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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詹姆斯轻轻摇头，脸上的神色越发淡漠。
　　“为什么？”查理大惑不解。
　　“我是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查理听来有些失落，黯然丧气的看着詹姆斯。
　　詹姆斯回过头来，幽远地说：“私家侦探主要负责类似行踪、网络、婚姻或者经济的调查，没有刑案侦查权。我平时最主要的工作是搜集出轨信息。”
　　随着詹姆斯的补充，查理眼中的熊熊热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了大半，像冬日壁炉里的烈火被一大铲新鲜的厚雪泼盖扑熄。
　　老子不禁满意一笑：嗯，詹姆斯果然是个随时能够让人顿感无趣的娃子啊~
　　暮色由沉变黑，满天的星星密而闪，声息全无地热闹着。银月伴着晚风，透过云片的空隙倾泻下温柔的辉光。
　　艾布纳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聊了两句后说后天还会来看望查理就要起身离去，我站在一边喜闻乐看着他走；谁知他出门前突然回身冲我来了句，“你的名字真是有趣，很奇怪，你总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当然，这个感觉是今天才有的。”眼里的一烛清明好像被掐黑，在淡淡的黑眼圈的衬托下，像月光也撒不到的阴黑之地。
　　老子苦恼一笑，佯做无奈：“我知道自己有大众脸病，没想到它已经这么严重了，啊对了，熟悉的意思就是亲切吧？能让你感觉到亲切是我的荣幸~”
　　艾布纳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朝查理春风一笑，又道了遍后天会来看望便利索地开门走了。
　　正当老子难得好心的陪着受伤的查理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詹姆斯忽然将一张小纸条递进了我的手里头。老子两下将纸条捻开，垂眼一瞧，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刚才为什么要邀请查理喝酒？
　　我抬起眼皮看了站在一旁的詹姆斯一眼，满不在乎的向后挠了挠头发，便继续看电视了。
　　坐在我身边的查理感到什么，目光从电视的液晶屏幕上转向我，问：“怎么了？”
　　我即刻用曾在魔术师那里学到的手法叠起两指快速的将看完的纸条不着痕迹的掖进袖口，顺势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伸到查理手边转移注意力，若无其事的咧嘴笑了：“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喏，来一根。”
　　“不不。”查理连连摆手拒收，“我跟你说过我不抽烟的。”
　　我知道，I　purposely　said　it。“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自顾自的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说，“我困了，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说完，缓缓的吐了烟气。
　　这种烟很呛人，味道十分凛冽，像海上的风暴，又像燎原的大火。
　　查理下意识的捂起鼻子隔着飘散的漫漫白烟朝我笑着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继续和他每周必追的《精彩XX脱口秀》死磕了。
　　我起身一把搂住詹姆斯的肩摇摇晃晃的进了卧室，期间，詹姆斯使劲挣扎甩脱；未果。
　　关上门的同时老子消了脸上的和悦，说了第一句话：“你觉得呢？”我扬眉看他。
　　詹姆斯眼中疑云更重：“你能喝酒？能吃我们的食物？”
　　我弯长了眼，笑意深深：“不能，但是我可以用鲜血代替红酒，只要事先准备妥当。”
　　“难道你想杀他？”詹姆斯脸色一沉，整个人再次渗透出一种接受不了我‘杀人=吃饭’这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的反对气息。
　　“那倒不是……”我有些头疼的笑了。我是为了摆脱怀疑，也为了弥补，毕竟中午没吃查理那个胖子十分用心做的午餐，不知为什么，查理总是让我感到亏欠……“只是想做些更像人的事而已，你真的想多了~”
　　詹姆斯目光一闪，忽然背过身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闷声道：“我看不懂你。”一副山河皆远路望不尽的萧索模样，一头软软的卷发好像也沉了几分。
　　我淡淡一笑：“我也看不懂你。”说完，我想到什么，接道，“今天是礼拜一么？”
　　詹姆斯背对着我，住了三秒，终于出声：“怎么？”
　　“你帮我订张礼拜三的机票，我要去会会西蒙。”
　　是夜。
　　詹姆斯如愿合眼，安心的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老子翻窗而出，在街上溜达了一夜。
　　伦敦的夜并不美，起码没有100年前美，伦敦就像英国的心脉，我深深地感觉到那种励精图治的勃勃生机已经弱了很多，没那么兴盛了。100年前的风光再也不复存在，只是巨人的影子还在笼罩，支撑着它向前走。
　　第二天一大早，詹姆斯在老子心爱的大床上半睁着眼伸懒腰，我粘着一身阴冷湿气回屋习惯性的冲凉。
　　正在冲凉，我的耳朵又被查理的惊呼震到————“Oh　my　god！真是太令人发指了！谁能告诉我伦敦究竟是怎么了？！！”
　　高呼惊鸟飞，万径虫踪灭。嗯，谁能告诉我这个房子为什么这么不隔音？
　　我拧上冷水，披上浴衣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抱着一杯牛奶的查理面前，懒洋洋的看着他：“又怎么了？我的大侦探？”不得不承认，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相似到烦闷。
　　“Look！”查理舔了一下嘴唇边上的白色牛奶印，放下杯子，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把报纸展到老子的眼皮底下：“看啊，看这标题！这条新闻！”
　　“哦？”我波澜不惊的从他手里接过最新的晨报，看着自己在前天制造的今日头条————
　　《惊人：前去调查布莱克家族抢劫案警员一死一失踪，是犯罪势力还是恶魔诅咒？》
　　乔治的尸体被我处理得很干净，自然是失踪无疑。伊莱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前天制造车祸的两个小时后。
　　老子真心懒得再看，大致扫了两眼就把报纸放下了，淡淡的说：“知道了。”头上的水珠沿着发丝掉到报纸上，晕了几团字，整体报面变得氤氲扭曲。
　　“维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冷淡？”查理皱起眉，非常不解。
　　念他手臂有伤，我便换了一个对待伤者的方式，没有再像前几次那般冷漠如石不屑一顾，只是温柔的笑了：“查理，我问你，你觉得为什么这种新闻会成为头条？”
　　“当然是因为它对社会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却又跟每个人都息息相关，需要被公之于众！”查理的目光坚定而炙热，湛蓝色的眼眸像极了清晨曦阳下的清透海面。
　　我将语气放低，更加轻柔的说：“错。这种新闻当头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故意停住了。
　　“是什么？”查理放下了手里的牛奶，凝神看我，眼里的清蓝起了海风，带着追寻的味道。
　　我邪邪一笑，一字一顿的说：“媒、体、是、嗜、血、的。”说完用毛巾用力擦了擦头发，扬眉瞧着查理骤然变得阴郁的脸色。
　　查理像是被我的话惊到，怒气冉冉地想反驳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好重新的端起桌上的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已经七点半了，吃完了就快去上班吧，千万不要迟到哦~”说着，看着查理眼里涌现的一分猜疑，我猛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啊，对了，我是不用上班的。面试通过的那家公司的招聘经理说我不需要在这个地方上班，而是去美国旧金山上班。他是替美国分公司招的人。”
　　查理呆住了，脸上的不满迅速殆尽，只是愣愣的看着我，连刚放到嘴里的薯条都忘了嚼，小小的黄豆眼大了一圈。
　　我特意目露向往：“这个公司很不错，我觉得我必须要去。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才通过面试的！”
　　查理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呆若木鸡。
　　我咳了咳，补充道：“明天就走。”
　　查理还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五官之中只有嘴巴越抿越紧，慢慢的变成了一条线。
　　我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逗，不禁侃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受不了~”我想笑。
　　话音刚落，查理的脸忽然皱成了一团，愤怒而幽怨地大叫：“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是你的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63章　第三十八章
　　我静静的看着他，唇角慢慢的提起一个弧度，眉目间带了含糊之色，说：“你想得有些太多了。”
　　听我说完，查理的脸色从愤怒变成了难过，他忧伤的望着我，眼里都是苦涩，继之而来的是沉默。查理的喜怒哀乐总是清清楚楚摆在脸上，开心就是开心，不忿就是不忿；他鲜少沉默，因为只有在他难过的时候才会沉默。
　　我不想劝他，因为我觉得并没有做错什么。说实话，哥并不习惯搀和人类的情感和生活，不管他们是喜是悲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个过客。
　　相顾无言，安静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此时打我身后传来一个混沌不明的声音：“机票我照你的话订了。”
　　我悠然转身，朝詹姆斯绽开了个颜色和善的笑脸：“谢谢。”
　　手持牙刷满嘴牙膏沫子的詹姆斯怔了一怔，接着说：“但是我订了两个人的。我和你一起去。”
　　我弯长了眼：“没问题~”
　　“那就好。”说完，詹姆斯便趿着昨天新买的拖鞋赶去卫生间漱口了。
　　随后，我没有去管查理的悲喜，径自回房间换了一身新的黑色的翻领衬衫和黑色西裤（即使黑色的衣服会将我的脸衬得更加苍白透明，甚至皮肤下的血管也若隐若现，老子依然觉得黑色才最妥帖合适）。之后，我走到门口开始换鞋。
　　呼~老子需要去几个地方，来为这趟旅行做些小小的、不可或缺的准备工作。
　　正坐在凳子上哈着腰系休闲皮鞋的鞋带，忽然听到查理喊了一声：“维姆……”
　　“怎么了？”我停了停。
　　“因为你要走了，所以昨天才邀请我喝酒吧？”
　　老子直起腰板回头瞅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挑起眉梢：“嗯哼？”
　　查理抓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笑了：“看来你还是把我当朋友的！”脸上的肉又挤成了一团，眼睛成了两条亮亮的线，眼里已经不见了苦涩，还掺了几分释然。
　　我忽然觉得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眼熟，一时间有些分神，便听查理继续说：“嗯……我觉得你可能受了很多苦，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说……我还记得你曾跟我说的‘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但是呢，我并不认同这句话。因为我觉得分别的总会重逢，曲解的终会理解，孤独的终会有伴。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在以后的某一天，所有压抑的痛楚、说不出的烦恼、难以放开的心结，都能够安然面对，并且把它们放下。那时你会发现，生活是非常美丽的，就连那些让你不舒服的事，都能够笑着回忆起来。”他顿了一下，脸上泛着阳光般温暖的笑意。湛蓝色的双眼异常澄澈，说：“总而言之，希望你好。”
　　老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了出去，也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不自然的皱了皱眉，接着，扎下头去慢慢地系好鞋带，趁着埋头的功夫在脸上堆起招牌的微笑，方抬起脸望向那个胖子，语气淡然：“知道了。”之后便站了起来，拉开了防盗门。
　　门被拉开的同时，一阵凉风从楼道里蹿进来，吹歪了查理放在饭桌上的两张黑白晨报。
　　“维姆派尔。”身后的查理忽然又喊了一声。
　　老子堪堪回头：“怎么了？”又怎么了？
　　“路上要注意安全。”查理认真的看着我，神色郑重。
　　“知道了。”老子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报纸上的东西总会夸大了写，今天我会早点回来……你不用担心我。”说完，便抬脚出了门。
　　泰晤士河南岸的标志性摩天公寓一共50层，这座高耸笔直的住宅大楼有着现代化钢材建筑特有的高冷气息，银色钢窗通体明亮，位于河畔因地制宜。
　　每当入夜，从高层飘窗向外远望，可将泰晤士河两岸灯火辉煌之美景尽收眼底。在辽阔的夜空下。这个庞大的现代化建筑；在四周错落有致的奶油色建筑群中孤高得仿佛是一座遗世独立的通天宫殿。
　　静谧肃穆却不单调，注定让它成为了富豪圈爱房党的抢手货，竣工之前即被早早的预定完毕。
　　虽然一掷千金，但是心性难安的超级富豪们鲜少会在此楼常住。
　　但他是个例外。
　　因为他很宅，而且是那种一旦住下就极难挪窝的那种宅。
　　当年听说他出资欲买这里的公寓时，我还很好奇地写了一封信问他为什么。
　　没两天老子就收到了他泪渍满满的回信，在此简摘如下————
　　“……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你知道的，我厌恶搬家，但是没办法，除了一个bathroom，现在我的爱居已经全被FTSOA实验轰平了，我不能总住在bathroom吧？其实要继续住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地方太小了，完全不够我做实验……你懂的，没有了FTSOA实验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需要一个大房子，注意，是一个大房子！当然了，最好条件好一点，起码要坚固……”
　　阅完了信，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疑问：是什么让喜欢独居的他决定去祸害集体公寓？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自打搬了新家之后，他好像已经很少做爆炸性质的FTSOA实验了。当然，可能与他给房间装修时特意参考目前世界最高标准的防爆建筑来设计住宅分不开吧……
　　这座摩天公寓的17、18、19层都属于他。
　　他将这三层打通，构成一个整体居室，为了上下楼方便，还安了旋梯。
　　他说这里是他的新爱居。
　　除了踩在脚下的纯木色光洁地板，极具个人特色的少女般明媚的花瓣粉漆涂满了三个楼层的每个房间的每一面墙。只有一个房间例外————
　　那个房间很大，当然大不是重点~重点是房间的墙面、大门和地板上不留白的被贴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3D漫画卡通图案，从欧美到亚洲，从上世纪初到现在最流行、从少年到耄耋，从中年大叔到幼/齿萝莉，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最重要的是这间专属卡通的奇诡房间里没有任何实用的家具和用品，只有数不尽的卡通人物立体模型，大大小小的站了满屋；每次走进这个房间都能给老子产生一次强烈的视觉冲击，仿佛穿越时空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二次元世界。
　　你问为什么？
　　他说纯粹是为了欣赏。（不过我认为他说的这句话你只需要在意“纯粹”一词就够了）
　　拜宅所赐，找他很容易。
　　现在我和他又见面了。
　　看完我之前的描述，你应该大致猜到他是什么人了吧？
　　嗯，没错，他的确是个艺术家，彻头彻尾的。
　　他叫劳尔。克里斯托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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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FTSOA：for　the　sake　of　art（为了艺术）
　　作者有话要说：
　　实力酱油党要登场了


第64章　第三十九章
　　虽然劳尔克里斯托弗的癖好多了些、行为古怪了些，但他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来者不拒，热情好客，而且热爱大自然，还经常默默的支持慈善事业。他的艺术触觉非常敏锐，有着非凡的大脑和独特的审美。
　　所有人都说，劳尔是个不折不扣的钻石级单身佬。
　　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我的老年期至少提前了三十年，上天不公啊……”这话没错，毕竟不是所有人二十岁就能秃顶不是么？
　　二十岁那年，眼瞅着秃顶现象日益严重，他便高举起“弃我去者不可留”大旗，干脆利落的把头发全剃了，完成了从秃顶忧郁派到光头阳光派的完美蜕变。
　　时至今日，劳尔已经光头了十年。他也有了新的江湖绰号————光头劳尔。
　　其实啊，他的很多爆炸性FTSOA实验都是为了普渡众生，比如：根治秃顶。
　　我敲开他家的防爆门时，他正在坐在高凳上聚精会神地仿画一幅世界级名画————
　　《蒙娜丽莎》。
　　今天，他穿着一件满是窟窿眼堪称上衣界蜂窝煤的辣眼短袖和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花裤衩，色彩艳俗得活像一只静止在画板前的夏威夷火鸡。在粉色墙壁的映衬下，本就扎眼的火鸡被突兀化，徒增了几分诡气，不过，幸好那副玲珑精致到如上帝亲手细雕让人忍不住喟叹的五官拯救了这个人，才没被这身让人看着就想流泪的奇装异服拉偏了气质。
　　见我进门，劳尔笑眯眯的放下了手里控制防爆门开关的遥控器，含情脉脉的对老子说了第一句话：“谈生意不如谈艺术，过来，咱俩先聊聊它吧！”他拿着长长的红杆画笔指向面前画板旁摆着的一张尺寸与原画无异的大幅高清照，目光在热络中透着对艺术的虔诚。
　　我弯长了眼，笑着走到他身边，说：“好啊~”
　　跟劳尔谈生意之前必须要先谈一番艺术，他只在乎艺术，甚至如果你在陪他侃大山的时候能够激发他对新世界的畅想，这次的生意就免单了。
　　我抱臂而立，挨着他站着，扫了眼他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