睛轻轻一眨，泛起醉人的光泽。
　　清艳无双如高岭之花的绝色美人，瞬息成了软萌可爱的美少年。
　　瑞安转身，身上的衣服自动转换成合贴的大小。唇瓣染樱花粉，眼睛如杏花状。小巧的鼻梁，精致的下巴，踮起脚才能够到人的身高。那样娇小、美丽、引人呵护。
　　林深本来还在上瘾地喝殿下亲手泡的茶，一抬头见到此时此景，茶水从嘴角留下来，手一松，“啪”的一声。
　　又摔碎了一个杯子。
　　这么可爱，一定不是他的殿下。
　　晏微凉上回改头换面时林深并没有亲眼所见，乍然一见，内心震撼可想而知。
　　依然是很漂亮的脸蛋，只是完全没有殿下原本的影子。
　　这也，太，太，太，可爱了吧……
　　林深惊愕道：“殿下，您真……”好看……
　　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碎片，掩去眸中的杀气：“一百星币。”
　　林深已经摔碎他两个杯子了。
　　这种人工烧制瓷器的技艺现在都快要失传了，价值根本不是一百星币能衡量的。
　　林深：“这不是重点，您现在真的很……”好看。
　　瑞安愤怒道：“这是重点，一百星币，立刻转账，以后不许碰我的杯子！”


第12章　太子
　　林深摸了摸鼻子：“好吧。”然后打开光脑给晏微凉转账。
　　晏微凉收到消息提示，林深往他账户上打了一千星币。
　　“你是多打了一个零吗？”晏微凉抬头问。
　　林深恭谨道：“不是。考虑到我实在太笨手笨脚，以后可能打碎您更多杯子，我就先一次性付清了吧。”
　　林深完全忘记晏微凉之前勒令他不许再碰杯子。少年软软糯糯的模样太没有威慑力了，让人看着只想当一个小孩子好好宠着，而不会产生臣服的心思。
　　从某种程度上说，晏微凉扮演Omega扮演的很成功。
　　“没有下次。”少年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枚茶杯碎片，想要狠狠捏碎，“你再破坏我的杯子，我就把你撕成碎片。”
　　……想象中帅气捏碎瓷片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锋利的瓷片割破了少年娇嫩的肌肤，使得漂亮的手指渗出血来。
　　林深惊恐道：“殿下，您，您的手……”
　　晏微凉：“……”
　　有点疼。
　　他忘了，他现在只是个精神力为B级战斗力为F级的战五渣Omega。无法徒手捏碎坚硬的瓷片，更无法用无形的精神力将一地碎片化为齑粉。
　　晏微凉冷静地把碎片扔回地上：“让人进来打扫碎片。”
　　林深小心翼翼地看他被割伤的手：“您需要上药。”
　　少年的表情顿时有点难以置信。
　　Alpha拥有极其强大的自愈能力。只要不一击致命，就算心脏受创也能够慢慢恢复过来。普通的皮外伤更是不值一提，一般的匕首刀剑甚至伤不到他。
　　这大概是晏微凉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被一个杯子碎片伤到，并且伤口没有在三秒内自动愈合。
　　林深知道殿下当了那么多年的Alpha，对Omega的身娇体弱可能没有具体概念。他迅速翻找出医药箱：“请让我为您包扎。”
　　少年坐在床榻上，伸出手，有些失神。
　　林深把药抹在晏微凉手指出血的地方，晏微凉面色淡漠，只是掌心不自觉紧了紧。
　　林深立刻道：“会有些疼，您忍着点。”对于面容倏然年轻到少年时的殿下，林深总不自觉拿出哄弟弟的语气。
　　殿下可比他那个便宜弟弟可爱多了。
　　忍着点……
　　着点……
　　点……
　　晏微凉知道是自己对痛感的忍耐程度变弱了，又或者是对疼痛的敏感度增强了。
　　他是Alpha的时候，被虫族的尖刺与骨翼穿透肩胛时都能一声不吭，悉数忍下，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伺机待发。可现在只是一点根本算不上伤的破皮就令他觉得疼痛难忍。
　　战斗力就相当于体质，体质越强悍，战斗力越高。SSS级体质与F级体质之间的天壤之别，晏微凉算是体会到了。
　　难怪当初会那么……疼。
　　晏微凉其实不太愿意回忆他和楚余温那荒唐的第一次。太丢脸了。不是出于一个Alpha被压的屈辱，而是……他居然疼哭了。
　　那是晏微凉长这么大第二次哭。第一次是他刚出生的时候，任何婴儿来到世上都会有的第一声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