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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煞气缠其八
　　听了南文栋的话，姜诚拉了拉衣领去嗅衣服上的味道，嗅到自己代言的洗衣粉的柠檬味不太确定地回头问燕衡道：“我这件衣服是你上次住我家的时候你洗的……你洗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吗？”
　　猝不及防地被喂了一大口狗粮，南文栋无语地提醒道：“老铁，是我穿在身上的这件。还好我是个修道的，一般人如果穿上你这件衣服怕是也要发疯了。”
　　姜诚思路清晰地顺着往下想：“所以其实是有人想拿这件衣服来害我？然后刚好我因为嫌这件衣服丑把它丢到了那间公寓，又刚好被不怕邪的你穿去了医院，最后又刚好遇上了被恶人陷害的我姐，所以才产生了这么个后果？”
　　这么想虽然好像太巧合了点，却也是迄今为止最合理的说辞了。
　　“你真的一次都没有穿过我身上这件衣服？”南文栋刚说完，想到电话里姜诚看不到，团团转了一圈，“要不我给你拍张照传过来？”
　　姜诚坚定道：“不用了，放在那间公寓里的衣服我保证一次都没有穿过。”
　　——腾给南文栋住的那间公寓在城北，是十八岁那年姜国涛送给姜诚的生日礼物，结果因为城市规划不久之后附近建了个大型广场，住在广场周围的中老年歌舞团开始在广场上载歌载舞，姜诚在感受了一晚魔音绕梁之后就把那间公寓挪作了杂物摆放用，比如赞助商高价赠送版型却不太合适的衣服。
　　南文栋沉默了几秒，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在翻找着衣服口袋。
　　“衣服的商标上写的是Chame……这是你代言的服装品牌？”南文栋把衣领翻回去。
　　姜诚道：“嗯，我现在身上穿的这件也是他们公司的。”
　　“那么生产商应该没什么问题……那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你还记得我身上这件是谁拿给你的吗？”南文栋开始争做大侦探。
　　姜诚干脆果断地否认：“我平均每天都要收到一百来件粉丝还有赞助商从全国各地寄到公司的东西，我哪里会去记得谁把什么东西捎给我这么琐碎的事情。”
　　“嗯，反正不是Andy就是洪牧吧……要不就是Mary，多半是我经纪团队的那几个人，”姜诚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许久之前的事情，一拍大腿暗叫不好，“卧槽，好像那个何家阳也给我捎过东西！”
　　“何家阳？”南文栋听到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走到病床旁去问正在专心给水果削皮摆盘的元鸿运，“小红，何家阳是不是就是那个邀请穆晴晴参加素人改造网综的人？”
　　元鸿运放下切了一半的香蕉点点头道：“对哒，他还唆使杨家那个涝水鬼绑架了诚诚的经纪人罗哥哥，另外上次我师父交到总局的那把桃花锁也是他的东西。”
　　“哇，看来我出去养貔貅鸟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了不得的大事嘛，”南文栋惊叹一句，“难怪我说你师父这种五六年没下山的人怎么突然就把编制又挂靠到总局了。”
　　“总之这个何家阳是万恶之源没跑了，把他抓住应该能解释清楚不少事情。”南文栋盖棺定论。
　　姜诚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背：“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四人通话间，姜谨悠悠醒转，看到病床旁边端端正正坐着削苹果的元鸿运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接着看到站在元鸿运旁边拿着电话眯眼笑得像只狐狸的男人，更是增添了一分警惕。
　　南文栋看到姜谨戒备的目光，对手机那头说了句：“你姐醒了，先不和你聊了。”挂断了电话朝姜谨极为绅士地鞠了个躬：“美丽的姜女士您好，在下南文栋，是姜诚的朋友，恰好出差路过B市，听说您因身体不适正在住院，冒昧前来探望您，这个果篮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您不要客气。”
　　一听是姜诚的朋友，又见此人风度翩翩谈吐不凡，姜谨心中的警惕少了几分，目光和缓了些：“南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谨谨姐姐，我舅舅是养青龙……唔！”元鸿运还没抢答完成，嘴巴就被南文栋拿猕猴桃片给堵上了。
　　南文栋手上不住地给元鸿运投喂着各色水果，看着姜谨明显冷淡下来的表情，眼神真诚地微笑道：“我自己开了一家宠物医院，平日里救济一些流浪猫狗什么的。”
　　“小元先生是你的外甥？”姜谨果然还是听到了元鸿运的那句话。
　　“是，”南文栋点头承认了之后又飞快地撇清和两人的关系，“不过小红是跟着他师父长大的，我一个外行人也不懂什么，所以在教育他这个问题上一直感觉很惭愧。”
　　两三句话让姜谨对这个“正常人”的好感增添了不少，她的态度稍稍好了点：“南先生自己开宠物医院救济流浪猫狗，真是一个很有爱心的好男人。”
　　“哪里哪里。”南文栋摆摆手，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下了姜谨的夸赞。
　　姜诚这边被强挂了电话，吃了个瘪，心中不爽外加担心姜谨的身体状况，收拾完客厅打算这一天里第三次往医院去，还没有走出门就接到了姜谨的电话，姜谨在电话里说自己要休息了，有什么问题让他明天再说。
　　想到姜谨本来就睡不好，又不好霸占她的睡眠时间，姜诚只好转道给南文栋打去了电话，约他们二人在姜谨名下的一家私人会所见面。
　　姜诚从车库里开出了自己的小老婆，对着站在车库前等他的燕衡吹了个口哨：“这位帅哥，你愿意随我上车去兜兜风吗？”
　　燕衡不理会他的调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顺手帮他整了一下为微微凌乱的衣领。姜诚眼含笑意享受着燕衡的周到服务，视线触及他那在手里的那叠公文袋，忽然想起姜谨交给他的那个艰巨挑战，笑容瞬间消失了：“对了，你为什么敢答应我姐暂管公司的要求？”
　　“为什么不可以？”燕衡整好了衣领还帮姜诚用手抚抚平，听到他的话茫然地抬眼看他。
　　姜诚鼓起嘴巴吐了口气：“你都没有过处理上千万资金流动的经验，更何况传媒公司还不止这些东西，各方调控都得你来……”话还没说完，眼皮底下旁边人递来一叠看上去就价值不凡的证书，燕衡表情认真地对姜诚道：“我有过管理上千万资金的经验。”
　　“什么时候？”姜诚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你难道不是一直和元鸿运住在踏云道观上？”
　　燕衡的表情有些无奈：“十年之前，我们一直住在燕家本家，我当时是燕家下一任家主的候补，所以负责打理家族财产。”
　　为了打理家族财产还考了证书，足以见得燕衡本人的严谨态度及燕家财富的不可估量。
　　“当时？”姜诚又抓住个字眼，联想到略显破败的踏云道观，他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然后你不肯当家主，就被赶出燕家了？”
　　燕衡轻笑一声，看驾驶座上的恋人辄觉可爱十分：“不，只是带鸿运出来历练罢了。”
　　然后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年，淡泊名利的燕道长偏偏把天真懵懂的小徒弟养成了一个绝世财迷。怎么说呢，都是情势所迫的。
　　但姜诚想想似乎也是，鸿运小的时候还不能一个人下山找活来干，燕衡又像个深度社交恐惧症似的能憋个两三年都不下山，看到豪宅楼房时照样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买就买，实打实的像是人傻钱多的少爷做派。
　　“你这几年都没有回过本家？”姜诚一边开车一边好奇地问燕衡道，“鸿运不是说你们过年都是两个人在山上瞎对付的么？”
　　燕衡颔首：“本家人太多，去了必然免不了寒暄，浪费时间。”更重要的是燕道长大概也并不记得这些来来往往的奇怪的人吧？姜诚窃笑着想到路上热情和两人打招呼却被燕衡用茫然眼神伤害的麦聪明，感觉自己应该找到了真相。
　　“我这几天会去一趟本家。”燕衡突然宣布道。
　　姜诚的方向盘打了个滑：“怎么就突然要回去了？不是说要帮我姐管公司吗？”
　　“本家就在邻市近郊，来去方便得很。不能辜负姐姐的期待，我需需向本家几位经验丰富的叔伯请教一些经验，也可以为公司镇一镇气。”
　　“而且姐姐身上的怨气难以消弭，只有燕家的斩煞刀可以完全斩除。”
　　姜诚听得专注，听到“刀”和“斩除”的时候一脚刹车踩着急停，猛地回头看向燕衡：“刀？这是要见血的节奏？”转念一想燕衡并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你会控制力道的吧？”
　　燕衡抬手附上姜诚放在档位上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以示安心：“斩煞刀是无刃之刀，不会见血。”
　　“那是怎么个斩法？”
　　“以刀背压背迫出煞气，煞气缠上刀身会自动湮灭，”燕衡看到姜诚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猝不及防又开了一波大，“我和本家的长辈们说，这一次回去不带鸿运。”
　　姜诚点点头，还没听出哪里不对劲：“哦，快去快回好像是没必要带鸿运哦？”
　　“嗯，所以他们让我带你回去。”
　　“你……你拒绝了吧？”怼天怼地的姜小霸王突然感觉牙齿开始打架，说不清话。
　　燕衡扯了扯嘴角道：“不，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
　　以及下一次再写20万字以上的我一定有5万存稿再发文，突如其来的卡文闪了我的腰…


第60章　煞气缠其九
　　碧绿掩映的山林深处有几棵造型别致的龙柏，循着龙柏上的红绳可以看到每个分岔道的入口处都洒满了似是阻拦路人同行的小石子，而如果行人们再用心一些，便会发现在其中几颗小石子上刻着晦涩难懂的八卦图案，并且每一颗石子上的图案都各不相同。
　　“这是燕家本家门口的八卦连环阵，为了防止没有灵力根基的人误闯而布置的，你只要随着我的步子走，就能找到正确的路。”远处传来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不多时，燕衡和姜诚出现在山道尽处，两人向龙柏走来，不时停下来低声地交谈两句。
　　正是秋阳凶猛的时节，尽管深山有树林遮蔽，阳光还是能透过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缠照到路人身上，姜诚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的纽扣已经解开，袖子被挽起老高，他一边走一边扯着衣襟给自己扇风，头上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滴汗，学院风的衬衫硬是被穿出了一种不良少年准备去打群架的即视感。
　　燕衡也换下了行走惯常穿着的黑T长裤，穿回了那一身看起来道骨仙风的白袍，他身后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包，走路依然脚底生风。
　　两人皆是一身白，一长一短，又都是面容英俊的青年后生，肩并肩走在山道上，倒也显得有几分登对模样。站在龙柏低枝上的鹪鹩见了满意地吱喳两声，扑腾着翅膀飞离枝头，在两人的头顶盘旋两圈之后就不知所至了。
　　姜诚一路上第十八次停下来给自己擦汗，擦完了之后顺手拿纸巾也拭了拭燕衡的鬓角，望着太阳照到地上的那一块光斑重重地吐了口气：“所以还有多久？”
　　燕衡心算了几秒后说道：“再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约等于播放完姜诚两张专辑所有歌曲的时间。姜诚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这就是你一个小时之前说的马上就到了？”
　　燕衡也心知自己方才耍了点小心思，然而不拿“马上”二字去诓姜诚，这个作起来全世界都驾驭不住的小公举怕是连整段路的三分之一都走不到。他默默地把背包从背上卸下来挽在手上，三两步走到姜诚身前背对着他单膝跪下。
　　“你你你你干嘛啊？”姜诚本来还在抱怨这该死的天气，突然间看到燕衡背对着自己跪下被吓了一跳，“你就算要求婚也跪反了吧？”
　　“是我不好，答应了姐姐要照顾好你，还是让你受累了，”燕衡说这话的时候一板一眼，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魅力，“剩下这一段我背你过去。”
　　姜诚红着脸疯狂摆手道：“不不不我就随便说说……咳……其实也不是很远嘛！”说着低着头疾步超过燕衡走到前方去。
　　——自己带的东西全在燕衡背的那只包里，如果本人再被燕衡背着走进燕家，那大概燕家人对自己的印象分会直接刷到负吧？
　　还没走出几步，姜诚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紧接着腰腹处传来一阵力道，一只手将他拦腰抱起，另一只手抱在膝弯处，整个人被燕衡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了怀中。
　　姜诚脸红更甚，捶了燕衡几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你干嘛啊？快放我下来！”
　　燕衡抱着姜诚往上颠了颠，把人往自己怀里送了些，观察了一番几棵龙柏下的石子图案，步伐稳健地选了其中一条道走了进去：“等走出八卦连环阵我就放你下来。”
　　“赶紧放我下来，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姜诚神情紧张地左顾右盼，生怕走着走着突然有什么燕衡熟识的人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正想着，前方隐约传来了孩童追逐打闹的嬉笑声，接着便有几个穿着布衫的小少年从四面八方涌向同一个方向，汇聚到了燕衡和姜诚正在走的道上来。
　　冲得最快的那个男孩眼睛尖，一眼瞥见被层层叠叠龙柏遮挡住的两人，警觉地吹了声口哨示意其他孩子停下脚步，高声朝这边问道：“谁在那里？”
　　燕衡向前的脚步顿了顿，听出了领头那少年的声音：“楚怀。”
　　燕楚怀站住脚，仔细辨认着来者的身形，旋即欣喜地朝燕衡跑来：“小叔！你回来了！”其他孩子一听是燕衡回来了，也兴奋地叽叽喳喳往这边跑，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小叔”“伯父”“舅舅”甚至还有个说不太清楚话的小朋友光顾着“啊啊”，在姜诚看来像是一群穿着一样包装外壳的小熊软糖。
　　趁着孩子们往这边跑的空当，姜诚赶紧从燕衡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刚想踩到地上，就被眼疾手快的燕衡又凌空抱了起来。
　　姜诚：？？？
　　燕衡看出了姜诚的满脸疑问，出声解释道：“随意踩错步子会改变八卦阵的阵法，容易陷在迷宫里走不出去，你踩在我的鞋子上便是。”
　　姜诚看了一眼燕衡洁白的鞋面：“我这鞋底可是踩了一路泥走过来的。”
　　“无妨，”燕衡不甚在意道，“等回了本家可以再换。”
　　然而姜诚脑补了一下两人面对面，自己的脚踩在燕衡的鞋面上，无处安放的手还搭在他肩膀上这样一副GAY里GAY气的画面，诚实地拒绝道：“你再往前一些，我踩你现在这里。”
　　听了姜诚的话，燕衡也不强求，往前走了两步后转身看着姜诚按着自己的脚印踩在了自己方才的落脚处。
　　燕楚怀等几个孩子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近处，姜诚发现这几个孩子动作虽然极快，却不时停顿着在某几处拐上个弯绕开几株龙柏，显然是对这个八卦连环阵极为熟悉。
　　“小叔小叔！你好久没有回来看我们啦！”燕楚怀速度最快，跑到近前一把扑入燕衡的怀里，燕衡虽然面上表情不显，却还是单手将小少年扛了起来，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他坐得更舒服一点。
　　“小叔！我妈说明年也让我去参加初级资格证考试，到时候我想和鸿运哥住同一个宿舍可以吗？或者安排我们住在隔壁也可以……”燕楚怀坐在臂弯里还不忘举手提问，说着说着眼神就从燕衡脸上不由自主地挪到了他身后的姜诚身上，“噫，鸿运哥，你怎么大变样了？”
　　“……”刚想开口介绍自己的姜诚被小少年一句话堵在喉咙口。
　　其他几个孩子也终于都跑到了燕衡身边，错落有致地围拢成不规则的密闭圈，都拿好奇陌生的目光打量姜诚。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姜诚在走红后第一次尝到了没人认识的辛酸滋味。
　　末了终于有个小姑娘脆生生地问道：“四伯伯，我妈妈昨天跟我说你找对象了，这个是不是就是你的对象啊？”
　　“不是不是！对象是指一对大象！小叔身后那个是一个好看的大哥哥，才不是大象！”马上就有另外一个小正太大声地反驳了她。
　　一群孩子就针对姜诚到底是人还是大象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被围在中间的姜诚听着十来个孩子唧唧呱呱地讨论着自己的物种感觉头昏脑胀，赶紧用当□□手的实力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停——！”
　　吵吵嚷嚷的一群孩子霎时间停了下来，一双双闪亮亮的大眼睛齐齐瞪大了盯着姜诚。
　　姜诚被盯得颇有压力，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燕衡。
　　感受到姜诚求助目光的燕衡眼底多了抹微不可见的笑意，先向姜诚介绍怀中抱着的这个：“这是燕楚怀，我大姐燕璇的长子。”
　　“燕楚堂，楚怀的胞弟；燕芳离，二姐燕玑的长女；燕芳游，芳离的胞妹……”燕衡指着几个孩子一一给姜诚介绍道，被叫到名字的孩子则开开心心地应了声到，仿佛在某个学堂的户外课上接受老师的点名。
　　燕衡花了五六分钟终于把几十个孩子的名字和亲属关系全都报完了，姜诚除了最开始的燕楚怀和最小的那个燕殊还记着，其他人皆是脸和名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