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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王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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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菲尔。”
“什么？”
“你想知道的。”郭子墨看着他，眼睛因为逆光而灰暗一片，“但我由衷地希望，你用不上。”
沈玉流露出感激地微笑，“谢谢。”
郭子墨手插在口袋里，淡然道：“我可以修复你的眼睛，却修复不了你的命，你考虑清楚。”
“我一向深思熟虑。”
刚刚应付完使团下楼的齐肇看着一抹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扭头问站在墙边上当壁灯的沈玉流，“刚才是郭子墨？”
沈玉流正想着补充燃料的事，敷衍道：“是的。”
“看来你适应得很快。”齐肇口吻里带着几分得意。
沈玉流抬起眼皮，“你留下我是为了天天看我和你的部下挠来挠去吗？”
齐肇道：“承认喜欢这里对你来说很难？”
沈玉流道：“承认你不总是对的，对你来说很难？”
两人一样的针锋相对，但言辞气氛与刚来时迥然不同。
齐肇笑了笑，“报仇的事情怎么样了？”
沈玉流道：“正在努力。如果我的意念够强烈的话，他很快就会在噩梦中暴毙。”
齐肇拍拍他的肩膀，本想许诺自己会帮他达成心愿，但眼前要应付的事情太多，这个许诺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说得太早反倒让他着急，便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收住了。“会开飞船？”
“理论上。”
“会有机会尝试的。”他含蓄地表示。
沈玉流挑眉道：“你不会让我参加团战吧？”
齐肇见他紧张，促狭道：“为什么不呢？”
“小心我开着飞船回地球。”
尽管齐肇已经打算给他一个回地球报仇的机会，但仍对他的执念感到不舒服，笑容顿时收敛几分，“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老大，你在这里！”罗马尼大呼小叫地冲过来，“早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我就在他耳朵里吼一声了！”
沈玉流摸着翻译器道：“我郑重地警告，如果谁再未经允许蹂躏我的耳朵，我会让他尝试到蹂躏的真正滋味。”
齐肇和罗马尼目光同时打量着沈玉流的“小身板”。
沈玉流道：“我在学药理学。”
齐肇想起刚刚离开的郭子墨，“你还是不要和郭子墨走太近的好。”
罗马尼道：“一定是离开我之后你太寂寞才会落入郭子墨那只大野狼的狼爪里。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多抽时间陪你。”
齐肇搂住他的脖子，亲切地笑道：“你最近很空闲吗？”
“不，当然不！”罗马尼惊恐地瞪大眼睛，“我是来告诉你，热身赛快开始了。野草莓佣兵团在赛前拔得头筹，老大，你又要对着一块肌肉板练拳了。”
齐肇皱眉道：“又是他？”
“围观群众都被他执着的求爱精神感动了。”
“……”
“啊啊啊啊，老大，手下留情……透，透不过气……了……”
齐肇和罗马尼渐行渐远，两个高大的背影扭打在一起，充满温馨。
沈玉流却无法感受这种温度。只要一想到十七号会议室里那个俘虏在招供前可能遭受的刑罚，他身上就一阵阵地发冷。
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底线、规则、法律……一切都陌生得让他产生恐惧。
眼前的景色再美好，也不属于他。
画风不一致，怎么共存？
他想回地球，想回花了二十六年来熟悉和适应的地方去。
随着团战日益临近，王者之城备战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连洗手间的镜子都遍布英气勃勃的战姿。
沈玉流的检查工作接近尾声，与他合作了几天的工作人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心早已飞到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热身赛中。
“明天大王会亲自上场。”一个工作员小声对同伴说。
“结果一定是老样子，没什么稀奇的。”
“那是一年一度的重头戏！”另一个工作员揶揄道。
三个人露出心照不宣地窃笑。
“咦？”沈玉流停住脚步，将电脑递给他们，“少加了一艘船。”
“哪里？”工作员们围上来。
沈玉流无辜地指着工作内容中关于名单的那一行，“堕天使。”
工作员面面相觑，这个答案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会不会弄错了？”其中一个工作员怯生生地说。
沈玉流收回电脑，耸了耸肩道：“电脑是邢畅给我的，弄错的话是他的错，我们只要照做就好了。”
“可是，堕天使需要启动口令。”
“是吗？”沈玉流想了想道，“你们先去准备，我去问问邢畅。”
工作员听他愿意专门跑一趟确认，都安了心，推着装着燃料的车往“堕天使”所在的方向走去。
沈玉流站在他们身后，左手手指轻轻地摸索着右手的指骨，转身去邢畅家门口溜达了一圈，才悠哉地去与他们会合。
他们眼巴巴地等着。
堕天使在王者之城不是秘密，但真正见识过的人屈指可数。每个人都对这艘被号称未来十年里雇佣兵星系最强的星舰充满好奇。
沈玉流走到星舰大门的边上，轻轻地说着，“伊斯菲尔。”
一舰的灯霍然亮起。
郭子墨与沈玉流走近这件事多少刺激到了罗马尼。他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是沈玉流最好的朋友—如果齐肇不反对的话，为了重新拉近两人的关系，他特意邀请沈玉流一起观看热身赛。
沈玉流望了眼茫茫人头，估摸着半个王者之城的人都已经挤在这里了。这场景让他想起刚出道做小买卖时不得不赶春运的时候，真是噩梦。
幸好罗马尼是特权阶级，一路带着他披荆斩棘，杀到最前线。中间是个圆形的台子，四周有一圈光环，像罩子一样将比赛双方罩在里面。
沈玉流看了看四周：“紫荆花使者呢？”
罗马尼道：“他们这两天就回去了吧。”
“这么快？”
“这是规矩，团战不给外人看的，不然底细都叫他们摸去了。今天是热身赛最后一场，他们最晚明天一早就得走。”
沈玉流道：“今天小乖乖上场，他们会不会在这里？”
“不会，我们暗示过他们别来。”罗马尼又有点不放心，“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查查看。”
沈玉流看着他完全消失，右脚一转，正要离开，眼角就扫到台上喝水的齐肇突然朝自己走过来，“你一个人？”
沈玉流道：“罗马尼怕紫荆花的人混进来。”
“随便。”齐肇满不在乎。
“郭子墨他们没来？”
“他们应该在屏幕前看。”齐肇脱下外套递给沈玉流。
沈玉流接过衣服，“我想加入他们。”
齐肇将脖子上的项链和手腕上的表取下，一并交给他，“去吧，但是把东西收好。”
沈玉流道：“你不怕我是个小偷？”
“除非你能插上翅膀飞。”
多谢贵言，他真的要插上翅膀了。
沈玉流笑了笑，转身挤入拥挤的人群中，在推搡中缓步逆流而行。
当“堕天使”张开双翼，轰隆隆地冲上云霄，齐肇正一个过肩摔将对手重重地摔在地上，并用手肘压制住他。
欢呼声如雷。
每个人耳膜都在呼声中颤抖，而他们的嘴巴却在制造更高的欢呼声。
邢畅带着罗马尼竭力掰开人群杀进来。
“老大！”罗马尼大叫，拼命地捶着光环。这个光环不限制里面的人出来，却禁止外面的人进去。
接受欢呼的齐肇好一会儿才看到他，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得意地摊开手。
“沈玉流开着‘堕天使’跑了。”邢畅沉声道。
齐肇笑容僵住，从台上跳下来。
伊高将手里的衣服递过去。
齐肇眼神闪了闪，接过衣服，飞快地摸着衣服的口袋，只摸出一只手表，“还有一条项链呢？”
伊高被他眼底的暴怒吓了一跳，结巴道：“没，没了。”
齐肇将衣服甩在罗马尼身上，大步流星地往外冲：“准备飞船！”
团战即将开启，王者之城到处都是装满燃料的飞船，出发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巨大的桃形玻璃罩从中间打开，一架星舰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缓缓腾空，瞬间冲破云层进入太空，紧接着又一架星舰起航……
五架星舰同时出动在齐肇执政史中绝无仅有，前来参加团战的雇佣兵团们都惊呆了。
邢畅不得不向他们解释，这是为了团战热身。
曹安师在旁看得津津有味：“王者城的实力比表现得更加强大。”
邢畅道：“这个马屁可拍得不怎么高明。”
曹安师道：“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吗？”
“你们能平安准时地抵达紫荆花星系，就是最好的帮忙。”
“真是温馨的逐客令。”
邢畅道：“如您所见，团战快开始了，这是我们星系内部的大日子。”
曹安师沉吟道：“我想亲自向贵王道别。”
邢畅摸出通讯器，逐客之意表达得不能再明显，“大王一定很高兴。”
曹安师失落地笑笑，“希望没有打扰到他。”
七天了。
“堕天使”的飞行速度比齐肇他们预期得更快，他们跟着堕天使航行的路线整整七天才看到星舰傲娇而优雅的臀部。
前一秒钟还沉浸在沈玉流背叛的愤怒中的罗马尼下一秒又担心起他的安危来。尽管他认为自己在沈玉流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劫匪，但是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已让他一厢情愿地陷入了单方面的友谊中。
“老大。”他犹豫了下，决定为沈玉流开脱，“他只是想回家。”
齐肇面沉如水，眼睛盯着屏幕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实上，从沈玉流离开到现在，没有人能从他沉静的神色中窥探到情绪。
他好似雕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这样的齐肇很少见。
罗马尼记得上次见到，是他们被雇佣兵星系的敌对势力困住的时候。
“老大……你干吗？”罗马尼不耐烦地转头看拉扯自己的郭子墨。
郭子墨道：“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罗马尼道：“你话题转得太硬了。”上千平方米的控制室，除非他趴在他的脸上，才能挡住视线。
“那是什么？”静默的张超级盯着屏幕上突然翅膀离体的“堕天使”。
罗马尼叫道：“他想把副舰发射出去。”
如他所说，两扇翅膀刚刚离开主舰，就将竖起的羽翼收回，变成一顶黑色的圣诞帽，一左一右地朝着更深的宇宙弹射了出去。
郭子墨脸色微微一变。
“老大。”罗马尼喉咙发干。
即使“堕天使”还在研发阶段，仍配备了基础的智能电脑，虽然比不上艾玛那样的超级电脑，但是可以在无人驾驶时自动航行。这样一来，副舰离体后，沈玉流的行踪就有了三个方向，他可能还留在“堕天使”主舰“光环”上，也可能上了其中一艘副舰。
操作员道：“两艘副舰定位追踪成功。”
齐肇道：“追踪器有消息吗？”
操作员道：“没有。”
齐肇平静道：“让星火号和曙光号把它们抓回来。”
“是。”
罗马尼面露心虚之色。
郭子墨站在他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你不会把耳机里追踪器的拆卸方法告诉他了吧？”
罗马尼道：“他问我有多少人能够不经过他的同意通过耳机直接对他说话，我就……”
“你真是他的好朋友。”
罗马尼自知理亏，不敢搭腔。
操作员道：“‘堕天使’减速了。”
齐肇眼睛微微眯起。
罗马尼喃喃道：“难道沈玉流还在主舰上？”
郭子墨道：“用副舰引开我们的注意力，自己仍留在原地，很符合地球人狡猾的心思。”
“那是什么？”张超级指着突然从屏幕上方掠过去的长盒子。
“堕天使的救生舱。”罗马尼很熟悉，“根据地球传说中吸血鬼棺材的样子打造的。”他顿了顿，吃惊道，“这么多？”
齐肇道：“‘堕天使’设计之初就定位为容纳一千万居民的移动型城市级星舰，不过考虑到氧气供应系统以及食物供应，最后缩减为五百万。”
罗马尼道：“所以，这里有五百万个……救生舱？”
太空里，如陨石群一般的救生舱从堕天使星舰密密麻麻地飞射出去，到处飘荡。屏幕里到处是救生舱，形成一片独特的雾霾。
操作员道：“大王，是否清理救生舱？”
罗马尼急道：“使用救生舱必须手动下令，他一定在救生舱里！”
操作员道：“弹出五百万个救生舱必须使用救生舱库的紧急按钮，这是留给星舰最高指挥官的任务。然后指挥官自己乘坐舰长专用救生舱撤退。舰长专用救生舱的外形和其他救生舱一样，但里面除了有一般救生舱都有的定位飞行系统之外，还有简易操作系统，是个能够自由活动的小飞船。”他一向看不起地球之类的低等星球人类，但这次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很不错。五百万的救生舱，他们根本不够时间一一排查。他低声道：“希望他走的时候带走了人体保温袋。”
罗马尼脸色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老大不是送了一件保温衣给他？”
齐肇平静的面色终于崩裂一块，当时想要整沈玉流的手段却成了他逃跑的助力，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另一个操作员道：“‘堕天使’的救生舱应该没有配备营养液。”
罗马尼道：“它本来也没有燃料。”
“……”
“那是什么？”张超级又指着屏幕。
在密集的棺材形救生舱中，一簇细小的火焰格外显眼。
星舰在救生舱中横冲直撞，来到刚刚出现火焰的附近。没有足够的空气支持，火熄灭得很快。
“那里。”张超级指着藏在救生舱与救生舱之间的碎片。
罗马尼冲到屏幕前，按捺不住道：“给我一艘飞船，我去打捞。”他转头看齐肇。
郭子墨道：“把‘堕天使’打捞回来？”
罗马尼瞪了他一眼，认真地看着齐肇。
“我不管沈玉流是死是活，”齐肇缓缓开口，声音紧绷如满弓之弦，“我只想把妈妈的项链拿回来。”
控制室静得落针可闻。
齐肇面冷如霜，其他人噤若寒蝉，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通讯员。通讯员不敢抬头，只能期待地望着通讯器。
“滴。”
通讯员道：“张超级请求通讯。”
齐肇点头。
屏幕上出现张超级的身影。张超级道：“沈玉流不在。”
齐肇眯起眼睛。他果然在舰长专用的救生舱里？
“不过我在救生舱库发现了这个。”张超级摊开手掌心，一个巴掌大的修复机器人静静地躺在他手里。
齐肇道：“什么位置？”
“紧急按钮的位置。它被设定了定时程序。”张超级将里面的操作记录翻出来，赫然有几点几分打钻及敲击操作的命令。
气氛冷凝。
离齐肇最近的操作员哆哆嗦嗦地说：“司马懿请求回舰。”
“……让他进来。”
罗马尼进来时，脸色很差，红如火的发有些黯然失色。他抬头迎着一双双凝望自己的眼睛，轻声道：“他死了。”说完，他不理其他人各异的表情，将手里的袋子拖到齐肇面前，将爆炸后的残骸一件件拿出来。
“你送给他的保温衣……”他拿出一只袖子。
“到处乱飞的营养液。”他举着一只小瓶子，里面搜集了一部分炸出来的营养液。
“这是爆炸装置的零件，应该装在营养液上……”他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金属块。
齐肇突然道：“谁装的？”
罗马尼猛然抬头。
郭子墨问道：“找到尸体的碎片了吗？”
罗马尼怔怔地摇了摇头。
通讯器“滴滴”两声接连响起。
通讯员接通通讯，过了会儿道：“星火号和曙光号没有在副舰上发现生命体。”
罗马尼盯着汪洋大海一般的救生舱，“那么说，他还在……”
紫荆花星系外交舰—芬芳号徜徉在无边无际的太空中，但船舱里的每个人并不平静。
曹安师第六次确认自己已经离开雇佣兵星系的追击范围且没有追兵在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转头对安静地坐在身边喝茶的青年道：“看来你的计划很成功。”
青年礼貌地笑了笑。
通讯员见屏幕跳出通讯请求，忙道：“伯爵大人，猎鹰号发来通讯请求。”
曹安师立刻站起来，“接进来。”
两秒之后，楚英澜俊美优雅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他简短地回应曹安师的问候之后，立刻将目光投向他身边喝茶的青年，“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很高兴您如此高兴。”
“认识这么久，我似乎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青年啜了口茶，微笑道：“沈玉流。”
第七局 地球，地球
记忆回到他借阿穆尔特星球使者飞船逃离狮王星的那一天。
沈玉流通过编造金狮王星系秘密任务的谎言，成功诱骗阿穆尔特星球使者答应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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