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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骨债-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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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之后为何会落到白泠儿手中以及她的恶行,我们无从所知,只知是有人利用灵珠所为。”
  筑子遥语塞,白泠儿找不到,灵珠寻不回,长老为了保住青丘便毅然将一个慕晴推向了深渊,筑子遥看着慕晴的眼眸,却不见任何怨恨和恐惧,有的只是那抹叫人心疼的解脱。
  天地世事,有因必果。既是慕晴因私心盗走灵珠,间接地伤害了天下无辜之人,便理由受其惩罚。
  筑子遥不再解释,转身离去。
  次日,佳丽苑的老鸨气势汹汹地来筑子遥这边寻人,愣是大闹了一场,筑子遥便以赎身为由将人打发走。
  他闲来无事,不经意间路过临安遗址,不住进入,昔日富丽堂皇的古都,已是化作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脑海中划过,故人已去。
  突然,司命出现在他面前,身影逐渐清晰,筑子遥淡然一笑:“是来与我告别的吗?”
  然,只见对方面露憔悴,摇了摇头,伸手向筑子遥讨要多年前给他的那颗销魂散,司命道:“五年前,茶商因贩卖军火被抄家,含湘为生活所迫,入宫为妃。那夜,她飘然起舞,夹杂无数悲哀,卓费大限已至,气绝身亡,是以含湘被当作妖女关押。两年前,江余因被人检举为西晋余党而入牢,不下几日,唐雯便为其‘洗冤’,并表明爱意,江余自是求之不得,娶她为妻。卓云年轻气盛,朝政方面多有不周,引得诸位大臣为之不满,其中自当以老将唐垣为首,有起兵谋反之意。江余借机插入时局,算计唐垣,欲将之送上黄泉路。”
  末,司命叹息一声:“我等回到天庭这些日子里,凡间已经过了十多年,发生了太多变故,如今仿佛又走到了三千年前朔逃与宋怡那一世的恩怨。”
  “若再不出手除掉含湘,怕是弥音公主此劫难渡,你也知寂逢虽平常不怎靠谱,但在卜卦方面天庭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筑子遥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衣袖,销魂散着实还在,可他哪里拿得出手。
  见状,司命压低喉咙,面容甚是凝重,“有一事,我以为该让成美知道……外人都传将军府的唐四小姐近年来身子羸弱,常染风寒。其实不然,所谓风寒,不过是昔日江余为她下的情蛊,如今蛊毒深入骨髓,若非我前些时候适时赶到,恐怕唐雯早已死于非命。”
  “一个已经没落二十余载的小国,当真值得他耗尽一生投入其中么?”筑子遥着实不能够理解,世事变迁,愣是西晋再辉煌也已成历史,江余等人好不容易存活下来,又何必苦苦去守护这虚幻的帝国。
  “或许,西晋于他而言意义非凡,哪怕连他自己都不曾明了……呵,真是个傻子啊。”司命叹息摇头,嘴角却微微勾勒着一抹苦笑。
  “司命,朔逃与我一样,也曾是凡胎肉体罢?”
  司命凝视了筑子遥好一会儿,才用着掩饰般的语调,说道:“是啊,成美怎会突然这么问?”
  “朔逃他……是如何成仙的?”
  “朔逃在凡间功成名就,战死沙场,我曾在天帝面前提过几句,老狐狸认其为才,故得仙资。”
  “原来如此。那,司命与朔逃之间可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情意?”筑子遥眸子一转,似有一道审视的光芒射出,挺了挺身板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赋予其身。
  司命忙避开眼,贝齿微咬着下唇,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怎会……”
  “咳咳,我等还是好生论论江余、唐雯二人罢。”司命窘得面脸通红,倘若筑子遥再度深问下去,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筑子遥并非胡搅蛮缠之人,司命既然不想说便定然有他的理由,他又何必苦苦逼问,他是明眼人,怎能看不出司命心意。
  轻声叹息一口气,便由他附和道:“既然江余已经起了杀意,再任由他二人随心发展下去,唐雯之死是迟早的事,一切不过时间问题。是以,我以为我等不可再以旁观者的姿态袖手,是时候该插入其中。”
  司命稍稍发呆,被筑子遥尖锐的目光拉回,直直点头喊答应。
  将军府。
  密室的四壁由麻石砌成,密不透风,油灯里的火苗泛着微弱的光亮,女子双眸禁闭,安详地躺在冰棺之上,仿佛睡美人永远不会醒来。
  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发出令人窒息的浑厚声音,男子双手负在背后,面无表情,如鬼魅降临,走到女子面前。
  掀开桌上的红布,皿具之中鲜血淋漓,蛊虫残余依稀可见,唯有一只毒蝎存活到最后,男子将之磨成药粉。
  他盯着皿具微微一愣,终究还是选择了走到女子身旁,缓缓坐下,一勺一勺喂她吃下,口中呢喃:“一根棍一寸长,二厢情二滋长。三拍肩三笑喜,四手牵四眼连。天会老人不老,一见迷心跟到老。”
  一根棍一寸长,二厢情二滋长。
  三拍肩三笑喜,四手牵四眼连。
  天会老人不老,一见迷心跟到老。
  一见迷心……跟、到、老……
  女子紧闭的美眸微微蠕动,面露痛苦,男子仿若不为所动,从容起身,横腰将之抱起,随之步伐离开,石门缓缓关上,唯有一副美人图不曾改变。
  女子睁开眼,双目空洞,犹如死灰般望不见丝毫生气。
  “娘子,我是谁?”江余低声询问。
  “你是……我的……毕生挚爱……相公……奴家只爱你啊……只爱你……”唐雯倚入江余怀中,病态殃殃,口中却只会这一句。
  逐渐地,她再次闭上了双眸。
  江余常年练剑,手上早已长满褶子,微微抚摸过她的脸颊,便起身凝望那画中美人。
  “求神女庇佑我西晋早日光复,如此……我方可安心带她皈依,正如她愿,粗茶淡饭又有何不可……”
  “皇子,你已是我西晋仅剩的唯一一位皇子了,二十多年来的心血,如今都交到了您的手里。老臣知道皇子自幼背负重大,可这是您身为皇子的责任,皇子可万万不可像始祖帝那般贪恋美色而误了家国大事啊!”老管家不知从何而来,仿若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正训斥告诫小辈。
  江余面色很是不好看,仿佛厌恶,不耐其烦道:“皇叔,你说的我都懂,儿女情长不过是我等光复西晋的棋子,孰轻孰重,我自有分寸,无须皇叔几次三番提醒。”
  “那便最好,至于这女子,老臣想是留不得……”
  “够了!”江余怒目之,眼神中暴露出无限红血丝,仿佛就要吃了人一般,“皇叔倘若无事便可出去了。”
  江余为情所困,不知究竟是那缥缈的家国大义重要,还是眼前被他控制的美人更胜一筹,却不曾发现屋上看戏般的二人。
  “看是他也并非那般绝情,既然如此,想必我等下手也会方便些。”筑子遥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司命眸光黯淡,仿若苦笑一声,轻道:“可不是……”目光却直直盯着那副美人图,笑意无法遮掩,筑子遥顺着司命的视线望过去,细细一看,愣是吓了好半晌。

  ☆、天下痴心人

  “成美,望你能够忘记今日所见。它寓意颇深,却在这世上留不得,我不忍下手,待离开之际,还有劳你……毁了它……”司命紫衣微拂,眸底深意凛然,是有多少诉不尽的苦楚和无奈。
  在天庭时,筑子遥也未曾察觉司命与朔逃之间非比寻常的情意,可放在了今时今日,纵使他有千万般不肯相信,却又无法真正说服自己,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筑子遥微微颔首,拍了拍司命肩头,安抚道:“此番你怕是不便现身,我……”司命否决,“无碍,本是我近日疏忽所致现下错事,又怎可让你一人承担。”
  既是司命都这般说了,筑子遥也不好再加阻拦,不然便是他矫情了,无奈只得随他去。
  届时,床榻上的病美人微微睁开眼,咳嗽不断,江余赶忙走到她的身侧扶起,“娘子感觉如何?”
  “相公,方才我做了个梦……你猜,我梦到了什么?”唐雯嘴唇微微发黑,面色惨白得直是叫人心疼。
  江余双手不自觉一颤,“什么?”
  “我呀……梦见了好多孩儿在门前嬉闹……我与相公两鬓斑白,麻布素衣,过着粗茶淡饭、男耕女织的平淡日子……咳咳咳,那样……真好……相公,你说,我们能够过上那样的日子吗?咳咳咳……”唐雯眼睛泛着泪光,她的身子自己自当最了解。
  江余并未启口,哪怕只是一句哄骗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本不该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如今却被折磨得非人非鬼,这一切可不都得他所赐么。
  从下蛊那一刻起,便注定他此生已负唐雯。
  时境过迁,昔日的他又怎知自己会爱上这枚棋子。
  呵,当真嘲讽。
  “江山美人,他从始至终选择的都是前者,如此又将唐雯置于何地?”司命轻声叹息。
  “此事说难不难,但若道简单,却又一点都不轻松。司命,你可否为他二人布下一个幻境?”
  司命若有所思,筑子遥这想法不为一个好计策,可此事牵涉甚广,途中倘若出现任何差错,非但幻境中的人可能尸骨无存,就连布阵之人也多半元气大伤。
  “时至今日,已经容不得我等再拖下去,成美,你为我把风,布阵。”此番,司命不仅堵上了自己的性命,更是扯上了这整个姑苏城的数万百姓。
  筑子遥不过随口一问,可孰知司命当真要动手,不由后怕,他道:“此番可非儿戏。”
  “以唐雯的身子要如何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蛊毒,她死,缘灭,天帝必将大怒,若凡间再出什么差错,我等也难逃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司命甚是深沉,道出了筑子遥从来不曾想到的绝对下场。
  “当真这般严重?”
  “嗯。”
  可一旦布阵失败,数万百姓命丧黄泉,那时后果便全由他一人承担,筑子遥岂会不知司命良苦用心。
  反观司命,明眸微动,似如释然,“纵使牵连无数无辜之人,可成美莫要忘了我是谁,他们若死,冥界定不敢收,大不了就是……一人死换得万人生,司命也当死而无憾。”
  “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本君定当一只蝼蚁都不放会进来。”
  司命只淡淡一笑,这次下凡,他晓得了太多事情,却令之思绪更加紊乱,孰是孰非,皆当一场闹剧罢了。
  司命起手一道紫光将整个姑苏城包绕其中,与外世隔绝。
  天色昏沉,仿佛深夜般黑暗,整个将军府被白绫、白灯笼缠绕,唐雯身披麻衣跪在老将军棺前,哭红了双眸,周遭无人,死寂斑斑。
  倏尔,她情蛊发作,心口抽痛,如万虫啃噬。
  而此刻江余正在姑苏境内的林子里调集军队,准备几日后的谋反。
  天雷自上而降,一场大雨蓬勃,唐雯不见江余,唇色愈发黑紫,纤弱的身影在地面上痛苦滚动,直叫人怜惜。
  届时老管家从门后缓缓走向她,不带丝毫表情,唐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亲切道:“吴叔,你还没走呢?府里的人该散的都已经散了,我知道吴叔自幼便来了府里,更是看着我长大的,你是舍不得父亲罢,咳咳咳……我房中还有些银两,想必日后也用不到了,吴叔就拿去,咳咳咳……拿去罢……”
  “小姐,吴某身份卑贱,却也并非贪图钱财之人,吴某能有今时今日,当真该拜小姐一家所赐。”老管家狰狞的面目仿佛可以将人吞噬,与往日唐雯记忆中的和蔼截然不同,不由得愣怔。
  “唐雯三代皆为将军,那可多亏了你爹当年投靠卓狗,逼得我等沦为亡国奴!”
  “吴叔,你在说什么……咳咳咳……”
  “小姐,你生性善良,也是个好姑娘,可惜生错了家族,我吴某绝不能让皇子因为区区一个你毁了我西晋后人这二十年大计!”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步伐沉重地走向那毫无还手之力的柔弱女子。
  唐雯明白自己大限已至,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她这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只是,到死都未能听到他的一句赤心之言,当真不甘啊。
  手起刀落,那一日血洒将军府,她的视线早已模糊,只见一把剑刺穿了老管家的胸膛,那人大步朝她走来,她看到了他眼角的泪珠。
  够了,这就够了。
  唐雯艰难扯出一个纯净的笑容,柔声道:“相公,你来了。”
  “嗯,我来了,我马上带你去医馆。”江余放下手中的剑,紧紧抱着她,只怕一松手便再也抓不住她了。
  “没用的,情毒入骨,我早已无药可医,哪怕此番侥幸活了下来,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罢了……相公,能够死在你的怀里,我……我……咳咳咳……”
  “你……”
  唐雯微微抬手扯住江余的衣袖,她道:“相公,即便没有那一蛊,我也……”爱你啊……她却已无力说完最后三字。
  她知道,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怀中娇弱的美人安静得仿佛再也不会醒来,江余喉头如刀绞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番动手你可有十分把握能够成功?”画中人儿如谪仙降临,江余一时痴呆。
  “神、神女……”
  司命窘迫轻咳一声,肃了肃面容,道:“江余,回答我的问题,你有几分把握可以从卓云手中夺走这江山?”
  “我西晋为复兴策划了整整二十年,凝聚了无数人的血与泪,万事俱备,至少也有八分把握。”江余甚是断定,殊不知他为这虚无缥缈的八成把握赌上了自己一生。
  “八分……可还有两分失败不是?”司命冷冽一笑,不知究竟是讽刺还是自嘲,“若终将还是一无所有,你可愿就此放下那份执念?若唐雯能够起死回生,你可愿与她平淡了却余生?”
  “终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江余微微一笑,抱起唐雯的遗体,觉不出喜怒哀乐,只是看着司命说道:“这是当年始祖帝为你提笔写下的思念,二者之间他选择了江山,却又在失去之后四处追寻你的踪迹,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到头来,江山、美人,都从未能得到。我不想重蹈覆辙,上半辈子已为这所谓的‘江山’付出太多,余生……只想做个普通人。”
  江余终究回心转意,司命本应欣喜,却止不住心头苦涩蔓延。
  “你若应允我,此生不负于她,我便能救她,否则不然,活着也是种折磨,倒不如一死了之。”
  “不要……”江余视线愈发混沌,缓缓道出一声:“救她……”转而晕厥了过去。
  反观兰陵城外,筑子遥守着阵眼,但看不到里边发生的事情,甚是揪心。
  江余望着床榻上正熟睡的病美人,司命的话语不断在脑海中萦绕,所谓江山,夺回又能如何?
  失去的早已不会再回来,重新建立的又岂是昔年老人口中的西晋?
  老管家道:“皇子,莫要糊涂啊!”
  “皇叔,计划有变。”江余视线不曾从唐雯身上移开丝毫,轻轻抚摸她的面颊,也不知老管家此刻震惊的神态,以及对唐雯的幽恨埋怨。
  但江余心头已打定主意,此番愣是何人也无可更改。
  老管家低着头离开,深思良久,心想眼下若是再任由江余被那唐雯勾魂摄魄,只怕终有一日会坏了大事。
  殊不知那一日会发生在眼前,唐雯幽幽转醒,江余趁着此刻府中人少,带之走后门,唐雯不解:“相公,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听闻东吴那儿的桃园又盛开了,娘子还记得前些年头我们一道去吗?”江余努力安抚,想要将自己最温柔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但唐雯是何等心细之人,纵然心知肚明,却也总顺着他。
  江余将司命布下的阵当作一场梦,梦醒才知什么都未曾发生,可梦中发生的事又何辨是非?
  譬如唐雯其实早知他对她下的情蛊,却甘愿一次次忍受病痛折磨,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又要叫他情何以堪。

  ☆、流年若更迭

  “娘子,倘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我并非是我,你会如何?”
  唐雯轻笑一下,并未回答,她柔声道:“相公,我想看桃花。”
  江余微微愣怔,点头答应:“好。”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罢。”房梁之上,筑子遥轻松地呼了一口气。
  司命倒是并不这么觉得,眉间微蹙,他道:“江余这转变得太快,我总觉哪儿不太对劲。”
  筑子遥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后事如何,只看他二人的造化了,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之后……含湘那边该怎么?”
  司命亦不知,随后二人跟着江余、唐雯来到东吴,才知原来这里住着的都是当年西晋残余。
  他们不似老管家那般重视家国大业,只想安居了却此生,就这么平平淡淡,也挺好。
  “吴褚知道这个地方吗?”筑子遥询问,像他这么极端的人怕是根本容忍不了自己的族人这么“狼狈”,这么“苟延残喘”罢。
  司命摇头,意为不知,“江余自幼便反感战争,这里曾是他年少时无意间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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