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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龙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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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一滴在我后脊上就行。”
  彭少爷行动力超群; 当下拽住龙王的胳膊没轻没重地一拉,把他带到自己怀里扣住。李祎默默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破布娃娃,好在他筋骨比较结实; 不至于被拽脱了臼。
  彭彧给人脱衣的技术属于一流水准,三下五除二扒裸了龙王的上身,只见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从颈椎向下延伸了一个手掌长,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惹眼。
  彭彧手莫名一抖,轻轻在他颈后按了按,沉着嗓子问:“就从这里滴行吗?”
  李祎顺势把头抵在对方肩窝,瓮声瓮气地说:“行。”
  瓶子里的透明液体并没有想象中粘稠,却也并非像水,倒更像是水银。彭彧缓缓倾倒出来一滴,那一滴沾到皮肤便像珍珠般结成了浑圆的一粒,顺着微凸的脊骨一路滚落下去,越滚越小,行至尾椎彻底消失不见。
  彭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特别的液体,忍不住啧啧称奇。药液似乎已全然渗进皮肤,他塞好塞子,扑鼻的清香也渐渐散了。他给对方拢好衣襟,就听他忽然抬头问:“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到底伤在哪儿了?”
  彭彧眼皮一跳,实在没料到这个突然杀出的回马枪,一时动作有些僵硬。他很想回一句“只要不伤到裆伤哪都行”,可某龙的表情太过认真,着实不像很好糊弄过去的。
  于是彭彧眼珠一转,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你想看少爷我的肉体就直说嘛,不过我的肉体可金贵得很,看一眼一锭金子,你付得起吗?”
  李祎面无表情地附和他:“付不起,赊账行吗?”
  “小本买卖,概不赊账;一经售出,拒不退还。”彭彧慢吞吞松了自己的衣服,从领口往下拉了一点,某人的视线便顺着缝隙钻了进去,只看见一道疤从右肩斜向左肋,已经只剩了个浅淡的印子。
  “你这可就有点犯规了。”彭彧连忙把衣服重新掩好,装出一副欲迎还拒似的欲盖弥彰,“说好看‘一眼’一锭金子,你这看了几眼?我看你卖身也还不起了。”
  李祎并不想搭理他无聊的玩笑,觉得那道看上去没有半寸深的伤口着实不像九渊口中的“重伤”,半信半疑地问:“就这一刀?”
  彭彧顿时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大呼小叫道:“不然你还想要几刀?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狠心啊,不要拿你们龙的标准来衡量好不好,我可是‘脆弱的凡人’!这一刀都痛死了好吗?”
  李祎看着他满脸呼之欲出的“真情实感”,觉得这位少爷恐怕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伤得严重”,一想他那金贵的肉体恐怕出生到现在也没经过什么小伤小碰,这一刀着实够他受了,也就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并稍稍放宽了心。
  毕竟在龙王看来,这伤也就跟擦破层皮没什么两样。
  彭彧见他面色稍缓,立刻趁热打铁乘胜追击,从颈边一扯拽出根红绳,干脆利落地转移话题:“你看,那小乞丐送我的铜钱,替我挡了半刀。”
  李祎忍不住睁大了眼,只觉自己的眼睛遭受到了巨大冲击——要不是他说,他还真没看出这是枚铜钱,仅剩一半的铜钱被彭少爷好生改造了一番,颇有大匠风范地往上镀了一层金,又别出心裁地在外面包了块弧形的玉,成了块货不真价却实的“玉包金”。
  李祎眼皮一阵狂跳,着实不能理解彭少爷这个畸形的审美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一时间什么都忘了计较,只想赶紧挪开自己被辣到的眼珠。
  彭彧又不依不饶地跟他显摆了好一会儿,见他面露倦色地闭上眼,这才终于放过了他。
  周淮的药似乎都有安心静神的功效,被按平在床上没一会儿,李祎便迅速迷糊了过去。彭彧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一扭头发现某只傻鸟居然也卧在枕边睡了,难怪这么半天没听见它叽歪。
  黄豆好像励志当个吃了睡、睡了闹的小畜生,整日没心没肺地到处扑腾,颇有彭少爷当年四处撩猫逗狗的“大家”风范。可惜畜生到底是畜生,口不能人言,再怎么扑腾也就是“叽叽”与“啾啾”的区别,除了讨人嫌、讨龙厌、讨看官一笑,似乎再无其他用处。
  彭彧托腮瞧着这同时入睡的一龙一鸟,嘴角忍不住轻轻翘了起来。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微风扑簌簌叩击着窗棂,他难得在这万籁俱寂中感觉到一点超然物外似的岁月静好。
  但随即他敛去笑意,拿起两本仙籍重新看了起来,内中文字像是熟稔的朋友,手指轻轻擦过纸页,都好像能引起久别重逢的欢呼雀跃与依依不舍的呢喃细语。
  他为什么能看懂天界的文字?
  一直以来觉得人间文字晦涩难懂,是因为仙界文字已经刻在了他骨子里,无论经受多少外物侵扰也不被撼动分毫吗?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
  彭彧微微地蹙起眉心,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字里行间。书中记载,乾坤镜最早出现的时间是四千年前,就是李祎念的那一句。彭彧往前看了几行,发现这段写的是:“四圣出,镇天地四方,封四神。木之青龙镇东,金之白虎守西,火之朱雀驻南,水之玄武固北。唯中央之土无所立,遂聚地之浮阴为腾蛇,捏地之沉阳为勾陈,于是阴阳相合,五方相辅,乾坤定而日月平,万灵皆兴。”
  “中央之土纳四方之气,万象更新,偶现乾坤神眼,添腾蛇蜕,辅麒麟角,或可成镜。”
  彭彧看到这不禁一愣,心说什么玩意,怎么就从万象更新跳到乾坤镜了?这个转折到底是以怎样一种离奇曲折的姿势转的?
  而且那个“遂聚地之浮阴为腾蛇,捏地之沉阳为勾陈”之前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谁造出了腾蛇和勾陈?
  他翻来覆去地把这一段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跳两行或者漏几个字,直看得一头雾水,最后那句话更像是从别的什么地方生搬硬凑过来的,简直虎头蛇尾不知所云。
  这仙籍……莫不是被人改过吧?
  仙人们写书要都是这种水准,那……他宁可选择跟小黄书共度余生。
  彭彧又随便往后翻了几页,没再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关于乾坤眼的记载再次出现就是两千年后,说天界从一位散仙身上取得了乾坤眼,制成乾坤镜之类云云,大致跟李祎所说一致。至于这位散仙是何许人也,姓甚名谁、仙号几何、年纪几何,就全都不可考了,仙籍里没有任何记载,仿佛这个人只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不值得大费笔墨着重描写。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也就是说,第一面乾坤镜,是仙人们用一位同僚的眼睛做成的,这位同僚很有可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仙籍里只算个不入流的中下等,并十有八九因为被取走眼睛而死。人死如灯灭,这位无亲无故的小小散仙如一颗消失在空气里的尘埃,没人替他打抱不平,也没人替他讨个说法,只在青史中留下轻描淡写的一笔,甚至都引不起什么人注意。
  好像是“乾坤镜”的附属品,因沾着那镜子广大的神通,才得以在书里留下几个横竖撇捺似的。
  彭彧心里无缘无故有些发堵,好像有一口气梗在喉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慢慢地合上仙籍,瞬间觉得那些熟稔的字迹也陌生起来,仙气缭绕的纸页里处处透着不近人情的冰冷。
  他实在没忍住搓了搓李祎的手指,这人虽然看着也冷,可到底跟那帮仙家是不一样的,龙王只冷在表面上,神仙却是冷在骨子里。
  他忽然没由来地想,如果这条龙不是混血,有朝一日也成了镇守天地的神,会不会变得和其他神明一样?
  彭少爷自顾自地想了一会儿,终于甩甩头止住自己的脑洞,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白纸,又砚了一点墨,斟酌片刻在纸上写下几个词:
  逆鳞、道行、龙筋。
  神仙们在龙王身上得到的东西,就算龙王自己不计较,他却不肯。他一届凡人,没龙王那舍己无私的大爱,人对他好,他回上十分,人若犯他,他也必不饶人。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自量力,可他心里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念想,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强大了,将那些神仙施加在李祎身上的伤害一点点讨回来。
  尽管他只是一届凡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地吐出,呼出的气莫名变得灼烫起来。他把纸折起放在火上烧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方才写下的竟是仙界的文字,字体也跟平常的潦草不太一样,多了几分隽秀与超然。
  他蹑手蹑脚地掩好门出了屋,去厨房偷了两个洗好的李子,边吃边溜达向后院,一过去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呼喝声:“再来!”
  是潜岳在跟……九渊过招。
  彭彧瞪大了眼,心说这姑娘不想活了,跟一条龙比武?只见那条老实的龙轻松躲过几拳几脚,诚恳地说:“你放弃吧,你不可能快过我的。”
  彭彧认真想了想,回忆起某天晚上这龙护卫在自己床边不小心吐露的“真情”,觉得他单身到现在真的是凭本事的。
  “我不信,再来!”潜岳姑娘静如处子,动若疯子,眨眼化作一道残影朝着九渊招呼了过去。
  彭彧咬了一口李子,觉得着实不大够甜。他在场边观战片刻,终于找到俩人分开的时候插了一嗓子进去:“喂!九渊你不是回龙族了吗?”
  九渊侧身躲过潜岳一记手刀,还有暇回道:“这都过去多久了,我早回来了。”
  彭彧一想也是,毕竟神龙瞬息千里。他继续给自己没话找话:“潜岳你突然这么拼命干嘛?我可没逼你要成为天下第一啊!”
  潜岳并没有理他,倒是九渊好心地回答说:“她说她那天没有保护好你,自觉愧对于你,所以……”
  他话才说半截就被潜岳如刀的目光戳了回去,龙护卫十分无辜地回以视线,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的眼神好像想把他抽筋扒皮放血吃肉。潜岳咬牙切齿地怒瞪了他三秒,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九渊:“……”
  他又做错了什么?
  一天之内连惹两人的龙护卫被罚面树思过,他家龙王却实在分身乏术,无法给予他龙王式的落井下石。李祎一觉睡死了过去,晚饭时分都没有醒,入夜甚至还发起了烧。
  彭彧起夜的时候“顺路”去西厢看了一眼,这一看发现某人素来苍白的脸色竟有些不自然的潮红,瞬间觉得不太对劲,一摸他额头,登时吓得大呼小叫起来:“我靠,大哥你快烧熟了!”
  李祎眼皮轻轻一颤,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想醒过来,却没能成功。
  “你烧得简直比黄豆还烫!”彭彧焦急在原地转了三圈,转身大步出了门。
  黄豆被他惊醒,敛着一双小爪卧在枕边,歪头无辜地“叽”了一声。


第38章 乾坤镜(二)
  彭彧很快去而复返; 端着一盆冷水放在床脚,把毛巾浸湿了敷在李祎额头上。他从没想过一条龙居然还会生病,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犹豫着要不要冒着被大卸八块的风险去济人堂敲周淮的门。
  李祎忽然动了动头; 比平常的粗重的喘息表示他非常不舒服。彭彧连忙把毛巾扶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要不要去找周淮过来?”
  灼烫的呼吸打在他手上; 彭彧只觉跟他相碰的皮肤都要烧起来了。李祎应该是听到了他说话,艰难地隔着眼皮转了转眼珠; 嘴唇开合:“药……”
  彭彧忙凑近了; 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药的……作用; 不用找……找他。”
  彭彧听罢微微一怔——药的作用?所以周淮的药好归好,在带来超凡疗效的同时,也会伴随着强烈的副作用吗?
  之前用来止血的药会让人嗜睡; 现在这一种副作用则是高烧。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实在担心某龙要烧出毛病来——龙的体温本来比正常人略低,现在烫成这样,不会烤成龙干吧?
  龙王明显不想被活活烧成龙干; 吃力地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用喑哑的嗓音吐出一个字:“水……”
  彭彧忙不迭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托起他的头; 把杯口凑到他苍白干裂的唇边。李祎像是渴极了,迫不及待地把杯中水喝了个底朝天,似乎还意犹未尽,又讨了一杯。
  彭彧寸步也不敢离地守着; 毛巾换了一遍又一遍,对方身上的温度却始终降不下来。李祎在高烧之中睡得并不安稳,几乎隔上半个时辰就要醒一次,喝点水,再继续迷糊过去。
  龙王难受了一宿,彭彧也跟着被折腾了一宿,眼皮不停地打架,好几次撑着头就要睡过去。天将黎明之时,李祎喝进去的水终于变成汗发出,同时带走多余的热度,体温徐徐地降了下来。
  彭彧这才一颗心落回肚子,确定他彻底退烧了,帮他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喊了个下人在门口守着,自己踩着虚浮的脚步、瞪着迷离的双眼回房补觉。
  同时心想,李祎这伤估计得每天用药,那不会每天晚上都要烧吧?
  彭少爷一语成谶。
  周淮的药不愧是给龙专用的,这副作用要是搁在普通人身上,估计早就要折腾死俩仨。彭彧无比庆幸自己能从这大夫手底下活着捡回一条小命,一边心疼龙王惨遭荼毒,一边努力回想自己三岁时到底是怎么被治好的,不会有什么延迟了十几年的副作用——比如……他的性取向好像彻底走上歪路,掰不回来了?
  可惜,就算彭少爷再怎么天赋凛异,也很难记得三岁时候发生的事。他无端打了个寒颤,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思,觉得不大应该把症结归在周淮身上,毕竟这大夫救了自己两命,背后诋毁人家着实不太仗义。
  龙王白天用药晚上准时发烧,一烧就是一宿,彭彧也不得不跟着调整了作息,暂时变成了昼伏夜出的生物。虽然他也不知哪来的自信,笃定自己在“照顾人”这方面能比下人做得更好。
  反正李祎一烧起来就意识模糊,也顾不上找他算账。
  彭少爷一回生二回熟,数天之后终于能把“穿衣”“喂饭”“喂水”这种事伺候得利索了,李祎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当练手对象,竟然也逐渐适应了这种“哪里都不周到”的照顾。
  就是有一点比较麻烦,某条龙实在是有点洁癖,每天退烧时出一身汗,就难受得一定要从头到脚清洁干净,还不肯用法术,必须要泡水才行。
  彭彧着实不懂,这人明明浑身上下没一点知觉,到底是怎么感觉出“难受”的。
  然而龙王之命不好违逆,彭彧只得每天下午吭哧吭哧地帮龙洗澡,由于此龙实在太沉,每次搬动都是对他臂力和腰力的双重考验,基本充当了他伤愈之后的锻炼工具。
  彭彧只觉自己这么练下去,恐怕要朝着叶荣那个方向发展。
  “我说,”他试了试水,把某龙小心地放进浴桶,随即叉腰喘了口气,“你这么瘦,怎么能这么沉?你这分量到底长在哪儿了?”
  李祎掀起眼皮瞧了瞧他,似乎对有人说他“沉”这点十分不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龙骨比较重。我在龙界已经算轻的了,你就知足吧。”
  彭彧抬起他一只胳膊,从皂角上揉了一把沫轻轻揉搓:“这不合常理,你龙身的时候沉就罢了,怎么变成人了还能这么沉?”
  “我原形的时候,难道你搬得动?”
  彭彧回想了一下自家才修好的“景观河”,自觉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于是不再吭声,紧紧地闭住了嘴。
  李祎这些天被周淮的药折腾得不轻,虽然整个上午都在补眠,精神还是有些倦怠。此刻在宽敞舒适的豪华浴桶里泡着干净的水,让热气一蒸,整条龙原地化成了没骨头的龙,脑袋枕着桶沿上垫的毛巾,闭着眼几乎要睡过去了。
  彭彧轻轻帮他揉着头发,眼神不自觉地往水里瞟,心说这龙也真越来越不要自尊了,就这么大咧咧地由着他看——话说龙根龙根,出处莫非真的是在这里?
  就是太白了点。
  彭少爷怀着几分少儿不宜的心收回了视线,继续正人君子似的给龙王洗头,揉着揉着却忽觉碰到了什么硬物,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对龙角偷偷从发间冒出了头,存在感极强地支棱开。
  他看着那对白生生的龙角,无缘无由地咽了口唾沫。龙王自己似乎全然未察,连眼皮也没有抬一抬,依然懒洋洋地安静泡水。
  彭彧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了十分欠的爪子,在那龙角上仔仔细细摸了一把。入手的触感温凉润滑,细摸可以捕捉到一些肉眼难以发觉的纹路,仿佛一块上好的美玉,未经雕琢浑然天成。
  他很想感慨一番这条龙连龙角都生得这么精致,在龙族只怕称得上颜值巅峰了。忽觉那人动了动脑袋,还以为他不满于被触碰龙角要挣扎,正准备抽回手,却不想对方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哼,十分享受似的眯起眼,主动把龙角搁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龙角上的纹路轻轻擦过敏感的手心,彭彧浑身触电般的一抖,只觉身体瞬间麻了半边。仿佛有一颗石子“哗啦”一下投入湖泊,打破了那并不坚定的平静,温柔的水波裹着他的三魂七魄,随着心跳一波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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