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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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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家人迟疑地看向房流:“流公子,这……?”
  房流果断道:“听他的,你们带路。”
  他们立刻赶往了雁城的步宅。
  这一处宅院临山而建,周遭都是梅花,附近没什么人家,倒很是清净。
  车停下,房流进车抱着步染出来了,把人直接送进了步少主的闺阁。
  自从离开畔山,池罔已经四整夜未合眼,他的身体再抗折腾,眼下也有了道青痕。
  池罔开始说:“你们记下我说的药,立刻多派人手,用大锅煎几锅浓浓的药汁,然后找一个大浴桶倒进去,再把你们少主放进去泡着。”
  既然有房流做担保,步宅的下人听到指令,就默不作声地立刻执行。
  池罔斟酌道:“每一锅药,都要按照这个分量煎,记好——茅术一斤,台乌、黄连、白术各半斤,羌活也要半斤。”
  “川芎、草乌、细辛、紫草、防风各四两,独活本、白芷、香附也四两,嗯……再加上当归、荆芥、天麻,各三两。”
  房流淡淡一瞥步宅下人:“记住了?”
  步宅众人不敢怠慢,立刻支锅烧水,差人去买药。
  少主病危,但有房流坐镇步宅,这让所有人吃下一颗定心丸,没自乱了阵脚。
  房流迅速地安排好了一切后,周到地关注到了池罔的需要:“收拾一间上房,烧些热水。”
  池罔见房流这样贴心,便说:“手。”
  房流立刻照做。
  池罔将手搭在房流的手腕上,那一刻,房流的手似是怕痒般,轻轻地颤了一下。
  池罔凝神问道:“你与小染接触多久了?”
  “我正好是三月初一找到了小染姐。”房流轻声回答。
  这瘟疫果然与江北的不同,池罔思索片刻:“已经过去十天了,你体内的疫毒才刚刚发了个苗头……这瘟疫对人体伤害大,但传染性却不高,我与她昼夜不离了三日,现在却无恙。”
  房流得知自己已经感染了瘟疫,却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他看着面前的池罔,仿佛确定他一定有办法一样。
  果然池罔继续说道:“我等下开副药,你先喝几副,我再给你看看。还有在场所有与这位姑娘接触过的人,都连着喝上十天。”
  房流点头。
  步染的下属着急地问:“大夫,那我们少主,现在该怎么办?”
  “等着。”池罔回答,“等着要把她把体内的疫毒一次全都发出来,等发到体表了,我再出手进行治疗。”
  房流制止了不安的步家下属:“现在准备一间上房,带小大夫过去略作休整。”
  池罔又瞥了一眼房流,对他的机敏细致,心中很满意。
  于是池罔便提醒道:“也找个大夫,给你包扎一下外伤伤口,你的伤口有些发炎了,注意不要沾水。”
  房流看着他,慢慢笑了:“小大夫,我想请你来帮我处理,好不好?”
  池罔转身就走,用冷酷的背影给出了直白的回答。
  房流站在原地,看着池罔远去的身影,轻轻道了一句:“真狠心啊。”
  待池罔走远,步染的下属恭恭敬敬地询问:“流公子,这位大夫这样年轻,是否可靠?您看,需不需要我们在城中另行寻找些有名望的老中医,也为我们少主把把脉,一起商讨一下医案,这样可安妥?”
  房流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不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做实在是侮辱他。”
  这家将忠心耿耿,见少主重病,心中非常担忧,他见房流反对,辩解道:“可是……”
  房流打断了他,解释道:“三日前小染姐病得比现在还重,我曾时刻担心,生怕她一口气就喘不上来了,可就是在我们碰到了这位小大夫后,她的情况才开始好转。”
  “我怀疑雁城的这些大夫,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他医术的一半……你放心,小染姐要是真出了事,我拿自己的命偿给你们步家。”
  这话力度够大,步家人终于不敢再说一句反对的话。
  房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年,我对小染姐什么样?我想你们看在眼里,心中都有数。你该相信我,而我选择相信这位小大夫。”
  收服步家下人后,房流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揣度着池罔的喜好,交代道:“他是贵客,吩咐下去,绝不可怠慢。我记得在这边院子里,我有几件新裁做未穿过的新衣,挑几件宽松的、颜色素淡的,拿去给这位小大夫换洗。”
  下人将池罔领到了一处精致的院落。
  推开窗,便是梅香入鼻,颇得池罔心意,想来等天亮了,定然能看到一山梅花。
  很快就按照房流的吩咐,下人为池罔送上热水。
  自从离开畔山后,池罔就没睡过觉,这几日更是没机会打理自己,站在浴桶前,他脱下自己的月白色长袍。
  这件长袍在交战时,被天山教教徒用刀割开了一长条裂痕,沐浴后,便吩咐进来收拾的下人扔掉。
  他看了看送来的衣服,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挑的颜色款式,心下一想便明白了,愈发觉得房流这性子合心意。
  他挑了一件穿在身上,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去看望步染。
  步染仍昏迷着,房里的浴桶遮着两张大屏风。小丫头们来来回回的出入,将熬好放温的药倒入浴桶中。
  步染的手腕搁在浴桶边上,上面悬着一根线,而线的另一端穿过屏风缝隙,握在了池罔的手中。
  池罔一手捻着线,一手握着笔。
  在桶中药水凉了后,池罔便吩咐重新煮药,他根据步染的身体状况,时刻修改着药浴的配方:“再加官桂,甘松,三柰各三两,干姜半斤,麻黄、牙皂四两。”
  也做了简单梳洗的房流,换了身玄色的干净旧衣,抱着手站在房间外,静静地不发一语。
  这两个时辰中,池罔寸步不离,每新换一次药水,池罔都会根据步染的情况,随时进行分量和药材的调整。
  天亮时,一个小丫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大夫,我们少主身上……身上……”
  池罔没都进去看,就准确地说出了症状:“身上皮肤起了一片片的黄斑,是吗?”
  小丫头害怕道:“不只是黄斑,少主的手足,还起了许多血泡。”
  池罔平淡道:“针烧红后挑破血泡,把毒血放出来。”
  小丫头领命回去,等再次出来汇报时,还不等她说话,池罔就已经放下了悬线,自己站起了身。
  “我该进去了。”
  丫头欲言又止。
  池罔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了砭针,用烈酒浇过后,拿出一条厚厚的黑巾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丫头终于放心了,提示着池罔蒙着眼睛走进去,一直走到了浴桶边。
  苦涩的药香,伴随着蒸腾的水汽迎面而至。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丫头扶着昏迷的步染在浴桶中坐直。
  池罔摸到了她的脖子,双手向上摸到她的头顶,便开始施针。
  一个时辰后,夜晚已经过去,晨曦光芒落在地上,新的一天到来了。
  池罔疲惫地走了出来,解下了蒙在眼上的黑巾,在清水中洗干净了自己的手。
  里面传出小丫头惊喜的声音:“少主——少主开始退烧了!身上的黄斑也少了!”
  众人惊心动魄地等候一宿,此时听到好消息,无不是个个喜上眉梢。
  池罔神色平静,提笔写了最后一张药方,“一会将浴桶中的药都倒了,换上按照这张新药方煎出来的药,再泡八个时辰,发出她体内的余毒,如手脚再出血泡,直接挑破清理就可。”
  房流在门口等了一夜,此时不发一语,郑重地向池罔抱拳行了一礼。
  天色将明,池罔已经连续四夜不曾休息,身体也有些累了,留下一句“再过十二时辰,我会为她施针”,就被步宅下人恭恭敬敬地送回了他居住的院子。
  房流是目送他离开的。
  一个步宅下人将池罔之前穿的衣服,端到了房流面前:“流公子,这是那位大夫在沐浴前换下的衣服。”
  房流静静地看了片刻,将那件月白色长衫拿在手里,转身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罔警觉:你把我衣服拿走做啥?
  房流茫然:不做啥,还是你的呀。
  池罔小声:那就好,上一个喜欢拿我衣服的人,拿走了就不还我……
  房流:……!!!
  ————————————————
  文中药汤引用于
  明·龚廷贤《万病回春…太仓公辟瘟丹》
  (不过原药方,在文中已被作者篡改成药汤)


第20章 
  回到房间后,池罔一觉从凌晨睡到了晚上。
  等他再起来时,天都黑了,就去点了桌上的油灯。
  这个时候,砂石的声音响了起来:“目标人物确认存活,特殊任务完成。”
  池罔微怔:“可我还没有完成对她的治疗。”
  砂石语调平平地说道:“我刚刚做了一个评估,因为我对于新功能的迫切需要,我提前确认了你的特殊任务完成,毕竟现在的步染,确实已经从两方面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是天山教的追杀,在你和那小帅哥的陪伴下,她会遭暗算的可能性低于零,已不构成威胁;二是她得到了你的医治,现在已没有生命危险,我就提前算你完成任务了。”
  池罔不置可否的听着,在过去的七百年中,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宽松的判定条件。
  砂石行事,处处不同。
  “当然,我虽然确认了任务,你还是得把她完全治好,再护送她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才算真正的完成了这个特殊任务。否则如过中途出现了意外,奖励会被收回,我们没法承担后果。”
  砂石继续道:“我来看看奖励,嗯……我可以为你返还8%的能量。池罔,如果暂时没有恢复你武力的必要,我建议你将这些能量留给我使用。”
  “你如何使用?”
  砂石没有立刻回答,他停了一会,才说:“我刚刚做了一个优先度评级,发现有一件事,比升级更重要。”
  池罔好似漫不经心地问:“是什么?”
  “存活。”砂石的声音不重,却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楚。
  “没有什么比生存更为重要,为了你和我的安全着想,我要用这部分的力量,优先升级干扰程序。”
  干扰……程序。
  池罔轻轻道:“砂石,从一开始,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砂石沉默片刻:“这个问题……抱歉,或许等我升级后,我们才能聊一聊。”
  “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砂石,你想做什么?”
  砂石平平回答:“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我想我们一起活下去。”
  窗外夜色如墨,空中一轮弯月。
  池罔趴在窗边,感受着夜风吹在脸上:“我明白了,砂石,去做吧。”
  砂石轻声说:“谢谢你,池罔。在分析组件、进行安装的期间里,我会暂时离开,若一切顺利,期待不久后与你重新相见。”
  他这句话落下,池罔就听到了一声宛若撞玉的脆响。玉声过后,砂石果真就再没了声音。
  池罔开着窗,任外面的风吹进屋里,吹得油灯摇曳。
  漏夜无人,池罔独自欣赏窗外的雁城,闻着风中梅香。
  他回想自己的一生,埋藏了许多秘密。而这个如此想要活下去的砂石,又何尝没有自己的秘密?
  但这并不代表在合适的时机,池罔不会去探知砂石的由来。
  池罔不喜欢自己被别人操控的感觉,虽然砂石比起他的前一任系统来说,对他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今晚,他不想说话,只愿意自己一个人静静待着。
  他没得几刻清净,就有人不请自来了。
  房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小大夫,看你灯还亮着,不如请我进去坐坐?”
  池罔眼皮都没抬,冷漠道:“不见。”
  大概没想到池罔连借口都不愿意想一个,就这样残酷地将自己拒之门外。房流的声音听起来,顿时有了几分委屈,“那好歹开开门,你一天没吃东西,让我把吃的拿给你,然后我就离开。”
  池罔去开了门。
  房流为他送来了一盅鲜香的粥,和几碟新鲜的小菜。
  “你睡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肠胃受不得油腻,我吩咐人做了些清淡的吃食,你先垫一口。小厨房里火没熄,晚上若是又饿了,就跟下人说。”
  池罔道了声谢,收下吃的,便想把人赶出房间。可房流不愿意走,一转眼,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件叠得齐整的衣服。
  “这是你的衣服。”房流神色委屈,眼睛又湿又亮,显得无辜又可怜,“这是当日你我在林中与坏人对战时,你穿的那件衣服。因为被划破了,所以你上午沐浴后,就吩咐把它扔掉。但我觉得可惜,把它洗过后,我做了些改良。”
  一件叠着看平平无奇的月白色长袍,在房流的手中被抖开。
  而在它被打开那一瞬,就再不是一件寻常的外袍。
  那袍服正面被割开的长长裂口上,已被人仔仔细细地缝在了一起,并在裂痕处用绣线绣出了一支带霜的梅枝,上面开出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红梅。
  池罔眼光从衣服上挪开,看着房流的眼睛,再次确认道:“这是你亲手绣的?”
  房流露出一个十分讨喜的笑容:“当然是我自己绣的,每针每线,都不假手旁人。”
  今早清晨时,池罔才敲定了医治方案,与房流各自回房补觉,他两人连熬了三四夜,俱是十分疲惫,回去倒头睡上一整天,都是情有可原的。
  却没想到房流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而在这一件已经被他扔掉的长袍上,花了不知道多少功夫,将之亲手绣成一件珍品。
  池罔再次对房流有了全新的认识,这小子收买人心,实在是一把好手。
  无论他是看上了自己的武功还是医术,若是能拉拢了池罔,日后必有用处。房流看出了他的价值,才会有如此举动。
  时刻关注着池罔什么时候起身,见他醒了,立刻跑过来亲自送吃食,也就罢了。
  面前这样一件礼物,就算知道房流别有用心,也很难让人不领情。
  送出了亲手绣的衣服,在昏黄的灯光下,房流尚显得稚嫩的面容都仿佛有了一种温柔的意味。
  但池罔就是有不领情的铁石心肠:“我是男人,不穿这么艳的衣服,你拿回去吧。”
  房流慢吞吞的说:“不行哦,这衣服腰身我改了,按照你的尺寸改的。所以我想……大多数男人应该都穿不了吧。”
  池罔面色平静,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
  他腰细,就一直穿着宽敞的衣服来遮挡,这一路同行,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房流慢慢地眨了眨眼,将自己外貌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而且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肯定会特别好看。”
  房流不再多说,他深谙点到即止的意蕴,便起身告辞:“夜色已深,我不便多扰。你近日太辛苦了,也早些休息。”
  池罔没有起身相送,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
  他手里拿着衣服,看那明显改细了许多的腰身,果然正好合身。
  心里就疑惑了——这小子什么时候知道他尺寸的?
  将衣服丢在一边,池罔插好门窗。
  夜深了,这次终于无人再来打扰。
  池罔用过粥后灭了灯,脱衣躺在床上,他本以为白天补过觉,晚上就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但实际上他连熬几天的身体确实太疲惫了,很快就陷入深眠。
  只是入睡前的最后一丝清明念头,他还在想砂石对他说过的那个“干扰”,到底是指什么呢?
  黑夜静悄悄地过去,几近凌晨,在大部分人仍在睡梦中时,几乎没人知道天边出现了异象。
  星移斗转,天现异光。
  弯月隐去,浓云密布。
  畔山之上,月蚀。
  山顶之上,狂风突起。
  破旧的佛寺残垣经不住这样的大风,寺院中杂草被吹折,泥石四溅飞扬。
  后山。
  墓冢第二排,最左边的那棵树都被吹得连根拔起,倒在地上翻滚。
  年久失修的坟冢,好几块墓碑都被风吹得从土中拔起,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只有第二排最左边那块墓碑,仍然在狂风中屹立不倒,发着幽幽的光。
  天上一道惊雷……最左边那坟头炸开了。
  上面的浮土被风吹飞后,露出里面的棺材,那被钉死的棺材,“嗵”的一声被人从棺里破坏。
  棺材盖被掀开后,棺材里面跳出了一个人……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跳出了一个和尚。
  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从衣服上掉回了棺材里,在风中发出一声隐秘的脆响。
  但他此时无暇顾忌,他摔回棺材盖,痛苦地抱着头跪在了地上。
  一个毫无起伏却断断续续的女人声音,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编……编,英……技能已检测……异常!重新评级……失败、失败!”
  四下无人,是谁在说话?
  他抱着头,瞳孔涣散,“你?……我、我是……”
  可还不等他听得真切,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的声音,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而至,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知觉。
  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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