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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巉也皱了皱眉头，转头询问自家徒弟的意见道：“昕白，你想要融睚眦骨吗？”
　　复玄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巉，点了点头。
　　他想要变强，想要更强大的力量，但不是为了煞狼族。
　　哪怕刀山火海，他也想要用尽一切手段，更靠近林巉一点。
　　————
　　融骨的过程很痛苦。
　　复玄只觉得如同置身烈火之中，骨骼寸寸崩裂，每一寸骨缝都在被炽热舔舐，身上无一处不痛。
　　林巉坐在复玄面前，第一次觉得心焦。睚眦血骨只有靠复玄自己才能完全融合镇压，林巉不能插手，只能看着豆大的冷汗不断从复玄的脸上滚落。
　　自从知道了赤金在重山派禁地待了几年后，严泊就把赤金逮到重山上去了，扬言要让赤金把这几年从重山派禁地中搜刮到的宝物都通通吐出来。林巉见不得祝风无所事事地在他面前晃悠，就把他赶去重山了，让他在旁边盯着，免得严泊跟赤金打起来。
　　屋子里只有他跟复玄两人，里里外外都被林巉下了严密的禁制。以复玄为中心，林巉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阵眼处的灵石源源不断为复玄融合睚眦骨提供着灵力。
　　丝丝缕缕的血气不断从复玄体内荡开，散在房间中，到最后几乎整个凌霜峰峰顶都萦绕着丝丝血红。
　　若是其余五派还在，见此场景免不得又要旁敲侧击一番，流言四起了。
　　复玄闭着眼，几乎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他看到天地皆为一片血海，而他独行其中。
　　一丝一缕的血气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体内，一股难以控制的嗜血之意从他心里逐渐升起，不断冲击着他的神志。
　　一个声音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你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你是个废物。
　　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但是我知道，你渴望力量，你还渴望血，既然渴望，为什么要压抑呢？
　　你是个废物，只有废物才忍耐。
　　就好像你看着那个男人抱着你的师父一样，你只能站在一旁，你永远都只能站在一旁。
　　你竟然喜欢你师父。
　　简直是寡廉鲜耻，痴心妄想。
　　你永远都得不到他。
　　“住嘴……”复玄艰难道。
　　“什么？”林巉只听到复玄呢喃着什么，太模糊了，他没听清。
　　林巉凑上前去，想要听清，却蓦地对上复玄睁开的双眼，那双眼睛不同往常，原本漂亮清澈的琥珀色变得猩红如血，透着一股浓郁的悍戾与狂暴。陌生得让林巉心头一惊。
　　林巉刚想退后，便被复玄扑倒在地，他想起身，竟发现自己居然被压制得一动不能动。
　　“昕白？”林巉轻轻唤道压在他身上的复玄。
　　却一直没有回答。
　　林巉轻轻推了推复玄，依旧推不动。
　　复玄埋在林巉的脖颈处，拉扯倒地间，林巉的衣领微微散开，白皙的肌肤透着些许的寒凉的气息。复玄将幽深隐于眼底，咬住林巉肩窝处的一块肌肤，用牙轻轻磨了磨。
　　这个动作危险得让林巉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昕……昕白！”林巉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复玄压下自己心里的渴望，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手下松了松钳制林巉的力度。
　　他一松力度，林巉就察觉到了，连忙推起复玄想要起身。
　　谁知林巉刚一抬头，就碰到了复玄无意识一般低着的其实已经等待已久的唇。
　　复玄看着直接愣住的林巉，想道，他现在的确很弱，但他会努力变强。
　　他不是废物。
　　他忍耐只是害怕吓到林巉。
　　他喜欢林巉，他一直都知道。
　　融骨太疼了，他想要一个甜头。


第18章　后山
　　林巉一脸平静地把陷入昏迷的复玄扶到床上，然后飞也似的逃窜回了房间中，“砰”地一声摔上房门
　　怎么会！
　　林巉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他居然……
　　他居然亲了自己的徒弟。
　　自己从小养大的徒弟！
　　简直荒唐！
　　林巉用力搓着自己嘴唇，觉得自己简直可以从凌霜峰峰顶跳下去了。
　　徒弟知道吗？
　　林巉忽然想到这个要命的问题，只觉得五雷轰顶。
　　应该……不会吧。林巉红着老脸，仔细回想了当时的场景。复玄双目猩红无神，应该是迷了神智，对外界感知混乱。
　　但他是在被自己亲到后才陷入昏迷的，他会不会有察觉？
　　现在去跳凌霜峰还来得及吗？
　　正在林巉胡思乱想的时候，被他紧关的房门忽然被人叩响，林巉被惊得一个哆嗦。
　　“巉巉，你在吗？”屋外传来祝风的声音。
　　不是复玄。
　　林巉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静了静心，若无其事地把房门打开，平静地对着祝风道：“何事？”
　　祝风只觉得今日的林巉脸红得不正常，但看其神色依旧沉稳，想来没什么大事。
　　他压下心中的怪异，对着林巉说道：“灵渊秘境异动，可能是要提前开启了，我们最好尽早出发。”
　　林巉皱了皱眉头，问道：“消息可靠吗？”
　　祝风：“颖月、君仁、北九等派已经得到消息，正在清点弟子。若你……”
　　林巉摇了摇头，绕过祝风，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弟子有振鹭带队，我此行只是为了探明睚眦骨，便不跟她们一处了。”
　　林巉推开房门，走到内室。
　　“这是……”祝风跟着林巉走到内室，看到昏迷之中的复玄，皱眉道。
　　林巉顾不得胡思乱想，伸手握住复玄的脉门，一股本源灵力在复玄体内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后稳稳地停在了暴动之处，缓缓将暴动的睚眦骨包裹起来。
　　“没有大碍，只是睚眦骨太过暴虐难驯，昕白根基尚浅，一时压抑不得，被迷了心智。”动用了本源灵力后的林巉面色有些苍白，他放下复玄的手，又站起身来在复玄周围布下了繁密的阵法。
　　“巉巉，你这是……”
　　“有我本源灵力帮着镇压睚眦骨，昕白不会有大碍。”林巉解释道。
　　“我决定一个人去灵渊秘境。”
　　——————
　　凌霜峰的夜色，没有染上人间的烟火气，安谧到冷清。
　　复玄坐在后山那块巨石上，看着那方寒潭。
　　他幼时曾时常坐在这里看着林巉修炼，然后再故意被冻得浑身冰冷，让林巉心疼地把自己抱回去。
　　如今他一个人坐在这里，眼中神色竟比这夜色还暗沉。
　　“殿下。”一个中年男子从夜色中走出。那人面色沉稳，微微飞起的眼角却暗添一抹煞气，犹如一把深藏锋芒的利刃。
　　他恭敬地站在复玄身后三步处，说道：“元山真君方才已经到衡州了。”
　　复玄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晓了。
　　“殿下，您……”顾长风看着一动不动的复玄，迟疑道。
　　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不追上去？
　　复玄抬头看向天边的明月，月色映在他身上，竟显得冰冷如铁。
　　顾长风知道自己多嘴了，随即不再言语，安静地站在一旁。
　　“你们只需要跟着师父，确保他的安全，再告诉我他的行踪就可以了。”复玄微微侧过头看向一旁紧紧抿着唇的顾长风，面色宁静，却无端让顾长风感到一股寒气。
　　“其余的，不必多管。”
　　“属下知晓了。”顾长风垂下眼，恭声道。
　　“煞狼族最近怎么样了？”
　　“各方安定，只是最近黼烈君跟魔界好似来往有些密切。”
　　“无妨，跳梁小丑而已。”
　　复玄嗤笑了一声，道：“他怕是以为我早就死了。”
　　“属下不明……”顾长风有一些迟疑道：“殿下为何要隐藏自身？”
　　在顾长风看来，复玄天资绝顶，体内亦有老狼王临死前传到他体内的毕生修为，如今又融了上古神兽之骨，修为更是突飞猛进。
　　虽说老狼王的修为依旧处于封印状态，但复玄现在的实力已经足够让他在煞狼族立足，又有自己势力的助力，更有甚者还有元山真君林巉在其背后扶持，若说从前是害怕实力不够，如今却是远远足够了。
　　可复玄依旧不愿意回煞狼族。
　　顾长风有些不解。
　　“师父不愿意我成年跟煞狼族有过多接触。”复玄清楚顾长风的疑惑，对他淡淡解释道。
　　“若是以后没什么事，你少来此处，有事传书即可。”
　　“……是，属下告退。”
　　顾长风在心里默默把林巉在复玄心里的重要性再次提高了一截，然后在夜色中隐去。
　　凌霜峰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原本他并不想跟煞狼族有过多接触，可林巉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丢下让他逐渐清楚地认识到，没有足够的力量，他永远只能被林巉抛在身后。
　　复玄通身被黑暗浸没，他抬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轻轻勾唇一笑，往日舒朗的气质一瞬之间被搅得粉碎，竟显出一丝邪拗来。
　　落荒而逃？
　　这是将他丢在凌霜山上了吗？
　　以后呢？
　　厌弃吗？
　　复玄眼中掠起丝丝血芒。
　　他走到寒潭边，略微触了一下水面，然后平静地收回了手。
　　“真冷。”他轻轻道。
　　想都别想。


第19章　灵渊
　　林巉跟祝风两人日夜兼程到赶到灵渊时，众多门派都已经到了许久了
　　祝风跟林巉打了个招呼，就去寻风阁的队伍了。
　　林巉在灵渊镇里晃悠了片刻，才终于找到了一间尚有空房的客栈。
　　“仙人，您来得正巧，我们还剩了一间上房。”客栈掌柜把房门钥匙递给了林巉，热情地对他说道。
　　林巉道了一句谢，接过钥匙往楼上走去，心中却不免有些困惑。
　　灵渊秘境提前开启，各个门派浩浩荡荡前来，将镇上客栈大多包了个遍。他刚才询问的几家客栈，连下房都被订了去，为何这家客栈独独剩了一间上房？
　　然后他抬头就看到了“碰巧”正要下楼的沈寻月。
　　林巉：“……”
　　沈寻月身后的大弟子明泼星压低声音对着后面的小师妹悄悄说道：“我可算知道为什么师尊总是要空一间上房出来了。”
　　林巉：“……”
　　沈寻月目光定定地看着林巉，对着林巉莞尔一笑道：“林峰主，真巧。”
　　无论林巉再怎么对她无意，也不得不承认沈寻月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沈寻月肌肤白皙，眼若星子，眼睑略微飞起，左眼缀着的一颗泪痣更为她添上几分动人之意。再加上她性子温柔，天资亦是不错，又是颖月宫掌门，可以说是最完美的道侣。
　　可这个无数人心中最完美的道侣，却在林巉这里碰壁碰了近百年。
　　“……巧”林巉拿着手里烫手的钥匙，颌了颌首。
　　然后林巉侧了侧身，为沈寻月让开了路。
　　沈寻月抿唇一笑，额间的花钿的片片花瓣仿佛绽开一般，惊艳动人。
　　待沈寻月与身后弟子皆走下木梯后，林巉便转身上了楼。
　　他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进了屋里。屋里干净整洁，一应俱全。
　　这房间来得烫手，林巉喝了一口热茶想道，一会儿得出门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客栈有空房，再不济就去跟祝风挤一挤，也总比住在这房间里的好。
　　林巉正在心底盘算的时候，一道流光从窗外掠来，稳稳地停在他的面前。
　　林巉抬手，那流光便稳稳地停进林巉的手心。
　　是严泊来的信。
　　说赤金从重山下来，找不到自己，只得到了自己下山的消息，大怒下复上重山，非要让严泊探明自己所处方位，被拒绝后大闹重山派，然后……
　　被复玄赶下山去了？
　　……
　　干得好！
　　林巉在心里默默称赞了一把自家徒弟
　　但随即他又开始头痛起来，赤金下山后必定会来灵渊寻他，他不能去找程振鹭，重山派一行人目标太大了。
　　他也不能去找祝风。赤金知晓他与祝风的关系，如果去找祝风，甚至无异于自投罗网，到时又少不了一番纠缠。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林巉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
　　他走出房间，便正对上大厅中的沈寻月等待已久的目光。
　　林巉：“……”
　　“林峰主，可是要出门？”沈寻月起身，上前两步道。
　　林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寻月又上前一步，悬悬而望地看着他说：“我……颖月宫在这里已经住了久时，我对这里也有几分熟悉，不如我跟林峰主同去吧，说不定路上也会减去林峰主几分麻烦。”
　　林巉：“……”
　　灵渊镇是个小镇，人口却不少，街上行人还算熙熙攘攘，偶尔还见得三三两两的修士。
　　略有些热闹的街道上走着一男一女。
　　男子清冷俊逸，女子明艳如花，两人的容貌与气度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如果不是女子一脸殷切，男子却总是冷冷淡淡的话，倒是一对璧人天成。
　　并不知道路人心中惋惜想法的林巉慢条斯理地走在街上，身后跟着兴致勃勃的沈寻月。
　　好意难却，沈寻月又是一派之主，言辞又恳切无比。林巉实在不好推辞，无奈间只得谢过，带上沈寻月同行。
　　“林峰主为何没有跟重山派在一起？”终于寻到机会跟林巉独处，如今无比兴奋的沈寻月走在林巉身侧，看向林巉问道。
　　“……我有私事，不便与重山派同行。”林巉言简意赅道。
　　“私事？所以林峰主准备孤身进秘境？”
　　“嗯。”
　　“这……这是不是太过危险了？”沈寻月听闻林巉要孤身进入灵渊秘境，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眼神中也带上了担忧的意味。
　　“无妨。”林巉看着前方，权当没看见。
　　“若是需要帮忙，林峰主尽可向我开口。”
　　“多谢，不必。”
　　……
　　“林峰主是想要买什么东西吗？”沈寻月丝毫没有被林巉的冷淡打击到，反而越战越勇。
　　林巉摇了摇头：“我找客栈。”
　　沈寻月兴致勃勃的神色蓦地一僵，身上的无边斗志仿佛潮水一般地泄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落寞。她垂下眉睫，一言不发。
　　林巉看着这个样子的沈寻月，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沈掌门……”
　　“林峰主。”沈寻月极快速地抬手擦了擦眼角，她对着林巉勉力笑了笑，打断林巉道：“我对附近都比较熟悉，我陪你找吧，趁着还有一些门派没到灵渊镇，我们或许还可以找到有空房的客栈……”
　　沈寻月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前走着。
　　见林巉没有跟上来，沈寻月停下脚步，她回头看向林巉，带着眼角被阳光映出细碎水光，浅浅一笑地对林巉说道：“林峰主，既是要找客栈，我们就快些，不然再耽误会儿可能就没有了。”
　　这样出色的一个女子，不知道怎么会这么死心眼在自己这里一磨百年。林巉向前走去，心里想着以后得找个机会跟沈寻月深谈一番，自己对她无意，还是别再耽误她的韶光了。
　　灵渊镇再繁华也只是一个小镇，镇上的客栈也只有那么几家。沈寻月陪着林巉问了个遍，但都无一例外地被订满了。
　　从最后一间客栈走出来后，林巉歉意地看着有些疲惫的沈寻月道：“抱歉，沈掌门，劳烦你今天陪我一趟了。”
　　沈寻月听见林巉去除冷淡意味后更显清浅的嗓音，浑身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林巉，狠狠摇了摇头，说道：“林峰主过责了，我并不累。”
　　林巉刚想说什么，便看见晃着扇子活像个二世祖的祝风带着一队风阁的弟子施施然地从前方一个客栈走出来。
　　林巉：“……”
　　祝风：“哟！巉巉！”
　　林巉：“……”
　　祝风朝着身边的大弟子秦舟吩咐了几句，林巉便看见秦舟带着一众弟子离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祝风快步向林巉走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跟在林巉身边刚刚被“巉巉”这个称呼狠狠惊了一把的沈寻月，眼神瞬间意味深长起来。
　　林巉给了祝风一个“不要胡思乱想”的警告眼神，然后对他解释道：“我出来找客栈。”
　　祝风闻言一愣，不解道：“重山派就在附近，为何……”
　　林巉摇了摇头：“私事在身，不便叨扰。”
　　祝风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去我那儿住，我房间大……”
　　“林峰主，不如就在先前客栈中暂且住下吧。”
　　听闻祝风要邀林巉去他那里住，沈寻月顾不得继续对“巉巉”这个称呼嫉妒不平，连忙开口打断祝风道。
　　林巉看了看祝风，又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灵渊的赤金，想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想着大不了先欠个人情，也总比再被赤金纠缠得好。
　　沈寻月闻言一喜，甚至忍不住轻轻扬起了嘴角。
　　祝风见到沈寻月这个样子，觉得自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表情复杂，对着林巉不确定地问道：“巉巉，你现在……住在哪里？”
　　“望湖客栈。”
　　那不是颖月宫包下的客栈吗……祝风一僵，难以置信地看了沈寻月一眼，又难以置信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