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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情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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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悦捏着就被照着月光说:“我是个和这尘世没什么关联之人,所以能笑眼看尽这世间有情之人。有些事,就算我说了也不能阻止,就看她自己怎么决定了。”
    楚珏看着他,若有所思道:“你真能无爱无恨吗,难道我……”
    胡悦喝干一杯抢先说道:“然幸得我无爱无恨,便更加想要看看这世间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也是一种悟嘛。贤兄因该为我高兴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而且,她身上的病却并非普通瘟疫,不会传人,只是……会引来一些东西。”
    楚珏还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为胡悦满上一杯,而自己则并没有喝,他看着月亮道:“这件事一定还有后续。”
    胡悦一杯饮干,他把杯子高举于月,道:“而且不会太久……”
    冬日难熬,但是春却总不会迟,就在冬季最后的一个时节,华嫣再一次来到了“观情斋”
    此时她的神情却万分憔悴,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清丽,她几乎迈不开步子,还不住的咳嗽叹息。
    远远看去已经像是一个朵谢落的梅花一般,令人心疼。
    胡悦和楚珏依然在院内喝酒作画,见华嫣一来现实一愣,随后胡悦那多情却有丝毫没有波澜的眼神中,多了一份色彩,他看着华嫣,依然是深深的拱手,但是华嫣却没有力气回礼,她只是低了低头,胡悦马上扶她坐了下来。
    华嫣看着院子,她说:“绿柳才黄半未匀,春天要来了……”
    说着她就咳嗽起来,胡悦伸手朝着她的背后轻轻拍了三下,楚珏靠上前来,却被胡悦伸手阻拦。
    华嫣不再咳嗽,苍白的脸也开始有了些许红晕,她深吸一口气说:“哎,舒服多了……还是在公子这里能让奴家安心啊。”
    胡悦不语,他坐在华嫣的前面,为她斟了一杯酒。华嫣说:“奴家是来告诉公子,之后我们遇到的事情,此外也请公子给奴家一个答案。”
    她说的很淡然,但是眉头却一直都是皱着的,看上去她虽然在笑,但是手却一直捏着杯子。
    胡悦轻柔得说道:“姑娘……请说吧。”
    华嫣说道:“之后,相公他日夜苦读,我拿出所有的存蓄,为他打点,他也真的不负我所盼考中了状元,当今圣上亲自接见了他,赐他御酒。但是……”
    之后秀才,也就是当今状元郎,带着华嫣再一次的回到老屋,这里更加破败了,虽然他们可以住在官府安置的驿站,还有当地官吏为他们接风洗尘,但是这里依然让人心凉悲叹。
    秀才惦记着自己的姑姥,没有做作停留就直奔主屋,官府里的人也跟着一起前去,秀才手里捧着圣上御赐的状元红,他推开大门,别人都被那口棺材所惊吓,只有他和华嫣急着冲入里屋,他敲着门说:“姑姥,孙儿金榜题名了!”
    说完就捧着御酒跪了下来,所有人见状元郎跪了,也跟着跪了。但是门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秀才看着门,他站了起来推开大门,房间内空无一人。而且一点也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到处是蛛网灰尘。
    秀才心中焦急,他踏入房间,再喊了一声姑姥,但是却依然无人响应。
    众人不敢和秀才进入屋子,只有华嫣随后跟上,她陪着秀才翻遍屋子,却没有想到屋子内找到零散的骨骸,华嫣一惊,惨叫一声,众人则全部涌了进来。
    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大堆的骨骸,在骨骸的边上是一只死猫。死猫的脸出奇的大,仿佛有真人一般的大小,秀才和华嫣一看那张猫脸,便吓的不能言语,那张脸就是姑姥的脸,那五官和皱纹一点都没有变,只是此时这张脸看上去如此的诡异。华嫣捂着嘴不停的颤抖,秀才更加震惊,倒退好几步,被县官给扶住。
    其中有一个官吏连忙喊了仵作前来,仵作查了一下,他说:“报,小人所察。这白骨乃是一老妇人。而这尸骨上的痕迹看样子是被兽类啃咬。但是,此妇人的死因却并非是由动物所致。像是……”
    县官看了一眼秀才,催促道:“到底是死于什么?”
    仵作回答道:“看着骨头上有多处损伤,致命伤却是在头部,以小人所见她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秀才往后一退,一壶御酒也洒在地上,他无声哭泣,再也忍不住泪水。
    而县官一眼就看到人群中不停往后退去的男子,他厉声命人将其拿下。那男人便是赖五,他抖作一团看着骸骨,又看着已是状元的秀才,更加是不安之极。他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报应,报应来了……人脸猫啊!”
    县官当机立断,将其扣押,而后才得知,原来老妇一直独守故居,心里只有自己那个还在苦读的孩子,一直以来只养了一只猫,过着青灯礼佛,不问世事的生活,而自己吃什么,猫儿就吃什么。直到这里开始闹了灾,越来越多人死了,庄家也荒了。其中一个叫做赖五的泼皮却打上了这老妇的主意,只要她一死,到时候再把那个来奔丧的书生给杀掉。那么这里的田地和祖屋便无人领取了,到时候他可以冒认。
    他把老妇乱棍打死,佯装瘟疫而亡,放入馆内便锁门离开,在村里散布消息。直到秀才来此之后,却说自己的姑奶奶并没有死,还与他相谈。赖五本就是一泼皮,不学无术,见状心里没了底气又不敢来查看,所以就迟迟没有动手,直到今日,混在迎状元的队伍里,来此一看他这才露出了马脚。但是他口中却一直嚷嚷着人脸猫这三字。
    后来据当地老人说,这人脸猫乃是吃了魂魄没有离体的尸体之后,原本死尸的魂魄便附在了猫的身上,这只猫就是那个人,它有那个人所有的意志,但是这样的意志却只能做一件事,不是报恩,就是报仇。恩仇相报,被当地人称为神。有的地方甚至有它的香火之地。
    而秀才的金榜题名却促成了人脸猫最后心愿的了解,于是魂魄离体,归于太虚之中。猫却也因此而毙命,也是一种罪过。
    华嫣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胡悦看着她说:“后来之事呢?”
    华嫣抬头看着他,她的眼睛闪着一次绿色的光泽,她道:“其实奴家认为那只猫没有罪过,它是在报恩呐,公子有所不知,老人把这只猫当唯一的伴儿,她吃什么,猫儿就吃什么。不亏待它,但是没想到姑奶奶死于非命,猫儿没了吃食,却又不愿意离开老人家。守着老人家的尸体,直到头七,老人魂魄归来,她让猫儿吃自己的肉,这样她就能够续命到子茗回来,见他最后一面,让他安心考取功名。而猫儿也因此牺牲了所有的寿命,为得只是老人家最后的那份情和心愿……”
    华嫣说完,变流了一滴泪,泪水落在她的手背上,胡悦伸手擦去了华嫣手中的泪水,他说:“所以,你们看到的老人其实就是那只猫,老人的尸体早就被猫儿吞噬了。对么?”
    华嫣点了点头,她看着胡悦,她握住胡悦的手,楚珏此时也站了起来,胡悦摆了摆头。
    华嫣的手有点颤抖,她说:“公子,真的……有人脸猫的存在吗?”
    胡悦看着她,他却没有说话。华嫣有些激动,她又喊了一声:“公子!”
    胡悦点了点头,他把手覆盖在华嫣的手上,华嫣显得很高兴。她仿佛得到了答案一般,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说:“有就好,有就好啊……”
    胡悦把她送出了门,他斜眼看了一眼门口,边上停着一只猫儿,这只猫浑身雪白,只是在两眼之间有一簇红色的毛,就像是是朱砂一般染成的。它躲在柳树之后,像是窥视着他们一样,见到华嫣出来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胡悦看见此猫,便停住了脚步。而华嫣却毫无知觉,她欠身回礼,便渐渐的没入了黑暗之中,随后那只猫也消失不见。
    楚珏走了出来,他道:“人面猫,又被叫做三灾神。看来华嫣姑娘真的命不久矣。”
    楚珏想了一下,叹气道:“其实我知道那个状元郎即将要和当朝太师的女儿成亲了。我也收到了请帖,哎,可怜华嫣姑娘一番真情啊……”
    胡悦说:“到头来,还是负了她,三灾附体,恩怨相报……这华嫣用最后的一口气来和我说了这件事,想必她……”
    楚珏拍着胡悦的肩膀说:“她会怎么样呢?”
    胡悦看着远处的黑影,他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啊……她自己才知道。”
    之后的开春,黄道吉日,新郎官儿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状元郎,新娘子乃是当朝太师之女。这般郎才女貌,珠连璧合的因缘,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连圣上也赐贺礼,更加让这对新人倍受龙宠。人们都说这个新郎官儿可以凭借这份亲事平步青云。
    但是却没有想到,在大婚之夜,新郎官却突然暴毙身亡,据丫头喜婆们的说法,她们看到在房梁上突然窜出了一只长得像是女人脸的大猫,那只猫一口咬断了新郎的喉咙。新娘当场吓晕过去,之后便一直失魂落魄,嘴里只喊着:人脸猫。大家都说这是猫妖作祟,也有人说是这新郎负了一个女子,女子死后化为猫妖把负心人给带走了。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没有人能猜到这个故事的源头在那里。
    而在后来出殡之时,人们在棺材内发现一只脸长得极其像是名妓华嫣的白猫尸首。猫的嘴角划着一丝冷笑,笑是在嘲笑自己,也像是在嘲笑世人。
    
    第3章 战魂(上)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屈原《国丧》天,一直连着下了好几场暴雪,雪中的世界一片模糊,仿佛什么都看不清,有好像什么都在里面。观情斋内也是一片狂雪乱舞之景,在屋内,只点了一个炉子,上面温着一壶酒,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楚珏给炉子又添了一块炭,他道:“这烧热后的绍兴酒喝多了就容易犯困,过几天我给你带一些西域弄来的葡萄酒。那酒得冷着喝,最好能在这样的雪子底下埋个半天一日的,再喝那味道就更加甘醇清冽了。”
    “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酒因为和沙场相连,多了几分杀伐之气,我不喜欢。”说完他放下酒杯打开门扉,狂学乱飞,一股脑都涌进了屋子,把案桌上的纸也吹得纷乱。
    胡悦一改往日那闲情淡然的神态,他的眼神透着一种犹如墨一样化不开的情绪,他看着墙上的那把枪说:“这个世上,代价最大的就是战,一将成名万骨枯。而苍生黎明要的却只是丰衣足食,能够活下去而已,不需要什么粉饰太平,也不管你何人称王称帝,这江山坐的的是何人何姓?然而有些人却并明白。”
    楚珏走大他身边,他问道:“你今日怎么了?我和你相处至今,也未曾见你有如此感慨。和这柄抢有什么关系?”
    胡悦看着墙上的那柄抢说:“没什么,只是一个酒后书生的狂言罢了。”
    他坐回坐位,酒已经烫好,但是他并没有再举尊之意,他对楚珏道:“你一来就看着那银枪,可是觉得有什么?”
    楚珏举杯,他说;“这柄枪内的东西血气极端之重,我进屋就发现你居然点了这龙檀香,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绝非凡物。”
    胡悦道:“这大雪催动银枪内的血意,没有龙檀香,也许现在我就得当场暴毙了。你说我敢大意么?”
    楚珏冷哼一声:“你把我给你的保命之物用来镇这东西?算了,下次我再送你就是了。好了,你该告诉我这是何物?”
    胡悦开口便道:“别人硬送的。”
    楚珏擦点被一口烫酒噎住,他白了胡悦一眼道:“你再戏虐我,我就继续住你这儿,不回去了。”
    胡悦微微皱眉,心想这小子要吃好的,喝好的,自己一个穷秀才,供不起这尊大佛。他连忙道:“楚兄可别不信,这真的就是如此。但是我也知道此物在我手里,他就该完成宿命了。”
    楚珏看着胡悦:“你只对这世上一事认真,那就是信诺。看来你是答应了什么了。”
    胡悦嘿嘿一笑:“楚兄如此抬举,那就一起走一遭吧。”
    楚珏不回答,只顾自己喝酒,胡悦挑眉一笑,给楚珏斟酒。楚珏看着他的眉眼,叹气道:“明知我根本就从来不会懂得如何拒绝你,你又何必问呢?”
    胡悦低笑不语,只是把自己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盏饮罢,便再无其他,胡悦的眼神更是深邃,他低语道:“楚兄,你可知人是怕死的,无人不怕,但是有的时候人也会顾不上生死。但是终有一些事情会放不下。所以才会如此这般。所谓的魂只是那股执念罢了。”
    楚珏看着这柄银枪,上面并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依然锋利,烛光下这柄枪像是闪着寒光一般,楚珏放下酒杯:“但你仍然放不下,你最是多情,所以也最是无情。”
    胡悦给他斟满,他说:“你真的要知道这柄银枪的来历?”
    楚珏看着银枪,他点了点头,胡悦闭上了眼睛,他说:“这柄枪的主人已经阵亡了……白骨埋于青山黄土之间,无人收殓也无人知晓。”
    楚珏道:“那你是如何得来的?”
    胡悦说:“一个机缘之下,我无意间得到这柄银枪。这是我的缘分,也是它之宿命。我想要完成它,得到一个答案。”
    胡悦拿起笔,他在纸上写上“駃騠”二字。他把纸张抛出窗外,那纸很快就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他说:“今夜大雪,正好可以了了此事,楚兄如果想要知道这柄银枪的含义,那么就得熬得住寒,和我走一遭了。”
    楚珏看着外头的天,他哈哈大笑:“何方?有酒就行,有酒有你,去哪都无妨!”
    胡悦说:“酒是一定要带上的,要带足,因为有些人也很喜欢喝酒!”
    二人连夜出发,他们并没有雇马车,而是两匹马,一柄枪,各自背上了一壶好酒。酒都是冷的,但是却是最烈的。
    风太大了,所以马根本跑不快,他们各自喝了一壶腰间的烈酒,勒紧马缰就继续赶路。
    楚珏大喊道:“痛快,真是痛快,这样的雪下的让人痛快啊。”
    胡悦抬起头,冷冽的雪落在他白皙的脸上,他痴语道:“此时的天地间唯有狂雪乱舞,我自认狂傲,但见这雪,我就真的不算什么了。你说的没错,的确痛快。”
    他们一路顶着风雪,也不知跑了多久的路,忽然二人的两匹马不再往前,无论他们如何赶它们,它们就是不走半步,而是不停地踢着前蹄,胡悦停了下来,他说:“你看,在那里。”
    在这昏天暗地之中,远处缓缓有一个黑影靠近,楚珏眯着眼看,道:“好像是一匹马……”
    胡悦朝着那个方向吹了一个口哨,那匹马好似有了灵性,长啸一声便往他们这里跑,那一长啸仿佛惊起了更大的雪、更狂的风。而楚珏和胡悦的两匹马则像是臣子见了君王一般低首。
    胡悦指着马说:“楚兄可识得?”
    楚珏剑眉微拧,只见此马浑身雪白,踏雪无痕。他道:“这是踏雪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非是你……”
    胡悦拿出葫芦,他狂饮一口,递给楚珏说:“因为今晚,它为它的主人而来此祭奠。”
    胡悦抚摸着背后的枪。那批白马见此银枪显得非常激动,四周的风雪也变大了不少。
    楚珏大喜,道:“果真是神骏啊,此马可有名字?”他想到了胡悦的那两字,便道:“它就叫駃騠?”
    駃騠走到胡悦身边,胡悦摸着马背,他纵身一跃,向楚珏伸手到:“走吧,之后由它带我们。”
    楚珏一手拉住,翻身上马,没有马鞍马缰,但是駃騠依然一声长啸,便在这雪地上飞驰,四周风雪如狂如舞,但雪花却丝毫无法近身。
    但楚珏却觉得这匹马没有温度,他摸了一下马脖子发现居然没了脉搏。这匹马应该是一匹死马!
    楚珏却没有声张,他知道胡悦一定知道,但是他既然肯带他来,那么就一定有道理。
    风雪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漆黑一片,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狂舞的乱雪。他们忽而听到有厮杀的声音,忽而则是苍劲有力的琴音,但无论如何那都是匆匆一晃,便消散在风雪之间无影无踪。
    很快在雪中他们看到了一点亮光,駃騠一个冲刺,仿佛是要把四周的风都割破了一般。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火石。
    他们发现那个亮光是一团篝火,在那里坐着一群人,这些人围着炉火,他们手里也有酒,但是只是静静的喝,没有一点的声音。火光映着他们的脸庞,这些人都很年轻。但是他们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只是眼神都分外的亮,透着一股坚毅。
    駃騠马跟着二人身后并未走开,楚珏说:“这里……不是京畿。”
    胡悦点了点头,他说:“此乃是阴山之外了。”
    楚珏定睛一看,他道:“难道你……”
    胡悦苦笑道:“嘿嘿,没错,所以你就把今夜的事情当作是一个梦吧。”
    楚珏不明其中之理,只是跟着胡悦,胡悦进入这群人中,他拍了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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