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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的客栈-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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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和妻子说着中午吃什么,就来了个道士指着妻子说你有血光之灾,话音未落张芳子那个蛮不讲理的老娘就疯了一般冲了进来,指着他们夫妻二人破口大骂,说是秦深害了他们张芳子一辈子。
  把碍眼的人打发走,秦静提着刀冷着脸进入木器店,到店里面就把手上的菜刀拍在了桌子上,冷哼一声看向说她有血光之灾的野道士,“呵呵,看来是有血光之灾,只不过流血的不是我。”
  道士挺瘦,一张马脸,两颊瘦得内凹,一双浑浊的眼睛越发显得突兀,他穿着灰不溜秋的道士服,手上拿着一柄秃了毛的拂尘,仅剩的几戳毛像是被烟熏了很久一般发着焦黄色。
  看着不像是好人。
  秦深见过他,四里八乡有名的疯道士。
  以前说过,东洲市有白水观在,整个市里面道家文化浓厚,人们求神问卜的时候首选目标就是道士。疯道士据说以前是个老师,后来走下了三尺讲坛愣生生说自己悟道了,离白日飞升就差临门一脚,得到了张天师真传,比白水观正宗一万倍。
  和老婆离了婚,孩子也不要,开始在自己家里面从事迷信活动,自己开坛讲法、开炉炼药,有三十多年了。后来在山上搭了个茅草屋子住,几乎见不到炊烟从茅草屋里冒出来,不知道多年来依靠什么活。
  神神叨叨的也许更让人觉得诡秘迷离,他也有着一批拥趸者。
  因为没有闹出过人命事件,警察调查了他“讲法”就是读小学思想品德、“炼药”就是那自家的破砂锅煮板蓝根,对于这种精神失常人员,只能够居委会定期走访了。
  疯道士一双浑浊的眼睛机械地移动到菜刀上,他扯动了嘴角,突然咧开嘴,“嘻嘻,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嘻嘻,嘻嘻。”
  “滚滚滚,一个疯子。”秦静没好气地赶人。
  疯道士挥舞着自己的拂尘,转身往外走,看到秦深,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龇牙咧嘴,“怪物,你这个大怪物,不应该出生、不应该活着。你是父母的灾孽,是社会的毒瘤,是毁灭世界的根源。”
  对着秦深甩动拂尘,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空中鬼画符,嘴巴上絮絮有声,“急急如律令,邪祟快快退散。阿弥陀佛,如来保佑,怪物滚粗。”
  秦深护住孩子不让疯道士打到、吓到,往后退了两步,大声地吼:“快走,这边不欢迎你。”
  疯道士吓得瑟缩了一下,勾着背,四肢蜷缩了起来,拧巴着脑袋害怕地看着秦深,嘴巴上喃喃着:“怪物,邪祟,没爹没妈,不该出生……”
  秦静已经拿起了打扫把赶人,“快走快走。”
  “呜呜呜。”疯道士被赶到木器店门外,竟然哭了起来,浑浊地泪水如两条蚯蚓在脸颊上爬行。他在哭,看着秦深一家像是悲鸣,骨瘦如柴的手摸进了怀里面,掏出了个脏兮兮的东西扔进了木器店,“给你给你,护身符,保平安,嘻嘻,嘻嘻。”
  又像是哭又像是笑,脸上挂着两行泪,手舞足蹈地往外跑,用着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小调唱着不知所谓的歌,“嘻嘻,嘻嘻,怪物、怪物,没爹没妈的怪物,不应该出生不应该出生,要天谴、要打雷……”
  疯道士已经走远,但那荒腔走调的歌声好似还在木器店内晃荡,秦深没来由地有一瞬间的心悸。
  “妈的,都是神经病。”秦静用扫把把疯道士扔进来的护身符扫到簸箕里,忍不住爆了粗口。
  两个孩子挣脱了一下,秦深松开手,他们跑开了,秦深也从莫名其妙的心悸中缓了过来,他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妈,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要是知道就和他们一样是神经病了,先是疯道士说疯话,后来是张芳子她那个蛮不讲理的老娘过来撒泼。我们招谁惹谁了,真应该去观里面拜拜,去去晦气。”秦静说起那两个人就是一脸的厌恶,“回到客栈你跟莫琛小道士说一声,让他给弄两张正宗的白水观护身符来,灭灭晦气。”
  “嗯嗯。”秦深点点头。
  喝了一杯丈夫倒的水,秦静终于气顺一些的,问起了儿子,“你怎么从客栈出来了?”
  “哦,我到青龙神君那边拿鳞片的。”把口袋内的布包拿了出来,打开露出里面的鳞片给爸爸妈妈看。
  秦静看到鳞片反应了过来,“下雪了?”
  “对,挺大的,拿了鳞片,正好让孩子们出去玩玩雪。”
  “你小时候也是这么玩的,一转眼都长这么大,自己也当爸爸了。”
  秦深将失落埋在心底,小时候的记忆他没有,六娘他们知道、爸爸妈妈知道,却唯独当事人的自己不知道本属于自己的记忆。
  木器店前的一场闹剧散去,秦深却觉得自己多了满腹心事,仔细想却想不出来心事究竟是什么,总之很沮丧、很抑郁、很孤独,好像一下所有的快乐都被摄魂怪吃掉了,留给自己的只有伤感和悲观。
  可他究竟伤感个什么毛线啊?!
  有相爱的人、有可爱的孩子、有神奇的客栈……
  有健康的父母、有亲厚的兄弟、有温馨的生活……
  自己想要的都有,没有想过的也有了,他悲伤什么?
  秦深心里面反复地问着自己,可苦涩如影随形,吞噬内心,让他想放声大哭。
  带着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伤感情绪,秦深苦着一张脸开车到客栈,停下了车,让两个孩子先进去,他慢慢吞吞地跟着后面,浑然没有平时的轻松惬意。
  跨过门槛,踏进客栈,双脚站在客栈的土地上,顿时秦深觉得身心一松,像是打开了禁锢在身体上的重重枷锁,心头上负重千斤的郁闷全都消失,嘴角自然地上扬、双眼重新明亮,情绪变得轻松,他又是快乐的自己。
  再怎么迟钝,秦深也察觉出不对来。
  “呀,烧掉了。”率先一步进入客栈的两个孩子叫了起来。
  秦深赶紧走了几步,来到孩子们的身边,“什么烧掉了?”
  “这个。”龙龙指着地上的一堆灰烬说。
  灰烬很少,就像是吸了一口烟抖落下来的烟灰,却让人看了非常厌恶,像是看到遍布垃圾的河里面打捞出来的吸附了所有恶臭的烂泥。
  “呲——”一声,从灰烬上冒出黑烟如细尘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你们离这个远点,那是邪祟。”先前坐在位置上看书的莫琛察觉不对,放下书跑了出来,见到此大声地喊着。
  秦深反应速度极快,拦腰抱起两个孩子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那堆灰烬,他抬起头问莫琛,“那是什么?”
  莫琛已经走到灰烬的旁边,说:“是恶毒的诅咒。”


第69章 疯道士的小册子
  人有好人坏人; 道有正道邪道。
  坏人害人、邪道杀人,行无道、做杀孽、求终极; 并不以死后进入阿鼻地狱而恐惧; 他们认为自己所行之事会得到永生。
  …………
  “那个疯道士扔进来的护身符你们捡了?”秦深把两个孩子拉到身前; 严肃地问着他们俩。
  丢丢和龙龙不安地对视了一眼,惴惴地点点头; 龙龙说:“叠成三角形的,上面有红色的线条; 像是一幅画,想拆开来看看究竟画了什么。丢丢爸爸,这个很重要吗?”
  秦深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们两个; “一点儿都不重要。但是孩子们; 以后见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好奇地去查看、不要带在身边,你们还小,有很多东西会伤害到你们。要是刚才那个‘护身符’上面有毒; 摸上了小手指烂掉怎么办?”
  秦深忘记了在哪个育儿手册上看到过,适当的“恐吓”会让孩子树立起畏惧心,从而在探索世界的时候留下一个心眼儿; 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他觉得真的要好好管管龙龙了,小龙胆肥肥的; 什么都敢摸、什么都敢试,在无法保护好自己之前撞上了铁板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受伤了大人正好不在身边怎么办?
  也同时要好好管管丢丢; 小家伙性子腼腆害羞,但内心深处的冒险因子浓厚着呢,与龙龙在一起正好激发了,一加一大于二,他们估计啥都干做出来。
  “护身符”灰烬冒出来的浓浓恶意让秦深胆寒,一想到两个孩子接触过,他就更加害怕。
  小手握在一块儿,手指不安地绞在一块儿,丢丢弱弱地说:“爸爸,我知道了,以后不乱碰东西了。”眼眶发红,看着要哭。
  龙龙也不要意思地摸着脑袋,“知道了,以后不乱摸东西了。”
  “唉。”秦深长叹了一声,用力地抱了一下他们,在他们背心拍了一下,“你们先去玩玩吧,我和莫琛小叔叔说说话,然后给你们看个大惊喜。”
  “什么惊喜?”龙龙眼睛亮晶晶地问,这是个情绪恢复快的,基本上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快快乐乐最重要。
  秦深感觉额头上有黑线往下掉,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叮嘱的事儿他放在心里面了吗?!
  秦深没好气地在龙龙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惊喜说出来还是惊喜嘛,去去去,到一边儿玩去,等会儿就知道了。”凑到儿子身边,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宝贝,爸爸又没有骂你,怎么眼眶红红的,男孩子要勇敢。”
  丢丢搂住爸爸的脖子,靠在秦深的肩膀上,小小声地说:“怕爸爸不高兴。”
  “小笨蛋,这个有什么好怕的。”秦深抬手给了儿子一个“毛栗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说:“不要害怕爸爸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丢丢宝贝就是爸爸的开心豆,你开心了,爸爸就会开心。你难过了,爸爸就会不高兴。知道吗?”
  丢丢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有什么在心里面不一样了。
  打发两个孩子去玩,秦深走到莫琛身边。莫琛常年霸占大堂侧边小厅最最靠里面的位置,桌子一角放着“白水观驻客栈办事处”的木制立牌,桌子的其他地方就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诸如《抱朴子》、《道家八大咒》、《华夏道教传统法术口诀概要》、《符咒大全》……
  有几本书摊开来放着,其中那本《华夏道教传统法术口诀概要》估计是刚看,停留在序言,秦深扫了一眼,看到书上如此说:“曲则 全 ,枉则 直 ,洼 则 盈 ,敝 则 新 ,少则 得 ,多则 惑 。是以无万事万能之口诀、无长长久久之法能,修道之人需顺应天时、与时俱进,不可执着于祖训规矩、不执迷于神仙道法。福生无量天尊,遇事口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堪比‘急急如律令’……”
  “与时俱进啊,二十四个字作用这么强悍?”
  研究“护身符”灰烬的莫琛抽空瞅了一眼秦深看的书,他说:“有,‘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二十四字真言凝结亿万人民心血和智慧,是正能量的化身。”
  “嗯嗯。”秦深听到此番言论,大大改变了自己对修道者的想象,感觉世界又被刷新了一下。
  莫琛补充了一句,“弘扬正能量,科学修仙。”
  “……太有道理了。”
  大概是为了让秦深更加客观地了解一下现在的修(真)世界,莫琛侧过身,翻着他的书箱,他和秦深申请过,将靠里与自己身下椅子并排放着椅子撤掉,放了一个大大的藤编箱子,里面什么都有,秦深见他拿出过道家典籍、拿出过朱砂狗血、拿出过罗盘拂尘……勘称百宝箱的存在。
  现下,莫琛从箱子里面拿出一摞卡片,抽出一张递给秦深。
  秦深接过来,嘴角忍不住抽抽,卡片比名片稍大,摸起来感觉不是纸张做的而是竹片或者木片一类。卡片通体正红色、有金色水印,正中间用朱砂印刻着二十四个字,朱红色的字端着、严肃,凸出于背景,让任何人忽视不得、一眼看到。
  给秦深的这张上面印刻着的金色法印是保平安的,莫琛那边还有其它,比如保健康、保高中、保事业顺利、保姻缘早成……
  如果换个背景,弄成绿草茵茵、白云悠悠,和街道社区发的宣传卡片没有什么两样。
  “平时揣在兜里面,和护身符一个道理。”莫琛介绍,“不过要明白一点,人的命运如何完全取决于自己的选择、努力程度、勤勉是否,护身符只是稍微借点儿气运而已,最主要的还是看自己。”
  秦深认可地点点头,“应该如此,要是求一求、拜一拜就状元及第、就事业有成、就因缘和合,那所有人都信教算了,不用干活了。”
  “但是有些人就想着不劳而获,走捷径。”莫琛在灰烬旁边点了点,英俊却尚带青嫩的脸上露出一个充满讽刺的冷笑,“歪门邪道为什么有市场,就是因为这些人在。他们为什么不想想,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不可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对人有害吗?”在切身小我与天下大我之间,秦深更关心前者,当前者的安危得到保障,才有功夫兼济天下。
  拿着牙签拨弄灰烬的莫琛眉头拧了起来,“这是一道诅咒,烧成灰烬了我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诅咒,施行咒术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到施咒对象的贴身之物,比如头发、指甲、血液、贴身的衣物等等。只是一个简单的纸符能够起到的作用很小。”
  莫琛抬头看秦深,“你最好问问叔叔阿姨,他们有没有被拿走以上三种东西。”
  至于害人的“护身符”进入客栈立刻自焚成了灰烬,那是因为客栈是天底下正气最足的地方,有天帝法印护持,一切邪祟进不来,一旦进来就灰飞烟灭。施加在秦深身上的负面影响也是如此,进入客栈之后就自动化解,不费吹灰之力。
  “纸符化为灰烬,行咒之人说不定会遭受到反噬,正是捉拿他的好时候。”莫琛从书箱内拿出自己的桃木剑,站了起来,正气凛然地说道:“诛除邪道乃我辈的职责,秦老板,请将你说的那个疯道士的地址给我,我这就赶过去,也防止秦阿姨他们受到伤害。”
  “好。”秦深心头不安,迅速将自己知道的地址报给莫琛听。
  莫琛记下,敛容点头与秦深道别,他刚才扫了一眼放置在桌子上的手机,喊来的同门已经开车在外面等着,他这就出发。
  秦深目送莫琛离开,拿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询问了她和爸爸有没有被拿走什么东西。
  秦静一听,眉毛立刻竖了起来,“竟然敢对我们家施咒,张芳子老娘疯啦,施行诅咒需要付出代价的,愚昧无知,她这是自己在找死,怪不得别人。她在店里面发疯的时候过来要拽我头发……”
  秦深急得打断了妈妈的话,说:“妈,我这就给莫琛打电话,催催他,让他尽快找到疯道士,天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放心好了,张老娘一开始的确拽到了一根我的头发,但是我拿着刀拍她脸的时候把头发给顺回来了。”
  坐在椅子上的秦深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背放松了下来,“还好还好,没有让他们得逞。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根本不知道他们脑子里面哪根筋搭错了,跟我们一家过意不去。”
  “要是知道,就和他们一家一样神经了。”秦静已经懒得搭理那些人,连提起也不愿意,“就这样吧,我要给你爸爸做饭去,我就用你带来的火腿和小公鸡做个汤,再炒一个醋溜白菜。”
  “……妈,你这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啊。”
  “不然呢,我又不是仇宝成,你弟弟一直说我做的饭菜就比黑暗料理好那么一点点。”
  林晓宁不只是一次吐糟过秦静的厨艺,说自己宁愿吃外卖,也不肯天天吃老妈做的饭……从中就可以知道秦静做菜是真的不咋滴。在客栈住,不需要自己做菜,秦静本来就不怎么样的手艺更加生疏,现在的手艺估计已经和黑暗料理无限同步了。
  说到林晓宁,蓝剑鹰带着失而复得的妹妹回族地的当天,不放心的蓝月儿就要回去,林晓宁陪女朋友一起回去了,前两天托人送来两箱带鱼去了木器店。拿到客栈之后,新鲜的带鱼切成段,裹了鸡蛋面糊炸出酥壳,好吃的现在秦深还有点儿想念。
  丢丢计划通,因为爸爸说为看惊喜要去镇子上提前做准备工作,已经打扰了他做作业的节凑,回到客栈就打开书包、翻出作业本做了起来。可怜的龙龙,逃过了爸爸的“围追堵截”却没有逃过丢丢的按计划行事,正对着数学作业运气呢。看到秦深打完了电话,龙龙忙不迭扔掉铅笔,跟铅笔上面有大虫子一样,大声喊:“秦叔叔,惊喜惊喜,你说好的要给我们惊喜的。”
  秦深看过去,龙龙黑溜溜地眼睛期盼地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像是会说话,说着不做作业了,我们去看惊喜吧。
  秦深憋笑,故意逗弄他,说:“可是你们现在还在做作业啊,做到一半不是打断了思路,半途而废了。”
  “呃……”龙龙抗拒地看了一眼摊开的作业本,上面写着一共“有几只鸡爪、一共有几条兔腿”的题目像是长着狰狞的小丑脸,龇牙咧嘴地看着他。龙龙打了个冷战,果断干脆地合上作业本,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绕到丢丢身前,俯下身子可可怜巴巴地看着丢丢,伸出小手戳了戳丢丢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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