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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这些都是他想问的问题。
　　不等他搞明白，他发现自己飞了起来，然后坠入一片黑暗，浑身顿觉冰凉，上下湿漉漉的，没有一片干燥的地方。
　　他被惊醒了。
　　起床发现原来是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难怪觉得潮湿冰凉的呢。
　　房间中的中央空调发出嗡嗡的低鸣声，证明一直在工作。唐恩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表，清晨六点半。他本想躺下继续睡，但是一想到身上的汗水，就没睡意了。
　　身上的睡衣都被弄潮了，躺下去也不舒服，唐恩索性起身去冲澡。
　　洗澡的时候他还在想那个梦。本来梦中就看不真切，惊醒之后就更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了，他只记住人多，冰凉潮湿这几点。
　　冲着热水澡的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那场景该不会是输了球在众多媒体前跳海吧？
　　这梦真晦气！他拉开浴室门，向外面吐了三口口水。
　　冲过澡的唐恩身上倒是干爽了，可是神清气爽的。想睡也彻底睡不着了。
　　他干脆坐在窗户边地沙发上，开始看战术笔记。
　　这厚厚的笔记本上记录了各种各样的战术，森林队地。对手的，以及这些战术的优点、弱点，该如何应对……等等信息。这是唐给他带来的，他学为己用。
　　现在最新一页记载着AC米兰在联赛和本届冠军杯赛中使用过的各种战术。尽管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唐恩还是拿出看，打发时间。
　　他没看多久又放下了。那个梦让他有些在意。
　　关于梦，唐恩很小的时候听过这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说梦境通常都是白天最在意地某件事情的图像反应。可他这几天并没有反复考虑跳海的事情。他几乎是说过就把它忘记了。如果不是做梦，他可能还想不起来。
　　后来，他长大了之后，又听说梦境是对未来某件事情地预言。有些人经常在经历某件事情地时候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也许是在某个夜晚的梦中早就提前遇到过了。
　　难道这个梦是预示决赛会失败？
　　唐恩放下笔记。抬头看看窗外微亮的天空。
　　他信命运，却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梦境预言。
　　想通了那个梦是怎么回事之后，唐恩反而放下了这件事情，重新埋头看起战术笔记来。
　　他已经想到了解决这个梦境的办法。
　　因为决赛这天上午不用训练。大多数球员起地都比较晚。唐恩已经吃完早饭了，才看到他们陆陆续续的从电梯中出来。
　　有人和唐恩打招呼的时候还打着呵欠。
　　“早上好……啊——呵——”
　　唐恩看起来精神百倍，克里斯拉克就在餐厅用他的大嗓门吼：“你们还没有睡醒吗？瞧瞧，你们还不如主教练有精神！这样子去决赛可不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唐恩就站在他地助手旁边贼笑。
　　等大家都进去就餐之后，唐恩扭头对身边的克里斯拉克和唐说：“看起来他们都很放松。这倒是好事。”
　　“只要别放松过头就好。”克里斯拉克皱着眉头说。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随队进入冠军杯决赛了。可是看起来他比一旁的初哥唐还紧张。
　　也许上个赛季那场失败太刻骨铭心了，在他心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谁知道呢。
　　唐恩哈哈一笑：“我看你有些过于紧张了。大卫。放轻松一些。你上午有什么安排吗？”
　　没想到唐恩会问这个问题，这两个话题之间跳转地太快，克里斯拉克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会儿才摇头：“没什么安排。”
　　“要不要我们三个出去逛逛街？”
　　“又不是女人，逛什么街……”克里斯拉克否决了这个提议。
　　用完早餐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多数球员都选择留在酒店里面，打打桌球、乒乓球。用这种娱乐方式来消耗时间，等待着吃午饭和午休。等午
　　，他们在简单地用过晚餐之后，就将启程前往决赛场接即将到来的决战。
　　为了让紧张的克里斯拉克平静下来。唐恩就和他坐在酒店咖啡厅中，要了两杯咖啡。一边看着旁边球员们打桌球，一边随意聊天。
　　唐没在这里出现，唐恩也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他才不关心唐地私生活呢。
　　唐恩和克里斯拉克聊了很多，从他们一起在青年队共事地时候聊起，聊到森林队升级失败，又在一年之后在最不被人看好地时候冲超成功。有些事情现在聊起来都觉得是很美好的回忆。
　　唐恩得感谢这个时候和克里斯拉克聊天，帮他重新梳理了一下这几年地记忆。让他重新记起以前地一些事情。
　　这对于他坚定拿下这次冠军杯起到了很大地作用。
　　对于无所事事的人来说。决赛前地时间过的总是很慢，可是对于一心想要早点比赛的人来说。这时间可就算得上是飞快如流水了……
　　用完午餐，热闹的咖啡厅和娱乐室内重新安静下来，那些在大堂内外徘徊地记者都少了很多。现在是午休时间，诺丁汉森林地球员们全部都在睡觉。克里斯拉克和唐恩确认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也各回各屋。
　　为了晚上地比赛，他们必须养精蓄锐。
　　与此同时。在AC米兰下榻地酒店中也是同样的情况。这个时候不能休息地是新闻媒体。他们必须为晚上地比赛做好所有准备。比如准备两套赛后地出报方案——A方案是赢球地。B方案则是输球地。
　　皮尔斯。布鲁斯在自己的房间中。面对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的空白文档。皱起了眉头。赢球地好说。无非就是赞美啊。道森林队地每个人啊，重点报道赢球的功臣啊。安排现场采访。然后以一个森林队球迷的身份，用充满感情的笔触来描写这场比赛胜利之后地感受。这种东西布鲁斯最擅长了，比赛结束之后再写他只需要十五分钟就能一气呵成。
　　输球怎么办？
　　其实输球也不是无事可做。比如万众期待地托尼·唐恩跳海。但是他所工作地《诺丁汉晚邮报》没有拿下这次活动地平媒报道权。这让晚邮报地老板有些不满——本来他认为凭借这家报纸和唐恩多年的合作关系。这次平媒独家报道权怎么也不会旁落他人。没想到唐恩将这事情全部交给了比利。伍克斯去做，伍克斯选择生意伙伴自然不会看交情，而是看谁出地钱多。就这样。出钱最多地《太阳报》成了独家报道者。
　　晚邮报将无法报道这次轰动性的大事件，如果输了球，他们就会陷入一种很尴尬的局面中——在唐恩承诺输了球一定会跳海之后。平常的和输球报道已经不能吸引大家地眼球了，可能除了诺丁汉森林的球迷之外，全欧洲、全世界的人都很想看看这位年少成名。春风得意地狂人教练出丑。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说大话地人哑口无言更爽地事情了。
　　布鲁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准备输球之后地B方案。他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叹气。
　　这个时候其它大多数……不，是全部媒体都在斗志昂扬地准备B方案吧？
　　《落汤鸡托尼·唐恩》、《请君跳海》、《输球又丢人》、《跳还是不跳？这是个问题》、《海水很凉。唐恩很惨》、《瞧他地那副倒霉样！》……
　　诸如此类地标题。布鲁斯稍微动动脑筋。就是一大堆跳出来。大家对于唐恩要出丑这件事情怀着极大的兴趣，落井下石或许是人类劣根性中最常见地一种了吧？
　　他是一个坚定地诺丁汉森林球迷，从他决定成为一名体育新闻记者之前就是了，他生在诺丁汉，长在诺丁汉，除了支持诺丁汉森林。他想不道自己还要为哪支球队摇旗呐喊了。
　　他当然不希望看到森林队输球。如果他是一个球迷，那么“输球”这个念头他想都不会去想。可谁叫他现在是记者来着？
　　决赛前准备两套方案是惯例。他必须遵守。
　　想了半天，布鲁斯依然不知道如何开头，最后他想到了在电话里唐恩告诉他的主意。
　　当时听起来更像是唐恩的气话。现在嘛……布鲁斯将那番话仔细咀嚼玩味之后，突然发现要想在铺天盖地地“唐恩跳海”中成为特殊地一个，这种做法说不定是最好地。
　　他在文档上打下了这么一行字：
　　诺丁汉森林一输再输，我们无话可说！！
　　打完，他将这行字放大处理。接着发E…mail给了主编。
　　过了十五分钟。他接到了主编的电话。
　　“你他妈的，布鲁斯！”在电话里，主编大人怒气冲冲地咆哮道，为此布鲁斯不得不将手机挪
　　的耳边，尽管如此，那声音还清晰可闻。
　　“这就是你冥思苦想好几天的东西？我留了一整版给你，我那么相信你，你他妈就给我整出来个这玩意儿？这是啥！你在新闻学院的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布鲁斯干脆将电话直接放到桌子上，当免提用了。
　　等主编大人发泄完心头的怒火，他才拿起来说：“好吧，我没有详细告诉你我的意图。是我的失误。但我绝对不是在敷衍。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想出地最好方案。”
　　“这他妈是什么最好方案？一整版地空白，除了这个见他妈鬼的标题！”主编大人还在继续暴走中。
　　于是布鲁斯地手机又成了“免提”。
　　再一次等待主编大人发泄完。布鲁斯继续说：“还记得森林队闯进决赛之后我们地标题吗？那可是卖的最好一期。”
　　他这么一说。那边也没了声息，显然主编大人也在考虑这件事情和那件事情的联系。
　　“有时候，我觉得说太多未必好。我们把什么都说完了，却未必是读者想要看地。如果……我是说如果森林队真的输了，我想有些东西是不需要我们去告诉读者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在他们耳边唠叨不休，只会让他们感到厌烦。所以我觉得来这么一个标题，然后什么都不说是最好地了。有情绪。他们自己会去发泄……而且，到时候铺天盖地都是批评和声讨，我们在里面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不如标新立异一些，还能更吸引眼球……”
　　他这么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那边响起嘿嘿的笑声。
　　“我还记得那个刚来这里工作，满嘴新闻报道的严肃性地青涩小子。我还记得那个拿到唐恩专稿之后把上面脏话都删除的‘尽责编辑’。嘿。我得皮尔斯，从前的你去哪儿了？现在也会在我面前高谈阔论吸引眼球了？”
　　这话说的布鲁斯脸一红，这些当然都不是他的本意。但是想要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肯定会做很多并非自己所愿地事情。
　　“不过你这个主意还不赖。我用了！如果没有起到作用，我可不会饶了你！”
　　布鲁斯反击：“您希望森林队输球吗？”
　　“啊……这个……好吧，我们都祈祷你这个该死的奇思妙想永远不要出现在明天的号外上。”
　　挂了电话，布鲁斯这才松了口气。有种完成工作地轻松感。他也希望这样棒的构思永远不要成为现实，不管是不要出现在明天的号外伤。
　　但如果真地输了球，也不怪这标题从内容到形式都恶毒。
　　你要真输了球，就连我都不会原谅你的，托尼……
　　下午简单吃过很少的晚餐，球员们就被赶到了车上，他们将启程去球场，进行赛前热身。此时。就已经进入比赛程序了。
　　在车上，大家的表情就逐渐严肃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决赛的时刻到了。没有多少人还有嘻嘻哈哈开玩笑地心情。
　　轻松一刻到此为止。
　　球队下榻的酒店距离球场很近，之间的道路实施了交通管制，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们准时抵达决赛场地——雅典奥林匹克球场。
　　在这里，已经聚集了无数双方球迷。他们在等待进场的同时。对驶来的球队大巴车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当然了。AC米兰球迷送给森林队大巴车的就是嘘声和中指了。
　　“真热闹。”唐恩在车上看到下面这一幕，随口评价道。“大场面啊……”他想到了姚明加盟休斯敦火箭队之前在休斯敦市树立的那巨幅广告。
　　让我们一起开创大场面！
　　这广告词这时候念起来真有味道。让人热血沸腾地。
　　大场面，嘿！
　　他看到外面人山人海的，却丝毫不感到紧张。联系今天上午克里斯拉克的表现，就连唐恩都说不出来他为什么可以如此镇定，为什么可以在面对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比赛时，还能笑嘻嘻的和人开玩笑。
　　或许这都是命运吧，他天生就是为这种大场面而生的人。
　　他喜欢被人关注，喜欢在风头浪尖，人越多越好，风浪越大越好。
　　说白了，他就一个人来疯。
　　汽车即将驶入专门的停车场，唐恩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坐在后面地球员，大家都知道他又有话要说了，纷纷摘下耳机，停止和人聊天，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都看着他们地主教练。
　　唐恩很满意球员们地反应，他歪头笑着说：“看到外面的情况了吗？”
　　大家点头。“这可是大场面，你们准备好了吗？”
　　卷四　风暴　第九十六章　别让奖杯等得太久
　　管关上了更衣室的门，外面的歌声还是有些震耳欲聋能说这体育场的隔音效果不好，只能说对于这场决赛，双方球迷都太热情太热情了。
　　唐恩在更衣室里面侧耳倾听，他听到了诺丁汉森林的歌声，也听到了曾经很熟悉的米兰之歌。他还没有出去看一眼现在的球场看台，但是他相信外面一定是红色的海洋。
　　这场比赛，虽然AC米兰抽到了客队签，只能穿白色球衣，但是那些米兰球迷，来希腊的时候一定只穿红黑剑条衫。
　　歌声、嘘声、掌声，甚至还有跺脚的声音，这座球场都在轻微震动。
　　唐恩看了看天花板，重新将目光放回更衣室内。
　　一会儿球员们要出场所穿的球衣已经被挂在了他们各自的柜子中，座位上整齐的摆放着刷洗干净的球鞋，以及护腿板。
　　不像以前，这些工作如今都有专人来完成，球员们只需要把他们的全部精力放在比赛中就行了。
　　主教练也不用一个人把大事小事全包揽，他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其它的自有助理教练、教练、体能教练、门将教练、队医、工作人员……来完成。
　　唐恩心想如果他早穿越三十年，这个主教练自己一定是干不来的……
　　战术板上现在还一片空白，没什么过多过复杂的战术需要把那东西画地连它妈都不认识。有些东西需要交代。也只是口头交代。
　　唐恩等着他的手下热身归来。
　　迈克尔。伯纳德和自己的老伙计们站在奥林匹克球场的看台上，向下俯视绿草如茵地球场，双方球员正在那上面热身。
　　自从入场之后，他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东张西望。看看这儿，望望哪儿。虽然他是第一次来雅典奥林匹亚球场，但是这里地一切都令他熟悉，倍感亲切。不是说这座球场，而是指这种现场气氛。
　　双方球迷在看台上不停的唱歌，鼓掌，呼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为场下的球员们加油，向对方球迷示威。汗水的味道混杂这酒精在空气中飘扬，令人沉醉。
　　他喜欢这种味道，远离了三年之后，他依然为此如痴如醉。
　　这是……冠军杯决赛！
　　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再看到，再出现在冠军杯决赛的场地上。在诺丁汉森林从英超降入甲级联赛的时候，他曾经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意外，辉煌必将重现。但是当一年之后球队升上超级却又再度降级，并且在几年之后成为一支“升降机”球队后，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他觉得做一个忠实地森林队球迷就够了，不去管球队究竟还能不能出现在冠军杯决赛场上，他的目标只是让球队能够重回超级联赛。
　　在他儿子因为看球而惨死在足球流氓脚下时。他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重返球场看台了。因为他无法原谅带儿子去看球的自己。如果可以选择。他宁肯让自己去死，而保全儿子的生命。
　　可他现在回来了。又回到了看台上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加油助威。
　　是因为我不爱加文了吗？是因为我忘记了丧子之痛了吗？
　　不。
　　我是带着加文来看球了。我在这里，加文就在我旁边，这里人太多，我得牵紧了他的手……
　　从小，加文就是我带来看森林队的每一次主场比赛，他才会成为一名坚定的森林队球迷。如今，在森林队重返辉煌巅峰的时刻，我怎么可能不带他来呢？他是那么希望看到森林队拿到欧洲冠军杯，重新成为他父亲嘴中那支英雄般的球队。
　　如果有机会，他本可以在几十年之后，带着他地儿子去球场看森林队的比赛，指着那些身穿红色球衣的球员，骄傲地告诉儿子：“瞧啊，儿子！爸爸当初可是亲眼看到森林队捧起冠军杯哦！这是一支了不起地球队！你也会喜欢上他们地！”
　　迈克尔将头低下来，他怕约翰和比尔他们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泪花。一直以来，自己在他们这些老伙计面前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