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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道侣-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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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长老看见幽夜就一肚子火气,直奔过去,一边打一边理论:“你这妖孽,还要点脸不?我家宫主被你迷得不务正业,好不容易消停了,你居然赖上门来,还勾结雪泽的孽障来攻山,简直是淫妖荡夫!”
  这话听得幽夜嘴角抽搐,一脸的莫名其妙,道:“你说什么呢?老匹夫。”
  用琵琶弦音弹开攻过来的修士,回头,雪泽离看着幽夜偷笑,暗念:知道厉害了吧,这群老东西最大的杀伤武器就是那张嘴。
  五长老正抱着竹简在大殿门前翻阅,依旧心平气和的念念有词:“该用哪种法术好呀?败家宫主还没回来,为什么又是我来擦屁股……”
  秦药师应对眼前的雪泽离,他急趋前一步,放声大喊:“没有分手费!!!”
  五长老高举竹简呼应:“对,爱情无价!”
  “……”雪泽离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似的。
  雪泽时雨差点摔一跤,转过来质问:“他们在说什么!?”
  幽夜不明所以投来一眼,雪泽离那头银白长发不住的震动,难抑心头之怒,吼道:“你们这群老混蛋,本尊今天撕了你们的嘴!”
  秦药师:“来呀。”
  两人电光火石打得天崩地裂。
  此时,收拾完火势的云不来,刚好目睹这一幕,御剑停在偏殿上空,暗自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当他的双眼再度睁开之际,纱笠上的三颗棋子飞落脚下的棋盘阵光中,相,士,兵,转瞬间,无形的奇法袭向正在激战中的三妖,棋子化作透明的阵牢,裹住三妖!
  “啊……”幽夜的头颅不由自主的急速旋转,发出惨慄的嚎声,身体被压制在那颗透明象棋里,无法动弹。
  雪泽时雨运出大量妖力,双掌推阻,只能看着手臂被前后无形的墙壁一点挤回来:“这……是什么?”
  用剑抵着站起来,大长老顶着一头包,大笑:“你推不开的,这是天罡棋阵。”他指了指头顶:“无论你法力多高,只要在这棋盘阵光范围内,绝无逃脱的可能。”
  雪泽时雨大感不好,只知道云氏家族擅长制丹炼药,以治疗法术扬名,却不知他们深居这么多年,居然藏着这样一招,而且这施法的人还道行不浅。
  “那……到未必……”遭过同一招的雪泽离,这一次再怎么也不甘心被那个变态困住了,他将所有的发丝包裹着全身,如一个银色蝉蛹,发丝莹莹流动发着雪亮的光芒,渐渐扩大,往外扩展,把那透明的象棋一步步推开,最后融化了那无形的墙壁。
  只见空中棋盘上的那颗写着相的棋子脱落棋盘,法光消散,返回到云不来的纱笠上,恢复装饰物的样子。
  几个长老长大了嘴,一个个瞠目结舌,唯有五长老还是那般气定神闲地抱着竹简朝云不来大喊:“神帝之血,可御万物!”
  云不来,微微侧过头,纱笠轻轻折转,自言道:“难怪梅岳峰对其有顾虑……”接着,又对地上一身雪白的雪泽离问:“你何时学会的?”
  “……”雪泽有点懵,学会什么?突然想起来似的,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头发,还散着浅光,以前……并未这样过,他又看向那个五长老,想起那句“神帝之血,可御万物”曾经恩公也说过。
  “呵……”云不来轻笑,飞落在雪泽离面前,抓起他的左手,道:“流血了。”
  雪泽离这才看见,手掌上有道小口,他正要收回手,但云不来并不放开,并在那伤口处重重一按,鲜血溅出来。
  “啊!!”雪泽离疼得大喊:“你干什么?”
  秦药师突然闭着眼睛,恶狠狠道:“眼不见为净!”
  雪泽离立刻炸毛了,直跳脚:“死老头儿,你给我消停点儿!”
  云不来毫不理会,只是把雪泽离手上的血抹到那头银发上,鲜血沾到头发立刻被吸收了,泛出一阵又一阵的光辉,头发围着主人摆动,形成一种防御姿势。
  “哇……”雪泽离望着自己周边的银发惊叹,是手上的血无意沾在头发上,才防御了那道阵法,原来,‘神帝之血,可御万物’的意思是这样。
  他突然回忆起当初从梅岳峰手中逃脱的情形,那时他受了一剑,血染满襟,应是头发沾到了血,记得当时也是这般白光围绕,弹开了梅岳峰的攻击,才得以逃脱,雪泽离心中燃起一阵欣喜,如果这功法可以抵御仙阳轮回术,那……热切的希望在脑子里轰炸,雪泽的仇,可以报了。
  

  ☆、第 66 章

  “傻笑什么呢?”
  云不来走近,音色有着绝对的压迫感,他点指一动,纱笠上的那颗象棋子再次飞出,只是眨眼的空隙,将雪泽离困在其中,绝无一丝挣扎的机会。
  “啊……”雪泽离觉得空气突然被抽空了似的,可是他再怎么往头发上沾血,拼命使用妖力,白发的光辉如一轮白色太阳,却是再不能像刚才那样推开这阵法,只是发丝把他一层层围住,像个蛋壳儿似的,而那阵法缩小到一定程度也不动了,就保持这样的围困状态。
  云不来轻轻挥动手指,一道法光指去,只见那象棋带着人一起变小,小到拳头大小,飞回到主人手中。
  将象棋捏在指间,云不来端详了片刻,道:“你这神帝之血,终归是防御法术,我只要不伤害你,它就不会发挥作用。”
  看着自己像个芝麻人似的在他手上,雪泽离满腔的屈辱,不甘心道:“可是刚刚我明明……”
  “刚刚?”云不来道:“哦,我调整了下法阵的结构,一试就成了。”
  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应对的方法……雪泽离又气又急,大声喊叫:“云不来,放了我们。”
  云不来轻笑一声,将雪泽离放进乾坤袋,再同样施法收回关押幽夜的象棋,他看着幽夜,许久,问了句:“留在无忧宫可愿意?给我弹琴,护你周全。”
  大长老一个踉跄晕倒在地,二长老跑去宗师殿哭喊:“老宫主,你带我走吧。”五长老又开始翻阅竹简找寻劝谏的词句,秦药师则长叹一声:“冤孽啊!!!”
  见状的幽夜一脸的黑线,问道:“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云不来无视这个问题,又问:“愿不愿意?”
  “……”幽夜一愣,垂首抚了抚琴,道:“我必须报仇。”
  云不来直言:“报仇直接去仙岳好了,为何来我无忧宫。”
  幽夜看了看身后的雪泽时雨,道:“我已归属雪泽。”
  “所以和他们一起为85年前那场恩怨复仇?”
  “嗯。”
  “你觉得可能吗?”
  “……”幽夜一时语塞。
  “放弃吧。”云不来这话也同时说给雪泽时雨听:“你们再修五百年,也许能行。”
  雪泽时雨一拳砸在那堵透明的墙壁上,偌大的妖力,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他真的很恨,恨这人间为何会有如此境界的人,短短几十年,比他几百年的苦修还要强大数倍,天道不公。
  云不来的另一只手将关着雪泽时雨的象棋收过来,道:“带钱没?全部损失,要陪!”
  “……”雪泽时雨一腔怒火,瞪着那面紫色纱笠,讥讽道:“堂堂无忧宫,很穷吗?”
  这个问题让秦药师很热切,点头捣蒜似的道:“穷穷穷穷穷……”
  那个穷字念了半柱香,念得雪泽时雨一脸的鄙视,名门望族就这个德行?
  云不来继续道:“你听到了,无尽的穷。”
  真想看看那顶纱笠下的脸是怎么样恬不知耻的表情,雪泽时雨有点烦躁,道:“给你钱是不是放了我们?”
  云不来摇头:“看心情。”
  雪泽时雨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也恨自己脑子有病,居然跟这种人废话,于是大骂了句:“没钱。”
  云不来不再言语,拿着象棋使劲摇晃了几下,把只有桃核大小的雪泽时雨摇得头晕眼花,也不给他谩骂的机会,直接装进腰间的乾坤袋。
  剩下幽夜在他掌心,云不来带他到山门前的夏亭,道:“弹一曲?”
  幽夜看着眼前的狼藉,四处横着妖与无忧宫修士的尸体,心里兀的沉了块尸头,垂首道:“对着这样的场景,我无法抚琴。”
  “没有悲,何有喜,没有错,何有对……认识现在的错,可会原谅曾经的恨?你的琴若只为美好而拨动,现在的罪孽谁来安慰?”
  云不来的话字字浸着透骨的深意,幽夜的头低得更无力了,细碎的声音哽咽在喉:“我……”
  雨停了……地面炸开的坑里积满了水,水清澈如月光,殿外宫灯陆续点亮,烛火荧荧一闪,却闪出无数七色星芒璀璨,如天际灿然的虹彩,映着那一坑水漾出纤细轻盈的夏竹。
  夜风穿过竹林拂着沙沙声,顷刻的静默,无奈,悔恨,都被一声充满激动的呼喊冲散了。
  “恩公!!你来了吗?”幽夜面浮泪光,大喊道:“恩公……”四处环顾。
  云不来动着脚步,原地转了一圈,一贯尊贵的声音含着半分敬畏,道:“尊架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此时,竹林中一条红色人影飞纵而出,正要跳上殿顶之际,一道无形的法术向云不来击去。云不来反应极快,侧身腾空翻转,调整好姿态,飞落在一盏宫灯上。
  见状!五长老镇定自若地站到秦药师身后,秦药师深感这灵压不可轻视,便避到殿内,关门上锁,大长老直接一个鲤鱼打挺,满血复活地逃跑,二长老什么废话都没了,抱着老宫主的灵位藏到灵堂后面。
  吴企图那身黑色斗篷上绣的红色竹叶纹,及那只艳红的竹叶簪,和他身后的一整片竹林融为一体,似一副天然的竹墨画。
  他此刻封了自己的声音,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云不来,在空中写了两字:“优秀。”
  云不来淡道:“同秀。”
  吴企图面纱下的嘴微微上扬,这紫毛比在瑶琴居有意思多了,又写道:“放人。”
  “不可以。”云不来将装着幽夜的象棋收进了乾坤袋:“他们入侵我无忧宫造成大范围破坏,我损伤惨重,必须扣下他们赔偿。”
  说这话时,云不来气沉丹田,做好了苦战的准备,这样的高人,他也不愿招惹,但有些事,放不下的,只能奋力一搏,什么后果……做了才知道。
  吴企图轻然挑眉,举手写道:“交换。”
  “交换?”云不来有点意外:“换什么?”
  一袭红影闪去,落在咫尺之间,吴企图伸出拳打开,手掌里是一串雪白的封印着蓝色符箓的珠子。
  那一刻,纱笠下云不来的表情是惊讶的,奇异的跳跃着闪烁的星光,连带着语气也激动不少:“雪沉香……”他确认地问:“真的给我?”
  吴企图写道:“物归原主。”并把雪沉香递到他手中。
  双手接过东西,云不来点点头:“谢过。”
  他把乾坤袋里的三颗象棋拿出来,抛在空中,双指在眉间运气施法,象棋膨胀扩大,像一个个肥皂泡泡,迎风破开,将三妖释放了出来。
  “谢恩公搭救!!”三妖一起跪拜谢恩。
  吴企图对他们三道:“跟我走。”
  “藏海古道。”离开前,云不来问道:“梅傲霜在你手上是吗?那些事是否属实?”
  吴企图顿了顿,不予回应,携着三妖消失在苍穹下的夜幕里。
  看着手中的雪沉香,云不来心中涌动着些许漫长的感慨,周围沙沙摇动的竹林从叶尖开始滴落余下的雨露,合着微风协成一支悠远的曲调,半山的火光全部熄灭,天上静静显出一轮满弧的月。
  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
  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
  。
  雪泽妖域居在群山环抱中,背后一座巍峨的大雪山,终年雪盖,在如墨的夜色里像一个极淡的偌大的白影,四周冷寒幽幽,却还散着那场血腥后的惨淡。
  望着那片扑朔雪山,吴企图微微抬眼,漆黑的眸子里含了徐徐刺痛,85年前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不曾知,却是导致他来到这个世上的孽因。
  “恩公,请随我进殿。”雪泽离热切招待:“如不嫌弃,您就住在我们雪泽的碧落寒秋。”他白如玉脂的手指了指那雪山半腰上的一座雪白宫殿。
  凭肉眼也可见那座宫殿发着隐隐灵光,绝不是凡物所筑,一旁的雪泽时雨睁了睁眼,欲言又止后,最终也未反对,只是抬头深看了眼……那是曾经的妖皇居所,王族世代传承的宫殿,如今,王族已不在……让这个多次出手相救的葬海古道为雪泽之主,也未尝不可,虽然他是个人类。
  吴企图举手点开了自己的哑穴,道:“你们雪泽王族还活有一人。”
  泪光泛泛的幽夜一下子怔住,雪泽时雨,雪泽离的表情都如惊雪席卷,一时间三人都无法自已。
  “你……你说什么?”抓住吴企图的斗篷,雪泽离忍着一种泣腔,好像风雪吹进喉咙,却不敢把它含化。
  “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吴企图大吸一口气道:“你们妖皇的儿子没有死,他就是梅傲霜!”
  幽夜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笑道:“别开玩笑了,恩公……”
  “我何苦拿这件事愚弄你们?”
  雪泽离满目泪光看着吴企图,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那种神情涣散又迷失,痛又不敢恨,恨却不能怨,喜而无法悦:“怎么……不……他明明是个人。”
  “不是!!!”雪泽时雨绝不接受:“他不是,他不是……墨海不是那样的,墨海最爱他母后,终日黏着……连一串糖葫芦都要留着一起吃,那样的孩子怎么会对他母亲举剑而伐??……他不是!!”他一掌劈下,殿前道路两旁的宫灯粉身碎骨,化作满地可怕的尘埃。
  “我不会认的,雪泽不会认的。”时雨大声咆哮,态度坚决:“他欠我雪泽多少条命债……一个手刃自己生母的畜生,我不会认!那就是个畜生、畜生……”
  看他那般疯魔的模样,吴企图上前,重重举起手,一巴掌扇过去,所有的恨与痛都撕裂到静止。
  “那个畜生被洗去记忆,在仙岳□□控了十年,他替仇人当了十年刽子手,还对那个仇人敬爱有佳,叫了他十年师父,而今……又被这个师父背叛且下令通缉,那个畜生从一个他自以为的堂堂正正的人,变成被他杀戮无数的妖,这个畜生……未免当得太惨了点。”
  “他杀了涂山夏苍……他杀了我师娘……”亲眼目睹的雪泽时雨无法放弃那种恨,他多少次梦见那把剑插在师娘胸口的情景,穿透了所有的回忆和希望,一切的东西都膨胀为影影绰绰的怪物,化作心底的幽灵鬼影,再也无法挽回。
  “我也没办法……看到那张脸。”幽夜闭上眼睛,泪从那长长的睫毛下汨汨滑落。
  “既然你们不要,就暂时寄存在我这里,等你们想要了,来找我。”说完,吴企图转身御气而起准备离开。
  “恩公……”雪泽离追上大喊:“你为何要管我雪泽之事?我们有何渊源?”
  “因为……我也是个畜生。”
  那身影消失得孤寞,那句话冷绝如冰。
  剩下的三人的脸木讷垂败,接受这件事实就如踏着刀刃的吊桥越过万丈深渊那样艰险,泪水盈眶的目光;辛酸的叹息;撕心裂肺的咆哮;痛苦的呻|吟;吞泣饮泪的怨恨……最后,变成一场更加沉重的浑噩的仇。
  

  ☆、第 67 章

  人类心灵能够包容的痛苦是有一定限度的;海绵浸满了水;海水尽可以从上面流过;但无法再渗进一滴水……
  梅傲霜的事,意料之外,也只能用这淡薄的四个字来阐释,现在吴企图心里,一切都是混杂的、支离破碎的、飘忽不定的、乱七八糟扩散开来的。起初,他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带着些许希冀,一点一点的窥探剥开,就成了这副局面,仅存的一点希冀都变成了罪恶。
  有些记忆本来已经快要沉寂了,曾经的藏海古道由于过度痛苦而几乎泯灭,如今看见这般事情。这些记忆顿时又复活了,就好像用隐写墨水写在白纸上的无形字迹,被火一烘便一清二楚显现出来了。仿佛觉得,心头上一切创伤又裂开了,鲜血直淌。
  天亮之际,吴企图来到三百里外的藏海深渊,绵延无际的戈壁置在这看起来蓝得恐惧的海边,海中的绝地城堡已然萧影残破,那群凶神恶煞的海妖又另择强主了,刑皇死后龙族再袭,留下一地的变黑腐烂的骨骇。
  看着半醒半睡的城堡上空飘荡的奄奄一息的几缕雾气,被海风吹着左右摇摆;在那死水似的海面上游荡;此时;旭日东升;海水的尽头霞光万道;藏海深渊的一切景观;诸如城墙,生死台,练兵场都沐浴在光的洪流中;好象全一齐燃烧起来,在火光中,那惨绝人寰的恐怖一瞬间,炸燃而现。
  吴企图脸色铁青;瞪大的瞳孔里,看见生死台上的自己猝然地迸发出一声魔鬼般的狞笑;这只有当人已非人时方能发出这种笑声,手里的血海剑不住地滴血,那是它的泪,地上已然冰冷的尸体正是它的主人——藏海刑皇,他躺在血泊中,静得安详,面浮着浅淡如春日旭阳的微笑……
  “我会治好你的梦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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