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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苏棠下了私塾便迫不及待的往山谷跑，这段路他奔跑了无数次，随着身量的增加所用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曾经直接穿过的洞口现在都要俯身走过。

　　他到了谷内却发现里面不止苏棠一人。

　　美艳的女人穿着轻纱摇着团扇，红唇似血，眼含秋波，正拿着一颗棋子琢磨着该下在哪里，暗尧就坐在她对面看着棋盘。

　　苏棠心内一股热气乱撞心口，这个女人是谁暗尧哥哥，他有欢喜的人了吗

　　强压住心内的不悦，张口唤到　

“暗尧哥哥。”

　　嗓音带了些平时没有的苦涩嘶哑。

　　暗尧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现不对，招呼他过来坐下吃些糕点等他们下完这一局。

　　苏棠过去拉了小凳坐在暗尧身边，暗尧见他不动，伸手取了一块桂花糕递给他。

“尝尝好不好吃。”

苏棠依言咬了一口，

“好吃。”

　　暗尧还未张口，对面那女人便眉眼带笑的说到，

“看来我的手艺还不错，这位小友都说好吃了，暗尧你竟还嫌弃。”

“做了三百年的糕点还是只会做桂花糕，再好吃也吃腻了吧。”

暗尧给了她一个白眼。

　　苏棠看着他们之间熟稔的氛围，心里酸水泛滥。

　　孟婆看着暗尧身旁一脸纠结的少年，小孩子不会隐藏情绪，她早就看出了少年的不悦是因她而起，趁暗尧不注意悄悄释放了一丝神识探了探少年的魂魄。

　　不对啊，他，他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为何这少年的魂魄，有一部分与那人如此相象

　　眼里的惊讶一瞬即逝。看着对面仍在专心下棋的暗尧，暗叹，孽缘啊，孽缘。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问号都被吃了，我改了好几次还是不行，实在抱歉。。





第4章　第4章
　　一局杀罢，孟婆输了，暗尧很是开心，

“让你下棋心不在焉，这不，输给我两坛上好女儿红哈哈。”

　　他难得笑的开心，全身上下都写着快意。苏棠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内一半随着他的欢喜而欢喜，一半伤心于自己不是那个可以让他开怀的理由。

　　孟婆拂袖，身旁出现了两坛酒。

“我愿赌，自然服输。不过棋局我可是不恋了，回去欺负我家赤练去。”

　　暗尧见她输了一局就想跑，慌忙开口挽留，开玩笑，就孟婆那臭棋篓子，他还不得抓紧时间多坑几坛好酒。

　　孟婆笑盈盈的，手指轻点棋盘。

“我若是再下下去，这谷里，可就酸味满天喽。”

　　说完青光一闪，没了踪影。

　　暗尧好看的眉宇皱了皱，什么酸味满天，他眼里只有酒香四溢。

　　倒是一旁的苏棠，被孟婆暗点了心事，小脸瞬间烧的火红。

　　暗尧收了棋盘开了一坛酒，苏棠看他又要一人独饮，伸手拦下他快要举到嘴边的酒杯。

“暗尧哥哥，我陪你一起喝吧。”

　　在暗尧的印象里苏棠一直是那个闯入他地盘的小孩子形象，所以苏棠突然要喝酒的时候他有些纠结。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等你长大了，我寻一坛好酒再和你对饮。”

“我已经十六了，我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娶了我娘了，我为何不能喝酒。”

“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豆芽，什么时候比我高了，再来跟我讨酒喝。”

　　苏棠最不愿听暗尧说他小，从小凳上起来朝暗尧扑过去抢那杯酒，暗尧当他小孩子闹脾气，没有躲开，只是一弹指让酒杯浮在他身后苏棠拿不到的地方。

　　苏棠气恼，没了分寸，整个人跌进了暗尧怀里，搂着暗尧的脖子探手勾那个酒杯。

　　殊不知他这一动作，白皙的脖子和锁骨直接怼到了暗尧眼前，少年的身体带着一丝雨后青草的清香，还有着暗尧没有的烟火气的温暖。饶是暗尧把他当小孩子，还是有一瞬的失神。

　　他这一失神，飘在半空的酒杯笔直下落，掉到湖里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酒杯掉下去的声音让两人都是一怔，苏棠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暗尧却在懊悔自己的失态。

　　苏棠慢慢的从暗尧的身上移下来，暗尧身上的暗香慢慢远离鼻尖，有些不舍，又有些小孩子做错事后的不安。

　　暗尧理了理衣襟，两人身边的氛围有些尴尬，他顿了顿开口，

“说你是个小孩子心性你还不服气，你瞧瞧你刚刚胡闹的样子，可不就是个拿不到称意东西的顽童。”

　　苏棠不服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动了动嘴唇满脸的恼意。

　　暗尧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莫闹了，我也不喝了，横竖孟婆走了，我教你下棋吧。”

“孟婆，刚才那个女人吗是那个话本里说的阴曹地府里煮孟婆汤的孟婆我一直以为孟婆是个老奶奶呢。”

“她最烦别人说她老，你刚刚那话要是让她听了，一定会跟你急的。”

“你怎会认识孟婆，她是，她是你的心上人吗？”

　　苏棠小心翼翼的问道，带着好奇，又害怕自己听到自己最不愿知道的答案。

　　暗尧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昂首大笑。

“心上人你怎会这样想”

“孟婆姐姐那么好看，你们下棋时又谈笑风生，难道不是吗”

　　暗尧嘴角眼睛都含着笑拍了一下苏棠的脑袋

“小傻子，若我与她有些什么，这几年，你缘何只见了她这一面。”

苏棠还是不安，

“我又不是时刻都在你身边，我怎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她没来过呢？”

暗尧有些无奈

“我在此处待了三百余年了，她统共就来过两次，一次是给我送了那一洞府的酒，一次便是方才与我下棋，这就是全部了，你可相信了”

　　苏棠见他说的坦诚，觉得自己是太过小气了，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暗尧又取了棋盘跟他下了几局围棋，天色渐晚了，他告辞回家。

　　苏棠走后暗尧活动了一下筋骨，想着沐浴一下就去休息，脱了衣服走入湖泊，那边苏棠走了一段，突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一根带给暗尧的腰挂。下午一过来就遇到了孟婆，这一打岔他完全忘了这件事。

　　转身折回山谷。

　　刚走进去，就看到湖中间暗尧正背对着他站着，裸着上身，窄腰宽背，浓墨般的头发长长的垂下在湖水里散开。水的高度刚好到他的腰线，苏棠可以看到他在水面上若隐若现的小小腰窝。

　　暗尧感受到苏棠的气息，转了个身看着洞口，苏棠正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背影就足以让他心乱如麻，更不要说那人突然转身面对他，他的视线控制不住的下移着，扫过那优美的锁骨，白皙的胸膛，一直到水间的人鱼线，他觉得鼻尖一热，慌忙一开视线。

“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暗尧问他，

苏棠颤巍巍的掏出怀里的腰挂，

“我，我看你身上什么都不佩戴，美玉我买不起，就跟村里绣娘学了找了些好看珠子串了个腰挂给你，我，我给你放在这边了，你沐浴完了记得拿。”

　　把腰挂放在海棠树下的石头上转身落荒而逃。

　　暗尧更疑惑了，这孩子，他真是越来越不懂了。

　　苏棠一路跑出山谷，脸上还是一阵发热，又回头看了一眼山谷的方向，他的暗尧哥哥，怎么能那么美呢。












作者有话要说：
原文写成璎珞了，我记错了，璎珞是女子带在项上的，改正为腰挂。





第5章　第5章
　　暗尧沐浴完裹了外袍出了湖，拿了苏棠放在石头上的腰挂，飞身坐在贵妃塌上抬手端详，外袍不足以遮体，白皙的长腿挂在贵妃塌上，领口敞着，露出形状分明的锁骨和半个肩膀，若是苏棠还在这里，怕是会落荒而逃。

　　苏棠自己打的腰挂自然比不上村里的绣娘，他拆了又打，打了又拆勉强做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暗尧看着红绳上拆打的痕迹，和明显用心挑选过认真排列的串珠。又想到几年前脸粘尘土抓着骨拐在他面前献宝的小孩子，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苏棠好像真的就长大了。

　　把腰挂和苏棠送他的红绸发带收在一起，今天月色正好，再饮壶酒罢。

　　苏棠到家的时候苏娘正坐在床头纳鞋底，小孩子身量长的快，特别是这两年，跟竹笋抽条似的，苏娘几个月前做的鞋子现在看就有些小了，衣服也是，扯不起新布，就只能在旧衣上缝缝补补，蓝色粗布衣下面接着棕色褐色的布块，也幸好苏娘手艺好，苏棠穿起来才没有像村里其他孩子一样花枝招展的像个大孔雀。

　　苏棠从水缸了舀了一碗水，呼噜呼噜的灌着，苏老三正好扛着锄头进来把锄头靠在门边，笑着对苏娘说，

“这孩子又跑哪儿野去了，渴成这个样子。”

苏娘无奈的笑了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天天一个劲的疯跑，王家那几个小子都说他一下学堂就没个人影。”

“我怎么还听着村口绣娘说他跑去学穿腰挂呢？”

“小子长大了，估计臭美呢，你莫管他。”

苏棠下午到现在只吃了一口桂花糕，这时候觉出饿来了。

“娘，家里有吃的吗？”

“就晓得你回来要讨吃的，锅里留了米汤，喝点吧。”

他看到灶台上放着一个锅，下面还留着火。

“娘，下次别留火了我喝凉的就行，省点柴火。”

“你这孩子，要是灌了那么多凉物，伤了脾胃怎么办，柴火可比不上我家小子重要。”

苏棠嘿嘿笑了两声端了米汤在桌边喝，喝了几口，苏娘又开口了，

“哎，幺三你来帮我穿个针，天太暗了我这老眼昏花的看不清。”

苏棠放了手里的碗过去坐到苏娘旁边帮她穿线，

“娘你乱说什么呢，哪里老了我看村头二娘都没你美。”

苏娘笑的开心，苏老三也在旁边接着说，

“那是，村头二娘可没有我媳妇漂亮。”

“你爷俩这嘴啊，就会哄我开心。”

天色渐渐的暗了，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照着这个祥和的小村落。

　　苏棠十七岁生辰的那天，暗尧难得出了一趟山谷，他幻化成普通村夫的样子去村里采买了好些东西，想着给苏棠做点好吃的，回了谷里，弄了个高桌把砧板食材一股脑堆在上面，又在旁边架了一口锅，然后本该无所不能的千年大帅妖发现自己好像不太擅长做饭。

　　对着那只屠夫拔好毛的鸡折腾了半天不清楚怎么解体，最后干脆用菜刀对着它一顿猛剁，结果菜刀剁到骨头上给崩坏了，然后他，取出了自己的佩剑。

　　终于把鸡给剁成了块，他又开始发愁那堆配料，最后烦了，鸡块葱姜蒜辣椒盐一起直接扔进了锅里，苏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的暗尧哥哥撸着袖子抓着锅铲手忙脚乱炒菜的样子。

“暗尧哥哥，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好了我帮你去买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暗尧咳了咳，

“我是念着今天是你的生辰，想着给你弄点好吃的。不过我好像不太会做饭。”

　　皱了皱眉头看着锅里的不明物体，觉得整个妖生都不好了，做饭好麻烦，凡人真麻烦。

　　苏棠过去把他赶到一边，收拾了残局，暗尧在旁边坐着看他收拾。

　　苏棠这一年又长高了一些，看着快赶上暗尧了，苏棠对于自己离迎娶暗尧的目标又近了一步非常开心。等他收拾完了，暗尧勾了勾手指，

“小子，我再给你补个生辰礼，你闭上眼睛。”

　　苏棠依言阖上眼。过了一会儿，暗尧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离的太近了些，呼吸的热气让他的耳朵一阵发酥，被黑发遮住的耳根到后颈染上了一片绯红。

“好了，看看吧。”

　　苏棠睁开眼看到整个谷内飘满了红色的轻纱，轻纱如有生命一般浮动着，下一秒，成千上万的血红花儿从轻纱中间升起带着点点星光把苏棠和暗尧包裹在中间。

“喜欢吗”

苏棠抬了抬手指，一朵花飞到他的指尖飘着。他侧身面对暗尧，

“暗尧哥哥，这花和你额头上的是一样的吗它唤作什么”

“这是罂粟花，是极美之花，也是极毒之花，它便是我，我便是它。”

　　这是暗尧第一次对苏棠说自己的事情，他把孟婆告诉自己的一切又述说了一遍，苏棠看着在被花海包围缓缓说着这些的人，觉得自己真的是爱惨了这个人，就算现在知道了他是什么，却心里却生不出半点畏惧，多的只是心疼，恨自己为何不早些闯入这山谷，早些终结他落寞的日子。

　　剧毒又如何，他眼里看到的美，就足够他飞蛾扑火。

　　这么一回想又想起来那几个当初把他吓的不轻的传说。

“暗尧哥哥，你可知村里的传说是怎么回事”

“什么传说”

“村里的老人说他们从前进山的时候山神发怒了，还有村里以前有个采药的人来了山里一趟最后被发现死在山脚了。”

“他们说的山神发怒应该是我喝醉了在山林里舞剑来着，当时好像是感觉到了人的气息但我没有在意，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采药的人，我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毒蛇咬死了，我嫌尸体放在山里污秽给他扔山脚了。”

　　纠缠了村里几代人的可怕传说真相结果如此简单，人面对未知的事物，不清楚的事实，总是能造出一个寄托来解释所有，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第6章　第6章
暗尧取了一朵罂粟，

“你把领口打开些。”

苏棠依言解开领口露出了锁骨上的银色胎记。

　　暗尧把手轻轻的覆了上去，微凉的手指触到苏棠温热的皮肤，掌心的罂粟发出一道红光然后融了进去，苏棠的锁骨上出现了一枚红色的花瓣，与银色的胎记纠缠在一起。

“这是我的一瓣□□，遇到危险时可保你平安。”

　　他离的有些近，苏棠的目光粘在他的脸上，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可以和暗尧平视，惊喜的开口，

“暗尧哥哥，我是不是和你一样高了！”

　　暗尧抬眸发现少年眼里脸上都是溢出的欢喜，扶了扶额，

“和我一样高了是这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当然了，你不能再叫我小不点了！我长大了！”

“好好好，今天是你生辰我都听你的。”

“暗尧哥哥，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我活了太多年了，不记得了。”

“可是我想知道，我也想给你送生辰礼。”

“我真的不记得了，若是你非要个答案，就给我选个日子当生辰吧，我这次不会忘记的。”

　　苏棠把衣领扯好，思索了一下，以自己长高的速度下个上元节就比暗尧哥哥高了吧

“那，就选上元节吧，好不好”

“好。”

“那天你一定要在谷里等着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好。”

　　暗尧遵守了承诺，上元节那天他从日出等到了日落，从日落等到了满天星辰，也没有等到苏棠。

　　他不相信苏棠会毁约，想着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日子，又是三天，苏棠还是没有出现，暗尧有些慌了，苏棠从来没有这么多天都不来寻他，但是他留在苏棠身上的印记也没有传来苏棠有危险的信息。

　　第四天，暗尧出了谷，幻化成普通村夫的模样去了集市，发现村里原本繁华热闹的集市一片落寞，只有老人妇孺的身影，他朝路边的馄饨摊走去，问摊后坐着的老妇，

“老婆婆，你知道苏棠家在哪吗？”

“我们村里没有叫苏棠的。”

暗尧这才想起来只有苏棠这个名字是他取的，

“我记错了，不是苏棠，是苏幺三，您知道他家怎么走吗？”

“你说苏家小子啊，他家是村口往里数右边第五家，院里有颗小桃树那家，你要寻他吗？现在他家里怕是只有苏娘了。”

暗尧的心微微一震。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看你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我久居山里不怎么出来。”

“怪不得，现在打仗了啊，官府抓壮丁，村里的男人都被征兵了，现在整个村子就剩下我们这些妇孺了，你赶紧回山里罢，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官吏还会回来。我们这些种田人懂什么打仗，不就是去送死吗？”

　　暗尧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但是老婆婆只知道是征兵，却不知道具体方位，更不要说苏棠的位置，暗尧又不能离开山谷太久，村里的人怕他也被抓走一个劲的催他离开，他只好又回了山谷。

　　得不到苏棠的消息，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是安全的。

　　再说苏棠，上元节的前一天他满心欢喜想着明日就去寻暗尧表明心迹，因为期盼着明日的到来有些兴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半夜听见外面有马蹄踢踏的声音，有些疑惑，撑起身子朝窗外瞧，发现一队人马举着火把从村口冲了进来，慌忙披衣下床推醒睡在里屋的爹娘，一家三口开门去了院子里那队兵马已经分散开了两个两个的扣响了村屋的门，

“出来，官府征兵！家里的男人都出来。”

苏娘最先反应过来，拉着苏棠进了屋让他藏在水缸里。

“儿子，你好好躲着莫要出声。”

　　官兵已经进了院子，苏娘回身出去，苏老三已经被官兵锁了。苏娘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